念她入骨——景臣
时间:2021-09-23 10:06:54

  “小学的时候,你说你喜欢你班上的一个男生。”
  “嗯?”闻所未闻。
  谢辰:“你们扮过家家,他是你……”谢辰顿了顿,“老公。”
  话音一落,谢辰脸上的不爽很是明显。
  沈清抬着头,食指抵住下巴,看着明亮的灯努力寻找小时候的记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嗯,然后娃娃亲就作废了。”
  沈清看回他身上,刚想说什么,眨了眨眼,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你不会是在吃小学生的醋吧?”
  谢辰抬眼,没否认也没承认。
  “哈哈哈哈哈。”沈清爆发出笑声,“你至于嘛,我连他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长什么样也不记得。”
  “嗯。”谢辰低低地应了一声。
  沈清盘腿坐着看他,平视他,又低头看他,把他表情的每个细节都收入眼中。
  “我还挺喜欢看你吃醋的。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吃过很多次醋?”
  她挑着眉头,露出小恶魔的微笑问他。
  谢辰抬眼,过了半晌:“嗯。”
  “都有谁啊?”
  沈清细想自己一生中也没有什么纠缠不清的桃花,他有什么好吃醋的。
  她的问题似乎有点难以回答。
  等了好久,也不见谢辰回答,她皱起眉头,正要再问一遍,却听谢辰开口了:“每一个。”
  “每一个什么?”
  “追求过你的人。”
  沈清愣了下,好像是有那么几个追求过她的人,但是都特别没有毅力,短的只追了一周就不见人影了,长的也没撑过两周。她还愤愤过呢,是自己的魅力不够支撑他们再坚持久一点吗?根本没有用心打动她。
  “谢辰。”她吞咽了一下,精明的审视他,“每一个追我的人都坚持不过两周,不会和你有关吧?”
  谢辰垂着眼,表情平静,不紧不慢说:“只有一半关系。”
  “一半?”
  “嗯,”他淡淡说,“有个凶巴巴的哥哥,他们就跑了。”
  沈清愣住。
  凶巴巴的哥哥。
  他不会说的是他自己吧?
  谢辰辩解道:“他们没有什么毅力。”
  “哦,是哦。”沈青眯着眼看他,“你觉得他们配不上我?”
  “嗯。”
  沈清伸手用食指抬起谢辰的下巴,轻佻地戏弄他:“那你觉得你配得上我是吧?”
  谢辰低笑,抓住她的手,掐着她后腰就把她揽过来:“这不是我说了算,得是你说了算。”
  “那我说配不上。”
  “哪里配不上?我去努力努力。”谢辰牵唇微笑。
  “你还挺有毅力。”
  “嗯。”
  “暂时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和你说。”
  “好。”
  -
  谢辰的工作回到正轨。
  沈清时而去看望林雨晴,因为她的孕吐而感到后怕,宣称自己绝对不要生孩子;时而窝在家里看刘婷送来的剧本。
  偶尔她能听到一些故人的消息。
  比如严语阳在监狱里如何了。
  比如关雨改行了。
  听到消息时,她都会在椅子上静坐发呆许久,最后叹一大口气。
  过了半个月,她终于等来了还算喜欢的剧本,她深深感慨现在圈内就是缺好本子,编剧的地位过低很难让人有动力。
  这次是部电视剧,女性群像题材,这类题材的剧本这是第三个了,但是前两个总是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空喊口号的漂浮感,这一部才让她有了实感。
  过了不久,她收拾收拾准备进组。
  A市是个大都市,有不少影视都在此取材,这一部也不例外,沈清无需赶去别的城市。
  剧组开拍的一周后的某天中午,她正坐在躺椅上休息。
  新来的小助理忽然从很远的地方跑到她身边,小声附在她耳侧说了几句话。
  沈清皱起眉头:“谁?”
  小助理复述:“对方说是谢辰的父亲,他说他想见你一面。”
  谢辰的父亲?
  沈清还从没有见到过,起码在她的记忆里没有。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美国,丢下谢辰一人在沈家,把谢辰母亲去世的责任全部推给谢辰一人,在沈清看来,是个十足的逃兵。
  扭紧了矿泉水的瓶口,沈清起身,把身上的毛毯放在躺椅上,正色问:“他在哪?”
  小助理指了指东边的门。
  远远望去能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
  “好,我去见他一面,不会太久,开工前会回来。。”
  她倒是要和这位不负责任的父亲好好说道说道,更想听听这样一个人来找她是为何事。
 
 
第40章 040   你就是那个爱慕谢总的女人?(……
  东门外连接着一片绿草地, 此刻因为拍摄需要已经封锁了一小块区域,并没有多少人。
  此时正值倒春寒时期,气温已经连续几天走低, 沈清穿着衬衫,吃进一口风, 也会冷得哆嗦。
  谢辰父亲站在车门边,穿了件黑色西装, 背部笔挺,低着头,只看背影还以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气质优越。
  或许是听见沈清靠近的高跟鞋脚步声, 他回过身, 脸上挂着可以用和蔼来形容的笑容。
  人到这个年纪, 自然保养得再好也会生出皱纹。眼前的人也不例外, 眼角和额头的细纹随着笑容显现出来,看得出年纪,亦能从五官看出他年轻时应是很英俊的。
  他没有系领带, 衬衫第一颗扣没扣上, 大概是因为扣不上,他的脖子有些粗。正式中带着点随意,并不是沈清想象中的不苟言笑。
  沈清走到他面前, 他面上带着微笑,没有大多数中年男人有的烟草味, 整个人很清爽。
  “你是沈清吧?”他笑问。
  沈清点了点头:“你是谢辰的父亲。”
  她淡淡地用陈述的语气回应。
  “是,我叫谢宇,和你的父母是朋友。”他理了理微微卷起的袖口,抚平, 又抬起头,“上次见你,你还没出生。”
  谢宇逃避得很彻底,妻子去世以后,只有工作能麻痹他,在所有情感上他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沈清默了默,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隔着肚皮不算见过,今天是初次见面。”
  对方是谢辰的父亲,她以礼相待。但对方是个丢下谢辰多年不闻不问的混蛋,她的笑容没法发自内心。
  谢宇对她的态度并不惊讶,低头无可奈何地弯了弯嘴角:“小时候你和谢辰的娃娃亲还是我和……我夫人给你们订的。”
  话语间稍有停顿,只一瞬,面前的男人好像又缩进了他回忆的蜗壳中,惆怅爬上了他的眉间。阳光刚好从树叶缝中穿过,沈清觉得他虽挺拔且保养得当,却透着很明显的疲惫。
  心的疲倦,显现到精神面貌上。
  沈清欣赏他对妻子的深情,但绝不认同他因为深情就把责任一味推卸给年幼儿子的行为。
  过了半晌,沈清说:“那个娃娃亲后来作废了。”
  “嗯。”谢宇应下,“不过你们还是走到一起了。”
  “是,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经过了许多弯弯绕绕的岁月,浪费了许多时间,产生了一些误会,但还是在一起了。
  谢宇欣慰地一笑:“我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他以后可以开心幸福,不要再陷在过去里。”低下头,“我对他很是抱歉。”
  沈清沉默了许久,没有像普通的后辈安慰长辈一般,反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问题:“当然,您作为父亲是应该对您的孩子感到抱歉的。”
  谢宇错愕地把视线重新挪回沈清那双灵动又漠然的眼睛上。
  “他贪玩生了病,有错,但最大的错不在他。他的一次生病并不是导致您夫人过世的直接原因,如果在医院里能多一个人帮她分担,或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沈清低下头,神情有些哀忧,“说到底,没有人能料到将来会发生的事。你是,他也是。”
  她抬起头的刹那,草坪边的树被风吹得正响,响吹奏着乐曲时快时慢,音调时高时低:“不难看出您对夫人的情深,但是您万万不该把气撒到她和你的孩子身上,她一定希望你们都很好。我想谢伯伯您一定懊悔过当初为什么在接到夫人的电话后没有及时回家,同样的,谢辰也一直在懊悔自己为什么贪玩。”
  沈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话不带喘气,谢宇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同时他也根本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沈清长舒了一口气:“我对您有点埋怨,毕竟您丢下他那么多年,让他和我们家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却又依靠着血脉的联系让他离开了四年。这一切,是因为您的逃避心理,即使心里知道自己也有责任,但是表面上并不想承认,对吗?”
  沈清当然知道这其中还有谢辰自己的一些心理原因,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在美国的谢宇。
  “很抱歉。”谢宇微微弯下腰,视线向着地面几秒。
  “但您是我父母的朋友,也是谢辰的父亲,我不想一直埋怨你,同时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她顿了顿,走近一步,原本漠然又疏离的脸上扬起笑容,泛着晶莹的点点光芒,“谢伯伯,您和谢辰,可不可以好好爱对方,弥补你们这么多年失去的亲情。”
  从认清她和谢辰并不是血脉上的一家人的那刻起,沈清就知道沈家和谢辰的关系再亲近,也是不可能代替他亲生父亲和母亲在他心中造成的空缺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份感情空缺一定得是谢家人才能填上。
  谢宇站在那里许久没有答话,久到太阳都移位,久到小助理都来找沈清。
  “好,”谢宇笑着说,“你很适合他。你很开朗,有什么说什么,和他很是互补。”
  谢宇以谢辰父亲的身份和沈清说了许多许多。
  比如谢辰在美国的四年中情绪有多不稳定,他在那里才有年少的叛逆,时常出走。谢宇偶尔升起愧疚的心里去照顾谢辰,在梦中还能听见他叫着沈家人的名字,尤其是沈清唤得尤其多。梦里的世界似乎才是他向往的。
  而他作为父亲,好像已经不在谢辰的世界中了。
  也许父子俩是都心存愧疚,却谁都无法向对方说明从而释怀,这份歉疚就这么长存了二十多年,至今也未解开。他们的关系和陌生人比,并好不到哪里去。
  谢辰的性格其实挺封闭的,他之所以有写日记的习惯是因为有许多话他并不能说与旁人听,他喜欢藏着心事,喜欢隐忍,喜欢戴上冷酷的面具。
  总得有一人去揭下这一切。
  谢宇离开的时候,沈清望着那片绿草坪,是春天新萌生的芽,嫩绿的叶子,刚被割过,一股草腥味漂浮在空中。
  很春天。
  该割下的要割,该生长的也要卯足了劲生长。
  -
  拍戏期间,沈清切实体会到了公开的好处和坏处,比起被人“观赏”的坏处,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见人的自由。
  谢辰有时带着午饭来探班,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只要他不影响拍戏进度,有时他甚至很受欢迎。
  毕竟看着这样一张脸吃饭,挺赏心悦目的。再者他不多事,反而时时会给剧组提供帮助。
  “昨天你父亲来找我了。”
  沈清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中,仰头嘴不碰瓶壁地喝下饮料。
  谢辰的身形明显一顿。
  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遍沈清油油的嘴角,她躲开瓶壁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菜早就将她的唇周染色。
  “他回来了?”他淡声问,垂着眼,风吹开他的领口露出一排齿印,沈清刚才的杰作。
  沈清咳了咳,转移视线:“嗯。你不知道啊?”
  谢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还是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沈清。
  “你不问问我们说了什么?”
  谢辰眼含笑意,看上去其实并没有多好奇,却还是配合地一问:“说了什么?”
  沈清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像是一只骄傲的猫咪在邀功:“我作为他朋友的孩子,作为他未来的儿媳,非常不留情面地指出了他的逃避心理,替你出了口气。”
  谢辰宠溺地望着她,接着用纸巾拭去她嘴角的油渍,拧开一瓶新的水递给她:“很威武。”
  夸得相当不走心。
  但沈清很是受用。
  她娴熟地接下谢辰的照顾,继续诉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但是我也没有一直说他啦,毕竟他是你爸爸。我和他说,以后一定要当个好爸爸,弥补一下这么多年父爱的缺失。”
  沈清的小嘴叭叭不停,谢辰牵起嘴角,眸中柔和得像是春风,徐徐吹起岸边的柳条,吹起满天的飞絮,温柔温暖。
  低头,他捧着沈清的手,落下的目光仔细端详着。
  纤细的五指,手掌心捏起来却肉肉的,捏起来很软乎,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又显得骨感,放在谢辰的手掌上,尤为小。
  “谢辰以后我是不是要要改口啊,叫他什么啊,叫爸太奇怪了。”
  “谢辰谢辰,以后他会住在A市吗?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尴尬哦,毕竟我骂过他嘛。”
  “谢辰……”
  她有说不完的话,油油的手被谢辰握在手心里也不觉得奇怪。
  谢辰拆开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仔细地擦拭她的手。
  等她说累了,才插上一句话:“换只手。”
  “哦。”沈清睨了一眼,自然地递过去,“今天的鸡腿味道不错,忍不住多吃了几只。”
  这鸡腿长得奇形怪状,无法用筷子或是叉子征服,她只能用纸巾包着开始啃咬,但手上还是沾到了不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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