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圣僧二三事》作者:下限君一路好走
文案:
皇帝长女李安然,位封宁王,艳丽妩媚,是大周这片沃土上开得最肆意、张扬、倾国倾城的牡丹花。
虽然是长女,却没有公主封号,而是在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得封“忠勇毅公”,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二十六岁还尚且没有婚配。
皇帝为自己长女的婚事操碎了心,每年都将天京之中未婚高门子弟的生辰八字以及画像挂到书阁去,催着她尽快选一个。
宁王殿下烦不胜烦,自请去雍州调养。
谁知她回来的时候,却一并带回来了一个才思敏捷、容颜端丽的……和尚。
圣僧荣枯霁月清风,温柔恬淡,恰如天上皎月,沧海明珠。
尽管不敢当着李安然的面嚼舌,贵女们却私底下猜测——这俊俏的法师,怕不是宁王殿下的“宾客”。
李安然:……他没有,他不是。
荣枯:……小僧以为是的?
李安然:你不知道她们说的“宾客”是什么意思不要瞎承认啊!
——
大公主:法师是我捡到的宝珠,恨不得时时握在手中把玩。
荣枯:公主与我魂梦相通,但是说话实在不妥。
众人:啊哈?这和尚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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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
可甜可飒大家都爱她玛丽苏大公主X茶里茶气酸言酸语醋精僧
奇怪的排雷
1.有奇怪的修罗场。
2.大公主过分直女。
3.“孤视诸君为忠臣良将,诸君不可自甘堕落!”jpg
6月13日入V,不要养肥,养肥豹豹会豹毙【豹拍肚皮】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女强 甜甜文
一句话简介:CP是荣枯圣僧,别站错
立意:所有所得都应自己争取
第1章 垂钓遇僧
时值二月,雍州之地冬寒尚未褪尽,连刮起的东风都带着一丝缠绵的料峭之意。
明山湖早早化了冻,一湖春潮盈盈,唯有此时那栖息于明山湖中的“贵鱼”才最清鲜,值得老饕们手持一根钓杆,裹严实了,寻一条小舟蹲上一整天。
为了一口“绝煞明湖”的鱼汤,李安然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将近一个多时辰了。
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湖面上的浮标,而那浮标之下,似有什么正在试探轻啄。
李安然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这种程度的试探自然不会令她贸然起杆。
甚至连她握着钓竿的手,也未曾移动过分毫。
她在等。
等一个起杆的绝佳时机。
就在那浮标猛然下沉的一瞬——
不远处骤然响起的喊打声,吓得精神极度集中的李安然打了哆嗦。
与此同时,钓竿上传来的,轻啄钓饵的手感也荡然无存了。
李安然:……
她的鱼!
她等了一个时辰的鱼!
再往远一点想,她那“绝煞明湖”的“一口鲜”鱼汤。
没了,全没了。
她颓然将钓竿一丢,对着左手边个一身黑,沉默如老渔丈竹排上鸬鹚的侍卫道:“去看看怎么了。”
那侍卫领命,也不多言语便转身离开湖心钓亭,没有一会便折返回来,利落回答道:“湖边有一群村夫村妇扮相人,正举着石头追打一个僧人,方才的喊杀声便是这些人发出。”
李安然眉头轻蹙。
以石追打,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我大周立国以法,就算方外之人犯了错,也当押赴有司论其刑罚,哪有一群村妇村夫动用私刑的道理。”李安然转了转中指上的白玉戒指,对着身边的侍卫招了招手,“把人带来。”
两个侍卫领命,没一会便带来一群人,乌压压得跪在远处。
这些村妇村夫虽然是乡下人,见识短浅认不出金吾卫制下的佽飞服。
跟在后头的一位老者却是早年从过几年军,年纪大了,又被乡里推举为耆老,早些年还能出远门的时候,也曾被刺史设宴款待,见过不少贵人,有几分眼力的。
他看见这两个侍卫手中捉刀,乌黑的刀鞘上连纹路制式都别无二致,身上穿着的服饰装扮皆为一色,便知道这两位可能是哪位贵勋身边的护卫,连忙扯开嗓子呼着前头那些个一脸义愤填膺的莽夫不要冲撞贵人。
小老头手里捞着拐,一手提着袴,跑丢了一只草鞋才赶上这些村里的后生,整个人跟个山羊一样喉咙里都喘出了风箱声。
如今远远跪在钓亭外头,尽量把头埋得低,缩成一团,看着到让人起了些怜贫惜弱的心思。
李安然看了看天色,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这个胡床给那老人家送去,也是古稀之年了,特赐不必跪着。”
侍卫“喏”了一声,便将胡床送到了小老头身边。
小老头活了七十三岁,人老自然成精,也没敢让那贵人的侍卫扶自己,自己就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一边千恩万谢,一边猫着腰缩在胡床上,顺便偷眼瞥了一眼钓亭之中贵人的衣角。
这一看之下,不由暗念神仙菩萨。
这颜色,这质地,这反光。
一看便知道是上等的锦缎。
——大周律例在衣冠方面沿袭了前朝不变,身无功名之人,可着麻衣、葛衣;富而不贵之人,虽然可以穿绸,却不能穿锦缎。
小老头自诩是见过世面之人,这位贵人身上的锦缎,比他多年前从军时看到过的万户侯夫人身上穿得还要厚实华贵,上头织金描锦,文章灿烂——这又岂是普通勋贵能穿上身的?
钓亭里坐着的怕不是哪位一品大员的家眷?
不,也不对。
一品大员的家眷身边跟着的也该是婢女,老嬷嬷之类的女使,怎么可能是这种杀气腾腾的捉刀侍卫呢?
想到这,小老头便把头低得更低了。
他在村里向来有名望,一干后生见他瑟瑟缩缩,不敢发一言,自然也跟着一起低着头,活像一笼子绑了翅膀的鹌鹑。
到是那被他们追打的对象,怀里抱着个孩子,跪在一边,光溜溜的脑袋上满头满脸的血污,身上的僧衣也不知道是在泥水里滚过还是怎的,脏得都认不出原来的颜色。
李安然单手撑着脸,盯着那满脸脏污看不清样貌的僧人:“怎么沙弥化缘,还把人家孩子化走了不成?”
那僧人沉默了一瞬,便开口道:“小僧是明山湖边云上寺挂单的僧人,两月之前在寺门口捡到这个孩子,看着可怜便收养了。”
他声音清醇,虽然有些沙哑,却仿佛自带着一种让人想听他说下去的魔力一般。
李安然微微皱眉,却听那边有人喊出来:“不对,你这贼秃明明是糟践了黄花大闺女,二人勾搭成奸,才——”
他话还没说完,就挨了老爷子一记草鞋,打的脸都肿起一块来。
那插嘴辩白之人挨了小老头一记草鞋,揉着脸闭上了嘴,小老头又从胡床上跪到了地上:“贵人恕罪,小子无法无天,冲撞了贵人!”
这县令升堂尚且没有堂下草民插嘴的份,更何况这等贵人?
李安然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
反倒是刚刚那胆大包天的喊出来那一句,让她一时陷入了沉思。
他刚刚说什么?好像有什么……勾搭成奸之类的?
她眼神极好,虽然一干人跪得远,她却能看见那僧人身上大大小小的血迹、脏污,以及头上还在流血的伤痕——而他怀中的孩子,不哭不闹,虽然不算白白胖胖,一只小肉手却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僧人的手上有青紫,孩子的身上却无一丝伤痕。
如果真是一路被追打至此,他恐怕是用自己的身子一直护着这个孩子。
能做到这种地步,若非亲子,只能是此人良善。
那么,问题便来了,如果真的是这般良善人,又怎么能做出与少女勾搭成奸,还生了一个孩子这种破戒之事呢?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了。
李安然见他低眉垂目,一副耐心哄孩子的模样,便道:“这位小沙弥,你可做过这等事?”
她声音含笑,虽然轻,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年轻的僧人抬起头,最终抱着那孩子,一字一句道:“小僧未曾做过。”
虽然满头血污,却难掩他目光灼灼。
李安然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深了一层,便从钓亭中走了出来,径自走到了僧人的面前蹲下身。
后者似乎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走过来,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一些,却被李安然一把捏住下巴。
僧人满眼震惊地望着李安然。
李安然却不在意,她伸手用袖子在他脸上胡乱抹了两下,便能稍微看清一些僧人的容貌了。
——眉毛修长,鼻梁高挺,一双眼窝比起中原人更要深一些,面庞轮廓却很精致端庄。
尤其是那双眼珠,是中原汉子不会有的浅褐灰色。
“哟,没想到竟然是个胡僧啊?”
对方像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一样,浅色的眼眸里一闪而过一丝迷惘,随后便不着痕迹的别开了脸,垂眸低头,避开了李安然的目光。
后者浑然不觉,却像是来了兴味一样站起身,对着身边的侍卫道:“阿邹,去请赵明府来一趟,说我有事寻他。”
邹姓侍卫领命,后退两步便转身离去。
雍州齐县县令大名赵不庸,李安然入乡随俗,尊称他一声“明府”。
然而自从李安然两年前来到雍州,这位赵明府基本上就没怎么睡过囫囵觉,甚至连工作热情都高涨了十倍。
原因无他,紧张啊。
谁让大殿下这尊大佛就这么一下砸在齐县这个地界了呢?这下好,雍州刺史每月都要发来驿报询问大殿下在齐县是否过得惬意,是否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是不是要搬去雍州州府等等。
赵不庸能回答“不”吗?
只好兢兢业业给这个祖宗伺候着,就怕她哪天一个不顺心,就搬去雍州州府。
那自己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升迁可言了。
两年啊,这日子他过了两年,这两年他吃不好、睡不爽,连新纳的美妾都不香了,这些王刺史在乎吗?不,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大殿下吃得香不香,睡得爽不爽。
今天恰逢休沐,夫人又带着老娘去云上寺礼佛了,赵老爷刚想着在家中松快松快,却见管家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对着他通报道:“老、老爷,大殿下身边的侍卫来请,说、说是遇到一桩难解的公案,请您去一趟……”
赵不庸:……
能怎么办?
当然是换上官服去啊。
他在这里两年,大殿下未曾前来叨扰过他一次,他削尖了头也没能在大殿下面前争一眼之缘,如今大殿下派人来请他,他难道还有拒绝的道理吗?
当他赶到明湖边上的时候,正好看见大殿下坐在钓亭里,边上坐着个小老儿,似乎是乡中耆老的模样,正在同李安然讲些什么。
李安然面上带笑,似乎听得很是入神。
耆老姓唐,人称一声唐老儿,李安然见他古稀之年,又生的健朗,故而特地招过来聊聊。
聊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是些许家长里短,鸡零狗碎的桑农事。
唐老儿也是个会来事的,见她喜欢听这些,便顺着她多说了一些乡中之事。
“说起这个云上寺啊,山下不少田地都是他们租出去的,包括我们这个柳树村,也有不少佃农租了他们的田种,每年都要交四成收成做租金,到是比朝廷收税还要重些。光靠着男人难糊口,故而家里有妮子的,也会在云上寺的茶田里采茶贴补家用……”
李安然以手撑面,听得投入。
云上寺是齐县大寺,从魏朝开始便已经顽强的挺立在附近的琞山之上,后梁灭魏之后,只存了六年的国祚,便被异军突起的大周灭了国。
魏朝尊佛,大建佛寺,甚至赐予僧人良田、官职,取而代之的后梁非但没有遏制住这股尊佛之风,反而为了快速充盈国库,大肆售卖度牒,以至于后梁短短六年,全国僧人数量竟有百万之众。
其中良莠不齐,自然不必多说。
一旁抱着孩子的胡僧,并非云上寺出家的僧人,而是从外头云游而来。
此刻他脸上的血污已经擦干净了,伤口也简单的包扎过,只是怀里的孩子似乎是饿了,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抽噎不停。
胡僧只好轻拍婴孩的背脊,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李安然对着身边的侍卫道:“去给这孩子找家人家讨些奶吃一口。”侍卫领命,转身便去找人了。
赵明府连忙趁着这个机会,赶上来对着李安然作揖道:“下官见过宁王殿下。”
一边的唐老儿听着倒像是打了个焦雷一样。
眼前这个身着男装,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的贵人,正是大周女子封王第一人——当今圣上的长女。
李安然脸上挂着笑,站起来扶住了赵不庸:“赵明府何必如此,小王隐居在此,自然是多多烦扰了赵明府。”
说着,便让唐老儿将胡僧同村民之间的公案细细讲述一遍给赵不庸听。
唐老儿不敢怠慢,连忙将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斟词酌句地复述了一遍。
赵不庸听着圆胖的脸便挂下汗珠来。
——这事怎么说得清?
孩子的母亲姓陈,叫陈二丫头,和柳树村的其他姑娘一样,也在云上寺的茶田之中采茶补贴家用,谁知道竟然不知和哪里来的野男人偷人怀了身孕,还早产生下个孩子。
这孩子因为早产,一出生便紫涨着一张脸,眼看着活不下去。
她爹爹嫌丢人,连夜将孩子丢在了外头,却被胡僧捡到,细心养了两个月,竟是硬生生给养活了。
今天这桩公案也是因为胡僧抱着孩子去柳树村给孩子乞食,恰好讨到陈二丫头一家,给撞破出来。
“这——大殿下有何——”赵不庸擦了擦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