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这个,白倾一也是一肚子的气, 原本他现在都应该是在山上抓麻雀和兔子的了,谁知道被父亲一句话给问在了原地。
“阿堕没有跟来吗?”
“表弟他说他更想要在扬州城里多玩几天,还说了让我们好好玩,不用担心他。”原本他以为这个回答肯定会万无一失的,可他仍是低估了表弟在自家老爹的心里位置, 又高估了他的位置。
导致他在半路的时候便被强制的送回了扬州城中,美名其曰是为了不让小表弟孤独。
“你还说,都怪你不和我一起去山上避暑,才害得我没有去抓成小麻雀,你晚点要是不请我出去大吃一顿,你看我还理不理你。”当一杯凉丝丝的奶茶下肚后,白倾一才注意到坐在凉亭旁的第五寂。
“这小姑娘不是你前些天好心买下的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我买下的人自然是我的人,还有表哥你不知道拿着手指指人是很没有礼貌的一件事吗。”白堕看着他指着第五寂的那根手指后,当下给扳了回去。
“不是,嘶,你这小子怎么力气那么大,啊啊啊,疼,疼。”
“知道疼就好,还有表哥可知道这扬州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收回手的白堕思来想去,既然他都已经找到了大师兄,为何不带着她一起出去走走。
一为培养感情,二为寻找线索。
“哼,前段时间我叫你出去的时候,你死活不愿意出去,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白倾一嘴上虽欠,可仍是带着他们出去了。
而今夜正是万盏花灯缛彩遥,星灯水天一色连的七夕花灯节。
因为白堕不喜欢和小屁孩玩,便牵着第五寂的手躲开了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家丁,并买了一对狐狸面具给各自戴着。
当二人一同行走在云香华鬓袨服处
,儿童嬉戏闹花灯的街道中,竟有种恍如此间人的错觉。
“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过凡世间的七夕节,甚至这里的一切都比我想象中的要美。”白堕担心会和她走丢,便在他们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相牵红绳,并不在意她的抗拒与冷意,强势的与她十指紧扣。
“确实是美。”
“那么以后的每一年七夕,师兄都和我一起看花灯可好,就我们两个人,谁都不带。”
一直将全副心神都放在那双交握小手上的第五寂显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是胡乱之下点了头,以至于没有看见那人突然亮起来的眸子与弯起来的嘴角。
若是路上遇到了好看的或是好玩的,白堕都会拉着她停在原地多看几眼,只要是一对的,并且寓意好的也会买下的给彼此套上。
当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的白堕看见她对着一盏花灯看了许久,当即同老板买下。
只不过他买的并不是她看上的兔子灯,而是一盏只能用来赠予心上人,并且对之表白的并蒂莲花灯。
“喜欢吗?师兄。”灯火辉映之下,少年的浅眸中似将满天繁星洒入内里。
“喜欢。”虽说这盏花灯并不是她最开始想要的那一盏,却也不能否认它的美。
“师兄喜欢就好,我就担心师兄不喜欢。”
当两只同样柔软的手相互接触到的那一刻,竟然烫得第五寂的指尖一个哆嗦,甚至那点儿烫更一度蔓延到了她的耳尖尖与心口处。
“不会。”第五寂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时,刚想要说些什么时,只见那人先递来了串糖葫芦过来。
她没有马上接过,而是用眼神询问他。
“因为我喜欢吃糖葫芦,我便想着大师兄肯定也喜欢吃的,我更想要将我认为我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大师兄。”甚至在她伸手接过的时候,白堕有心机的在她手心中如羽毛般轻划而过。
随着白堕话落的是天空中绽放的千瓣万缕烟花,以至于第五寂那一声,细弱蚊音的“嗯”也并未随着风传到他的耳边。
随着金秋九月的来临,加上家中母亲的不断来信,他们一行人方才启程回了长安。
第五寂并未和张母坐在一起,反倒是手中捧着一本书与白堕同窝在置了冰的车厢中,若是看书久了觉得眼乏了后,便会掀开锦蓝蜀锦帘眺望着窗外远景。
“张嘴。”
闻言,第五寂的身体倒比大脑先一步有所反应,随即嘴里被喂进去一块冰镇过的水蜜桃,冰冰甜甜的,她倒是没有多讨厌。
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她的身边竟是处处落了他的影子,他也像是春雨润无声的一点点融入她的生活点滴中。
“好吃吗?”眼眸弯弯如月牙的白堕见她吃了后,这才用银签扎了一块进自己嘴里。
第五寂点头回应,随后她的嘴边再次递了一块过来,那根银签还是他前面用过的。
即便知道,她仍是就着吃了,并看着他用她咬过的一角继续扎水蜜桃吃。
“大师兄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削了那么久的皮。 ”
“我以后想吃会自己削皮的,何况我一个男人吃东西怎么还好意思麻烦你。”第五寂见他再次要给她投喂的时候,下意识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可是现在大师兄的这具身体是女子,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大师兄自己动手削皮,何况能为大师兄削水果皮也是我的乐趣,大师兄可不能连我的那么一点儿乐趣也要剥夺走才好。”白堕看着她居然变本加厉的伸出两只手捏住他脸后,也露出了一口灿烂的大白牙。
即便他在不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
毕竟师尊说过了,男人吗,就是得要哄着,宠的,偶尔还得忍受他无理取闹的脾气,特别还是在他现在打算玩养成的时候。
虽然扬州距离长安有一段距离,加上他们并不是很赶,以至于这一路上都是慢悠悠的相当于游山玩水。
晚上是露宿在一片密林中,因为前面水喝得多了,刚准备进林子里解手的第五寂便看见了正在不远处的张母。
翘首以盼的张母在见到她后,马上提着裙摆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五娘你过来一下,娘有点事想要问你。”
“嗯。可是有何事?”眼眸半垂的第五寂看着彼此相握的手时,不动声色的松开。
“其实娘就是想要问你,你和那位白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白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们?”这个问题,自从前面被买下来后她便好奇不已。
特别是当那位白公子并没有让她帮忙干什么活,还整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时,越发令她不安得如坐针毡。
“你只需要明白,他不会害我们的便可。”更多的,她实在是不方便透露更多。
“娘亲虽然明这个理,可是………”张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道:“那位白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所以才会这么帮我们的。”
这个猜测哪怕只是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一瞬,却如同水草扎根入了湿泥。
“你想多了。”说完,第五寂便转身离开,因为她实在对她没有什么好说的,更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只是在她回到马车中,看见的便是令她心头泛起愠怒的一幕,本是掀帘的手转为攥得骨节泛白,周身寒气凌厉。
只因马车中的白堕正躺在白倾一的腿上,吃着他剥好的毛豆,哪怕他们现在只是一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都仍令她怒不可遏。
“你都多大个人了,居然还要你表哥给你剥毛豆吃,要不要我直接帮你把毛豆吃了。”前面好心给他送水煮毛豆的白倾一觉得他就是好心没好报。
“你与其有空埋汰我,倒不如趁着现在多给我剥几颗毛豆。”将前面一小碟毛豆吃完的白堕将碗拿在他面前晃了晃,示意他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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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童养媳
“表哥你剥毛豆的速度也太慢了一点, 就你这速度,指不定驴嚼得都比你快。”
“你这个嫌手脏,还等着我给你剥的人就少说两句, 信不信我现在连一颗都不给你剥。我剥的速度虽然慢是慢了点,却也比你这个跟狗抢食的人要好得多了。”前面被他嫌弃, 现在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白倾一当真觉得他就不应该过来的。
等他看见马车外的第五寂时,当即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口吻道:“那个小丫鬟你过来, 你家少爷现在要吃毛豆, 你赶紧过来给他剥。”
说完,他便脚底抹油跑得飞快,更留了那一大盆子, 现在还冒着少许热气的水煮毛豆。
当二人四目相对间,意外的是第五寂先出了声:“你在吃什么。”
“我在吃毛豆, 大师兄可要尝点。”说着,已经坐姿端正的白堕便用筷子夹了一颗递到她的嘴边,可对方却是将脸一别。
说:“我要吃你亲手剥的。”
“也是, 刚才白倾一那小子剥得就跟狗啃一样难看, 怎么能入得了大师兄的嘴。”纵然他前面嫌脏又嫌麻烦, 此刻仍是将竹纹鹤鸣袖子往上一撸, 随后先用水囊里的水净了手,才开始剥。
等他剥完第一片毛豆时, 便直接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递到她嘴边,“大师兄你尝下味道怎么样。”
第五寂就着他的手吃下后,只觉得这毛豆中带着点咸辣和豆子独有的清香。
“大师兄要是喜欢吃毛豆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剥。”白堕本以为他只要象征性的剥了七八片后,她就会叫他停下的, 可是这一次他都快要剥满一碟子了,也不见得她说停下。
这不对啊,大师兄不是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欲吗?那么现在是怎么了?
等他实在是剥得有些难捱后,不由抬头望向那正半撑着下颌,注视着他剥毛豆的少女,道:“大师兄不如先吃完碟子里的,等吃完我再剥可好,要不然这毛豆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我喜欢放凉了吃,何况有些事就得有始有终。”
而她嘴里的有始有终,正是他前面说的剥毛豆。
“好嘛。”只是白堕在剥毛豆的时候,嘴巴也不见得能闲下来,不是偶尔往嘴里扔几颗毛豆,便是说着八卦。
“大师兄最近可听到外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说你是我的童养媳一事吗?”
“哪怕听见了,又为何要在意。”刚用筷子夹了颗毛豆进嘴里的第五寂显然不在意。
“可是现在这里是大邺,并不是九州大陆,而且我们的身份还是相互颠倒过来的。”虽说他之前去青云派的目标就是暗搓搓的想要寻个童养夫,可是并不是童养媳啊!淦!
不过童养夫和童养媳都是同一个人的话,唔………
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唯一不同的是前者只需要在下面躺着,偶尔哼哼唧唧几声就好。后者则是需要在上面挥汗如雨,并且还得将人给换个姿势,不然容易影响发挥。
“那么你在意吗?”眼皮微掀的第五寂再次将这个皮球踢了回去。
“我自然不在意,我只是担心他们嚼的舌根会太过于难听,导致大师兄听了后会心里难受。”更担心你要是知道这里面有他推波助澜的一部分时,会忍不住大义灭亲。
“你不在意,我不在意,那么他们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风吹树叶,听着声音虽是大了点,可是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作用。”眼眸半垂的第五寂放下手中竹箸,并接过他递过来的绢帕。
道:“我们修道之人最讲究的便是六根清净,你一个修道者又为何总是要在意蝼蚁嘴里的自己。”
“师兄说得是,是我钻牛角尖了。”不过白堕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唔,好像也不是不可行唉。
很快,在宫道上行走大半个月的马车,终是在临近正午时分,驶进了长安城中。
第五寂并不见多大反应,唯独张母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人又好奇又拘谨得坐立不安。
当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车轮在碾过细枝时则会发出清脆的“咔嚓”一声。
随着马蹄急踏,从鼻中打出一个响啼时,马车也终是出现在了早已等候在朱红大门外的众人眼前。
还未等白堕掀帘下马车,便被迫不及待得想要见到他的白夫人给抱了个满怀,“我家阿堕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去扬州玩的这段时间里都快要想死为娘了。”
“要不是因为你爹不让我跟你们一起去玩,我也不至于想你想得都瘦了。还有阿堕在扬州的时候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想爹爹和娘亲。”好像前面几句都不过是附带一问,最后一句才像是那重中之重。
“儿子自然是想娘亲和爹爹的,还有娘亲你快放我下来了。”特别是马车里还坐着大师兄的时候,更令白堕的脸颊臊红得厉害。
也在这时,本坐在马车中的第五寂正好掀帘跳下了马车,礼貌道:“夫人好。”
刚将白堕放下的白夫人看着一身月白长衫,并生得雌雄莫辨的女童时,疑惑道:“这是?”
“这是我在扬州里交到的好友,五娘。”说完,白堕还扯了娘亲的袖口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经他一提醒,白夫人才恍然大悟,就连现在看过去的眼神都是带着怜悯之色。
“既然来到了白府,那么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和我说一声。”
客气过后,便是白夫人带着白堕先进府里吃饭,剩下的一切皆由管家安排。
“五娘,你老实跟娘说,那位白公子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当后下马车的张母看着这气派的院落时,竟是恨不得连眼睛都再多生几对,免得不够看。
还有瞧这些丫鬟身上穿的料子,更是她之前赶集也只敢远远看上一眼的价格,哪里想到在这里却是做给丫鬟穿的,更别说这三步一小景,五步一园的雕栏玉砌。
“这里是国师府,而他是国师府的公子,同时也是下一任国师。”事到如今,第五寂也不在隐瞒他的身份,也意在点醒她不要想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