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间呢喃——懒岁
时间:2021-09-24 09:46:10

  “我刚都看见了!”
  “什么?”
  林萌萌以为她装不知道,直接说:“别装了,我都看见了,刚是一个男人送你回来的,你晚上也没回来吃饭,是和那男人吃的吧?”
  林萌萌跑过去固住梁喃的脖子:“你有情况了,竟然不跟我说?!”
  林萌萌个子比梁喃矮一些,这个动作让梁喃的头被迫朝后弯,她一边笑骂一把拍下林萌萌的手:“瞎说八道什么呢?!”
  她把卸妆水倒在卸妆棉上,一边卸眼妆一边解释:“那男人是温起,就我之前乐器比赛的搭档,今天恰好碰见就吃饭聊了两句,你咋咋呼呼瞎八卦什么呢?”
  林萌萌瘪瘪嘴,有点失望:“但你别说,我从楼上看你们俩,瞧着还挺般配。”
  她又想到什么:“欸,你不刚好单身吗?温起长得又帅钢琴也弹得好,听说家境也不错,试试呗?”
  梁喃卸完眼妆,去卸眉毛:“行了,你别瞎撮合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林萌萌突然想到什么,定定地看她,一直等到梁喃卸完妆,她才支支吾吾地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顾间啊?”
  梁喃洗手的动作一顿。
  水龙头仍在股股地流水,水声簌簌的。
  只过两秒,梁喃扭过头,看着林萌萌,眼神认真坚定,笑容却有些无奈:“萌萌,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一年前,就不喜欢了。”
  ……
  光线偏蓝微暗,台上的乐队缓缓演奏着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长台上整齐地排列着各色各样的酒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酒醺味儿。
  这是周明碑举办的酒会。
  周明碑虽然已年近古稀,但作为圈内最早一拨涉足金融的人,创造了无数的传奇,开创了不少历史,许多理论至今仍沿用。
  圈内大鳄举办的酒会,自然不少人给面子参加。
  “顾总?顾总?!”
  唤声把顾间叫回神。
  顾间慢慢地抬起眸:“怎么?”
  “顾总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那人笑道,“没什么,就问问顾总您对前几天铭瑞的事儿的看法。”
  顾间昂头喝了口酒,动作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晃出去,不让自己再想:“关于铭瑞那事儿,我觉得最本身的问题还是它的企业管理方式……”
  他们这边儿在聊,边上也一个一个的小圈子聊个不停。
  方旭那群世家公子也在列,不过不是谈些金融相关,而是在谈美酒以及,美人。
  有一个人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搓着手,八卦问:“欸,旭爷,昨个儿那特正的妞儿,怎么样,你俩到哪一步了?”
  李礼听着顾间关于铭泰一语中的的回答,正听得起兴,突然声音消失,他眨了眨眼睛,发现顾间似乎不知为何卡住了。
  还没等他问,顾间已经面不改色地接上去,仿佛那停顿的两秒是他的错觉。
  方旭闻言,摆摆手笑得顽劣:“没结果了。”
  一人问:“怎么会没结果?那妞儿那么难办?”
  顾间说完最后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弯起唇,伸出酒杯。
  李礼立马惊喜地捧上酒杯,和顾间碰杯。
  杯壁碰上,发出“叮”的清脆一声。
  “那姑娘有男朋友了。”
  李礼正喜滋滋地和顾间碰杯,笑眯眯地听着这“叮——”的碰杯声,声音清脆响亮,余音未绝——他的酒杯才刚刚和顾间的酒杯离开。
  突然,“啪”地一声。
  于是李礼他眼睁睁地瞧着,顾间手中的酒杯忽然碎了,且碎了个彻底,一块又一块的玻璃“哗啦啦”地作响。
  淡黄色的酒液顷刻溢出,洒满顾间的手,再顺着手往大理石地面上流,一滴又一滴的。
 
 
第23章 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明月高挂, 天空深蓝偏黑,只潦草地涂了两抹懒散的云,夜风轻轻一吹, 就摇摇晃晃得要散了似的。
  灌木丛里有不知名的虫儿窸窸窣窣叫个不停,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不知某家人家的欢闹声。
  一栋居民楼前, 两束炽白车灯直直前照,在夜晚的小区里十分明显, 引得众多飞虫乱七八糟地涌来。
  顾间有些怔愣。
  车一停下,夜风便不像行车时来得那般汹涌澎湃,温柔又安静, 像一张轻薄的纱, 却教顾间那颗一直激跃跳动的心突然变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逐渐冷静下来。
  顾间看着眼前的居民楼, 眼神有些迷茫, 似乎是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了。
  良久, 记忆隐隐约约地回来,他沉下眸,最终有些无力地全靠上椅背。
  这是梁喃的住址。
  在知道梁喃回来的第一天, 他就派人查了, 即便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查这个。
  那时电话挂了,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再回电说不用了。
  他盯着右手上的大小不一的伤痕,是刚才酒杯碎的时候割到的, 有一道伤痕大约三四厘米,其余的都是小伤痕,温吞地留着血。
  刚才一个劲儿地开车,却不觉得疼, 现在停下来了,突然觉得细细密密的疼。
  他看了两秒,闭上眼,慢慢地回忆起来。
  似乎是得知梁喃有男朋友之后,他便立刻去跟周明碑说有急事要走,连手上的伤口都没来及处理。
  当时那般急切,现在他真到了,瞧着那扇仍亮着的窗户,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来这儿干嘛呢?
  顾间心里又烦躁起来,忍不住又去抽烟。
  烟雾缕缕,飘得像松软的云朵,来了一朵,却又很快散去,于是再来一朵。
  顾间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是在校时还是后来在商场上,他永远都能保持清醒理性,从而精准清晰地判断出最优解。
  而一向理智的他却在今天,头一次地,看不懂自己了。
  似乎是从他毅然决然和林家退婚开始,很多事情就变得,让他越来越不明白。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厌恶极了。
  他想要克制,可却,又要命地控制不住。
  忽然来了一阵凉风,将烟雾飘飘然地吹散,空气里只剩了点烟草味儿。
  不知道为什么,顾间瞧着头顶的那盏亮光,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桩事儿。
  那天是六一儿童节的前两天,他恰好在前两天的国际竞赛上得了奖,什么奖他已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他兴冲冲地跑到父母前,拿着金牌问能不能在六一时陪他去游乐园,徐若秋和顾明岳那时是欣然应允了的。
  可到了六一那天,他一觉醒来,特地换上他最爱的那套小西装,下楼时却被告知,两人临时有工作,已经走了。
  他还记得,那时他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大门的方向,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明明说好了的。
  顾间吐出最后一口烟,他习惯性地抬头望,楼上的那盏明亮已经熄了。
  见状,他丢掉烟头,踩下了油门。
  那两抹懒散的云依旧慢悠悠地晃荡,灌木丛中的虫儿依旧叫个不停。
  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过。
  只有黑压压的路记得清楚——上面躺了一地凌乱的烟头。
  原先没有的。
  夏天的太阳升得早,才七点半,阳光透过紫红色的窗帘,已铺洒得满室亮堂。
  梁喃起床后,见林萌萌还没醒,也没叫她,洗漱完之后,先去楼下给两人买了早餐回来,才叫林萌萌起床。
  林萌萌一边惺忪着眼一边洗漱,梁喃一边用勺子搅拌馄饨汤,一边催促她:“你动作快点,要来不及上班了。”
  林萌萌幽怨地瞪她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洗漱的动作加快起来。
  梁喃无奈地摇头笑。
  电话铃声响起。
  是白雅的电话。
  梁喃很快接起:“喂,老师?”
  白雅“嗯”了一声:“起床了吗?”
  “起了,还在吃早饭。老师你吃过没?”
  “吃过了。”
  两人先随便聊了两句,白雅才说起这通电话的目的:“周明碑老先生邀请我们明天晚上到他家去详谈,我特地打电话来跟你说一下,明晚可别忘记了。”
  “周明碑?那个金融大鳄吗?”
  “对,他早年混迹在生意场上,与人勾心斗角,年纪大了之后,反而与世无争起来,更加追求心灵上的自由,尤其对古琴艺术特别感兴趣。”
  梁喃点点头:“好,老师,我知道啦!”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临了,白雅又提醒梁喃别忘了练琴之后,这才挂断电话。
  馄饨的热气裹挟着鲜香味儿往上飘。
  梁喃搅拌两下,盛了勺汤,鲜汤入口,给味蕾带来极大的享受。
  猛地,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眼手机,过了两秒,眨了眨眼睛。
  池塘里有朵朵粉嫩的荷花开放,路两边的树冠茂密繁盛,在路面上打下厚厚的一层树影,学生或步履匆匆,或悠哉聊天散步,脸上都是蓬勃的少年气。
  明明又过了一年了,可瞧着却和去年的夏天一般无二。
  学校像是不会老的怪物。
  梁喃在琴室里找到徐语,她递给徐语一杯冰的珍珠奶茶:“喏,你最喜欢的那家店。”
  徐语见到她有些怔愣:“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事啊。”梁喃捏了捏她的脸,笑眯眯道,“你怎么好像变瘦了?”
  徐语晦暗不明地看她两秒,接着拍开她的手,低下头看琴谱:“什么事?”
  梁喃鼓起腮帮子,倒没在意徐语的冷漠,只觉得是徐语本身的性格比较冷:“周明碑老先生对古琴很感兴趣,明天晚上白雅老师和我会去拜访她,可能会有演奏,你愿意过去试试吗?”
  “周明碑?”徐语问。
  “对,就是那个金融大鳄。”
  听到这儿,徐语心里立马起了思量。
  周明碑作为商业大鳄,地位极高,人脉也广,若是能得到他的喜欢,明里暗里必然都能得到不可计量的助力。
  徐语很快弄清楚了,这是一桩有利无弊的事。
  但是这么好的事,梁喃怎么会给她?
  她有些怀疑:“你为什么要把演奏的机会给我?”
  梁喃答:“之前我不是答应过你吗?你因为家里的事把去泗潭的机会让给了我,本来是想半年后问你来不来的,结果我那时候问你,你一直没回我。那我现在就多补偿给你一些演奏机会。”
  “所以你明晚有时间去吗?”梁喃问,却没有注意到,提起泗潭,徐语的眼神已经瞬间冷了下来:“去。”
  找完徐语之后,梁喃就去了白雅家的琴室练琴,这也是白雅的要求,无论风吹雨阻,梁喃每天都得过来练琴。
  一直练到中午,她在白雅家吃了中饭,午休一会儿后,去了培训机构。
  有了昨天梁喃的那一曲,这些学生今天都出奇地听话,每个人都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听梁喃讲要点。
  梁喃先是又给学生们讲了昨天布置的那首琴曲的注意点,接着让她们一一弹过去。
  苏梓率先举手:“老师,我先来吧。”
  梁喃笑着点头应允。
  琴声很快在教室内响起。
  一曲作罢之后,苏梓收回手,小脸上满是得意:“老师,我的指法是不是弹得很准?我是不是很有天赋。”
  闻言,梁喃顿了两秒,她抿起唇,酝酿了一下措辞:“对,你的指法的确弹得都很不错,看得出来有好好练习,不过……”
  “我这是天赋,不是练习才得到的。”梁喃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梓打断。
  梁喃忍不住拧起眉,不太明白苏梓这番话的意思:“什么?”
  苏梓昂起头,一双眼睛水亮亮地清澈,却神情倨傲:“只有弱者才会凭借努力。我是强者,有天赋,根本不需要那种愚蠢的努力。”
  听到这儿,梁喃的脸立马沉下,语气忍不住有些凶:“努力才不是愚蠢,自视甚高才是愚蠢。你的指法弹得是准确,但是你的琴曲很生硬很难听,一点感情都没有。无法融入到琴曲中,这才是古琴的大忌。”
  梁喃性格软,为人也温吞好说话,其实很少对人说这么凶的话。
  她头一次说这么重的话,除了苏梓的话实在是太过分,更加重要的是,她觉得苏梓身为一个孩子,很多思想都有问题。
  她不明白,苏梓明明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总是会有那般现实利己、争强好胜、蔑视倨傲的想法?
  下课之后,梁喃很快收拾完资料下楼。
  不论怎样,苏梓既然叫她一声老师,有些东西她还是尽量能帮就帮的。
  所以她准备和苏梓的母亲谈一下这个问题。
  刚下楼,就瞧见一辆白色的宝马,温起正站在车边上,笑着看他。
  梁喃惊喜问:“你怎么在这儿?在等我吗?”
  “刚好有事路过,看了眼时间,想着你快下班了,就干脆停下来顺路送你回家。”温起答。
  梁喃不疑有他:“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我等会儿就回来。”
  她瞥了眼离她只有两步的苏梓,跟在后面,却发现原本下课时还跑得很快的苏梓,此刻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得极慢,竟有一种即将踏向刑场的视死如归的意味。
  她顺着方向慢慢移去眼神,接着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加长迈巴赫,金丝边眼镜闪着意味不明的冷光。
  梁喃淡淡地望了一秒,接着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两秒后,顾间才放下车窗。
  他瞧着她,似笑非笑地,说起话来却莫名给人一种轻嘲的意味:“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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