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有没有做好嫁女儿的准备?”傅安凛突然问。
“怎么说?”
“我看江京峋可是很迫不及待。”
“哼,他迫不及待有什么用?我可不急。”
傅安凛勾了勾嘴角。他也不急,他们都不急,急的只有江京峋。
“你们俩整天闲着没事多盯着点,别让猪拱了我们家的白菜。”傅竟敛没好气地叮嘱。
想起有人在惦记着女儿,他就浑身不舒服。
“那是当然。”
次日,傅竟敛抽时间准备去见傅竟安一面。去之前,没成想两位老人突然来了。
傅竟敛放下公文包,“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贺雪英眼尾泛着红,本就苍老的脸上倦色更浓,“老大啊。”
他们要说什么,傅竟敛心里大概就有了猜测。
他叹口气,“如果爸妈是为了老二的事情,那就不必多说了。”
贺雪英早就料到一般,痛苦地摇了摇头,似是叹,似是无奈。
“我们从来没想过你们会闹成这个样子。”她很痛心。
其实今天过来他们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做的决定。老二做的事情十恶不赦,他们不应该要求老大原谅,可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儿子坐数十年的牢,他们实在是……做不到。
他们知道小里就是老大的心头肉,老二做出这样事情,于情于理,老大这么处理都无可厚非,可是,可是他们是做爸妈的,儿女都是债,再怎样他们都得做点什么。
“爸妈,是他错了,是他!我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来。这么多年我谁都怀疑过,但从来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因为我知道他是我的血肉至亲,我坚信他不会害我的孩子。可是他让我很失望,这件事竟然的的确确就是他做的!”
贺雪英潸然泪下,怎么也停不住。她除了哭也不知还能做什么。
傅懋林突然握住她的手,“别说了。”
贺雪英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可是她没办法,她控制不住。
“爸妈,我能理解你们为人父为人母的心情,但能不能请你们也……稍微理解一下我?我是小里的父亲,如果连我都不能替她讨这个公道,那还有谁能?”
傅懋林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和妻子终于是没有再为这个事说话。
他摆摆手:“你去忙吧。是我们对不起你,没有教好他,才让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
“这怎么能怪二老?”傅竟敛是非分明看得明白,不会乱去怪罪,他说罢,还把自己的打算和他们说了,“爸妈,杨芝想离婚,我是支持她的,我准备去找傅竟安,劝他签了那协议。”
傅懋林震了震。老二这是真的……家破人亡了啊。
可是他心里又明白,这就是他们傅家对不住人家。
傅懋林最后只说:“以后还是得你多帮衬着点,小洋还小。”
“我明白。”
“委屈你了,老大。”
傅懋林老泪纵横啊。这件事里最委屈的非傅竟敛莫属,他最无辜啊。平白无故让人偷了孩子,平白无故的替别人养了二十五年的孩子,到了最后,还得去照顾凶手的妻儿。
傅竟敛目光黯然如墨。委屈又怎样,他还是得担着这一切。
“杨芝还好吧?”
“她看开了。凡事只要能看开,就都不算事。”
傅懋林认同地颔首。
他们问小里呢,他们想看看她。
傅竟敛无奈地说:“还在睡呢。昨晚被小铎喝倒了。”
傅懋林眉毛一竖,“这臭小子!”
一家子人,竟都是一样的反应。
贺雪英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就让她睡吧,我们下次再来看她。”
他们可舍不得吵醒宝贝孙女。
说起来,傅书宁已经接受法律的惩罚,上诉无效。
面临她的,是牢狱之灾。
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可是谁能想到,到了最后,她却是罪责最轻的一个。相比之下,她做的那点事,也都不算事了。就让她在牢狱里好好地反省改造,一年后出来,说不定还能重新做人。
傅竟敛见到傅竟安后,也不知说了什么,他签下了离婚协议。
杨芝听到消息立马带着傅安洋高兴地赶了过来。
傅竟敛把协议书递给她,“恭喜。”
杨芝的眼眶一红。
她知道傅竟敛一直对她怀有歉意,她说:“其实走到今天也怪我,我当年……不该那么固执地一心扑在他身上。是我把我自己的人生毁成了这样,不怪别人的,更不能怪你,大哥。我就应该……应该让他和刘灵在一起,让他们长相厮守!刘灵死就死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我掺和个什么劲啊?”
她真的是悔不当初。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这一切,她到现在还觉得荒唐,“我还以为他跟傅书宁是那种关系!哪能想到他们竟然会是父女?他骗得我好苦啊!”
傅安洋看着母亲情绪的崩溃,默默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有了他的拥抱,杨芝哭得更加厉害,回抱住他,哭得不能自已。
傅竟敛默默叹了口气。
傅竟安啊傅竟安,你可看看你造的孽吧。
其实他应该稍微还有点良心,才会在他提傅安洋后,终于点了头。傅竟安是不重视杨芝,但傅安洋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
傅安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在床头摸了摸,摸到手机,迷蒙着看了看消息。
原本是轻松的,毕竟也没什么事,该忙的都忙完了,肆意地睡一觉而已,不算罪过。可是她一看到置顶的消息框上的红色数字,心里瞬间一咯噔。
完了,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昨晚和傅安铎一玩起来就过了头,中途她有想起来过,可是很快就醉得失去了意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还挣扎地记得。
唔,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愧疚心起,这已经是她第二个晚上没顾得上理他了。
她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想着这样的道歉或许更有诚意?
江京峋那边接得很快,几乎是秒接。
“哈喽?”她试探着。
“嗯。”男人的声音故作沉稳,闷闷的,听不出来情绪。
傅安里瞬间就垮了,她小声说:“对不起呀……”
“对不起什么?”
“我昨晚不该放你鸽子的。”她小声嘟囔,“我也没想到我醉得那么快。”
江京峋真是拿她没办法,对自己的酒量都没点认知的。
他很直接地问:“打算怎么补偿我?”
“……?”
这么直接的吗?!
傅安里有点卡壳。她想,应该是酒醉的后遗症……
她哪里知道……
最终,她决定把问题抛回去:“那你想要怎么补偿?”
“今晚告诉你。”他低声道,“今晚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普通正常的对话,傅安里却能莫名地红了耳根。
她眼神乱飘,随便答应了一声。
“不许再鸽我,小鸽子。”
“噢──”
傅安里挂断电话,不再听他说。
隔着话筒,他还能撩人。
手机里有很多新消息,大多是来祝贺的。还有一些同学不知道哪里找到的她的联系方式,纷纷来加好友,送上祝贺。
都是许久不曾联系的人,但是都心怀善意。
她嘴角噙着笑,一条一条地回复过去。
-
吃过晚饭,傅安里悄悄出门,本来想悄无声息的,可是傅安铎就跟幽灵一样出现,幽幽问:“妹妹去哪儿呀?”
傅安里吓了一跳,下意识心虚,“哦……就是去紫江苑看看,好久没回去了……”
“这样啊?那不急,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就是了。现在有点晚了,先休息吧?”
“……好呀。”她脚下转了个方向就回了房间。她在想是阳奉阴违好,还是当个名副其实的“小鸽子”好?
“别理他,想去就去。”傅安凛拎走傅安铎,教训着他:“都说了不许管妹妹,妹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什么呢?”
傅安铎瞪大眼,“还不是因为那里有豺狼!”
“不会不会,很安全的。”傅安里弱弱解释。
傅安铎才不信,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妹妹,妹妹还是涉世未深,太单纯了,不知道江京峋有多坏。人家整天就惦记着她呢!
她要是去别的地方他才不会管呢,这不是情况特殊吗?
傅安凛叮嘱傅安里:“去吧小里,注意安全,有事给哥哥打电话。”
他想,江京峋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要是江京峋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一阵沉默。
傅安里得了准许,像泥鳅一样溜走了,怕被傅安铎抓到似的。傅安铎气得跺脚,“大哥!”
“干嘛?”傅安凛振振有词,“小里好不容易和我们关系好了点,你管她这个管她那个,管得她不高兴了怎么办?”
……很有道理。
可是、可是她要入狼窝啊!
傅安铎咬牙。
算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在那住了,住了那么久也不见江京峋真做什么,应该是他过于担心了。
见他仍是一脸担忧,傅安凛意味深长道:“小铎,小里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也会做决定。我们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支持她。”
傅安铎突然一阵沉默。
他眼里有些迷茫,还有些不甘,“可是,她……”
她才刚回来,他舍不得她就这么嫁人。即使他心里隐隐也知道,她留在这个家的时间……八成是留不久了。
该死。
要是能把她藏在家里就好了,他能养一辈子就好了。
傅安铎捏紧了拳,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嫉妒江京峋。
傅安里不知道哥哥心里已经醋海翻滚,开着车去紫江苑,在路上看到有家花店,还饶有兴致地停下买花。
店员问她想买什么,傅安里一眼就看到了向日葵。她笑着指了指,“这个,要一大束。”
“好嘞。”店员被她的笑感染,也笑了笑,猜测道:“是送给爱人的吗?”
傅安里微微一愣,旋即点头,“是啊。”
送给爱人的。
她心中被这个称呼软得微微一颤。
她还记得她上次买花,是送给裴淮阳的,当时买的是一束百合。送给友人的花,选择有很多,那时她还犹豫了挺久做选择,可是今天她只想送向日葵,没有想过第二个选项。
向日葵热情,浓烈,她想朝着他盛开,朝他倾注所有的热爱。
她从来没有有过这样迫切主动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这是送给她的爱人的吧。
开车经过楼下,她抬眸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中灯火通明。那是他开着灯在等她“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傅安里忽然觉得这样很幸福。回家时能有一盏灯为她而留,不用到家就知道有人一定在家等着她,就已经足够。
她把车停好,抱着一大束的向日葵上楼。
开门时,她悄悄把向日葵藏在身后。──即使它庞大得藏不住。
门一开,他的手就伸了过来要揽她。应该是听到电梯声就迎过来了。
她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
江京峋:“???”
▍作者有话说:
嘲笑一下江狗哈哈哈
双更合一!今晚不用等二更啦哈哈,么么啾大家!完结倒计时~应该是明天,最晚后天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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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正文完结 [VIP]
直到看到一大束向日葵, 江京峋才安安分分地收回动作。
傅安里把向日葵捧到他的面前,几乎扑了他一脸,她笑嘻嘻地说:“送给你的,江先生。”
向日葵, 向阳而生, 而我, 向你而生。
江京峋眼里从她手中把花束接过, 顺便摩挲了下她的手, 像个登徒子。只是男人风度摆在那里, 浪荡却不□□。
“送给我?”他的声线平静中隐含起伏。
“是呀。喜欢吗?”
“喜欢。”他欣然收下,郑重其事地把花放在客厅的大桌子上, 这花倒是和她画里的花重合了。他心思一动,突然有了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那个画……是送给我的吗?”
“你不是买了吗?”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不是,”他有些犹疑,“画是为我画的吗?”
傅安里弯了弯眼,没想到他看出来了。
她的确是为他而画的,当时也是真的很想送给他,可是某人不要, 财大气粗地把三幅画都拍了下来,一副都没有落入他人之手。
看着她点头,江京峋忽然后悔。当时就应该让她送的,倒不是因为钱,只是觉得这样的话会赋予那副画更多的意义。
“后悔了吧?”她笑眯眯的, “傻子。”
他把她拉进怀里, 低头吻住, 辗转之中, 化了那星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