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纯情——竹枳
时间:2021-09-26 08:10:29

  “……”
  骆峥把遥控器一摔,给自己气笑了。
  偏偏这会儿时间还早。
  骆峥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居然六点都不到。
  这个时间,梁满月应该还在睡觉。
  即便他想发信息给她,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回应,更何况,这样说不定会吵醒她。
  至于舒漾,那就更不行了,她每天固定八点起床,就算他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接的。
  想到这,骆峥抬手揉了下眉心,犹豫着要不要先去睡一觉,哪知手机忽然响起来。
  这个时间,除了警队,没有别人。
  骆峥眉峰一凛,根本来不及看来电号码,直接按下接听键,却不想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急切又焦急的中年女声,“是小少爷吗?”
  骆峥:“……”
  中年妇女声音哽咽,“骆先生今早上从楼上摔下被送去医院,夫人让我给你打电话,问你现在方不方便回来一趟?”
  话音落下。
  骆峥喉间一哽,声音低哑发沉,“好,我现在就回去。”
  -
  【你说的是真的?他真没给任何回应?】
  【他是不是太木了啊】
  【这都两天了,他也不知道找你。】
  周五上午。
  阳光透过明净的窗子漫进来,肆意又明媚。
  梁满月查完房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周茳月给她发来的微信。
  如果不是她闲来无事地过来顺嘴一问,梁满月几乎都快忘记,距离她发那条朋友圈,已经过去整整两天。
  没有点赞。
  没有回应。
  更没有主动的联络。
  就像是机缘巧合下演了几场戏,戏结束了,就各走各的。
  唇角勾起寡淡的笑意,梁满月漫不经心地回复:【这不正好验证了我说的,人家对我没意思。】
  周茳月:【我不信!!!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可以不相信男人,但不可以不相信我的判断!!!】
  顿了顿,她又说:【搞不好是他临时有事呢,刑警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妹子对象就是警察,因为微信接不上茬这事儿俩人干了多少回了,不算什么!说不定骆峥今晚就来找你了!】
  如果现在不是白天。
  梁满月真怀疑她在说梦话。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心情,梁满月居然认认真真地回复她:【忙都不是借口,在意你的人一定会给你交代,不过没什么好在意的,我正好看清了。】
  发完,她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开始写病历。
  正巧这时,对面的刘医生回来,热心肠地问她,“对了小满,还没问你呢,你家那事儿打算怎么办?不然今晚来我家住?”
  说到这个。
  梁满月眉宇间染上一抹莫名烦躁。
  事情发生在前两天。
  米翀因工作回了厦门,梁满月也因此回到自己公寓,也就是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左右,有人疯狂敲她房门。
  声音又大又响。
  还骂骂咧咧的。
  梁满月被活生生吵醒。
  气急之下,她走到门口,喊了声谁。
  她一喊。
  外面的人反而不敲了。
  突然安静的气氛让梁满月心生恐惧,她没有开门,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结果看了好半天,都没有人影。
  以为是半夜有人喝酒敲错了门,她没那么在意,却不想第二天,依旧如此。
  正因为这,梁满月早上才睡过头,错过了一台手术,无奈之下,她只能把真实情况跟主任说了。
  没多久,同事们就都知道了。
  “不行就报警吧,”刘医生端着茶杯喝了口水,“我估摸这就是故意的,都两天了。”
  “已经报了。”
  梁满月抿了抿唇,“但昨天民警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调监控短时间内也无法找出那个人是谁,只能等证据。”
  “那就是说暂时没办法?”刘医生拧着眉。
  梁满月叹了口气,苦笑,“算是吧。”
  “那这也太惨了吧。”
  另一个同事听到也忍不下去了,“不然你买个监控呢?自己安装好,拍下来,交给警方。”
  这一点梁满月也想到了,“已经买了,今晚就可以安装。”
  也就是说,今晚她还要回去一趟。
  刘医生怜惜地看着她,“哎,你一个人行不行啊,李修延知道这事儿吗?”
  梁满月摇头,“他最近去外省学习了。”
  “那你朋友什么的呢,去别人家住几天吧?或者让她们来陪陪你。”
  梁满月又摇头,“没事,我能处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嘱咐她千万小心,有事打电话。
  梁满月口头上答应,但心里从没想过麻烦任何人。
  即便周茳月,也不知道她这两天遭遇了这么恐怖的事。
  下午五点。
  梁满月准时下班。
  为了不让安装电子猫眼的师傅等,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不曾想,安装师傅反而临时有事。
  梁满月刚从电梯出来,就接到安装师傅的电话,“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家临时出了点儿事,我今晚应该是过不去了,你不然换个人吧?”
  “……”
  梁满月脚步一顿,一股火气窜了上来,“师傅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
  “哎呀,对不起啊姑娘,我也是真有事,”师傅挺歉疚的,“不然你再等等呢?我明天肯定能给你装上。”
  梁满月自觉自己平时对待外人的脾气挺好的,但这这一刻,她是真的绷不住。
  积攒几天的郁气在这一刻累计到顶点,梁满月下意识提高音量,“等?我要是能等又何必大早上给你打电话呢?!”
  “哎你这什么态度啊,我也是有事嘛,也跟你说了抱歉。”
  “抱歉有用吗?你知不知道——”
  话还没说出来的一瞬。
  走廊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那人一身黑色,带着口罩和帽子,手里拎着一桶油漆。
  余光忽地被他吸引住。
  梁满月下意识抬起眼眸,却在下一秒,那人走到距她一米远的地方,突然扬起油漆桶。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身后突然出现一股难以反抗的力道,猛地拉住她,往后迅速一躲。
  “哗”的一声。
  铺天盖地的油漆味在空中散开。
  这短暂的一瞬间,如同做梦。
  梁满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贴在男人柔韧坚实的胸膛。
  震惊,恐惧,惊慌,在这一刻混在一起,贯穿整个身体,直至一只手,安抚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耳垂。
  “梁满月。”
  低磁发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梁满被拉回神,一帧一帧抬起头,视线从男人起伏的喉结,掠过锋利笔直的下颌线,最终停留在那张硬朗又熟悉的脸上。
  骆峥眉峰冷凝,低黯的眸光紧张又关切地锁着她。
  在她眼泪掉下来的一瞬,他抬起被红色油漆泼脏了的手,用带着薄茧干净的指腹,擦了下她的眼角,声音轻得像羽毛——
  “还好吗?”
 
 
第26章 谁是你女朋友
  对方话落的一刹那。
  梁满月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像是终于落地的玻璃杯, 眨眼间摔了个粉碎。
  这两天里,所有积压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口,她下意识拽着男人的衣角, 滚烫的液体顺着发红的眼尾大滴大滴往下砸。
  像个委屈至极的小朋友。
  然而即便是多年以前,她十几岁的时候, 骆峥也从没见她哭过。
  他以为梁满月天生就是不会哭。
  但这一刻,他才发现不是。
  没有人不会哭。
  所有看似无坚不摧的平静冷漠, 也只是包裹在外的假象,她和别的姑娘一样,柔软细腻且脆弱, 同样需要爱与呵护。
  越是这么想, 心被揪着的感觉越强烈, 随之而来的, 还有汹涌的烦躁感在身体里泛滥。
  锋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骆峥手掌覆在她头脑勺上,像是安抚般,把梁满月朝怀里按了按, 只是一瞬间, 两人就以暧昧的姿势严丝密合地搂在一起。
  下巴抵着她温热的头顶,骆峥声音震颤发哑,“这样会不会好受些?”
  梁满月没有挣扎。
  她像是一个任由摆布的洋娃娃, 靠在骆峥的坚实胸膛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气息,心跳,以及牢牢扣着她后脑勺的那只宽厚温暖的掌心。
  眼泪在男人领口晕成大片大片的水渍,她却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 一个音节也没发。
  ……
  骆峥不是突然出现的。
  在骆怀远病情稳定后,他第一时间回了颐夏。
  于公,队里事务繁多,很多案件需要他的意见和指挥,他必须早点回去做主心骨;于私,则是为了梁满月。
  那天早上,他急匆匆地回了安北,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骆怀远。
  可惜骆怀远并不领他的情,在他看护的第一天,就和他吵了一大架,原因是骆峥在那天每隔十分钟就有一个电话打过来,而最长的一个电话,在外面打了半个多小时。
  眼看着骆怀远脸色越来越黑,叶瑾赶忙劝慰,说是骆峥工作忙,回来一趟不容易,别给孩子坏脸色。
  结果就这一句,直接成了这场家庭战争的导.火.索。
  骆峥刚撂下电话,就听见父母二人在病房里吵闹,他走进去扶住激动的骆怀远,刚想问怎么了,却不想骆怀远直接拿起他的电话朝地上狠狠一砸。
  跟着,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毒骂。
  说来说去,不过还是那一个原因:骆峥当年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考了警校。
  骆怀远当初对他抱了多大希望,此时此刻就有多失望。
  这场争吵,最终导致骆怀远的休克,还好主治医师及时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过后,叶瑾坐在病房外,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十分冷静地跟骆峥谈了谈。
  她说,要么你今晚就回去,你爸要是临时出什么事救不回来,你就当见了他最后一面;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留下来,哄着他,顺着他,最起码做到不在他面前接电话。
  说到这,一向坚强的叶瑾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说,骆峥,妈从没要求过你什么,但我这辈子只有过这一个丈夫,我想让他好好的。
  骆峥倚在墙上安静听着,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那天晚上,他借用别人的电话,给队里留了几句话,等到了第二天,他也没去买手机,就真的只是老老实实在病房陪着骆怀远。
  直到走的那天,骆峥才去商场买了个新手机,打开的第一秒,就有无数条信息,未接电话找他,而这其中,引起他注意的,就只有梁满月打来的未接电话。
  不知为何,骆峥在那一秒心狠狠沉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回拨,可他无论怎么打,都打不通,还是在别人的提醒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拉黑了。
  就连微信也是一样。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无理取闹,可在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去找她。
  正因如此,骆峥才去了仁心医院,只是他去的时候不巧,梁满月已经下班了。
  还是上次给他打针的小护士好心告诉他,梁满月今天家里有事,骆峥这才开车追过来,结果事情发生的就是这么巧,他刚从电梯下来,就看到前方不远的梁满月,还有那个拎着油漆桶冲过来的蒙面人。
  出于职业本能,骆峥第一时间护了上去。
  然而直到这一刻,他赤着上半身,站在梁满月家里的琉璃台前,看着镜中神色寡冷阴戾的自己,才突然产生某种后怕的情绪。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被泼的就是梁满月。
  思及此。
  骆峥双拳收拢,下颌线紧绷,后槽牙死死咬着。
  沉吟片刻,他套上手边干净的白T,随手把被红油漆泼得完全不能穿的上衣丢在垃圾桶,转身拉开门走出去。
  这个时候,梁满月正坐在餐桌旁,看起来又小又窄的,一个人静静地发着呆。
  骆峥来到她面前。
  梁满月抬起头。
  大概是穿着米翀衣服的缘故,男人眉宇间少了平时的锋利,多了一种沉甸甸的别样情绪。
  沉默两秒,骆峥拉开椅子,敞着腿在她面前坐下。
  男人眼眶泛着红,开口时,语气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最近有得罪人什么吗?”
  梁满月目光像被打散了似的,缓慢摇头,“没有。”
  骆峥腮帮子动了动,“泼油漆的情况第几次出现?”
  “第一次。”
  “之前呢?有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梁满月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隔了几秒,她才开口,“有。”
  骆峥盯着她,“什么事。”
  梁满月垂着眼眸,咬字很淡,“半夜的时候,有人敲门,很凶。”
  “……”
  骆峥偏过头,舌尖抵了下腮帮,下颚线连着脖颈的那块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就这么沉默了好几秒。
  直到他把心口那股火生生吞下去,才转过头,重新直视梁满月,“报警了么。”
  就这一句。
  梁满月缓缓抬眼,那双清亮的鹿眼微微挑着,波光粼粼地看着他。
  她没说话。
  可骆峥却被她看得心神一颤,浑身的力气都被卸了个干净。
  骆峥舔了下唇,点头,“所以,你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件事?”
  此话一出。
  梁满月神情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到那副漠然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想搭理人。
  隔了几秒,她嘴硬,“没有,我打错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