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纯情——竹枳
时间:2021-09-26 08:10:29

  房浩:“……”
  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一步步撬开,丝丝恐惧渗了进去。
  他下意识收回了迈上去的脚步,以一个孤立无援的态度站在台阶上。
  楼道里光线昏暗,映得梁满月那张脸冰冷漂亮的脸,染着一丝邪,如同夜里出来猎杀的女妖,看似美丽单纯无害,实则骨子里,都是残暴无情的杀气。
  在这一瞬间。
  房浩很清楚,自己完了。
  -
  说是明天才回颐夏,可实际上,侦查一队在当天下午就回来了。
  案件比预计中提前告破,走完该走的程序,嫌犯被送去看守所,加了这么多天班,念着大家舟车劳顿,骆峥让一队的人先回家休息,后面的事,留到第二天精神饱满再去做。
  这其中,只有老于留下来上了找骆峥。
  这会儿,骆峥刚把警服换下来,见他进来,瞥了他一眼,“有事儿?”
  老于捧着个热水杯,吊儿郎当的,“没啊,就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但我琢磨着问也白问,你这架势,指定是找你媳妇去。”
  骆峥哼笑一声,重新系着皮带。
  眼角眉梢满满的春意盎然。
  老于上下好好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骆峥今天一改往日的穿衣风格,不止穿了品控极佳的皮鞋,还有西裤和裁剪精致的拼接条纹衬衫。
  就连那发型,也明显用什么喷雾抓过。
  细腰宽肩大长腿的,再加上那张又硬又帅的脸,弄得好像现在网上特别火的那些流量明星。
  老于一个糙老爷们也不太懂这方面,只是连啧了两声感叹,“行啊,骆队,今天帅得够可以。”
  骆峥卷着骚气的唇角,冲他一扬眉,“晚上有局吗?”
  “有个屁的局,”老于肩膀一耸,“我特么都要遁入空门了。”
  骆峥冲他抬了抬下巴,“没局就跟我走。”
  “……”
  老于满眼放精光,“啥情况。”
  骆峥抄起车钥匙,往前步态懒散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勾唇一笑,“不是你说的么,接媳妇。”
  直到上了车。
  老于才相信骆峥没骗他,他确实要去接梁满月下班,且晚上的饭局,还有他一分儿。
  骆峥操控着方向盘,话说得随意,“你不是一直想见她么,正好这顿饭也算是谢你帮我找了俩尽责的兄弟。”
  老于睁大眼,“你别告诉我,今晚上就只有咱仨个吃这顿饭。”
  “没,还有她的两个朋友。”
  顿了顿,骆峥又说,“你那两个朋友,不然也叫过来一起。”
  “行,”老于拿出手机,“我问问。”
  正捣鼓着找俩人联系方式呢,手机却忽然响了,打来电话的正是那俩兄弟中的一个。
  老于抻了下眉毛,把电话接起来,喂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
  骆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隐约又焦急的男嗓,前几句说得很急,他没怎么听清,直到那句——“梁医生出事了”。
  骆峥心头一凛,猛地踩下刹车。
  ……
  傍晚六点。
  乔安区派出所。
  梁满月做完笔录,一个人靠坐在外头的长椅上。
  这次的派出所比上次的那个还小,走廊也是一小条,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上面挂着的八荣八耻。
  大概是她的神态动作看起来太忧伤了,派出所值班的女警很贴心地给她倒了杯热茶。
  梁满月真的很想说大夏天的我不热,但话到嘴边,又有点儿说不出口,想了想,又回到刚刚那副“我很困我很累让我一个人静静”的状态。
  可还没静多久。
  李修延就这么风风火火地来了,后头跟着同样风风火火的周茳月,以及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秦储格。
  周茳月见到她的第一秒就哭了。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然后就开始骂,“梁满月你他妈有病吧,不是说好了成年后不打架吗,为什么还打?!你看看你,都弄成什么样儿了。”
  说着她就去掰梁满月的脸,梁满月嘶一声,“你轻点儿。”
  周茳月眉头一紧,赶忙放轻力度。
  李修延站在后头插着腰,满脸的火气,他朝值班的民警问了一嗓子,“警官,内缺德玩意儿呢。”
  内缺德玩意儿说的就是房浩。
  在来的路上,医院那边也都把情况跟李修延说了。
  李修延听完了是又气又想笑,气的是梁满月的狗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改,想一出是一出,在楼道里就敢跟一大老爷们儿硬碰硬。
  笑得是这丫头比谁都他妈尖,住院大楼就只有二楼拐角那儿有监控能拍到安全通道,她偏偏就挑了这个地方。
  看着这几个人来势汹汹,民警觉得他们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就解释了下,“你们家属不用生气着急,那个房浩因为摔骨折被送去医院了,也承认自己是先动手的,梁小姐属于正当防卫,我们不让她走,是觉得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听民警这么说,周茳月这才喘了口气。
  跟民警打听了案情来龙去脉,李修延这才搞清楚梁满月为什么和房浩起了冲突。
  李修延气得不行,“所以那个什么狗屁的沈清钊骚扰你这么久,你跟我瞒到现在是吧。”
  梁满月垂着眼,没说话。
  周茳月也生气,但她也心疼,就吼了李修延一句,“你别凶她行不行,你以为她想啊。”
  李修延一口气闷上来。
  正想着应该怎么跟她掰扯好呢,有些老化的玻璃门发出“滋嘎”一声,一身冰冷气息,气势逼人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后头,跟着一身便服的老于。
  听见动静。
  众人一齐扭头看去。
  梁满月视线顺着几个人之间的缝隙看了好几秒,直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立在她眼前,骆峥在一群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因为她脸上的伤。
  那张俊朗的脸在情绪变化之下显得更为棱角分明。
  就这么四目相对着。
  梁满月眨着眼,干巴巴地问了他一句,“你回来了啊。”
  这一刻,她的眼里有欣喜,有委屈,也有心虚。
  看得骆峥心口皱巴巴的,连呼吸都泛着心疼。
  稍稍别开视线。
  骆峥喉结滚动,回过头时,眼底压抑着隐忍的火气,冲她冷然一笑,“我他妈要是再不回来,你都能给老子作翻天。”
  “……”
  梁满月终于有了点儿正常的反应,自知理亏地低下头。
  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被她气得牙关紧磕,骆峥目光沉得不见底,从胸腔闷出一声烈笑,“梁满月,你他妈就根本没相信过我。”
 
 
第52章 碰我男人一下试试
  梁满月不是不信他。
  而是她长大的这一路, 经历的所有酸甜苦辣,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所以在一些事情上面, 她会出于本能地选择“自扫门前雪”。
  就比如今天那个突然出现的洋娃娃。
  对于梁满月来说,它代表着那段她不愿提起的记忆, 也是梁满月在刚到沈家最孤立无援时,唯一的心理慰藉。
  每当她“做错事”被关到狭小的地下室, 她都会紧紧抱着那个洋娃娃,一直到她十四岁,从沈家逃走。
  梁满月想过沈清钊用各种办法对付自己, 唯独没想到他用这个看起来不痛不痒, 实际直击人命门的阴招。
  他还留着这个洋娃娃。
  如同他到现在依旧阴魂不散地不愿放过自己。
  梁满月在那一刻情绪上了头, 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出去找到沈清钊打他一耳光, 但冷静一段时间后, 她也明白,那样无异于告诉沈清钊他的目的达到了。
  所以她把目标挪到房浩身上。
  特别是看到他和同事还有说有笑的时候,梁满月骨子里的暴躁因子就想跳出来给他一拳。
  不过话说回来, 打人是不对的。
  梁满月在那次救许耀吃亏后就已经在心底发誓再也不打架了, 她选择用理智的办法,去解决掉沈清钊的这条狗。
  解决的第一步,就是去保安室调监控。
  然而一切都比想象中进行的困难, 她也是在开始查监控的时候,才发现普外办公室里的摄像头都是坏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对面能拍到办公室门口的摄像头入手。
  可折腾来折腾去,依旧是无功而返。
  后来梁满月也想了,可能是在那一刻的挫败感浇灭了她的理智, 她才会选择在二楼的安全通道里,跟房浩摊牌。
  至于房浩,他比梁满月想象中狠了一点,也蠢了一点。
  狠的是他居然敢主动动手。
  蠢的是他随便就相信了梁满月的话,且做出了这个自绝后路的举动。
  整件事回想起来,跟电视剧的惊险片段似的,梁满月开始还觉得挺好笑的,但这会儿,骆峥站在她面前,用明显生气的脸瞧着她,这事儿就变得好像不那么好笑了。
  为了不让这男人脸色更加难看,梁满月适当屈服地伸出细软的手指,勾了勾他修长的大手。
  肌肤相碰。
  他的手指温热又干燥。
  梁满月抬起眸,看到骆峥直戳戳地盯着她,神色没有一丝放软的迹象。
  甚至比刚刚还多了一丝威慑。
  梁满月心下挫败了一秒,抿了下唇,一鼓作气地握住他的食指和中指。
  模样赖赖唧唧的,跟刚生下来没多久磨人又捣蛋的小奶猫似的,打不得也骂不得,说又说不通。
  骆峥提上一口气,胸腔里拱起的不知名的火,像是被添了一桶油,烧得更旺了。
  突然。
  后头的老于发出一声不合时宜地噗嗤一笑。
  “……”
  一屋子人整整齐齐地朝他看去。
  老于吓了一跳,赶忙解释,“我不是外人啊,我是骆队朋友,我叫于兆阳,也是个刑警。”
  话音落下。
  骆峥不耐烦地啧了声,“别他妈贫,替我把人带外面去。”
  有他这一句。
  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李修延给秦储格递了个眼神,老老实实地推门往外走,周茳月在原地没动,等着和梁满月一起,梁满月却拉着骆峥不撒手。
  骆峥也不挣脱,就这么垂着眼看了她两秒,“屋里闷,跟老于出去呆着。”
  语气依旧有点儿硬,但比刚刚好了一些。
  梁满月稍微踏实了点儿,但也不太情愿地跟周茳月挽着手出去。
  从派出所出来。
  两个退伍兵依旧站在门口。
  秦储格和李修延俩兄弟正吊儿郎当地站在那儿聊天,见跟在老于后头出来的俩姑娘,同时闭上嘴走上前。
  率先发难的是李修延,好段儿时间没见,脾气长了不少,开口就是急吼吼的,“那沈清钊跟你什么过节,为什么到现在还缠着你,”顿了顿,他又说,“你告诉我,我给你弄他去。”
  “弄个屁的弄,”周茳月白他一眼,“你知道人几斤几两么就弄。”
  “他弄不了我弄,”秦储格面色发凛地插话,看起来还挺认真的,“大不了我跟家里说一嘴。”
  他这一开口。
  周茳月面色晃了晃,倒是闭嘴了。
  秦储格盯着她那小模样,嘴角往上不太明显地扬了扬。
  这场面,梁满月也算是头一回见,再加上骆峥回来,之前躁郁的心情随之治愈了不少,也忽然觉得这一切没什么再隐瞒的必要。
  那些被她装在玻璃罩里不愿提起的过去,并不会因为她的无视而消失,反倒成了沈清钊拿捏她的软肋。
  沉默须臾。
  梁满月声音平静地开口,“我十二岁的时候,被我姑姑送到沈家收养,沈清钊是他们家的儿子。”
  这些往事,周茳月多少知道一点,而李修延对于这些,则全然不知,他只知道梁满月是梁振康在一起拐卖案中救来的孩子。
  过了两秒。
  李修延拧着眉问,“然后呢。”
  梁满月看起来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太在意的表情,嗓音也很淡,“他父亲是个恋.童.癖,从一开始目的就不纯粹。”
  此话一出。
  李修延清清楚楚骂了声“操”,不止他,老于夹烟的动作也一顿,全然一副被震惊的模样。
  秦储格和周茳月对视了一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梁满月,始终云淡风轻的,“不过他没得手,是沈清钊在那个时候,护了我几次。”
  说这话的时候,梁满月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甚至,还拍了拍周茳月发紧的手背。
  “后来没多久,那个老男人就突发脑溢血走了,那个家就只剩下沈清钊和他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母亲。”
  “沈清钊比他爸爸好不了多少,虽然对我没有生理上的企图,但他喜欢在精神上控制我,就好像我是他的私人所有物,只要我不听他不顺从他,他就会在精神上折磨我。”
  听到这里。
  周茳月拳头已经硬了,李修延的脸色也是空前的难看。
  老于骂骂咧咧的,“这些有钱人想的都是什么几把玩意啊,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
  倒是秦储格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沈家了。”
  几个人同时被他的话吸引住,秦储格笑了下,“这个沈家就是盛远集团的那个沈家的分支,因为名声恶劣,当年被驱逐到安北做生意,钱没赚来不说,最后亏得屁滚尿流,到最后只有一个孙子回了族谱,不出意外,这个孙子应该就是沈清钊。”
  顿了顿,他像是想到什么,“我听说他们沈家孙子辈的斗争很激烈,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好,就在仁心疗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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