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峥顿了下。
跟着笑意荡开,在她耳边气息温热撩拨地呵笑,“懂得倒挺多。”
梁满月把头埋在他怀抱里,瓮声瓮气的,“不用懂好吧,感觉这么明显……”
说着,她耳垂又开始烧。
骆峥在她耳畔闷了一嗓子坏笑,垂眼吊儿郎当地看着梁满月,“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更明显的。”
“……”
还没完没了了。
梁满月捏了下他腰间的腹肌。
硬邦邦的。
像烙铁。
大概是被这两个超长待机的吻哄得开心了,骆峥眼角眉梢没了凛冽感,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温柔宠溺。
他摩挲着梁满月的手,“还疼么。”
梁满月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打沈清钊那两下,摇头,“不疼,就是有点儿麻。”
骆峥嗯了声,嗓音再度威慑,“下次不许,听到没?”
梁满月下意识反驳,“哪有下次啊,沈清钊又不会站在那儿让我打。”
骆峥啧了声,“你还挺骄傲是吧。”
梁满月不满地推开他,“我还以为你会开心呢。”
骆峥插着口袋斜靠在墙面上,挑着眉,轻笑,“嗯?开心什么?”
梁满月张了张嘴,话刚到嘴边,就反应过来这男人是故意的,于是白了他一眼。
骆峥噙着痞笑。
蜜意在胸腔里满到直晃荡。
到现在,他还记得听到梁满月用“我男人”称呼他的时候,心脏狠狠跳动的那一下。
快三十年了。
也算开天辟地头一回。
可就算再高兴,这丫头片子该训还得训,不然以她这德行早晚给天掏出个洞。
沉默两秒。
骆峥收起闲散恣意的作态,单手把她拽到怀里,捏起她的下巴认认真真地看着,“梁满月,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姑娘睁着两颗黑葡萄粒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骆峥面容严肃,“下次遇到任何危险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屈服于男人的威慑之下,梁满月眨了眨眼。
骆峥声音染上厉色,“也不许随随便便和人起冲突打架,你就是再厉害,真刀真枪的也打不过男人,到时候又他妈受伤,老子心疼找谁说理去?”
不知为何。
梁满月尤为喜欢看他一本正经训人样儿。
特别是他骂脏话,再自称“老子”的时候,帅的那叫一个爆炸。
这么想着。
那抹难藏的少女心思再度爬上眼角眉梢。
骆峥被她小眼神儿勾得一愣,没忍住笑了,“训你你还知道乐,被揍傻了?”
这回换梁满月认认真真地看他。
就这么屏息凝神地四目相对几秒,梁满月眼神又皮又灵,像是撒娇却又莫名正经地开口,“骆队,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第54章 我他妈还治不了你。
那天晚上, 骆峥请大家在附近的火锅店吃了顿热闹的晚饭。
老于心满意足地认识了未来的队嫂,秦储格对周茳月的重新追求,也似乎了一点新的进展, 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借着酒劲儿称兄道弟。
两位兵哥哥开始都挺沉默, 直到场子热了,才开始说话, 一聊开才知道,俩人觉得没保护好梁满月,十分过意不去。
对此第一个表示不赞同的是李修延, 他给二位重新倒酒, “哎呀, 不是那回事儿, 你们不了解小满, 就她这性子,要是不想让你保护,你就是跟她脸贴脸都没用。”
说着, 他冲骆峥一抬脸, “是吧峥哥。”
此话一出,几个男的顿时笑开。
毕竟谁都看到当时梁满月满脸肃杀给沈清钊那两巴掌,更别骆峥青筋暴突着把梁满月提溜到对面药店那一幕。
同事这么长时间, 就连老于都没见到骆峥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忍不住就接着话茬往下侃, “说白了就俩字儿,难搞。”
说话间,老于的视线贱兮兮地朝骆峥脸上落。
骆峥喝了两杯,酒意微醺地靠坐在椅子里, 偏头冲他哼了声,“就你懂。”
又是一番哄笑。
大男人凑在一起尤为爱扯淡,特别是李修延,他红光满面地叨叨,“这就是满儿跟周茳月去了厕所,不然你们敢这么说?”
秦储格插话,“怎么,她脾气还能有周茳月炸?”
李修延当即啧了声。
他这一动静,骆峥也来了兴致,搭着桌沿儿的手摩挲着杯壁,他问,“你跟小满认识多少年了。”
李修延倒了杯酒,“七八年吧,”顿了顿,他又补充,“她二十的时候,我们认识的,认识以后才知道是校友。”
觉得骆峥可能不知道。
他又把怎么和小满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那会儿粱爸刚去世,小满和米翀日子过得挺难的,老爷子知道我和她一个学校,就总让我照顾她。”
但凡提到梁满月。
骆峥散漫的心神便会聚龙,他略一抬眉,“怎么个难法。”
说到这个,李修延话就更多了,“还能怎么难啊,没有收入来源,生活就靠勤工俭学呗,本身粱爸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得了癌症以后更是掏空家底,那会儿小满只要一有时间就去打零工,赚了钱也舍不得花,都给他弟,一学期到头也不见她买什么新衣服,去吃饭也只去食堂。”
“我实在看不下去,要给她钱,她一分钱不要,没办法,我就只能请她吃饭,或者买一些她用得上的生活用品送到宿舍,这么的,关系才慢慢好起来。”
听他说完。
骆峥沉默几秒,随后拿起酒瓶倒了杯酒,端起来正正经经冲李修延举杯。
李修延反应过来,当即倒了杯酒,和骆峥痛痛快快地碰了一下。
俩人二话没说,仰头干了。
喝完,李修延把杯子一撂,啤酒肚一挺,“峥哥,你也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骆峥一喝酒眼尾就发红,他轻扬着眉,嗓音清越盎然地“嗯?”了声。
李修延是看出来了,只要有关梁满月过去的事,骆峥都有种难以形容的兴味,也刚好赶上梁满月这会儿不在,他把过去梁满月的“壮举”描述了一遍。
其实也没多离谱,就是俩人上大学那会儿,李修延在外头喝酒和人家吵起来了,对面几个对面职业学校的混子要揍他,梁满月刚好在那儿打工,见他们弄李修延,面无表情轮了俩酒瓶子砸对方脑袋上,就这么,李修延那伙人才不至于被揍得太惨,李修延也及时被送进了医院。
但梁满月也因此丢了工作,那年的奖学金也没评上。
“算起来,约等于救了我半条命吧,”李修延非常感慨,“要不是她,我搞不好真弄个二级残废。”
“什么残废啊,我看你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
周茳月吐槽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骆峥一抬头。
梁满月拉开椅子在他旁边重新坐下。
周茳月坐在她对面,皮笑肉不笑地问李修延,“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聊小满啊,”李修延嘿嘿笑,“这不是我们峥哥想多了解了解自己媳妇。”
媳妇这词儿暧昧得不行。
几个大老爷们儿跟听了相声似的长吁短叹。
梁满月倒是云淡风轻地瞥了骆峥一眼,“听着不像什么好话呢。”
又不是刚刚那小猫似的腻歪劲儿了。
骆峥闷了一嗓子笑。
要不是人多,他还真想使劲儿掐一掐她的脸,杀杀她这劲儿劲儿的锐气。
见这俩人对视得腻歪,周茳月赶紧打断,“什么媳妇啊,又没追上。”
秦储格趁机插话,“你又知道了。”
周茳月才不搭理他,问梁满月,“你说是不是。”
梁满月夹了两片红酒雪梨送到嘴里,点头,“嗯。”
听到这话。
骆峥那双被酒意熏染的眼斜睨着她,偏偏梁满月就像没察觉到似的,就这么吃自己的。
转眼间。
那头几个人又开始扯别的。
骆峥桌下那双敞着的大长腿,晃荡着故意碰了梁满月一下。
梁满月扭头,看到明黄色的光线下,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含着情,“真不是?”
发音又低又哑的。
明显故意在撩她。
梁满月没搭理,转头继续吃菜。
得。
自讨没趣。
骆峥搔了搔鼻尖,意兴阑珊地坐直身子,朝她那头一歪,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行吧,我继续努力。”
说着,他给梁满月从辣锅那边捞出刚煮好的羊肉,放到她碗里。
梁满月垂着眼,唇边卷起若有似无的笑。
……
这顿饭整整吃到十点多。
一桌人,只有秦储格没喝酒,稍微安排了下其他人,他开着载着喝多了的周茳月,送骆峥和梁满月回家。
大概是找到了借口发挥,梁满月刚上后车座,骆峥就把手搭在她手上,极其自然地牵着。
梁满月看着男人戴着腕表,清劲有力手臂横在自己腿上,轻抿着唇,没挣脱。
刚侧过头,就看到夜色迷惘的光影中,男人慵懒地靠在车背上,半眯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真的喝醉了似的,心里的情意丝毫没有遮掩,就这么赤.裸.裸地,全部展现给她看。
就在这时,秦储格想到什么,从后视镜看向梁满月,“梁医生,能问你件事儿吗。”
梁满月移过眼,“什么。”
秦储格瞥了睡着的周茳月一眼,眼底蕴着说不清的情绪,“也没什么,就是听说茳茳大学以前的日子过得挺不好的,所以想问问。”
被他这么一提,梁满月才记起来这俩人似乎好像还没和好。
要是以前,梁满月估计懒得搭理,但经过今天的事儿,梁满月觉得这秦储格对周茳月应该是认定了,不然也不会在沈清钊的事情上,他一个外人这么出力。
想了想,她开口,“是不太好,她青春期那会儿因为外貌总被欺负,挺自卑的。”
见自己媳妇的注意力被旁人拽走,骆峥把五指塞到梁满月细小的指缝中,吊儿郎当地看着她,“周茳月说你救过她的命,真的假的。”
一听这个,秦储格脸色都变了,“还有这回事?”
梁满月答得干脆,“有啊,初二的时候。”
骆峥眉毛一挑,“你还在安北一中的那年?”
梁满月点头,“我从沈家逃走之前吧。”
如果不是秦储格提起,梁满月几乎已经快忘了这件事,好像有关安北的记忆,真的被放进真空罩一样,必须仔细在脑海中搜寻,才能准确想起。
梁满月迟了几秒,慢慢把事情复述出来。
总的来说,就是周茳月因为超重,在班上一直被很恶臭的男生欺负,梁满月那个时候坐在她前桌,有一次体育课,她逃课回来,见到周茳月趴在桌上哭。
那个时候,梁满月被沈清钊近乎变态地控制着,虽然表面上看着平静正常,但意识已经趋于麻木。
直到她看到周茳月趴在桌上哭泣的一幕,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被唤醒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在那一刻,很想帮帮眼前这个胖女孩,甚至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和周茳月很像。
像是同样半只脚踩在悬崖上,只要有一点点风,她们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听到这样的描述。
狭小.逼仄的车内倏地静了下来。
梁满月听到秦储格看似平稳却有些压抑的吸气声,也感受到骆峥握着她手的力道,逐渐加重。
她侧过眸,看向骆峥。
骆峥那张冷俊的脸被暖调暗光映出温柔的色泽,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柔嫩的手背,“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梁满月短暂地怔了一瞬。
她能感觉到在骆峥心里,当年的江玥再也不是当年一无是处的劣等生,而是一个干净美好,纯粹又渴望爱与自由的小女孩。
安静的几秒过后。
梁满月垂眼,“那会儿班上爱欺负她的有一伙男生,他们闲得无聊,在背后列了个全班十大丑女的名单,写在纸上,在班里传阅,后来这件事传到外班去,被写为第一名的周茳月就成了全年级的嘲笑对象。”
恰好赶上红灯。
秦储格听到这话走了神,差点没怼前面车屁股上,刚踩下刹车就重重骂了声操,“那群逼玩意儿有妈生没妈教的?这种事都他妈干得出来?”
骆峥没说话。
他缓缓坐直身子,牢牢牵着梁满月的手,偏头睨着她,嗓音低哑,“你帮周茳月报仇了?”
梁满月点了下头,“我在那天放学,找了个借口把那伙人的老大约到三楼破旧的杂物室,”说到这里,她有些不自然地顿住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
骆峥眉头一皱,“你约一个男生,怎么约的?”
这语气,强势又刻板,俨然又回到那副长辈的教育口吻。
梁满月没太敢正眼看他,语气慢条斯理的,“我……我就给他留字条说,我看上他了。”
果不其然。
回应她的是男人冷成冰碴的锐利眼神。
梁满月一脸理直气壮,“你要再这么看我,我就不说了。”
“……”
骆峥瞥开眼舔唇嗤笑一声,“说下去。”
梁满月面不改色,一板一眼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把他骗到三楼杂货室,把他揍了一顿后,又把他衣服扒了捆在柱子上拍照。”
听到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