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涯：“炉鼎？”
顾繁给他科普：“无论凡人还是修士，男人都有元阳，女人都有元阴，区别在于，凡人的元气随着生老病死而变化，修士的元气随着修为而增益。地球上异能者的身体素质超过常人，元气更胜，真到了修真界，可能会被人采补，用于提升自己的修为，不过这种卑鄙行径，正道人士不耻，只有少数邪修会偷养炉鼎。”
陆涯：“所以，如果你回到修真界，很有可能被人抓去采补？”
顾繁咬牙：“是啊，我才练气第三层的时候，差点就被一个师兄害了。”
当时的情形，萧师兄有伤在身，突然兽性大发，可不单纯是图顾繁的美色，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想采补她。
陆涯没听说过这件事，自然要问。
顾繁上次告诉星河四人也是因为烽火询问防御符的来历，毕竟不是什么高兴事，顾繁不想再提，而且，事情都过去八十年了，顾繁连萧师兄以及那位高人的样子都忘了，就记得自己在鬼门关闯了一圈。
她不想提，陆涯也没有刨根问底，只低声道：“至少在地球，我不会让你再经历那种危险。”
顾繁信他，毕竟陆涯连她被人约束起来炼丹都不愿意。
“继续找赤参吧，炼出续骨丹，对基地也有用。”
可惜王警官、邹山已经在兽潮之战里牺牲了，不然真炼出续骨丹，顾繁肯定会送他们一颗。
缅怀故人，顾繁心情微沉，不再分心，一心一意搜寻赤参。
天黑之前，顾繁的神识探测到一片地下温泉，那里地形奇特，上面是皑皑雪山，中间形成了一处溶洞，温泉让溶洞里面氤氲着水汽，而就在溶洞与雪山层相连的洞口，出现了几簇绿色的小叶植株。
植株下面，藏着一颗颗血红色的赤参，看粗度与长度，有的赤参至少有百年了。
这说明，赤参的生长对灵气浓度的要求不强，大辐射前地球就存在了。
这种普遍性，也注定赤参在修真界只能算普通药草，炼制不出高级丹药。
顾繁带着陆涯降落，两人小心翼翼来到溶洞，避免破坏这里的雪层结构。
溶洞昏暗，陆涯拿出一个手电筒。
顾繁跪在赤参的植株前，目不转睛地观察起来，这种天生地养的灵草，任何炼丹师见了，都会爱惜如宝。
“这种环境，你们能用科技模拟出来吗？”动手之前，顾繁问。
陆涯道：“交给马教授，应该没问题。”
顾繁便将地下可用的赤参都挖了出来，没有伤及赤参植株，除了挖取几株放进空间，顾繁还对剩下的赤参植株施展了一遍“生根决”，减轻她这次挖参给植株带来的影响。
她全神贯注，神色虔诚，仿佛天上下凡来采药的神女。
陆涯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离开。
“走……”
顾繁偏头，毫无预兆地撞上那双情感外泄的黑眸，后面的“吧”字便卡在了喉咙。
他看着她，顾繁也看着他，眼中的惊讶快速变成了然，心跳悄悄加快，长睫垂了下去。
手电筒被他关掉，朦胧的视野中，她的脸莹白明艳，她的唇微微张开，润泽诱人。
陆涯不自觉地朝她靠近。
顾繁感觉到了，她想，在这荒野之地，孤男寡女，陆涯又起了色欲，S级强者又如何，地球人就是这么没有定力。
可她竟然并不抵触，只是陌生的悸动让她有些心慌意乱，不受控制。
活了一百年，她还没有结过情缘。
“咚”的一声，溶洞上方有聚集的水珠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坠入下方的水中，清脆的声音沿着涟漪荡开，打破了这里的寂静，也打破了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暧昧。
顾繁本就心绪不稳，被这声音一搅，她不由地抬起眼帘。
清清澈澈的眼，看得陆涯心虚，似是震慑他这凡人，不该乱她的修仙路。
陆涯站了起来。
顾繁也觉得这个地点与时间并不合适，果然陆涯不愧是强者，冲动过后，自制力很快战胜了色欲。
“走吧。”她平复心绪，率先朝外走去。
出了山洞，夜幕居然已经降临，顾繁看看时间，快八点了，刚刚挖参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
陆涯又变成了神色冰冷的陆家少帅，问她：“炼制续骨丹的其他几种药材，你那里有吗？”
顾繁：“嗯，之前在仙女峰就采了几种，前阵子找你意外发现一些药草，顺势都采了，回到基地再大量培育。”
陆涯：“那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你炼丹我守夜，天亮了再赶路。”
两人配合再强，都不能冒然敢夜路。
顾繁赞同，只是溶洞上面就是雪山层，她怕丹火影响赤参的生长环境，所以两人还是飞回了中午休息的那个山洞。
这次，换成陆涯在洞口守着，战甲外面披上了防寒服。
顾繁拿出炼丹炉，以及五份炼制续骨丹需要的药材。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炼制下品中级丹药。
顾繁平心静气，摒弃一切杂念，连陆涯坐在对面看着她，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丹火升起，顾繁严格按照玉简上的丹方，控制火候、按照顺序熔炼每一种药材，神识更是附着在里面的药草之上，不放过一丝变化。
“嘭”的一声，第一次凝丹失败，丹炉上方腾起黑烟，药味四散。
陆涯谨记顾繁的叮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打扰她。
他默默地看着，看着顾繁旁若无人地对着冒烟的炼丹炉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顾繁又开始了第二次炼制。
一个小时后，炼丹炉再次冒出黑烟。
顾繁脸上出现了沮丧的神情，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拿出玉简看了看，又开始了第三次。
陆涯悄悄看向通讯器，数字显示，这次顾繁坚持的时间比前两次都长。
然而“嘭”的一声，黑烟再起。
顾繁却有些兴奋，前面两次她连丹药的形状都没有凝成，这次好歹有了形状。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连炼制那些不入流的丹药，也是经过一日日的苦练，才提高了成丹率。
对于庸人来说，失败是正常的，成功则是惊喜。
顾繁一直都没什么野心，如果不是来到地球后修为意外突破，她连筑基的梦都不会做，更不会奢望。
第四次，顾繁坚持的更久，却依然在最后一刻失败。
距离她开始炼丹，已经过去了大半夜。
炼丹费神费力，再加上丹火的炙烤，顾繁不知不觉出了一身的汗，鬓发都被额头滚落的汗珠打湿了。
注意到自己的狼狈，顾繁先使了一次除尘术，随后视线越过炼丹炉，看向陆涯。
陆涯想说些什么，又不确定现在是否可以出声打扰。
默默对视片刻，顾繁主动道：“看到了吧，我的天分真的很普通。”
没有了丹火，只有外面的积雪投射一丝微光进入山洞，陆涯看不清她的脸，可她炼丹时的画面还印在他的脑海，认真、专注，不骄不躁，锲而不舍。
“天才有天才的路，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路，不用去跟别人比，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顾繁品味一番，忽然好奇一件事：“如果再有修真者穿过来，修为比我高，炼丹技术比我强，长得也比我漂亮，还愿意无私为基地做贡献，你还会看见我吗？”
陆涯：“会。”
顾繁：“说得好听。”
陆涯：“如果有其他基地的S级强者过来拉拢你，实力比我高，人格魅力比我强，长得也比我好看，还能够在任何条件下都保证你的安全，不强迫你为基地做贡献，连星河他们都愿意追随他，你还会留在江南基地吗？”
顾繁：……
“我累了，休息一会儿，你别打扰我。”
顾繁拿出席子，倒地睡觉。
陆涯发出一声嗤笑，瞥她一眼，放出他的现代大床，然后走向顾繁。
顾繁收回神识，闭上眼睛。
陆涯弯腰，将她横抱起来。
顾繁：“你做什么？”
陆涯：“地上冷，去床上睡。”
顾繁：“我不怕冷。”
陆涯：“床上舒服。”
顾繁：“……”
下一秒，陆涯将她丢到床上，转身去洞口坐着了。
第60章
陆涯的大床非常舒服，顾繁陷在里面，用神识偷窥了一会儿陆涯，见他对着黑夜沉思，一本正经的，顾繁便也去琢磨刚刚那四次炼丹的经验了。
夜晚的雪山山顶非常安静，连风声都停了。
顾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山洞外面已经亮到刺目。
疲惫的神识仿佛干涸的河道重新灌满了充沛的水流，顾繁身心舒畅。
她坐了起来，看见陆涯倚靠在洞口一侧，闭着眼睛，雪光透进来，照亮他半张侧脸，眉峰挺拔，面如冠玉，薄唇微抿，真的放在修真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能与皓月争辉。
顾繁不禁又想到了昨晚的问题，如果同时有另一个样样都比她强的女修士来了地球，陆涯还会看见她吗？
陆涯说他会，但口头上的答案，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说出来哄她开心罢了。
怪不得很多凡人决定修仙时都会斩断情缘，感情这东西，变来变去疑来疑去的，太耗心神。
顾繁决定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陆涯喜欢她，她就跟他在一起，享受一段情缘，就像那美妙的巧克力。即便哪天陆涯意识到她的平凡移情别恋弃了她，顾繁继续修炼就是，也没有什么损失，巧克力嘛，吃了甜，不吃也不会要人命。
好歹活了一百年，这点心境顾繁还是有的。
她下了床。
陆涯看了过来。
顾繁：“你去躺会儿吧，我再炼几炉试试看，到中午还不能成功，咱们就先回C市。”
现在是上午八点，顾繁还有两三次尝试的机会。
但顾繁对自己有信心，只要具备炼丹的能力，那炼制任何丹药都只是从生疏到熟练的过程，区别就在于天才可能一次就会成功，普通人要多练几次。
她的成丹率不高，但也没有太差，手头又有足够的药草，不怕失败。
陆涯并不困，不过他躺着休息，顾繁可能会少些压力。
他便去床上躺着了。
顾繁重新坐到炼丹炉前，回忆一遍第四次炼丹的过程，她再次往炼丹炉里放入药草。
陆涯能听到丹火偶尔爆破的轻微噼啪声，能感受到炼丹炉方向传来的丝丝热意。
通讯手环正对着他的脸，哪怕陆涯一动不动，也能看到时间的变化。
十点了。
快十点二十分时，一股清幽的药香突然飘了过来。
陆涯没敢动，怕惊扰到她。
顾繁笑着收起丹火，打开炉盖，一颗樱桃大小的乳白色药丸乖乖地飞出，落到了她的手心。
因为是初次尝试续骨丹，顾繁每次都只使用最小的药材分量，等炼制一颗丹药的成功率提升了，以后再逐渐增加份量，直到一次性炼制五颗。
“看。”
见陆涯醒了，顾繁有些得意地伸出手心。
陆涯不懂炼丹，问：“需要测试药效吗？”
现代制药，一种药研制出来，都要先确定药效确定是否有无副作用，才会批量生产，正式投入使用。
顾繁瞪他：“药效够了才会成丹，但凡有任何不足，都会在成丹这一步失败。”
这就是丹药的灵性，要么满分，要么零分，没有瑕疵品一说。
提起这茬，顾繁就想起了当初她卖给陆涯的避兽丹，被陆涯质疑药效，非要带她去杀风熊。
算起旧账，顾繁看陆涯的眼神自然不会多温柔。
其实陆涯当时已经测试过她的药效，他坚持带顾繁同行，是想在路上摸清她的能力。
虽然他没有恶意，可从顾繁的角度考虑，他都做了一次恶人。
“抱歉。”他语气诚恳。
顾繁没那么小气，收好续骨丹、炼丹炉，同时给两人施展了除尘术。
“走吧。”顾繁迫不及待想看到烽火惊喜的脸了。
她祭出飞剑，陆涯跨上来，目光扫过那条特意系给他的丝绦，落到了她纤细的腰上。
这女人，竟然会用神识偷看他。
昨天在溶洞，他想亲她，她似乎并不反感。
昨晚他抱她去床上，她好像也不是很生气。
顾繁一心修仙，陆涯尊重她的选择，但如果她并不介意在长时间闭关之前发展一段感情，他又何必再克制。
陆涯的手便掠过那飘逸的丝绦，扶上了顾繁的腰。
顾繁心头一震。
陆涯贴了上来，双臂环着她，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可以吗？”
顾繁只觉得陆涯朝她放了一道微弱的雷电，那无形的电流透过耳膜窜入身体，直接击中她的神魂，让她浑身发软。
这可是大白天！
地球人都不讲礼法吗？
“不可以。”顾繁硬邦邦地说，他继续放电，会影响她御剑，而且下面的山林里不知藏了多少怪兽，她需要陆涯保持冷静随时准备出手。
陆涯长睫低垂，退后一步，松开她的腰，捞起那条丝绦。
顾繁：“注意警戒。”
陆涯：“嗯。”
顾繁加快速度，朝C市那边去了。
过了大概半小时，C市废弃的建筑群便非常清晰了。
这半个小时，两人没有说一句话，顾繁放慢速度，神识往后扫，看见陆涯冷冰冰的脸，垂眼看着下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降落了。”她说。
陆涯抬起眼帘，看向她的侧脸。
顾繁面朝下方，严肃道：“我不习惯在白天那样，尤其是我御剑的时候，会分神。”
陆涯眼中便多了一丝笑意：“抱歉，以后我会注意。”
顾繁哼了哼，再不耽搁，飞速落在了约定好的广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