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二叔就带着笑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见是刘员外带着几个生人,忙快步上前把接待的活从侄女手里接过来:“刘员外,这是?”
退出来的江橙只听见后面的刘员外低声同二叔说了点话,二叔的声音响起:“郑,先生,刘员外,坐,先坐。橙子,上一壶好茶来。”
本就在泡茶的江橙应了一声,正要转身,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袖子,一看是何遇。是何遇见他们忙起来了作手势道别。
“那好吧,下次再见,拜拜。”也就在何遇面前,江橙才敢把前世的一些用语捡起来。
倒茶的功夫,江橙听到了几句话。
“是曾家寿宴上的那个新菜。”
“就是这家的。”
“坐堂的大老爷着我来寻一寻。”
“多谢老爷们的厚爱,这菜后厨里还有,不如让后边做几个让诸位尝尝。”是江二叔的声音。
之后江橙就收到二叔的眼神,走到后厨帮娘做饼。
见老母亲面带疑色,江橙说:“来的好像是县里的人。”
“来吃咱家饼的?”江王氏一脸得意的问。
“应该吧。”江橙心里却知道并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等那些人用完,又说了会话。二叔便告退来寻江橙了。
“橙子,那个郑先生,就那个着紫袍的,是县衙里的主簿。想要点生菜,想往上献。”
江橙压着声音都没掩盖住声音里的不赞同:“二叔,不是咱不给,实在是这菜摘了过几天就焉了,这还没到州府就吃不成了。”
送过去一堆干菜叶子?
江德梁往那边人扫了一眼,同样压着声音对侄女说:“你担心的这些,大老爷们都想过了。说是用一个什么花盆,把菜连根移进去。”
这要早一个月,给就给了,好处还是大大的。可是现在都五月了,江橙不得不指出来:“二叔,这菜割了麦就老了,吃着发苦。”
“还有这事?你莫不是舍不得?”江二叔一脸不信,实在是橙子先前提都没提过。
“二叔,你可莫冤枉我。我是怕这东西送到上面,大老爷们一吃一点都不好吃,怪罪下来咱家可就完了。”江橙把最关键的部分点出来。
现在说出来郑主簿顶多不开心。若是不说,等郑主簿,甚至坐堂的那位老爷被怪罪,那他们江家面临的可就不是他们现阶段能承受得起的。
“这,你说的也是。可……”江二叔不想得罪郑主簿,可是也不想失去这个可以攀附的机会。
“二叔,你莫担心。让我去同郑大人分说。”江橙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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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文放晚上更新,发现晚上更新收藏能涨点。
第一次写文,结果没意识到写了个冷频。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水平不怎么样,控文能力差。
理想是有的,现实还是想能攒个完结v,甚至未完结前倒V。
文不会太监也不会烂尾,会慢慢写,认真写,因为这本是我下一本文的前因。
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啦啦啦,每天看到有人回复,有人点击就敲开心。
第31章 有人送枕头
“郑先生,这是侄女江橙。这菜是这丫头找到种出来的,菜的事让她同您解释。”江二叔先同郑主簿介绍了江橙。
郑主簿面色不虞,不敢拒绝就让一个女娃子来同他说话,这家人可真把他放在眼里。
“小女江橙见过郑先生。”江橙行礼,然后直起身,神色自若把生菜长过了五月就会变苦的事说了。
闻言郑主簿若有所思,面色看起来也好多了。如此,那这一趟便白来了,郑主簿叹了口气便要起身离开。
“郑先生。”江橙见状忙开口挽留。
郑主簿诧异的看向江橙,将抬离凳子一点的身体又放回去。只听那丫头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今年的生菜没法传播,但小女家中还种了几样新鲜的东西。若是先生有兴趣,可于七八月份再来。或者,等作物成熟,我们送至先生处。”
江德梁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频频点头。
郑主簿倒没有直接答应,捻须问道:“种了何物?”他一个掌一县稼穑的人,什么东西没见过。别是这家人种了自己没见过的就当别人也没见过。
“一名玉米,穗大如棒,其上有粒,粒色黄,如珠大,可煮食之,亦可磨粉如面。”江橙说完就后悔了。
你是个农女啊,拽什么文,真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郑主簿闻言眸色变深,仔仔细细打量面前的丫头。
只见这姑娘微垂着头,着一身素色衣衫,样式大眼一瞧同街边的路人没什么不同,那衣料瞧着还没他家丫鬟婆子穿的好。只那袖口要比旁人的窄细,妥帖的覆在手腕上,露出交叉重叠的一双小手。手指同他女儿一般纤细,却不如女儿的白嫩。
又往上瞄了一眼那姑娘的脸与脖颈,排除了贵人家眷的嫌疑。瞧那颜色就是个风吹日晒的野丫头。
“小姑娘读过书?”郑主簿向来是个有疑就问的磊落人,直接问出来。
江二叔还在思索侄女话的意思,听见郑主簿问话,收起心思猜测这郑主簿的意思。
江橙暗骂自己大意,让你没事瞎仿“山海经”。眼一闭心一横,现编:“家兄教着读过两本书。”
只读过就能说出这番话,这丫头天资不错。郑主簿解了惑,便问正事:“此物从何得来?产量如何?”
“从一游方货郎处买来。产量据说高,味道极佳。”江橙也不能保证产量高,只能借那货郎的名头。
郑主簿闻言面不改色,心里却不以为然,说不定是拿些乱七八糟的种子骗人。这种骗局他在县里听的见的都不少。不过不是还有几样么,反正雨还未停,不妨听听看是什么东西。
“别的呢?”
“还有一种名辣椒,大小若手指,通体红色,味辣,可作调料。
最后一种红薯,是小女在山中偶然发现的,颜色带红,大小约三寸,生食甘甜,煮熟软糯香甜,产量高。如今家中已育苗载种,只待年末结出红薯。”
郑主簿听到最后,对那红薯大感兴趣,忍不住问了几个小问题,诸如红薯吃了有无不适,红薯能长多高,红薯那么大其植株占地多大?
江橙一一回答。
在听了是同蒜一样结在地下后郑主簿恍然大悟,又问:“你们是第一次种吗?种了多少?”
“回先生的话,今年是第一次种。共种九十余株。”江橙依旧低头作答。
九十余株!郑主簿心底掀起来波涛,照这江家姑娘方才所言,一株能结四五个果,个约三寸,那九十株能结多少?若家家都有,那可是……
就算口味不佳,但只要能果腹,推广开来,大政绩是小事,天下能少多少饿殍?
想到这些,郑主簿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江姑娘,可否允我等去贵府见见那红薯?”
江橙自然不会拒绝,她想要推广新作物,必然得由官府出面。于是笑吟吟的答应:“荣幸之至!”
恰巧雨已停了,郑主簿迫不及待的要求启程。
江橙瞧着二叔激动的神色,索性让娘灭了火,关了铺子,把一些已做好的熟食带上,搭上郑主簿一行人的马车回了村。
里正同族长,村长早已得了消息(江二叔让传回去的),守在村口等候。
除此之外,还围着一些不嫌路泥泞闲着没事干的村民。
七大婶八大婆碎着嘴:
“听说是县里来的大官。”
“嚯,难不成是大老爷?”
“瞎说什么?大老爷得坐堂,才不会有空来。”
“说的有理。”
……
到村口,众人见礼,走了一些过场。里正出面把看热闹的人连逼带哄的驱散,剩下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江家走去。
家里面,江德柱早就邀了几个关系近的妇人到家帮忙打扫。
江橙到家的时候差点以为进错门,院子里的积水被扫的干干净净,坑坑洼洼处也被不知道从哪儿弄的石块垫平。从前乱七八糟堆在堂屋门边的锄头镢头铁锨都不见了。
进了堂屋,擦的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摆着几个正冒烟的茶碗。应该是奶奶听见动静上的茶。
等男人们落座,江橙也及时退出来去厨房呆着。一进去就被藏在里面的婶子们包围了,七嘴八舌的问她县里的老爷如何如何。
江橙:生无可恋中,救救孩子吧。
在斟酌之后,江橙回答了几个不重要的问题,之后就被老父亲的呼唤解救了。
在陪着郑主簿亲眼见了红薯秧的样子之后,江橙明显感觉这主簿的眼好像通了电源一样闪闪发光。
“德柱,能不能给本,给我挖一株让我带回去随时观察。”郑主簿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实巴交的江德柱。
江德柱早已沦陷在县里大老爷的亲切里,整个人都似飘在云端,根本没听见大老爷说了什么,一个劲的点头。
江橙只能看着主簿大人的随从在郑主簿的授意下开挖,还得提醒人家:“两位大哥挖深点,根不能断,断了就不长了。”
中午,江王氏同邻居的几位妇人使尽浑身解数整治了一桌席。亏得是江家现在有家底了,吃得起。
席间,郑主簿同里正,族长,村长等人相谈甚欢。刘员外也同二叔笑语晏晏。
真是一派和谐!
病了许久的李秀莲也因贵客到访精神好了许多。
期间也不知道谁多嘴把江橙家给麦子喷药的事说了出来,郑主簿饶有兴趣的表示等麦子熟时他会派人来看收成会不会增加。
于是,郑主簿一走,族长、村长、里正留在江橙家问药的事,在得知药已经被借走之后还打听了是哪家,看这情况是还要往江橙姑姑家去。
只能说大人物效应真的强。
整个村子的喜气洋洋持续了四五天。江家的喜气洋洋却没维持两天,李豪的工钱发了。
李舅妈千等万等等回去儿子的双手空空。这还能忍?
第二天就来江家大闹病在床榻的李秀莲。
什么?是李豪把钱花完了。李舅妈表示我不听我不听,我瞎了看不见。反正就是妹妹家没发工钱。
气头上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
李秀莲一气之下本来已经好转的病又加重了。把江老太太气的对晚上回来的二叔放话:“去问问你那丈母娘安的什么心?闺女病这么久连看都不派人来看,来了就同你媳妇吵架,深怕她女儿命长。”
二叔闻言拉着被吓哭的两个女儿打着灯笼连夜去了李家村。
到了李家,李家人已经睡下了。江德柱手上用力,咚咚咚的拍门,听见院里有动静,听见邻居有动静。
江二叔哀哀切切的诉:“秀莲她若做得不对,您让她嫂子同我娘说也行,同我说也行。她都病了大半个月了,受不得气。”
“女婿怎半夜来了?外头冷,快屋里坐。”院门从里面被打开,打着灯的李老太太走到江二叔面前。
二叔一拍桃子的肩膀。
桃子立刻嚎哭:“呜呜……外婆,我娘病了你怎么不去看她。我舅妈今天把我娘气的晕死过去了!呜……”
“娘!哇……哇……”小杏子已经好几天没被娘抱了,一听姐姐哭,悲从中来,哇一声哭出来。
李老太太脸黑了。
“梁子屋里坐,外头风大,别让桃子杏子着凉了。”李舅舅终于披着衣裳起来了,大步走出门外揽着江德梁的肩膀就往里面推。
江德梁近段时间虽没下地,可二十多年的苦活可不是白做的。双脚微分,稳稳的立在原地,任由大舅哥的推搡。
“大哥,秀莲犯了什么错?犯了什么大错竟让嫂子连秀莲病着都不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李老太太和李舅舅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院子里的动静打破三人之间的尴尬,却是一个少年匆匆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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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把有些尴尬的话删了。
第32章 家人与亲戚
李家村发生的事江橙一无所知,只知道娘去开解李秀莲,爹也在陪奶奶说话。江橙在床上缩着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橙等不下去了,坐起来穿衣下床,汲着鞋子去老太太房里。到了门口将鞋子穿好唤了声“奶奶”才进去。
一走进去眼角余光就看到老太太在擦着脸上方才没擦到的地方。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带着厚厚的鼻音:“橙子怎起来了?赶紧去睡,别凉着了。”
“奶奶,我睡不着。”
江橙贴着老太太坐在床沿上,出声劝解:“奶奶,夜深了,您先歇着。”
“是,娘,橙子说的对。凉气上来了,您先上床躺着。您可是咱家的主心骨。”江德柱也跟着劝。
两人好说歹说又劝了一阵,才将老太太哄上床,父女俩伺候老太太脱了外衣,鞋袜,扶着她躺下来。
“唉,当初咋就摊上这么个亲家。”老太太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然后闭上眼睛。
父女二人退出去,江橙劝老父亲回去睡觉。自己则转进了李秀莲屋里。
江橙故意放重脚步,唤了声娘推开门。
屋里点着昏暗的灯,江橙望过去就看见江王氏的影子长长的贴在墙上,李秀莲半靠在床头的架子上,额上戴着一条破旧的褐色抹额,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背后。
一躺一坐的两人听见声音皆望过来。
“橙子。”是江王氏唤女儿。
李秀莲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江橙见状就暂时性心软了。
“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没睡?”江王氏揽过女儿用手把她按到身后坐下,小孩子还是别离得近 ,莫过了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