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江王氏脸色发白,心中一千一万个不乐意。想了想试探着说:“橙子还小,我瞧着平时的模样,还没开窍呢,再等几年吧。”
良久,老太太才极低极低的“嗯”了一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拐角处的黑暗里。
人有五官,正常人的五官能力水平基本一样。残疾人不一样,因某一个器官失去功能之后,其余器官中的某一个会变得比常人更灵敏。
常见的例子就是盲人的耳朵或者鼻子可能比别人更灵敏,几乎所有聋哑人的鼻子都很灵敏。
而何遇这个曾经哑了的人,也将耳朵练的极其灵敏。所以,两人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至于身边的橙子听了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乌漆漆的角落里,何遇放肆的盯着江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小姑娘不能嫁给别人。
而专门来看两个哥哥热闹的江橙此刻也笑不出来了。老太太这是惦记上她了?
她今日才发现自己这株树上开了朵桃花,家里就准备再给她多安几朵?
这是约好了?
心里毛糙糙的江橙无人可倾诉,终于想到了她脑袋里还挂着一个系统:“系系,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偷窥功能,要不去偷窥一下我奶奶和我娘?”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摄像功能请支付一千积分。”
支付完江橙才察觉那里不对:“系系,你的语音包呢?”
系统:“问题超出宿主权限,三秒后将启动系统防护功能,自动切断连接五分钟。”
哎,不是,系统你抽什么疯?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吗?切断连接五分钟是什么鬼?之前怼你那么多次屁事都没有。
江橙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神色里带着些惊惶。
系统你莫坑我啊,你这样我有点害怕啊。
三秒后,无论她如何召唤系统,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江橙低声同何遇道了声晚安就急急忙忙往自己房里去。
何遇只“嗯”了一声,人就走远了。唉,她好像被吓住了,怎么办。
回到自己房里的江橙一直在尝试连接系统,直到五分钟以后,系统才回应她。
“摄像对象已进入休眠模式,结束本次摄像。”
所以一千积分花了个寂寞?
江橙也懒得搭理无趣的机器人,切断连接睡觉。
问又问不出来,一问就自闭,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淦!
坏心情一直持续到江德柱与江德梁回来。
两人面上衣锦还乡的荣耀压盖住跋山涉水的疲劳。回到家的两人衣服都没换直接去见老太太,将从京里带回来的各色礼物分发给众人。
“在京里一切都好,面圣了,陛下还赐了座庄子给咱们。”
杏子一听,拽着他爹的衣袖,脆生生的问:“爹,爹,陛下长什么样,威武吗?”
江德梁宠溺的抱起小女儿:“陛下的样子哪能随意窥视,必然是英明神武的样子。”
那边江德柱继续给老太太汇报:“庄子就在咱们县城东边。”
老太太一听俩儿子竟然面圣了,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祖宗保佑,祖宗庇护。不行,老大,去跟族长说,明日我要去给祖宗上香。这样的大事,这样的大事哟……”
“去,现在开祠堂都行。哈哈。”族长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正是族长听闻江德柱二人回来赶过来了。同行的还有村长,族里的其他长辈。
“面圣呐,咱们江家村头一份呀。真是光耀我江家的门楣。柱子,梁子,来,同叔说说你们在京里都做了啥?”
人多女眷纷纷退下,把场地留给男人们。
于是,江德梁将京都见闻一一说给众人听。说着话,还不时有来看望他们的村民们来。
“去的时候坐的马车,走得快,前几天颠的吃了吐,吐了吃。”
“回来?回来好多了。就我们俩,受不了了就歇歇。”
“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车多,没什么事。”
“京都大的很,咱们县城还没人家一条街长。花销也大,一碗面都得七八文。”
“住在人家衙门里头,给大人们讲咋种粮食,粮食生病该咋办。我哪记得该咋办,要不是带着药方子大人们都要责怪我们了。”
“面圣时候太紧张,说的啥都不记得了。”
另一边,江王氏同弟妹,周婶三个女人在厨下忙做一团,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
“橙子,何遇,你们去后院地窖里取几个萝卜和红薯。”
“娘,土豆要不要?”
“你们看,里面啥都拿一点。”江王氏头也不抬的回答。
接着又喊桃子:“桃子,去后院拿把辣椒。”
“好!”
“苗苗,正正,去菜地里拔两棵白菜。”
安排完小的,同那俩人一说,江王氏拎着菜刀去后院杀鸡。
周叔也没闲着:马车上的东西卸完归置在杂货屋,端茶送水,伺候在屋里。
一直热闹到月上中天,家里才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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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求预收《道尊》。
第59章 乔迁
山清必然带着水秀,山与水总是互相滋润,互相成就。勤劳与致富也同样互相成就。
如果江家人不够勤劳,那就算江橙有袁农神的稻种,他们家也不会被朝廷关注,更不会拥有现在所处的庄子,更别说那些看不见的收获。
朝廷手里的庄子分两种:皇庄和查抄的庄子。不论哪种都是土地兼并的产物。皇庄多处于京畿地区,像他们豫州这里离京几千里的庄子,自然是查抄来的。
没过年,衙门里的人就把朝廷文书送了过来,代表庄子已过户江家,他们家随时可以接手庄子。
于是过完年,家里就收拾了行礼搬进庄子里,两个学生党年前也在县城里找好了学堂,在搬过来后直接就去了学堂。
庄子管事也很和气,规规矩矩的把该交的都交给江家。
交接的时候,江德柱听的手都抖了:“一共多少亩?”
“老爷,五十亩。还有后面那座山,也是咱庄子的。”
江德柱一下子就发愁了:这也太多了,种不过来啊!
管事也知道新东家是农户出身,是很可能亲自下场干活的,笑呵呵的说:“老爷莫忧心,还有佃户。”
哦,一说江德柱才想起来他们如今身份不一样了。
房舍已修葺一新,众人分完房舍,就开始安排新一年的耕种。
庄子后面那座山不高,从山脚爬到山顶最多两刻钟。山上大多是低矮的灌木,整座山上都是一种长着锯齿形叶子的小树。还有各种各样的石头。
管事的说后面半山坡上种着茶树,等过几天发了芽长起来就能采茶了。
江橙惦记着自己的果农大业,插话:“有果树吗?”
管事笑呵呵的回答:“有,山脚那儿有柿子树,半山腰上有山楂树,梨树,桃树。再过几个月就能结果子了。”
“树多吗?”
“两三棵,足够姑娘少爷们吃。”
够几个人吃有什么意思,我要的是果园,果园!
“果子甜吗?”
管事迟疑了一下:“挺甜的。”
江橙就明白了:不甜。
庄子上的地一大半都种了麦子。剩下的地江德柱准备看看地形再确定种什么。江橙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出主意的。
先前地少,人手少,有些想种的不敢多种,现在可没这个顾虑了。系统里还没被种出来的种子,江橙现在敢都拿出来种一个遍。
花了一日时间看完地形,江橙直接朝老父亲要了十亩地,二十个人手。
家里如今五十亩地的庄子在手,还有老家的十几亩地,年产足够家里人吃喝,江德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爹,还有后山哈。后山也让我折腾折腾。”
“行,只要不放火烧山就行!哈哈。”
父女二人分包完地,江橙开始问老爹要能顶事的人。她当然知道这个家谁最机敏:“爹,让二叔也给我帮忙吧。”
可老德柱也不傻,若他是战场上无畏冲锋的士兵,那二弟就是后方运筹帷幄的谋士。想打赢得听老二的,他才不松口。
“不行,没你二叔跟着,我怕办傻事。”
两人争来争去争到正主跟前,二叔谁也不想得罪,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咱们都跟着橙子干活。其他的地有周哥和佃户们看着,关键时候咱们再去把着关就行。橙子捣鼓的才是咱们家立家之本。”
听听这话说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橙子开心的脸都红了:“那万一没收成怎么办。”
江德梁摆出一副败家子的纨绔模样:“嗐,咱家现在还缺这点收成?”
“既然这样,我先跟你们通个气。你们挑几样管着。今年我准备种的东西比较多,种子,嗯,都是当年从那个货郎那买的。”
“橙子,你是不是偷咱家钱了,多少钱买了这么多种子?”江德柱极没有眼色的插话。
江橙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亲爹,亲爹。平复心情后没好气的说:“爹你别插话。”
“种类比较多,有菜种,粮种。咱们试试看能种出来多少,种出来的是啥东西。种出来以后还要卖,所以咱们得在县城弄间铺子,到时候推广销货用。”说完江橙看向爹和二叔,征求二人意见。
老爹回瞪过去:“铺子的事还用说?让你二叔去办。”
二叔江德梁一脸无奈:“行吧。”还想好好歇歇,看来又偷不了懒了。
江橙又嘱咐二叔:“二叔,铺子的事越早越好。菜熟的快,下个月说不定就要用。”
江德梁:我就是劳碌命!
铺子的事撂出去了,江橙接着安排其余的事:“到时候还得要文书,这个我、桃子、何遇我们几个做就行。就和去年那些大人们身边跟着记录的文官一样,得把每块地编号,再把各自种的作物都记下来。要不然咱自己都混淆了。”
“还有到时候忙的时候可能人手不够,咱们得心里有数,提前找好人。忙的时候得保证能喊来人。”
江德柱想了想:“这个可以问问庄子里那个管事。”
提起管事,江橙想起来这个一直想问但老忘记的问题:“对了,爹,那个管事的身契在咱手里没?”
“在。”
“那行,能用。”江橙快速说道,心里嘀咕:也不知道为人怎么样。
耳中就听到二叔江德梁在说:“管事先不急,让我先带着做几天事。”
“好嘞!”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江橙忍不住感慨:二叔这一身机敏没读书真是亏了。
初步整理好庄子,又同佃户们见了面。江德柱便开始着手安排乔迁宴。
宴饮是人们交流感情,享受生活的一种表现形式。且是加深感情最快的方式,没有之一。
当然建立的是真感情还是塑料情就因人而异了。
总之,红白喜事必有宴饮,表达祝福、喜悦、悲伤、缅怀等。
乔迁得有宴,意在以邀请亲朋好友的方式告知新住址。
俗称“摸门”。
但对于举办方而言却是一件挺劳心劳力的事。
反正江王氏两妯娌已经忙了四五天了,又是带人进城采买,又是派人去青阳镇去县城送请柬,又是请仆妇们帮忙。还得请厨子,附近村里的好厨子他们也不了解,最后还是去“味食苑”请了个厨子。
正宴这日,平时走动不走动的亲戚全来了,有些十几年没来往的这次都来了。幸亏家里备的材料才多,要不然得有两三桌人没吃的。
男席在外,女席在内。
“柱子哥现在真讲究。”外院席面上有同辈喝了酒大着嗓门说话。
被同桌的人使劲扯了扯,压低声音训斥:“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正中那张席上坐的是谁!”
说话的人斜着醉眼一瞧,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正中而坐的不是知县大人是谁。剩下的席也吃的浑身不自在。
宴后,宾客相继散去。只余几家至亲和几个相熟的留在庄子里溜达参观。在听闻竟然空出来十几亩地让江橙瞎折腾之后,柳宗明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人够吗?不如让我们家那不争气的小子留这儿给他表姐帮帮忙。”
江德柱想也没想就满口答应。
江德梁一声咳嗽硬生生卡在嗓子里,咳也不是,不咳也不是。
憋屈!
往前走一段之后,橙子舅舅也反应过来:“人要是不够的话,我们家那俩傻小子也留庄子上给你们搭把手。”
直肠子德柱依旧答应,连二弟的咳嗽声都没听见。
于是众人纷纷嚷着可以让家里孩子们留下来参与。
江德梁也好似得了咽炎,一个劲的咳嗽。
这下,江德柱再笨也反应过来不对了:不是,我闺女那是正经挣钱,你们凑什么热闹!
被谈论的当事人江橙现在正蹲在一棵低矮的树上遥望老父亲和二叔被人群团团围住的画面。
“啧,前呼后拥。俩中年老男人要膨胀成五百斤了。”
蹲在江橙身旁的何遇没听懂意思,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江橙暗骂自己怎么老是在何遇面前说漏嘴,赶紧解释:“哦,就是飘飘然,得意的认不清自己是谁的意思。”
正好桃子喊大姐的声音传来,江橙顺势大声回应打破沉默,麻利的从树上跳下去。
后面的何遇看的心里一紧:这小姑娘,也不怕摔了腿。紧跟着一跃也跳下来,同江橙的动作一模一样。
……
对于亲戚们的凑热闹,江橙将人一概收下。上赶着当“佃户”,不要白不要。江橙拉着桃子赶了一夜给连她们两个在内的每个人分配了任务,并定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