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兵这块儿有我。”
听听，多诱惑人啊。自古打仗靠兵粮，枪杆子和粮都有人提供，他要是还搞不出个名堂都对不起自己头上的“猪脚”光环，也对不起表妹与表妹夫二人的厚爱。
男人啊，对权利的渴望那是骨子里的。
就是这个朝事赵昕先前还想挣扎一下：“橙啊，那搞完事情以后，处理朝政这块儿谁来？”赵昕满脸都是痛苦。
权利与义务是伴生的，赵昕深刻思索之后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当最顶尖的人。
同九义出身的人，江橙岂能不明白赵昕在逃避什么，语重心长道：“哥啊，你身为花国优秀青年、夏朝优秀皇子怎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自然是你处理啊，到时候名正的也只有你一个啊。事关国运与天下百姓，你可不能逃避呀。”
而未来的皇后江英却一个劲在旁边看笑话，根本不劝诫！
再这样小心以后朝里那些酸腐老臣闹着废后！
得，啥都没呢可想着功成以后的事。溜了溜了，再互相捧一会儿就飘了。
正巧赵昕赶人，江橙拉着何遇麻溜的回家。
谁不想逍遥自在？想套路他们俩？没门！
……
回到家，江王氏他们租的房子里正在收拾行李。原来是离放榜还需些日子，江德柱惦记家里的收成想回去。
江德柱倒尊重孩子们的意思，待他们回去询问他们的意见：“你们要是没玩够，你们就留这儿等着看榜。左右咱家租了三个月的房子，你们放心住。”
两个读书郎无所谓，几个女孩子都是懂事的娃娃，在这州城里也住了七八日。平日江王氏也没拘着他们，城里能转的地方基本都去过了。也想跟着回去，给家里省些钱。但是一听说房租都付了三个月，又觉得不多住段时间有些便宜房主。
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回去好还是留下好。
倒是经常出声询问：“娘，那你回不回？”
江王氏笑吟吟的齐齐把目光转向她的一群孩子：“你们要是不回，我自然也不能回了，我回去了谁给你们做饭洗衣服？”
江橙一听，笑嘻嘻的挽着母亲的胳膊：“那我不回了。先前我们出去玩，你一直在家里，好多地方你都没去过。咱们留这儿再玩玩，还能去看看城外的青山绿水。而且咱们回去没几天就要过来，一来一回的路上走的难受。”
“对，大姐说得对。”
“妹妹言之有理。”
“就是，伯娘也该去看看外面，免得到时候大哥宴请同窗时被大哥的同窗们笑话咱们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杏子没心没肺的只知道劝，都不想想这话她说出来伯娘听了会不会不开心。
幸亏江王氏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儿女身上，只听见橙子不想受奔波的劳累，直接点头同意：“那不回了，让你爹自己去找个商队跟着人家回去。”
这边商量好，那边江王氏看了看江远水，动动嘴唇，想劝他回去进学的话终究没说出来。俩孩子平时下的功夫她都看在眼里，就是在豫州城里，老二也是日日学到深夜，根本不用他们做父母的去催促。至于旁的念头，还是等老大的榜出来了再说吧。
此时已至申时，委实不是赶路的好时辰。于是江德柱拉着何遇出门去驿站和镖局打听消息。
拉何遇嘛，自然是要谈点男人之间的私密话喽。
江橙几个姑娘便围在江王氏身边叽叽喳喳的给她分享她们今日遇上的事。
“遇见英子了？她现在在给那位赵公子打理产业？乖乖，英子本事不浅噢。五婶他们搬豫州城里了？啥时候的事？我咋都没听说啊？这柳氏，赶明儿非找她不可！”
待问出了英子家的地址以后，江王氏才心满意足的问起了别的。
比如：英子如今梳的是什么头发？英子吃胖了没？现下长多高了？肚子有没有动静？
问的江橙连连扯她老娘袖子：“娘，人家英子姐还没同赵公子办婚礼呢。”
哦……江王氏的兴趣明显减少许多。
杏子又抛出一个炸弹：“伯娘，赵公子是三哥的表哥！”
嗯？何遇跟赵公子是表兄？
江王氏又来了精神：“怎么回事？何遇可是咱们家的人，可不能被什么人以亲戚名义给拐走了。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咱们家何遇当上将军了来认亲了。上次来咋就没认出来？
对，就是这样。肯定就是来攀富贵的，什么表兄，拐了几千个弯的表兄吧？
照这样说，我跟陛下他老人家还是隔了几十代的亲戚呢！”
唉哟，娘哎，今日这是怎么了，尽说些胡话。江橙吓得赶紧小跑着去紧闭门窗，嘴里还在责怪老娘乱说话。
江王氏自觉理亏，讪讪的不胡说了，但犹自气愤：“到底怎么回事？”
江橙把先前对好的给老母亲重复了一遍：“就是这样，打仗的时候碰上的，正巧何遇的胎记和信物漏出来了。”
老母亲还不相信：“这么巧？我咋不知道何遇还有什么信物，也没听说过他身上还有胎记？”早几年何遇受伤那次在他们家，她可没少给那孩子擦身。
不是，娘你今天这么较真作甚？江橙可算知道自己爱钻牛角尖是随了谁了。
“我也不清楚，听说位置比较隐蔽。”
老娘总不能把人家何遇扒光了看胎记。
江王氏还不放心，一个劲的问，像极了家里的老太太：“那姓赵的家里多大的官？比何遇大吗？不行，得问问，赶紧让你大哥进京赶考，可不能让何遇在朝里被欺负了。”
“赵公子是庶子，他还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此言一出，江王氏瞬间放心了。
第71章 大哥中举
在游玩了豫州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名胜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一个月后。
自然也去五奶奶家访过亲，本来还说要去找事的江王氏见柳氏后根本没有生气，两人说说哭，哭哭笑，笑笑又哭。
尽是为人母的心酸史。
江阳被她姐江英送学堂念书逆袭去了。
“咱们两的闺女都是来报恩的，我们家那俩小子读书也是橙子一个劲儿撺的。老大读书没几年我们家就好起来了，你且放宽心，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江德柱已经在昨天赶到城里，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了。
这一次不用二哥江远水去榜下蹲着，赵昕在那边有产业。给他们留了雅间，雕花窗户一开，底下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更不用说唱名了。
老母亲这一个月里已经弄清楚赵昕对何遇的态度了，又加上赵昕打着送给表弟的名义往表妹家里送了不少好东西。江王氏对赵昕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江家在州城南街的柳树巷里租的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几个孩子又加上突然回来的何遇把卧房住的满满当当，只余了一间空房，真正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原本就是主家的仓库，现在里面已经堆满了布行里上好的料子，难得的是各色都有。江王氏盘算过，用这些布给家里所有人做衣服，做到五年以后都有余。
赵昕还送了各种书，从大儒孤本到他默写出来的兵书，还有时下流行的话本子，送的家里人人满意。江王氏一个劲儿夸京都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办事妥帖。且附上一句古今家长常说之语：“好好跟你们表哥学学！”
呵，善变的女人！这会儿就是你们表哥了。
还赠了他们男儿的文房四宝与趁手兵器，女孩子们的脂粉首饰。江王氏挺愁，太贵重了，他们家该回什么礼……
江橙估摸着再送段日子，他们家就能比得上京都里的破落人家了。便托何遇给赵昕送了一封信，信里言辞激烈的指出“不要妄想拿糖衣炮弹轰炸我们这些老实人。如果实在想偷懒，完全可以养个儿子分担。时间早的话，能早退休个三五十年。”
反正能累侄子不能累姑姑，别想害他们557。
次日一早，众人起了个大早，匆匆弄了点吃的便直奔茶楼雅间。
一直从卯时等到辰时过了大半，榜单才被贴出来。榜下的将士们或配刀，或佩剑，笔直的守护着榜单。
将士们的前方，是一个大嗓门，正敲着锣大喊：“文明看榜，拒绝踩踏！”
江橙撇嘴。
果然赵昕得意洋洋：“这是我让人写的一个话本子里的原句，现在已经成守榜流行语了。”
出息，还是皇子呢，跟他们平民抢写话本薅老百姓羊毛。
江橙轻飘飘送过去一个斜眼：“文抄？”
赵昕义正言辞：“哪有！我每出新话本前都注明来自故乡的小故事。而且我就讲个故事，文字处理还得我手底下的文士们弄。我那点水平作文都写不好，还写话本呢。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署名自然不是我，我又不打算出名，也不能出名，自然是他们谁执笔的谁留名。”
都是保护知识产权的优秀青年，赵昕当然懂表妹的意思。
江橙闻言来了兴致：“所以，燕飞侠是你手底下的吗？豆角客是你家的？蜗牛？蝶仙？苍山居士？都是你的人？”
“哈哈，橙子你也看他们的话本？蝶仙不是，其他都是。”赵昕语气挺自豪，完全没意识到危机。
“行，一会儿你回去就替我催更，特别是那个豆角客，写的太慢了！我们家的驴都不敢这么歇！”一提起这些作者，江橙脑门就起青筋。又不像前世有网站，可以在书底下留言催更，这年头就只能乖巧等更。好不容易有线索了，还是亲戚家养的，呵呵，不拿着小皮鞭催更都是自个儿克制！
赵昕莫名感觉心慌，夸张的大笑：“哈哈，好，不是问题。”豆角客可是你嫂子，但是根本不敢暴露，会被罚跪搓衣板的。
两人拌着嘴，也没忘关注唱榜。唱榜一般自末位向前，江橙对大哥有信心，不说头名，至少也是前二十。所以淡定的看着底下人的欣喜若狂以及拥护者们的阿谀奉承。
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在榜前的人越来越少。
有已经扫完榜失魂落魄退去的，有当场痛苦流涕的，也有老迈者接受不了事实怒斥考官昏庸的，还有倨傲者悲愤乱叫者。
窗户底下百态尽出。
江橙叹了口气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
兵士们毫不客气的将制造混乱的人拖到外边。管你考没考上，他们的任务是守着榜，防止有人毁榜。榜前喧哗，混乱中毁了榜他们这些负责维持秩序的人可是要吃罪的。
唱名的大嗓门见得多了，丝毫不被眼前的糟乱影响，依旧响亮清晰的唱出每一位举子的名字。
直到众人听见了“江远山”的名字。
“第十八名，江远山！”
中了！
中了！
老大中了！江王氏喜极而泣。
大哥中了！
笑容洋溢在每一个人脸上。
中举的江远山没忍住，开心的大叫一声，也不顾旁边的人是谁，一把抱住，开心的又蹦又跳。跳到二老面前开心的说：“爹，娘，我中了，我中了……”眼泪在语无伦次中流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承受了多大压力，入学的时候：同窗皆幼子，独他乃长者。
家里人省吃俭用给他抠出来的束脩，除了更努力的读书，他什么也做不了。同龄人都跟着老子娘下地干活出力气，他却让长了十几年的气力闲置，反而让底下的弟弟和妹妹代替他去田里劳作。
这么多年除了过年过节，他都是在外念书。只知父母在家辛劳，却未能尽长子之责。
现下终于熬出点名堂了，江远山觉得自己总算对得起家里长子的名头了，他对这个家终于能有些实实在在的贡献了。
“嗯，中了！中了！”江王氏被儿子的落泪勾起儿子那些让人心疼的回忆，抱着儿子心疼的一个劲掉眼泪。
江橙思起这十几年的艰难困苦，也想哭。但好歹理智尚存，略提声音打破气氛：“哎呀，娘，大哥，这样的大喜事你们这喜极而泣泣的也忒悲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落榜了呢！”
说的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这边他们情绪刚稳定，外间就有报喜的人高喊着江家大爷中了，第十八云云。
江王氏忙摸出帕子擦干眼泪，把准备好好几日的喜袋取出来。
报喜的人一波又一波的来，江橙脸都已经笑麻了。将近午时，人潮才褪去，赵昕就在茶楼里招待众人吃了午饭。
按理说榜出来了就该归家了，只是知州邀了头名解元和江远山这些排名在前三十名的考生于晚间宴饮。大人邀约，自是不能推辞。回程的日子便推迟一日。
参宴可带人，江远山携着二弟一道去了，美其名曰：令二弟提前感受氛围。
结果导致喝醉了的江远水在屋顶吟了一晚上的诗。
什么：
“书中自有黄金屋。”
“书中车马多如簇。”
“书到用时方恨少。”
“读书破万卷……”
“腹有诗书气自华。”
“黑发不知勤学早……”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回程的路上跟打了鸡血一样，纵使人被颠的左右乱晃，手里的书卷稳如泰山。
啧啧啧，三年以后又是一个妥妥的举人老爷。
江橙是又嫉妒又佩服又心疼：“二哥，不急于这一会儿，莫伤了眼睛。”
年纪轻轻的江远水不知道打昨日宴席上的哪一位身上学来一副老成姿态：“无碍，赵家表哥说他手底下的匠人能制一种眼镜，可治眼疾。”
牛批牛批，工科生穿越自带牛啤属性。就是搞都搞出来了竟然不推广，真是浪费资源！
江橙琢磨着下次再见一定要问问赵昕这十几年到底捣鼓出来多少好东西，竟然都不分享！
不讲义气，独乐乐！
消息比人先到家，是以等众人回到庄子，江家村的村民和江橙家的亲戚们已经等在庄子里了。江橙一下车，亲朋好友们接二连三的送上祝福，哦，不是送给她，给她面前的大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