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没有收到消息,那徐大哥出现在此,肯定与我无关。
至于他为什么来此……大人,大人!你不好奇嘛?”
陆言拙睇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好奇!”
只要不是为你而来,我管他为何而来。
苏木低头,手指轻轻摩擦着桌面,喃喃道:“我好奇啊!徐师伯还在京城,徐大哥不远千里出现在金陵,肯定是有什么事,否则以他的个性,肯定懒得动。”
“那你准备出面……找他问个清楚?”
见苏木这么关心徐越,陆言拙就浑身不舒服,虽说话神情不变,仍是那么淡淡地,似乎漠不关心,但若细品,却能感受到一丝丝酸味。
呃……
不多,但恰到好处,挺入味。
苏木手指弯曲,用食指第二节 轻轻摩擦着鼻尖,想了想,道:“我们躲在暗处偷偷看下好了。若他有难处,我们就出手相助,若是没有,就当没见过。”
说完,抬头看向陆言拙,杏眼流转,似乎在察言观色。
“你看我干嘛?”
陆言拙可不想让苏木看出什么端倪来,别过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一旁关窗。
他虽故作云淡风轻,但他的脸皮可没苏木的那么厚,尤其是他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吃小年轻的醋就有点脸上挂不住。
“大人,你是不是以为……”
苏木抓住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若有所思。
“以为什么?”
苏木眨了眨眼,简单直白道:“以为我喜欢徐大哥,得知徐家也上门求亲后,我再三考虑后会选择他?”
陆言拙心中一紧,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会吗?”
幸亏苏木也没有要他作答的意思,不等他出声发问,就自己率先说出了答案:“我跟徐大哥是不可能的,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太熟了,熟得就跟兄妹一样。”
兄妹一样?
又是兄妹!
任凭陆言拙冷静深沉,但听到兄妹两字还是破了功,深深地看了苏木一眼,不无忧虑道:“那我呢?你对我……可也是兄妹之情?”
见向来沉默寡言,天地崩于前而处之泰然的陆大人也有神情大变的时候,苏木想了想,老实回道:“大人,我不想骗你。你给我的感觉很矛盾,很混乱。”
“矛盾?混乱?”陆言拙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得到这两个字的评价。
苏木挠了挠头,露出一丝赧然:“大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尽快理清我的纠结,然后……告诉你答案。”
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陆大人挫败感满满,但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只好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履行自己的承诺。
轻声道:“好,我等你。”
第153章 你奈我何
有钱能使鬼推磨,调查徐越为什么会出现在金陵,陆言拙并没有麻烦锦衣卫,而是唤来店中小二,给了他一锭银子,就搞定了。
这不,陆言拙和苏木刚在房间吃完晚饭,就等来了消息。
徐越出门了!
此时,已至月黑风高,正常人不会选择这个适合杀人放火的时候出门。所以,陆言拙和苏木一得到消息,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悄悄跟在他身后。
徐越虽然不是心思缜密深沉之人,却也是一流末二流上的高手,两人怕他发现,不敢跟的太紧。三人一前一后,踏着皎皎月色,沿着秦淮河急行,没一会,徐越停了下来。
苏木及时收住步子,拉着陆言拙隐在角落,环视四周,发现此处异常熟悉。
能不熟嘛,白天刚刚来过,苏木想不明白徐越为何来此,脸上不禁露出重重疑色。
见徐越趁着夜色,摸黑进了乌衣巷,苏木回头,轻轻问道:“大人,你说徐大哥……”
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陆言拙拍拍她的头,轻声叮嘱道:“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面,我们看看情况再说。”
没一会,在一片狗吠声中,徐越带着两人风风火火地从巷子里冲了出来。
乌衣巷早就被石百户的人守得密不透风,铁板一块。徐越与那两人一看就是鬼鬼祟祟,想要逃跑的样子,锦衣卫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当机立断,石百户一声令下,隐藏在四周的锦衣卫顿时扑了上去,十几人将徐越三人团团围住,眼看要发生一场恶斗,徐越难保能逃出生天,苏木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从怀中掏出黑布蒙住了脸,扭头跟陆言拙说了一声:“大人,我先助徐大哥离开,你帮我善后一下。”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拦也拦不住,气得陆言拙在后面直跺脚。
凭什么自己要助那个混球脱险?还要负责善后!
让锦衣卫抓了不行吗?打断狗腿留条小命不行吗?
然而苏木冲得太快,覆水难收,陆言拙又怕她出事,只好趁着巷子口混战之际,急忙找到石百户,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对方及时领悟,挥手让手下且战且退,看似穷追不舍,实在暗暗放水,那两个倒霉蛋在挨了锦衣卫几刀后,就被苏木和徐越合力救了出去。
巷子口十几人大混战,乌衣巷里的人肯定被惊动了,石百户见机很快,及时带人冲了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抓走,带回了南镇抚司。
陆言拙担心苏木的安全,忙吹响铜笛,唤来阿飞,希望能找到她的踪迹。
苏木蒙着脸,和徐越一路杀出重重包围,带着那两个受伤的人跑到秦淮河畔,趁没人注意,解了码头边上的一条小船,上去后没多久,在岸边船主的一片叫骂声中,顺着秦淮河,渐渐漂远。
徐越给那两人包扎好伤口,安顿好一切,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向苏木。对方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星星一样好看,仿佛透着光,又带着一丝狡黠。
觉得有些眼熟,但徐越没敢往那块想。毕竟,在金陵遇到那人的几率太低了,他想象力可没那么丰富。
“未请教这位兄台……”
苏木没有拉下蒙脸的黑布,她可不想让陌生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反正她的声音徐越应该能听得出来。
“是我!”
果然,徐越一听就听出来了,没想到助自己脱困的人居然是朝思暮想的小师妹,徐越激动不已,木木两字差点脱口而出。
苏木很了解他,徐越的脑子向来简单,不会思考太多,所以及时冲他吼了一声,凶巴巴道:“闭嘴,别喊我名!”
徐越被她的过激反应吓一跳,环视四周,狭小的船舱里就四个人,苏木进来后一直蒙着脸,显然不想让那两人知道她的容貌和身份。
徐越好脾气,被苏木凶了也不生气,反而憨憨地捂住嘴,笑呵呵地望着她,心里美滋滋的。
“你怎么在这?”
沉默了一会,两人因为好奇,异口同声问道。
话音刚落,苏木就不满地瞪了徐越一眼。
自己怎么在这的,还需要解释吗?当然是离家出走,沿着京杭大运河顺流而下,溜达过来的。这么简单的事还问,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问,苏木真想让他晃晃自己的脑袋,听听那哐当哐当的水声。
徐越从小到大被苏木欺负惯了,在她凶巴巴的淫威下,傻呵呵地笑了笑,说道:“这……这两人是我的朋友,知道他们有事,我就过来帮一下忙。”
“朋友?”苏木眯着眼,上下打量着。
两人皆是五短身材,头上扎着一根难看的布条,脚上穿着木屐,手中拿着两把看着就想折断的□□。
“东瀛人?”
对方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回答,只冷冷地看着苏木,默不作声。苏木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扭头问徐越:“你怎么跟东瀛人混在一起了?”
徐越奇道:“你怎么一眼看出来他们是东瀛人的?”
苏木冲那两人的脚丫子努了一下嘴,鄙夷道:“大冬天的还穿木屐,太明显了。”
徐越恍然大悟:“哦,他们习惯了。让他们穿大明的靴子,他们觉得不舒服。”
看见东瀛人,苏木就想起上回在金陵遭那五个东瀛人刺杀一事。那五个人受雇于常昀,而常昀又素来跟金陵买卖人口的那个神秘组织有交易,且这两人是从那神秘组织所在地乌衣巷里跑出来的,想也知道,他们肯定跟那神秘组织有关。
只是没想到,徐越居然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这事不简单!
苏木不确定那两人听不听得懂中文,不过既然敢在大明混,还敢明目张胆地穿木屐到处招摇,想来是对自己有点自信的,八成听得懂中文,现在不吭声,是在那装傻想探听自己底细呢。
怕引起对方怀疑,苏木干脆不问徐越为什么救这两人了。当务之急,是要联系上陆言拙。她贸贸然出手相助,是怕徐越落在锦衣卫手中,万一他真犯事了,自己不好出面捞人。就算事后父兄出面,那徐越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摸了摸插在腰间的竹笛,苏木笑嘻嘻地对徐越道:“徐大哥,漫漫长夜,寂寞难耐,我吹一首新学的曲子给你听听,如何?”
徐越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笛的?你不是一直觉得难,没学会嘛。”
苏木谦虚地笑了笑,道:“就去年,学了没多久,吹得不好,你将就着听听吧。”
丑话已经说在了前面,苏木也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了,自由发挥,符合一贯水准地吹了一首。
破空刺耳的笛音如魔音入耳,声声袭来,如泣如诉,又似怨鬼呼号,凄厉幽怨,一时间小小的船舱内风卷残云,暗无天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徐越的眉头一会皱成川字形,一会又皱成一团乱码,趁苏木吹得如痴如醉,偷偷摁住受了刺激不停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暗运内力,抵抗着尖锐惨绝人寰的笛音。
不知道这难以言表的折磨什么时候结束,徐越生平第一次深深地后悔了,不该听信苏木的鬼话,由她吹奏什么新学的曲子。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谁来救救他啊!要不,忍着被痛扁一顿的下场,让小师妹放弃音律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上了船就一直在装聋作哑的那两个东瀛人终于忍不住了,其中一人不顾受伤的右手,扯开绷带举了起来,愤怒地捂住耳朵,大喊一声:“八嘎呀路,不要吹了,难听死了!”
苏木一边吹,一边观望着两岸风景,忽见一道矫健的身影盘旋在空中,笑了笑,难得好脾气道:“哎呀!见笑,见笑啦。吹得不好,等我练熟一点,再吹给你们听吧。”
还有下次?
那两个东瀛人跟见了鬼似的瞪了苏木一眼,若不是忌惮对方武力值爆表,自己又有伤在身,真想不管不顾冲上去跟她干一仗。
什么玩意嘛?
谁给她的自信,让她觉得自己有脸可以继续学吹笛的?她的笛子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对方的愤怒,苏木看在眼里,暗自好笑。她吹笛只为招来阿飞,跟陆言拙联系上。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笛子吹成什么样,她还是知道的。
但那又如何?
自己想吹就吹,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第154章 几个意思啊?
沿着秦淮河顺流而下,于天蒙蒙亮之际,小船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岸边。
上岸后,趁苏木在系缆绳,那两个东瀛人鬼鬼祟祟地拉过徐越,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徐越听完,为难地看向苏木,那样子想要转达东瀛人的意思,又怕苏木不依,更怕她的爆脾气上来揍自己一顿。
这一切苏木都看在眼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两个东瀛人要带徐越去某个地方,又不想突然冒出来的苏木跟着去,所以在那开条件呢。
既然放了长线钓鱼,那就要钓条大鱼!小鱼小虾有什么好钓的。
苏木杏眼流转,当下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跑到徐越身边,咋咋呼呼道:“徐大哥,忙了一晚上了,我饿了!我要去附近买早饭,过一会在这汇合,如何?”
徐越一听,正中下怀,立马就答应了:“去吧去吧,给我带一份。”
苏木瞥了眼旁边的东瀛人,见他们神色稍缓,看来自己的话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嗯,想吃什么?”
徐越受宠若惊,没骨气地摇尾巴:“什么都行,你吃剩下的都行。”
苏木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忽又转过身来,绕到他身后,拍了他一下:“钱包给我!”
这要钱要的理直气壮,一点都不打折扣的,偏偏徐越跟中了邪似的,想也不想,就从怀中掏出钱袋,屁颠屁颠递了过去:“不要急,你四下慢慢晃晃,有好吃的,你先吃了再带点回来。”
苏木点点头,接过钱袋,潇洒自在地拿在手中一抛一抛,沿着河边小路渐渐远去。
徐越见向来机灵的苏木居然没有起疑,顿时松了一口气,背上隐隐发寒,刚把他紧张坏了,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冷汗。
苏木若是知道他这不经吓的鬼德行,必然要大大的嘲笑一番。
东瀛人见苏木离去,忙冲徐越招招手,三人快速钻入河边的一条无名小巷,拐了几个弯,消失于蜘蛛网般的弄堂胡同里。
三人只顾身后,却没留意头顶,一只矫健的鹰隼盯着徐越身后那个若隐若现的手印,展翅飞翔,不紧不慢地跟着。
苏木走了一段,随便找了个河边小摊,在那买了十几个茶叶蛋,还有一大袋包子,然后开始往回走。走到小船停靠的地方,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了下来,定定心心地剥起了茶叶蛋。
吃了一个又一个,等吃到第三个的时候,两艘黑压压的乌篷船停在了岸边。苏木拍拍手,正想收拾一下散落一地的鸡蛋壳,忽然又拿了一个,剥了起来。
等那冷冷清清的身影上岸,正好剥好,苏木将茶叶蛋递给陆言拙,笑道:“大人,还没吃早饭吧。喏,吃个茶叶蛋吧,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陆言拙冲她微微一笑,顶着石百户惊讶的眼神,接过茶叶蛋,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苏木则将剩下的早点分给石百户和他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