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喜欢我——顾了之
时间:2021-09-27 09:00:00

  细瘦雪白的手,碧翠的茶叶子,色泽莹润的薄胎青花瓷,一眼眼般般入画。
  看了两眼,谈秦回过头来:“蔡总派这么个助理给你,是美人计?”
  周隽收回视线:“谁中谁的计还不一定。”
  谈秦侧目看看他,想起上周五那茬:“那上礼拜五拉我去夜店就是为了你的小助理了。”
  “你这反射弧还挺长。”
  “啧啧啧,”谈秦拿食指点点他,“人面兽心,说的就是你。”
  周隽一笑。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周隽摁下办公桌上的开门键。
  孟疏雨端着茶水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说:“周总,谈部,喝点茶吧。”
  周隽点点头,看向谈秦:“周末我去过南淮了。”
  谈秦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打得猝不及防,一愣之下看了眼摆着茶具的孟疏雨,反应过来。
  小孟助理这是打探他俩关系来了,周隽这人,嘴上说着谁中谁的计还不一定,倒是麻溜地送了人家打探的机会。
  “哦,”谈秦点点头,“老人家情况怎么样?”
  “还没出院,不过基本稳定了。”
  “下礼拜吧,我和你一起过去一趟。”
  “行。”
  孟疏雨给两人倒了茶,听这对话确认了两人是旧相识,而且听起来还是关系很铁的旧相识,默默退出办公室回到了隔间。
  在唐萱萱的位子上坐下,孟疏雨打开微信,斟酌了下说辞,跟蔡总身边的特助报备了下这事,发完消息一抬头,正见周隽隔着一面玻璃定定望着她。
  报备这事也算不上偷鸡摸狗,周隽既然刚才没藏着掖着,就是默认了无所谓总部知不知道。
  但孟疏雨还是被他看得心里一虚。
  一下子体会到了唐萱萱在这儿坐不住的原因。
  再看周隽握着茶盏,像上周五在夜店时那样盯着她一点点把茶抿入口中,孟疏雨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干。
  她轻轻吞咽了下,不服输地拿起手边给自己留的那杯茶,把茶递到嘴边,也盯着他慢慢喝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茶这么好喝,给我们也来一杯!
 
 
第20章 他
  接下来几天,孟疏雨才算知道自己接了个什么烫手山芋。
  之前看周隽办公室那面玻璃墙多数时候都是单向透光,她偶尔还琢磨也不知道他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没想到从这天开始,周隽却像忘了摁遥控,那面玻璃墙就一直这么大喇喇“敞”着了。
  对坐在隔间的她来说,这面透明的墙完全形同虚设。
  真像唐萱萱形容的那样,抬头是周隽,低头也是周隽,三百六十度阴魂不散都是周隽。
  他看她或者不看她,她都觉得他在看她。
  但孟疏雨已经跟唐萱萱撂了话,让她去冷静几天,还调侃了她没出息。
  这时候要是反悔,没出息的可不就是她自己了。
  虽然经过夜店那事,她和唐萱萱私下也称得上一句“姐妹”,但在公司毕竟还是上下级,这么朝令夕改的威严都没了,以后还怎么管事。
  孟疏雨心想就熬吧,熬过一礼拜,下周她就把这个烫手山芋还给唐萱萱。
  *
  五天后,周六上午。
  因为堆积了一些事情没做完,孟疏雨不得不去公司加班。
  想着周六整个八楼都是她的,总算能有个清净专心工作,结果一到公司就在电梯里遇到了谈秦。
  “谈部,”孟疏雨走进电梯,跟人迎面碰了个正着,“大周末的,您也过来公司加班啊。”
  “嗯?那倒不是。”
  孟疏雨自以为问了句纯粹起寒暄作用的废话,没想到还能听到否定的答案。
  来公司不是加班,那是……
  “是周总加班,我过来等他处理完事情一块儿去南淮。”
  “……”
  “周总今天也在公司?”孟疏雨一不小心提高了点声。
  “啊……是啊,周总在你不高兴?”
  谈秦这个人吧,看起来和其他部长都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面相风流,名字谐音也风流,再加上说话老爱拖腔带调——至少在孟疏雨面前是这样,所以她总觉得他怪不正经。
  孟疏雨连忙摇头:“怎么会,我就是有点意外没听周总提前说,那我要是今天不来,他身边都没个人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八楼,孟疏雨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谈秦先,后脚跟着出了电梯。
  到办公室放了包,孟疏雨思忖着不知道也就算了,都知道周隽在,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开了电脑之后先去了趟对面。
  大概因为今天八楼没人,周隽那办公室别说墙“敞”着,门也敞着。
  孟疏雨一靠近就听到了谈秦清晰的说话声——
  “你没女朋友啊?那老人家怎么在电话里跟我旁敲侧击的,问你今天带不带人过去,说什么之前在医院没能好好招待。”
  孟疏雨像踩着了根高压线,一脚前一脚后地滞在了门边。
  办公室里,周隽抬眼望过来。
  孟疏雨立马抬起后脚跟上,朝里望了眼说:“周总,我没什么事,就来跟你说一声今天我在,您要有事就叫我。”
  周总点点头,对谈秦指了下孟疏雨。
  谈秦扭头一看:“哦——不是女朋友,是孟助理?”
  孟疏雨这下也没法装听不到了,清清嗓子走过去,一双手攥在身前:“你爷爷奶奶是问起我了吗……”
  “嗯,”周隽似乎早有打算,“我会跟他们说你工作忙过不去。”
  孟疏雨轻轻嘶了一声:“这说法不太好吧,你一日理万机的总经理都有空,我这总助比你还忙算怎么回事,再说上礼拜你去的时候应该用过这个借口了吧……”
  “那不然还有什么借口?”
  谈秦听了两耳朵,明白了究竟:“嗐,是孟助理陪你演的戏啊,那不然就说你们吵架分手了呗,反正老人家现在病情暂时也稳定了,不至于听了厥过去吧?”
  孟疏雨眼皮一跳:“别别别,万一呢!”
  上回周隽爷爷进抢救室就和她错接电话有那么点关系,这要再来一次,她可真成罪人了!
  周隽抬手摁了摁眉心,看起来不知是不是有些头疼。
  孟疏雨顺着他的动作一眼看到他右手腕还没拆线的伤,心里一哽。
  虽然她至今不清楚这对老人和周隽真正的关系,但看周隽对他们的态度,绝对不亚于血浓于水的亲情。
  应该是真有要紧的内情,才让周隽跟他们撒了女朋友这个谎。
  孟疏雨想了想,试探着问了句:“你们今天什么时候过去啊?”
  “晚饭之前到南淮吧。”谈秦朝周隽努努下巴,“是不是隽?”
  “嗯。”
  “那我应该也处理完工作了,要不——”孟疏雨瞅瞅周隽,“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
  下午四点,孟疏雨坐着周隽的车到了南淮南郊。
  从市区到郊区,越靠近南郊房子越老旧,到了他们下车的这片城乡接合部,放眼望去都是上了年头的私房小院。
  西斜的太阳照着各家各户的院门,映见栏杆上斑驳剥落的铁锈痕迹。
  孟疏雨跟着周隽和谈秦下了车,往尽头处的院门走去。
  见谈秦在前打头,孟疏雨看了看左手边的周隽:“你这手还没好全,就……不牵了吧?”
  “嗯。”周隽抬起手肘,留出一角空间。
  孟疏雨目光凝了凝,偏回头目视前方,抬手慢慢穿过他的臂弯,挽住了他。
  周隽胳膊一收,带着她挨近了自己。
  孟疏雨两只脚打了下架:“你悠着点手呀……”
  “那你悠着脚。”
  “……”
  孟疏雨挺直背脊,踩稳了脚步。
  前边谈秦推开院门,朝里喊了声“奶奶”。
  黄桂芬立马迎了过来:“嗳!小秦小隽来啦?”
  “还有小孟呢。”孟疏雨一回生两回熟,笑眯眯地打上了招呼。
  “小孟也来了啊,奶奶这半个月一直盼着你呢!”黄桂芬拿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亲昵地揽过她的后背,“来了好,你们爷爷这精神头一好就闲不住,都练一下午字了,你俩快劝劝他休息去……”
  周隽带孟疏雨进了厅堂。
  常秋石正站在书案边写字,听到动静搁下笔,老花眼镜往下一拨:“小隽带小孟来了啊?”
  “是我,爷爷,”孟疏雨走上前去,“您最近身体好些了吧?”
  谈秦撇撇嘴:“爷爷,您这可就重女轻男了,敢情我搁您眼里就隐形了是不?”
  “那你是得往后排排。”常秋石挥挥手示意谈秦让开些,仔细打量着孟疏雨,“爷爷好多了,你和小隽一来爷爷就更好了!”
  “那我可得多来来——”孟疏雨想也没想地嘴甜了一把,说完发现又给自己挖了下个坑,偏头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周隽。
  “嗯,带你多来来。”周隽倒笑得自然,看了眼不远处的书案问,“您写什么呢?”
  “病了一场手上劲都没了,写了篇千字文,你来得刚好,看看爷爷这字是不是退步了?”
  “我看看。”周隽跟着常秋石往书案走去。
  孟疏雨见爷孙俩讨论书法去了,和谈秦坐到了一边的沙发,跟端来茶水的黄桂芬聊天。
  这边聊了几句,一转头,见书案那头常秋石把狼毫笔递给了周隽:“你也好久没给爷爷写字了,今天刚好来上一幅。”
  “您这突然一提倒把我考倒了,”周隽接过笔思忖了下,“我给您写点什么应应景好。”
  孟疏雨担心地望过去。
  估计是不想爷爷奶奶问起,周隽来南淮之前特意扣实了衬衫袖扣,把纱布遮得严严实实。
  所以常秋石应该不知道周隽手腕有伤。
  孟疏雨想着给周隽解个围,作出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说:“要不我来写一幅?我小时候也学过毛笔字,不过就是好多年没练了……”
  “那敢情好呀,小孟你来!”
  周隽看了眼走上前的孟疏雨,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写字不碍事了。”
  “哦,”所以周隽刚才不是想推托,而是确实没考虑好写幅什么,“那还是你来吧,我写得不好看……”
  “一起吧。”周隽把笔递进她掌心。
  孟疏雨接过笔,还没理解“一起”是什么意思,周隽的手心已经覆上她的手背,跟她一起握过了笔。
  人也站到她侧后,捱近了她的后背。
  孟疏雨心连着肝一颤,缓缓眨了眨眼。
  ……好家伙,毛笔字怎么写来着?
  孟疏雨轻飘飘站着,心像悬浮到半空,手也不再受自己掌控,被周隽包裹在掌心,随他去蘸墨,去落笔,去挪动。
  等她回过神一低头,宣纸上已经赫然落下一个遒劲纵逸的“昨”字。
  “这是要写什么……”孟疏雨捏了捏掌心的汗,低声问。
  头顶传来周隽跟着压低的声音:“你名字。”
  孟疏雨一愣之下明白过来,出窍的灵魂归了位,跟着周隽动起笔,写下了李清照的那首《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窗外夕阳西斜,金红的光一轮轮镀上宣纸,把灰白的颜色染得浓墨重彩。
  当真像要带人坠入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
  写好了字,孟疏雨和周隽迅速“分体”。
  常秋石又是夸字好,又是夸这首含了孟疏雨名字的诗确实应景,乐呵着说要裱起来挂在客厅墙上。
  孟疏雨一抬头,才见谈秦和黄桂芬已经不在屋里。
  外边传来谈秦发苦的声音:“奶奶,今晚有没有酸菜鱼吃啊?”
  “缸里倒还真有条黑鱼在,怎么突然想吃酸菜鱼了?”
  “因为我既不会书法又没有女朋友,现在又酸又菜又多余。行吧,我这就来杀鱼了。”
  “……”孟疏雨摸摸鼻子看了眼周隽,“要不我也帮奶奶去打打下手吧?”
  周隽点了下头:“不累就去,我陪会儿爷爷。”
  孟疏雨转身去了厨房,问黄桂芬讨了点简单的活做,在水槽前洗了把芹菜,一片片择着叶子。
  黄桂芬看她那双手细细巧巧,做起活来也是小心仔细得很,没什么好担心,倒是院子水缸边杀鱼的那个在鬼吼鬼叫,说着“出去看一下”,赶紧出了厨房。
  孟疏雨让她放心去,在料理台前专心择菜。
  择到一半,眼前一晃,兜头落下一面素色的布。
  孟疏雨一抬眼,见是一块围裙。
  还没反应过来是谁,腰上已经环过一双手臂。
  孟疏雨的腰像瞬间软烂成了泥,隔着两层衬衣,肌肤相贴的地方也在颤抖发烫。
  不需要回头,她也知道这生理反应是谁给的。
  身后人系围裙的手势仿佛被拉成慢镜头,从前绕后的每一寸都慢得磨人。
  孟疏雨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他放慢了动作,还是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
  她紧紧攥着指尖的叶子,不敢回头地问:“不是……陪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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