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停云咳嗽起来,脸色难看,声音有些虚弱:“谁知道呢?许是那些人不愿太多人知晓这秘密,便想着将我灭口吧。只是这事事关重大,我也不能贸然说出来,因此,连皇上都不清楚。”
佛生:!
更惊诧了,这这这……岂不是说明,霍停云竟如此信任她?
第20章 大招 “实不相瞒,我有孕了。”……
佛生一时有种成为他亲近之人的……莫名的满足感。
她认真分析一番,大抵是因为她已经把霍停云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所以当感受到霍停云的信任之时,才会有种满足感。
怀揣着霍停云的秘密,佛生有些激动,当即做了个向天起誓的动作,“你放心,此事我绝对不会告诉旁人的,那一句话是如何说的,便是打落牙齿,让它烂在肚子里。若是我告诉旁人,便叫我天打雷劈……”
霍停云握住她的手,有些无奈,“我明白的,佛生,你不必如此。”
以往与他的碰触,他整个人大多是冷的,今日却不同,似乎一直充满了暖意。
佛生看他,道:“王爷今日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霍停云嗯了声,“周先生也如此说。”
才说周先生,便听通传说,周大夫来了。周大夫听闻人醒了,马不停蹄往这儿赶,这几日他都不敢离开王府,便住在了这儿。
周大夫跨过门槛,大步走近,“丫头,你总算是醒了,你瞧停云这几日担心的,茶不思饭不想。”
佛生闻言看向霍停云,霍停云道:“你别听他胡说,我自然有好好照顾自己。我身子不如你,总不好还没等你好起来,便先自己倒了。”
周大夫笑呵呵的,梅香搬了把椅子过来,请他坐。周大夫替佛生看过脉象,道:“好了好了,这回是真没事了。”
佛生闻言,松了口气,忍不住勾唇笑。
霍停云亦然跟着笑,时辰不早,周大夫这几日也是提心吊胆,虽说他医术高超,说了人能好便能好,可这人一日不醒,他这心也提着吊着,不敢放下。
这下好了,他笑呵呵伸了个懒腰,“那老朽便去睡了。”
目送周大夫离开后,佛生劝霍停云去睡,“我自己可以,梅香她们也在。”
霍停云没动,抿唇道:“我不放心。”
他温柔地看着她,“你不知道我那日多担心。”
佛生记起那日他的眼神,一时有些心软,“可是你……你更应当好好休息。”
霍停云指了指一旁的贵妃榻,“我若是困了,便睡那儿,好吗?”
佛生拗不过他,只好胡乱点头,她闭上眼,道自己要睡了。
再过会儿,天都要亮了。佛生闭着眼,原有一些睡意,可越躺下去,却越清醒。
霍停云注意到她的动静,道:“娘子睡不着?要不然,我给你讲故事听?”
佛生睁大眼睛,讲故事?
霍停云已然在床边坐下,沉吟片刻,开口:“从前有一个书生……”
他嗓音沉稳而温柔,像能蛊惑人的心神,佛生竟真越听越困,沉沉睡去。
待她睡着之后,向古悄无声息推门进来,立在一侧,面无表情,“王爷。”
霍停云道:“怎么了?”
向古看了眼床边睡着的女子,有些犹豫,还是靠近霍停云附耳道:“王妃消失许久,黑石之人已经四处寻找,应当有人发觉。”
“那人呢?”霍停云冷冷瞥他一眼,“你放回去了?”
向古摇头:“属下不敢,已经将人扣下,等待王爷处置。您看,是要杀了,还是放他回去传递消息?”
霍停云余光瞥了眼床上之人,眸光一冷,“杀了,尾巴也处理干净。”
向古唇角微拉,先前王爷分明说,必要的时候,便慢慢放出消息,告诉他们人在王府。如今看来,他的担心分明是……
可王爷到底有令,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于王爷,虽然不忍心看这种情况,却也只能忍下。
“是,属下明白。”
霍停云又冷声道:“向古,不要私自揣度我的心意。只是时机未到。”
向古只是将头低得更下,不敢反驳。
向古走后,霍停云静坐许久。
他其实明白,他该做个决定。留下她,日后必定会成为一个隐患。至于另一个选择,除掉她,他却有隐隐约约的依恋。
左右她如今还未造成什么影响,便如此吧。至于那东西……看她今日反应,她是真不知道,那便罢了。
……
佛生再醒来是被疼醒的,大抵是药效过了,疼痛感便一波一波袭来。她嘶了声,察觉到有东西压在腰上,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识去推开,却碰到柔软的触感,佛生一愣,才反应过来是霍停云的手搭在她腰上。
他不是说睡榻上吗?怎么在这儿趴着睡着了?
霍停云被这动静吵醒,捏了捏眉心,嗓音也有些哑:“你醒了?可是疼了?”
佛生点头,又摇头,还是下意识决定忍下。
霍停云却比她眉头皱得还深,“娘子只能忍一忍了。”
佛生嗯了声,又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霍停云起身,掩嘴咳嗽了声,“我唤她们进来照顾。”
她这一觉睡了这么久吗?
梅香她们进来伺候她梳洗,又伺候着吃了饭,吃过饭后,竟听得那李家小姐来拜访。
佛生都快把这茬忘了,听见她的名字,心中腹诽,这李小姐不至于如此穷追不舍,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要追着她比试诗吧?
只是心中却有担忧,待客之道却不能忘,只能恭敬将人请了进来。
*
永宁等得有些不耐烦,“她不会是故意拿乔,怠慢我们吧?”
李芸劝道:“殿下莫要多想,兴许是王妃伤得严重,这才费些工夫。”
永宁撇嘴,道:“若是她死了,停云哥哥便……”
自己说出来,也觉得不妥,便住了嘴,“算了,当我没说过。我可不是咒停云哥哥。”
才说完,便看见里面有人出来。
“殿下,李小姐,请随我来吧。”
永宁与李芸跟着她进门,听她说:“王妃才醒,精神不是很好,还望二位别打扰太久。”
永宁没好气地点头:“本公主还不知道吗?”
进入院子,便与霍停云迎面撞上。
他刚从佛生房中出来,面上还有些憔悴,永宁面上喜色难掩,几步跨到他身前,将人拦住,“停云哥哥。”
霍停云点了点头:“殿下。”
“许久没见了。”他非得如此疏离么?一定是因为他成了婚,那女人嫉妒心太盛,“你憔悴了。”永宁眼眶有些红。
她比霍停云小七八岁,小时候见霍停云,便已经是身子很差的模样,可即便如此,他每回见自己,都会给自己带些吃的,也会很宠溺地关照她……她原想着,等她长大了,便能嫁给停云哥哥了。
可是她太小了,霍停云定下第一任婚事的时候,她根本无能为力。可万幸……那女人死了。
那时候,永宁是有些庆幸的,如此一来,她便又有机会了。
她知道,停云哥哥心里也是有她的,只是他身子不好,不愿意耽误她。可是她不怕他耽误,她甚至去求父皇,可父皇也如此假仁假义,明明说很宠爱停云哥哥的,却不同意将她嫁给停云哥哥。
永宁眼眶红红,有诸多话语要说,可千言万语,都被霍停云一句:“我娘子精神不大好,二位莫让她久等了。”堵了回去。
她眼睁睁看着霍停云走远,疏离至此。
停云哥哥是为了她好,她明白。他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他想让自己拥有一个体格健全的夫婿。可是她根本不想要,她只想要停云哥哥。
李芸扯了扯她的袖子,劝道:“殿下,咱们过去吧。”
永宁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转身往佛生院子里去。
佛生被夏荷扶起,靠着个软枕,很快见到那位李小姐,以及她身后的永宁公主。
公主显然刚哭过,眼眶还红着。
佛生:……
就……就算她今天心情不好,看在她是个伤患的份上,也不会找她麻烦吧?
但佛生猜岔了,永宁公主显然不是这么体贴的人。
她往椅子上一坐,挺直了腰背,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似乎要把她看出个大洞来。
“见过殿下,李小姐安好。”佛生硬着头皮打招呼,“我行动不便,不好招待,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永宁公主仍旧盯着她:“你别以为,你救了停云哥哥,就可以要挟他了。”
佛生:……
她哪儿要挟霍停云了?她心疼霍停云还来不及呢。
“我没有。”
永宁公主似乎并未听进去,自顾自说下去:“停云哥哥他小时候每次进宫,都会给我带……”她喋喋不休地回忆起从前的事,向眼前的女子示威。
“停云哥哥与我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你救命之恩可以抵消的。”
“殿下……”
“停云哥哥他是心疼我,不愿拖累我,我知道。他与你不过是逢场作戏。”永宁公主微仰着头,十分高傲。
佛生一句一句听着,心道这公主还挺难缠的,霍停云可真惨。
她掩嘴咳嗽了声,放出大招,看向自己肚子,道:“实不相瞒,我有孕了。”
第21章 暴露 他定是发现了。
这招杀伤力够大了吧?
永宁公主:……!
震惊,久久未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她愣愣地发问。
佛生有些害羞,道:“殿下方才说,王爷心里是有你的,可王爷分明同我说,他只把你当妹妹看待。王爷他却是同我说,他与我两情相悦。”
“他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永宁公主喃喃自语地反驳。
佛生反驳:“殿下以为王爷与那些男人无异么?倘若不喜欢,也能传宗接代么?”
永宁公主被问住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佛生许久,这才一撇嘴,竟哭了出来,而后便跑了出去。
李芸之所以来,便是跟着永宁公主来的,永宁公主一跑,她自然也顾不上佛生,告了个礼,便告辞了。
佛生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相继离去,拍了拍手,搞定。
她就不信了,这样了,这个公主还要告诉自己,霍停云心里有她。
霍停云还怕佛生应付不来,因此回来得很快,想着替她解围。结果他回来的时候,人已经都走了。
佛生有些得意地邀功:“我觉得她日后不会再顾念你了。”
霍停云饶有兴致:“哦?娘子与她们说了什么?”
佛生如实相告:“我告诉她,我怀孕了。你不是那种不喜欢也能传宗接代的人。她就哭着走了。”
霍停云顿了顿,一时沉默,不知道是不是佛生的错觉,他似乎在忍笑。
霍停云夸她:“娘子这招妙是妙,只是……”
佛生:“只是怎么了?”
霍停云轻笑道:“只是宗亲有孕,是要上报朝廷的,若是到时候拿不出个孩子,可如何是好?”
佛生想当然:“你不是……不太行吗?便说,孩子没保住就好了呀。或者说,是大夫误诊,出了乌龙。”
……
……
……
霍停云吸了口气,掩嘴咳嗽一声,虽说话都是他自己说的,但此刻听在耳中,有些微妙的不愉快。
见他不说话,佛生有些慌:“如何?是不能这样么?我闯祸了么?”
霍停云摇头,安抚道:“没有,娘子聪慧非常,我大为震撼。如此一来,但愿公主能想通些。”
经她们这么一闹腾,佛生甚至痛觉都冲淡了几分。
*
佛生昏迷那两日,魏起已经派人来过一回,询问府中众人情况。按理说,该重点询问佛生,可那时候佛生昏迷不醒,被霍停云拦了回去。
如今听闻王妃醒了,魏起自然又来了。
上回他还是派的亲信,这回是直接自己来了。佛生听得通传的时候,正在房中百无聊赖地拿着围棋自己玩儿。她是不会下棋的,只是拿着摆成不同的玩意儿。
梅香陪着她玩儿,今日霍停云不在府中,被皇帝召去了宫中。因此乍听得消息,佛生连手中棋子都没捏住。
魏起强势,若是今日发觉出什么,任凭王府之人如何阻拦,只怕也拦不住。
佛生一颗心紧紧吊着,动作迟钝地把棋子扔进棋盒里,吩咐梅香扶她回床榻之上。
魏起的确强势,根本不顾阻拦,径直闯进屋中,阴恻恻开口:“听闻王妃醒了,本尊特意来向王妃询问那一夜刺客的情况。”
魏起直勾勾盯着佛生看,佛生微低着头,手指在软被中紧紧攥着,怕得要死。
魏起阴森笑了声,“王妃不必害怕本尊,本尊又不吃人,不过是例行询问。既然皇上命本尊调查,本尊自然得尽心尽力。还请王妃将当夜的情形如实告诉本尊吧。”
佛生应了声是,便将当夜情况娓娓道来,不过她亦不是蠢货,自然没将前面诗文那一截说出,只是讲了后半段遇刺的事。
魏起一边听,一边命人尽数记下。这女子始终低垂着头颅,一点大气风度也没有,魏在心里轻嗤,却也只当她是害怕罢了。
只是忽然间冒出个念头,这女子的身形,与那一次刺杀他之人,颇有些相似。便因此多看了佛生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