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老子说这段路都这么熟了, 怎么还能走错。”闫四终于开口低骂道。
自尸体和短信出现后,闫四就格外紧张,他发现自己并不特殊,人也放松下来。
谷北继续道:“我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也许我们大家并不是在现实世界, 而是另一片空间。”
“那焦如兰真的死了吗?”祝钰不忍地问。
“不知道, 但最好别赌。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活着离开这里。”谷北声音沉重地回答。
柯明刚吐完回来,他苍白的脸色听清谷北的话,再次白了几分。
”另一片空间什么意思?“柯明茫然道,这个自始至终都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沉默男人终于无法在掩盖情绪。
“你们可以把这当作一场游戏。”谷北深呼一口气,“如果这样可以好受的话。”
有谷北提出的假设,众人虽然仍有些无法接受,但除了超自然力量把他们拉入一场死亡游戏这个解释,也根本没有更让人信服的猜测。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从见面起或凶或骂,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焦如兰叉着腰唾沫横飞的样子。
可谁知转眼间竟然变成了一具尸体,就连短暂相处时的不愉快也变得不重要。
“小言!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不是小孩子能看的。”
郑斯文发现顾言竟然在众人说话的时候跑到尸体前蹲下仔细端详,拎住顾言的后脖领子就把他提起来。
顾言不再伪装成小孩子,转头用黑漆漆地目光看向郑斯文,“老师,现在这种情况,我会因为是小孩子就不被淘汰吗?”
郑斯文想到短信上的‘淘汰’二字,僵硬地又把顾言放回地上。
顾言却对郑斯文招了招手,待郑斯文蹲下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你确定?”郑斯文犹豫地说。
顾言郑重地点头。
两个人的交谈声不大,其他人正在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不熟悉的众人在这种危险境地更不敢交心,不知不觉间提出猜想的谷北成为主导。
正在这时,泼水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其他人看到郑斯文端过来一盆水,用力泼到焦如兰尸体的脸上。
之前焦如兰的脸被粪水糊住,让人不愿多看,此时露出真面目,众人才发现这张脸是焦如兰,又不是焦如兰。
许是焦如兰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她这张脸谁都不会认错。
可眼前的尸体,五官的位置没变,但眼睛不是那个眼睛,鼻子不是那个鼻子。
而被冲刷过的嘴巴没了粪和蛆的塞住,竟然是一个大笑的弧度。
最吸引人视线的,是刻在焦如兰脸上密密麻麻的罪字。
“咳咳。”郑斯文把盆放地上后轻咳两声,严肃道:“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五官吗?”
众人思索半晌,一一摇头,进入村子前压根都没有人认识焦如兰。
“呀!”候松月忽然捂嘴叫了一声,她转头望向老公吴进。
吴进盯着焦如兰的脸,眉心渐渐紧蹙。
“你们认识?”谷北问道。
“不确定。”吴进微微摇头,不等众人催促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大约两个月前,我和我老婆在一个论坛上看到过这个人的照片,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姑娘,后来从他人的回帖得知这位姑娘去世了,是被人硫酸泼脸后从高楼坠落。”
“什么论坛?凶手抓到了吗?”闫四催促地问。
吴进神色似有为难,攥住妻子的手后才说道:“是一个自·杀寻找同伴的论坛,我老婆之前精神状态不好,我发现后为了开解她才决定度蜜月散心。凶手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后来就没再登陆那个论坛了。”
即便吴进没有提供杀死那名姑娘凶手的任何信心,单凭焦如兰脸上变样的五官和密密麻麻的‘罪’字,也不禁联想焦如兰正是杀害那名姑娘的凶手。
“这算什么事,阴魂复仇?那为什么又说已淘汰。”谷北似是总结,又似是单纯的疑惑。
虽然猜到了焦如兰的死因,但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
如果猜测没错,焦如兰有罪,杀了人,那么接下来怎么商量,难道询问其他人杀没杀过人吗?
众人看向彼此的目光升起警惕。
“先回去吧。”谷北叹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从现在起别单独行动,焦如兰是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时候死的,都小心为上。”
这个提议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谷北的房间朝阳,他主动招呼众人一起去他的房间凑活。
“现在也别管男女了,平安最重要。”
谷北显然对眼下的情况适应良好,稳稳地成为众人的主心骨。
他目光扫过众人的时候脸色一变。
“陈迎和陈宝宝呢?”
其他人皆是一脸茫然,顾言仍在想焦如兰的死因,他抬起头也才发现那对母子不见踪影。
好像刚刚祝钰回来的时候陈迎和陈宝宝还在。
“回房间了?”吴进猜测道。
“算了,不管她们,我们还自身难保呢。”谷北摆摆手,带着众人就要回他的房间。
一行人经过大厅的时候,老板娘正靠在躺椅上听音乐。
房间左右各三间,老板娘看到众人没有分开,而是统一向走廊左边走,懒洋洋地提醒道:“俺这大山里天黑的早,还是黑透前早点回自己的房间。”
如果在之前,众人只会将老板娘的话当成一句普通的提醒,但在莫名其妙的死过一个人之后,没有人敢不当回事。
顾言奶声奶气地问:“阿姨,那我天黑后想撒嘘嘘怎么办?”
老板娘抬起头,眉眼弯弯地说:“当然是尿床上啊,不然会被鬼抓走哦。”
顾言好似害怕地缩进郑斯文的怀里。
众人当着老板娘的面不敢交流,彼此相视一眼,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轰——哗——
没过多久,伴随着天边的惊雷,大雨倾盆而至。
天色更暗,不朝阳的房间窗外,树枝被大雨淋得来回晃动,在窗玻璃上投出恐怖的阴影。
郑斯文所在的房间窗户倒是没有大树,他看眼外面的阴雨,还是把窗帘拉上,又把灯打开。
开灯后屋里亮了不少。郑斯文转身见到顾言正趴在床上,盯着他的手机发呆。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轻柔顾言的头发。
“小言在看什么?”
顾言坐起身,把显示短信的手机举到郑斯文的面前。
“老师,我在想焦如兰为什么会出事?”
“难道不是因为她杀过人吗?”郑斯文反问道,刚刚众人讨论的便是这个结果,更多的是担心接下来会不会有事情发生。
顾言的注意力始终没有从焦如兰身上移开。
他微微摇头:“杀过人只是死因,怎么不早出事,单单是今天中午,一定是她触发了什么契机。”
随着手机屏幕的自动熄灭,上面的短信也跟着消失。
短信上的‘已淘汰’,的确如谷北所言,众人像是卷入了一场死亡游戏,但进入惩罚世界的顾言在这场游戏中又是何种角色?
短信声响起来的时候顾言就留意过,连陈宝宝兜里都有一个儿童手机,只有他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更没有收到短信。
毕竟短信上没有说明还剩余多少人,也许顾言压根不是其中的一员。
说回焦如兰的死因,顾言细细回忆见到她后的短暂接触。
从与张老太太吵架,辱骂祝钰,被闫四收拾,又与老板娘吵架,再到后来不满午餐独自离开。
焦如兰几乎时时处于得罪人的状态,如果排除祝钰和闫四这些外来者,张老太太和老板娘与焦如兰的死因有关吗。
顾言不禁想起老板娘侧头与焦如兰对峙的那一幕,当时老板娘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但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危险气息,不然他也不敢直接跑出去。
难道真是因为焦如兰得罪了老板娘?
顾言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由于老板娘的话,顾言和郑斯文去了一趟厕所,避免天黑后出门。
走近厕所后顾言发现焦如兰的尸体居然不见了,甚至连周围拖拽尸体的痕迹也恢复如初,根本不是被大雨冲刷没的。
郑斯文迟疑地向顾言确认道:“是有焦如兰这个人,对吧?”
顾言微微点头,焦如兰的尸体像是老板娘和张老太太的记忆一样被彻底抹除,如今只有住在旅店的众人还记得她。
回房的时候正好遇到结伴上厕所的祝钰、候松月还有吴进三人。
吴进站在老婆的右侧举起旅店提供的大伞,为两个女孩尽量遮雨,他的肩膀被淋湿大半。
三人见到顾言和郑斯文顿住脚步,两个女孩的脸上有些为难。
想来是觉得厕所那个样子没办法靠近,男生比较好解决,女生要麻烦许多。
郑斯文猜出来她们的想法主动开口:“已经不见了。”
“太好了……”候松月下意识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僵住。
一个人说死就死,尸体说不见就不见,除了‘已淘汰’三个字,竟然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东西。
下一个被淘汰的,会是谁?
其他房间的众人也都纷纷提前去厕所,随后都不敢再出门。
天黑透之前,不知去哪里的陈迎母子终于顶着大雨回来。
两个人在郑斯文泼水前就已经离开,并不知道焦如兰的死因。
陈宝宝从陈迎的怀里挣脱下来,被盖好衣服的他身上没有怎么湿,噔噔噔地跑进房间。
陈迎随后跟进去,刚一进门就被陈宝宝推了一下。
“都怪你这个没用的女人,我讨厌住在这里!”
陈迎后背撞到门板,一只胳膊刚好被门夹住,不禁发出一声痛呼。
她顾不得自己的胳膊,连忙道歉。
“都怪妈妈,妈妈一定想办法尽快带宝宝离开。”
“哼,这还差不多,不然我就去找我爸爸了。”陈宝宝熟练地威胁。
陈迎眼神一暗,没说什么,转身去关门。
有些走神的她没注意到一只眼球骨碌碌地顺着门缝滚进来,藏到了陈宝宝的床底下。
第134章 惩罚世界8
陈迎用毛巾为儿子擦干手脚和头发上少数的雨水, 才从背包里找出衣服,准备换下身上的湿衣服。
她把湿衣服挂到窗边,期待晚上能晾干。
“宝宝早点睡吧, 明天雨停了妈妈再带你离开。”
陈迎走到陈宝宝的床边,为他掖好被角,眼神中的疼惜近乎溢出来。
白天陈宝宝一直在闹,此时困倦地睡着,难得露出乖巧模样, 小脸粉嘟嘟的。
陈迎发呆地看了一会, 正准备起身去关灯时,忽然见到陈宝宝睁开一只眼睛。
微胖的陈宝宝眼睛和母亲一样是单眼皮, 这只睁开的眼睛却又大又圆,骨碌碌地左右转了转, 找到陈迎后直直地看向她。
陈迎认出这只令她难以忘却的眼睛,喉间溢出颤抖的声音。
“宝宝……宝宝。”
啵……
诡异的声音响起, 陈宝宝在母亲的呼唤下睁开另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初时还是陈宝宝的单眼皮, 很快变成洋娃娃似得欧式大双。
两只眼睛很不协调,瞳仁左右乱转, 过了几秒才一同锁定到陈迎身上。
“妈妈……阿姨……”
男孩女孩的声音一齐发出来,陈宝宝的鼻子和嘴巴也变成另一番模样。
“救救我……好痛……”
“你滚出我儿子的身体!”陈迎疯了似得去抓陈宝宝的肩膀, 疯狂摇晃想把他脸上变形的五官甩出去。
头顶的白炽灯微闪,窗外雨声更大。
“嘻嘻嘻……”陈宝宝的声音彻底变成女孩子的尖细,愉悦的尾音上扬道:“来陪我吧~”
陈迎脸上的表情逐渐麻木,双手转而掐住陈宝宝的脖子, 开始不断用力。
“嘻嘻嘻……来陪我玩吧~”
这一次声音从陈迎的口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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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 顾言感觉关节发痒刺痛。
初时并不严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感越来越强,甚至能够感受到胳膊腿都已经肿起来。
屋里已经关灯,黑暗中他在被窝里难受的翻来覆去。
郑斯文听到动静问道:“小言?需要老师陪你睡吗?”
“不用。”顾言开口后不禁愣住。
声音不对,这根本不是小孩的声音。
顾言心中一凛,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整整一天他都极为小心,小孩身体的他并不敢托大,许多试探行为都是有把握才去做。
郑斯文坐起来不放心地商量:“是老师自己一个人睡害怕,过去和小言一起睡好不好?”
“我不害怕,老师,我好困,晚安。”顾言压低声音快速说完,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敢再乱动。
郑斯文确定顾言真的安静下来,也躺会被窝。
顾言埋头在被子里,用力咬牙忍受四肢传来的痛感,转而耐心等待危险来临。
可他除了四肢越来越痛,根本没有其他变化。
期间他几次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也不见又任何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他疼着睡过去。
顾言是被某处的痛感弄醒,睁开眼的同时听到撕拉一声,总算舒服些。
他把手伸出被子,窗帘透进来的依稀光亮看清已经变大许多的手。
被子下面的身体同样,这会顾言已经不疼了,可是他居然不再是小孩,把原本的小内-裤都撑破了。
顾言疑惑地反复看自己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又变回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