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婷又没有按时下班,顾言看时间还早,想着过一会再不见她回来就去厂子找她。
很快顾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一只温热的手触摸顾言的额头,他睁开眼看到陈慧婷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
“妈……”他一开口嗓子干的冒烟。
陈慧婷急忙端杯热水过来,“额头有点烫,妈带你去诊所打点滴。”
“不用,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顾言依旧不喜欢打针,重新躺下又用被子包住自己,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陈慧婷又劝了几句,不放心地叮嘱,“晚上不舒服叫我,明天还难受咱就去诊所啊。”
“嗯……知道了……”顾言含糊地回答。
陈慧婷守了一会后关灯回屋,陷入黑暗中的顾言很快再次陷入梦乡。
生病的时候连梦都是充满疲惫,顾言仿佛回到了曾经参加主神试炼的日子,不断在生与死之间行走,任何一个轻微的异常都可能演变成危急置他于死地。
当细碎的声音传入顾言耳朵的时候,很快在他的梦境里掀起狂风巨浪。
他几乎是被吓醒的,睁开眼的瞬间立刻意识到房间里有人。
来人应该竭力想减少动静,打开柜门的时候都很小心的提起,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下午刚下过雨,晚间的夜空飘着几朵乌云,被遮盖的零星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依稀只能看出一道黑影。
顾言虽然知道有人靠近,但他的潜意识还认为自己是在执行试炼任务。
他用近乎无声的动作起身,光着脚缓步靠近过去,跃起同时锁住对方的颈部和腰向地面一摔。
骨节错位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尤为明显,被攻击的高大男人本能的发出最后挣扎,踢到面前的大衣柜。
砰的巨响惊醒卧室的陈慧婷被,她慌乱地跑出来开灯,看到被顾言压到地上的顾俊明。
顾俊明脖子被顾言紧紧锁住,后腰也感觉锥心似得疼,他表情狰狞,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亮灯光晃得顾言眯起眼睛,适应后再睁眼才彻底清醒,明白今夕是何夕。
他松开顾俊明爬起来,陈慧婷跑过来查看他后挡在他的身前。
“顾俊明,你够了!这个家不欢迎你。”
顾俊明虽然恢复呼吸,但他后腰疼的站不起来,狼狈地撑着上身依靠到衣柜前,面对母子俩毫不示弱。
“得了吧,谁稀罕来找你们,可别忘了这房子还是我的,我是来赶你们走的。”
“呸!”陈慧婷气得发抖,身形一晃被顾言扶住才站外,她抬起手怒声道:“老爷子当年说了房子留给顾言,你把钱都全带走了,还有脸要房子!”
“自古都是老子的遗产分给儿子,我还没死呢,这房子和顾言有什么关系。”顾俊明梗着脖子大吼,“你还有脸提钱,是不是你这个贱娘们在外面说我赚大钱的,妈的,把老子的财运都破坏了,要不是你老子能输的这么惨。”
想到进来赌钱屡屡不顺,顾俊明气红了眼,他细细回想正是从家里搬走后赌运才变差的,一定是这个陈慧婷诅咒他。
顾俊明不知道的是,自从顾言传出他有钱的消息,他那些赌场认识的兄弟们纷纷对他打起了注意。
以往参与的那些所谓赌博本就是糊弄人的,输赢早已算计好,赢小输大,让人把钱掏光还要再借得借不到了才肯停手。
之前怕顾俊明跑了,也用着同样的手法,可得知顾俊明有钱后就不一样了,那群兄弟们干脆伙同到一起来了把大的,直接把顾俊明所有的钱赢走,又用翻盘诱惑他欠了一大笔债。
顾俊明短短几天从天上到地下,不光没有看清弥彰,反而因为别人以为他有钱才说出的吹捧越发飘飘然。
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的霉运走到头了,下一把一定能赢钱,关键时候怎么能掉链子。
这才有了顾俊明半夜跑回顾言家里偷偷找房产证的一幕。
顾俊明这幅不知悔改的模样气的陈慧婷怒火中烧,快速冲过去踹了几脚。
柔软的拖鞋和不大的力气踹到顾俊明,他却发出痛苦的哀嚎。
顾言以往在试炼任务中控制人,会锁喉避免对方发出声音,顶弯对方脊椎致使无法行动,两者配合既不会引起多余的动静,还能留下性命方便拷问。
在试炼任务中常见的场景落到法治社会就格外狠毒,顾俊明后腰的位置颈椎错一节,轻轻一碰,骨头间的磨擦痛得不亚于严厉的酷刑。
顾俊明叫得太惨,很快吵醒隔壁邻居,不耐烦的用力敲击墙。
顾俊明转头朝墙壁用力嘶喊:“杀人了!陈慧婷和顾言要杀我,快帮我报警!”
陈慧婷这才发现顾俊明伤到没办法站起来,再听到他让邻居报警,满脑子都是儿子动手伤人要被警察抓走。
她慌乱地上前捂住顾俊明的嘴,不让他说话,顾俊明一口咬到她的掌心。
“嘶……”她疼得下意识缩回带血的手。
本来顾言还乖巧的站在陈慧婷的身后,看到陈慧婷受伤,故作气愤地一脚踹向顾俊明的脸。
顾言的脚尖极为巧合的点到顾俊明脸颊的某处,他甩头的时候下巴不受控制的下滑。
这回顾俊明彻底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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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顾叔叔好11
陈慧婷被惊醒后来到客厅开灯, 看到的已经是顾言将顾俊明锁在地上,后来顾言爬起来,而顾俊明一幅艰难撑起身的模样, 她首先也是护住儿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慧婷看出顾俊明受伤又大喊大叫要报警的时候才会那么慌张。
可此时,陈慧婷亲眼看到顾言一脚踹得顾俊明下巴脱臼,无法说话,慌乱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 转为另一种更怪异的亢奋。
夫妻吵架这么多年, 顾俊明身强力壮,情绪上来的时候不管孩子在不在, 说动手就动手,大多时候陈慧婷都只有挨打的份。
陈慧婷心中特别奇怪, 面对这么个男人,她为什么打不过。
明明他是如此的羸弱不堪。
顾言下手心里有数, 只是让顾俊明闭嘴, 上次如果不是陈慧婷拦着, 他不会让顾俊明还有敢来的胆子。
他正思考怎么当着陈慧婷的面不留痕迹的动手,就见陈慧婷试探性地伸出手。
啪——
算不上多么用力的巴掌打在顾俊明的脸上, 由于下巴脱臼,伴随着含糊的喊声, 口水甩到胸前的衣服。
确定顾俊明真的无法反抗,他如此凄惨的模样使陈慧婷嘴角翘起,再次伸手。
拳、抓、扇、拽,各种毫无章法的动作, 发泄多年来的积怨, 一时间陈慧婷都忘记顾言的存在, 眼前只有曾经殴打过她的顾俊明。
顾俊明背靠衣柜,退无可退,极为狼狈的偏头,发出毫无威胁性的嘶吼,却只激得陈慧婷更加兴奋,眼角沁出不知包含何种情绪的泪珠。
顾言默默地站在一旁,转头望向窗外。
天空几朵乌云淡去,星稀月朗。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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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门口穿梭着心情截然不同的两种人,陈慧婷与顾俊明夹杂在其中,从签署离婚协议到排队后登记离婚都出奇的顺利。
红色的离婚证书很快发下来。
顾俊明腰椎错位的骨头昨晚顾言已经按回去,比起陈慧婷毫无章法的动手,他永远忘不了顾言随意几下那钻心的疼,见到母子俩就有些打颤。
他有些想放狠话,被顾言目光淡淡扫过,声音卡在嗓子里,一瘸一拐的快步离开。
陈慧婷把离婚证书放进兜里,精神上还带着亢奋。
“言言,你说妈妈把厂子的工作辞了自己干怎么样?”
“挺好的,想要做些什么?”顾言推着自行车和陈慧婷沿着街道往家走。
缠绕多日的麻烦得以解决,信心膨胀的陈慧婷只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做成。
“妈现在没有本钱,你赵姨开小吃铺之前在街上推车卖,我想借钱把她的推车买过来,先从小做起。”
陈慧婷很有气势的挥手,仿佛已经看到她在街头巷尾卖东西数钱的日子。
途径一家小餐馆,陈慧婷拉着顾言进去,“咱娘俩改善改善伙食。”
冰棍厂的工资需要一个订单全部做完才会给员工发工资,由于陈慧婷急用钱,这几日都是把捆好的冰棍杆折价交到其他同事手上拿现钱。
虽然要少赚许多,但至少不用再为没钱担心。
以后家里没有了顾俊明,再指望冰棍厂干一阵停一阵的工作会很窘迫。
从进屋点好餐后陈慧婷都在向顾言描述她的事业规划,有些天马行空,又有些过于膨胀。
顾言神色自然地听着,他知道陈慧婷正处于躁狂期,等陈慧婷抒发得差不多了,他才耐心提出自己的建议。
“还不到一个月我就要期末考试了,妈你先别着急借钱买推车,等我考完试和你一起去买,也可以帮你搬东西。
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等开始创业就没办法歇了,要是待不住就去中心大街逛逛,超市盖起来后那里好热闹,也可以提前了解市场。”
顾言尽量小心地调整措辞,不想打击陈慧婷的积极性。
服务员端了两份凉皮过来。
陈慧婷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顾言的话。
她自顾自道:“言言你说妈妈卖什么好,早些年和你姥姥学过炸丸子、蒸米糕,你舅舅当年可爱吃了。”
“是吗?我记得中心大街也有卖炸丸子的,明天我们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妈妈做的好吃。”顾言再次引导。
陈慧婷手掌一拍,“对,是要看看别人怎么做的,我们一会就去吧。”
顾言摇摇头,“我和林老师约好去她家补习,还是明天吧,今天妈妈好好休息。”
陈慧婷有些不情愿,她现在恨不得利落的把所有事全部办完。
顾言看出来,又提议道:“妈你可以先去赵姨家打听推车的价格,早点问心里也有数。”
如此总算转移了陈慧婷的注意力,经顾言提醒,陈慧婷又怕赵姨把推车卖出去。
吃完后陈慧婷迫不及待的往家赶,顾言和她半路分开,前往林老师的家。
早些年林老师住在徐景荣钢厂分的房子,徐景荣离职时正好赶上学校分配职工宿舍,两个人在楼房里住了大半年,徐景荣赚钱了立刻在旁边买了一间更宽敞的连体房。
这附近的邻居也多是学校的老师或其他知识分子,徐景荣出门送货,林老师要整理教案,就请隔壁的叶老太太帮忙看着江意别跑太远。
叶老太太年近古稀,平时上午坐在树荫下用收音机听戏。
身边多了一个江意倒不碍事,老人家先是任江意自己好奇的跑来跑去,过了一会,耐不住性子对她招手。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花白头发的老人满脸慈祥。
“江意,江水的江,吉祥如意的意。”江意骄傲地挺起胸脯介绍。
当初小江意刚来南城的时候,这简单一句介绍立刻镇住其他连字都不识的小朋友,使她瞬间成为孩子王。
叶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年龄大了越发喜欢孩子,可也只是乖巧的孩子,她的亲孙太闹腾,每次儿子儿媳带回来都吵得头疼。
眼前的小江意却不一样,跑上跑下不老实,却没有弄出丝毫的大动静。
“江意,真好听的名字,你会写吗?”
“我会!”小江意更加骄傲,直接找了一块尖锐的小石子在地上比划。
江意两个字,其中江字的三点水少了一个点,意中间的日又多了一个横。
饶是如此叶老太太仍拍手夸赞,“我们江意真聪明。”
“当然啦。”江意想到昨天刚向哥哥证明她的聪明,也要让这位老奶奶更加见识她的聪明才行。
她开始拿着石头继续写,绞尽脑汁把会的那几个字都显摆一遍。
“奶奶,这是人……这是大……这是天……奶奶你认识吗?……奶奶你不要认错……”
林老师发现自己一会没看江意纠缠上叶老太太了,要过来把江意带走。
叶老太太笑呵呵的朝林老师摆手拒绝,拉着江意问:“你会念诗吗?”
江意的嘴巴揪成包子褶,有些不情不愿地说:“不会。”
“来,奶奶教你。”叶老太太关掉收音机,一句一句地教江意。
当顾言来的时候在巷子口遇到送货回来的徐景荣,两个人边走便说起生意的事情。
“明天我带我妈去中心大街,到时候你过来提起林老师,雇佣我妈当店员。”
“这个简单,咱们约好时间,不过你订的那些衣服款式是不是太素了,我这有好几款卖得好的样式,给你留下?”
“不用了,这些就够。”顾言想起徐景荣那里五颜六色的衣服就觉得眼痛。
徐景荣进的货多是发达城市的时尚款式,趁着没流通过来的时候进到南城,卖个新鲜。
他本身的审美让顾言不敢恭维。
顾言自认审美一般,可毕竟有这么多世的阅历跟着,选的款式未必是最好看的,却不容易过时。
简单大方的款式搭配好,比用那些他不擅长的配色搭配要强。
正说着顾言声音顿住,徐景荣顺着他的目光看,只见江意背手站在一位老太太身边念诗。
小江意头顶扎了两个羊角辫,背诗的时候摇头晃脑,小辫子也跟着甩啊甩的,格外可爱。
“床前月亮光……”江意眼神游弋,认真地伸出一根手指,“一是地上霜……”
又卡壳的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盯出了斗鸡眼,缓缓举起另一根手指变成剪刀手。
“二是……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