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我爆你头,这事算完。”
缪苟直盯着她,他只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看苏玫瑰为了个omega这样就特么觉得孬。
血将校服混的乱起八糟的少女笑了一声。
朝后薅了一把头发。
“砰!”
手里那棍子直直朝自己脑袋就是一棍。
缪苟睁大了眼。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选,这一幕似乎在嘲讽他当年为参加比赛导致朋友丧命,似乎在嘲讽他是个胆怯者。
血从额头渗出,她晃了晃。
“那件事,我不会忘的。”
“以后别特么说我们当过兄弟。”
“我俩是仇人。”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轰隆在缪苟耳边回放。
他瞪了眼,抄起手里的刀朝背后怒气给苏玫瑰背后腺体划了一大刀!
划破alpha刚分化的腺体,腺体上成万的分化细胞破裂。夕阳印在她的背影,突然倒下的苏玫瑰半跪。
“啊~啊!啊~!!!啊~~~!!!”带着嘶哑绵延的声音吼叫。
她垂着头,指节都泛白扭曲。
疼吗?
人类分化后的第二性征器官,是alpha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不亚于分裂了五脏六腑。
“咣当!”
刀掉到地上,缪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没搭对,看着半跪的苏玫瑰浑身颤抖。
他拔腿就要跑。
那知道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给……给我把梯子打开!”alpha少女咬牙咬得青筋都要爆出来,仰头发丝一缕缕粘在耳廓,那双灰魄色的眸子布满了血丝。
缪苟心慌,脑子一片空白,伸手动了手下的芯片。
踢开苏玫瑰。
“开了……我开了……”
转而逃走,打架吃喝玩累不是从来没见过血,但是他……是那次以后再没再没这样见过……
苏玫瑰满身都是血,她满身都是血。
她不要命了。
-
水箱一点点蔓延到下颚,冰凉带着锈味的水浸泡少年的全部身体,他好冷、冷到记忆力停留在上辈子被关押死亡最后几秒。
他告诉自己。
苏玫瑰死了,她真的死。
那晚他躺在她旁边,他想等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也可以死。
他们卧室有一个大大的玻璃落地窗,如果没有窗帘早上第一缕阳光会直直的落在床上。因为他怕冷,他不想自己冷,所以他自私的想等等,再等等。
没等到第二天早上的阳光,迎接的是无尽冰凉的地下室,有人关押了他,留给他的只有冷、阴暗、还有无尽的黑夜。
如果不吃饭会被强塞,如果不喝水也会被强塞,有人强行留下那个没有生气的躯壳。
后来,他还是死了,在最害怕的、无尽漫长、冰凉的冬天死的。
“梁髓之,梁髓之……”
耳边混着水声总有人在喊他。
他其实真的有点累了,他不服气、他不喜欢、他不愿意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明明已经适应了黑暗,被带入光芒之后又让他怎么在回去,让他又怎么成为一个正常人。
模糊中想起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单纯胆小的omega走在街边,开心看着路边的玫瑰,平生第一次大胆的想摘一朵带回家。
少年左右环顾了一下,小心翼翼怯生生的伸出了手……
书包从墙边甩下来,重重砸在地面。
[偷花大盗啊~]
一瞬间,少年的目光投向她。
少女穿着懒懒散散的校服,桃花眼轻轻上挑,鼻尖高耸,一头金色的头发逆着树荫扬扬下颚打量,手一撑跳下。
少年很快收回了手,眼圈都红了:[我……我只是……]
起了乐趣的把怯生生的少年抵在墙边。
[你只是什么呀~]
少年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小的像蚊子:[很漂亮。]
[花很漂亮。]
害怕极了,像个抖着耳朵颤颤巍巍的小兔子。
少女从沾了血的衣角掏出一颗歪歪扭扭的大白兔糖塞到少年嘴里。
少年惊诧着抬头,甜味顿时在舌尖化开,睁大红彤彤眼睛。
少女笑得更大声。
靠近,挑挑眉。
[我也叫玫瑰。]
[漂亮吗?]
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那样冷的水,将空的地方填满。
那双丹狐眼缓缓闭上。
“很……漂亮。”
……
“扑通!”
水花溅起大片,几乎是潮湿着扑在梁髓之的脸上,他倚在水箱边上,呼吸都能侵到大半的水,这样生了锈的水在舌尖一点点软化。
奇怪的混着舌尖有一股奶糖味,他一定是疯了。
被缪苟抓到这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挣脱的机会,而是不想挣脱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梁髓之!”
“梁髓之!!”
“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穿过胸腔一点点侵占了所有的肺腑。
少年被托起,失去了水浮力跟衣服之间的压力感,因为失去水压重重咳了好几声:“咳咳咳!!!”
缓缓睁眼,一片模糊中。
少年湿润的瞳孔映出她的脸,那样耀眼的金发湿漉漉凌乱,她一脸焦急,不停晃着他。
“梁髓之……”
少年泛白了小脸,眼下赤色的痣敛了敛。
他开始分辨眼前的少女,记忆开始重合。
[我也叫玫瑰。]
[漂亮吗?]
少女蹙眉,扶着他拍他滑掉下去。
她试探问了问:“梁髓之,我是谁?”
他的眼圈渐渐泛红,眸底映出她的模样,一点点模糊。
声线清软哽咽:“玫……瑰……”
这两个字混着委屈和不甘还有失落,年少的心动真的会持续很久很久……
久到成为了一种无法掩盖的习惯。
少年扑上来的力道不算大。
可受伤的苏玫瑰还是踉跄了两步。他的手圈着她脖颈,整个脸都埋到她肩窝。
这个拥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飞蛾扑火的力气,重蹈覆辙的力气,不要命的力气。
水箱淌水回响像重锤狠狠砸在她耳边,少年浅乌色发顶轻轻颤巍,除去整个空间的声音那么他在哭,在小声啜泣。
泡在这样冰冷的水里,梁髓之的眼泪划过她的后颈,像要灼伤一样。
苏玫瑰托着他,水位一点点上升,两人手脚都冰冷的不像话。
没有梯子无法上升距离的箱体,依靠水位的填充上升,他似乎睡着了一样,从没这样乖巧靠着她,水位上升让人全身几乎浸泡到水槽里。
“别怕,梁髓之,别怕……”她手小心翼翼拍了拍少年纤瘦的脊背。
掌心带着最后一点点温度从后颈安静拂过。
不过十分钟,两人已经浑身冰冷,因为失血过多体力渐渐不支。
她抬头看了看几乎就要够到的水箱顶。
还有透过箱体折射到身体的夕阳,一点点温暖足够了,足够了……
苏玫瑰晃了晃少年:“梁髓之,梁髓之,醒醒。”
他额头有些热,浑身开始滚烫有发烧的迹象,迷迷糊糊睁着眼望向她。距离靠近,少女周身的信息素落在鼻尖,少年眼底松动有些软化,他鼻尖轻耸。
似乎在嗅。
玫瑰味的alpha信息素。
嗅到信息素才安静下来,抬头。
“你……”
少年的声音很轻,像被警报驱逐的羽毛。
“你活着吗?”
这个问题似乎耗尽了少年浑身的力气,他下意识攥住苏玫瑰的衣角。
她楞了楞,扶正他。
她看着他,眼尾渐渐缓和。
“活着。”
“坏人长命百岁呢。”
她的回答似乎不是正确答案,却是他想要的答案,少年的睫毛在映过来的夕阳的下拉长。
梁髓之眼圈红红,眼神既怨又委屈,甚至还有难过……眼下赤痣红得可怜巴巴。
“那你为什么欺负我……”
他问。
苏玫瑰没听懂,她看着渐渐上升的水位,只觉得梁髓之有点烧傻晕了。
又觉得好笑。
伸手捏了捏omega软软柔柔的脸,帮他板正。
“我是坏人,所以要欺负你啊。”
少年白皙糯米一样的脸被她捏出了红印,他还抖了抖,很不满意。
苏玫瑰垂眸看着他,也觉得眼底渐渐模糊。
她的视线像画笔重重勾勒他的轮廓,是记忆里、也是现在。
梁髓之闭着眼,嘟囔了一句:“坏人。”
她心的心脏被重重撞击,直直坠落。
猛地抱住少年!
鼻尖酸酸的。
“梁髓之,老子因为你去不了星际联盟,只能高考了。”
她抽抽鼻尖,手蜷紧。
就这样用力将他揉到骨骼里。
“你特么得负责……知道吗?”
少年迷迷糊糊抬头,露出一双单纯的丹狐眼,靠近她轻轻呼了呼。
“负责……”
“大白兔。”
就这一下苏玫瑰真是受不了了。
十六岁的肆意妄为、自傲全部烟消云散。
她突然只觉得自己死的太早了,真的太早了,这样的水箱这样的上升速度,她只有最后推梁髓之上去的力气,腺体的伤口长时间浸泡在水里,血都耗尽了。
她要死了……
可她怕了,十六岁的年纪想着的只是。
以后就看不见他了。
水一点点上升,最后
伸手捂住少年的耳朵,像在阻止他能听到她说的话。
少年轻轻偏了偏头,脸颊在她手心蹭了蹭,阖上的眼睫轻颤。
“梁髓之……”她试着喊了一声,却颤抖的厉害。
少年没有回应。
她缓缓呼了很长的一口气,指节也跟着颤巍。
“再不欺负你,小没良心。”
“傻子。”
……
梁髓之冷得浑身僵硬,他觉得自己渐渐脱离了湿腻腻的水,有人推着他。
“梁髓之,梁髓之……”
睁眼,苏玫瑰浮在水面,她一面推一面喊,声音都嘶哑。
“扶着楼梯!下去!听到没有!”
苏玫瑰见他睁眼,露出庆幸的表情。
他被她推出水箱。
“你……你呢……”
他眼前一面漆黑,想看清她的方向。
只听到水混着嘈杂的声音。
她顿了顿。:“放心。”
“坏人啊,都是长命百岁的……”
只感觉腰间重重一推!
接着是水箱重重混着水的抨击声,像是下沉!
“苏玫瑰———!”
第18章 负责 【三更】
苏玫瑰十岁的时候遇到张娇。
张娇是个怪讨人厌的不学无术榜样, 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算些乱七八糟的空间缝隙,别人都觉得他像个神算子。
一个alpha男人取了个“娇气”的名字,吃喝玩乐什么上手玩什么, 没少被家里的人打,即使这样还是特立独行, 那个时候张娇全家举家迁徙到p星, 留他一个人住帝星的大别墅, 没事就开点聚会。
苏玫瑰十岁认识张娇以后,常跟着他厮混,该玩的不该玩的也都见过, 但该玩得不该玩得张娇都没让她碰过,只笑她是个小屁孩。
到她十三岁那天,娇哥消失了。
像从没到过这个世界一样,人间蒸发的消失了。
干锅店那晚,娇哥拿着头盔站在街角,半长的头发到肩有点凌乱湿润,抬着头似乎在等谁,他转头对她一笑,像六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招招手。
“小屁孩。”
“你回来了?”
……
睁眼。
苏玫瑰一头浅金色头发被汗水侵湿, 额前紧紧贴起来,她的脸苍白的不像话, 脖颈被包裹的很严实,甚至阻止了转头的动作。
空气中刺鼻福尔马林味道再次让她头脑清醒不少。
“医生,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林姨的声音在门外, 她的视线环顾四下最后停在手心握着的一颗小小的,已经化了大半的大白兔奶糖。
糖果?
门被拉开,林姨见床上人醒了直抹眼泪:“玫瑰……你总算醒了。”
林姨一掉眼泪就知道每法停下, 她赶紧道:“我渴了,林姨。”
端着旁边的温水也不忘哭几句:“你呀你,那水箱这么大也朝下跳,还有……”喂上几口,接道:“你小时候不是最怕水了吗?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哎哟~我站在旁边看那水箱简直要吓死了!”
她不会游泳?
她记得她会的……
林姨喂完水,低头看了一眼。
“怎么这么大了还想着吃奶糖,这还生着病呢……”说着像从她手里将糖给拿出来,没想到被她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