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
白莲花教的事情轰动了整个上京。
毕竟在天子脚下, 搞这些歪邪的组织也就算了,还杀人。
要不是盛千夷和宋从极在那里, 就这些皇亲国戚的内眷被杀,整个上京都能让他们掀翻了天。
更何况, 这教派里还死了那么多皇室之子,这简直触了皇帝的逆鳞。
为了不打草惊蛇, 盛帝表面上交由大理寺审理白莲花, 私下却安排天玄司调查清楚孩子的由来。
天玄司为了一一辨认这些孩子的身份,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把他们每一具尸骨小心翼翼地带回了天玄司。
而经过此事,大家也都看出了承渊王和天玄司对白优不一般的态度。
原本对淮安侯府不屑一顾的他们,这段时间纷纷去找白礼表达谢意。又是送礼又是示好, 白礼嫌烦,索性请了假在家里编书。
宋从极和盛千夷那边倒是送了不少的药过来。
白优对这些皮外伤倒不怎么在意,趁着养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去一趟天玄司。
“明善。”出门前白优把丫鬟给叫了过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明善从外面跑了进来。
白优:“之前让你去定做的衣服,好了没?”
“好了,一会儿织衣坊那边就会把衣服送来了。”
白优点了点头,等到他们把衣服送来,直接带着明善去找宋从极。
可她才踏进后院,就远远看到宋从极此时正和一个看上去娇柔明媚的粉衣女子在说话。
宋从极的身边几乎没有女性的出现,白优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并不害怕他,反而主动靠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烦躁,往里走的步伐停了下来。
宋从极这边并没有发现白优的到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到底有何事?”宋从极冷冷地询问道。
女子双眸含泪,姣如秋月,单薄的身形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低着头极力遮挡脸上的羞涩,半天才说道,“宋司主,我是想来特地感谢你的。”
宋从极的眸子里没有一丁点温度。
粉衣女子抖了抖,咬牙继续道,“要不是你从仙姑那里把我们这些人救出来,娇娇不知道还要继续在她手上被折磨到什么时候,姣姣自小就被仙姑掳去,早已不知家在何方,司主若是不嫌弃,娇娇愿意……”
宋从极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不必。”
依然是非常冷淡又强势的口吻。
娇娇:“……”
姣姣懵住了,因为他的话似乎伤了心,有些摇摇欲坠。
眼看着就要倒下,宋从极一个闪身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娇娇:“……”
娇娇没想到他会躲,踉跄了几步,堪堪扶住旁边的柱子,但抬头看着对面这张英俊不凡的脸,却还是不甘心地咬牙道,“娇娇虽身份低微,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看司主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姣姣自小学的便是这些,或许……”
宋从极已经发现了白优,这次连听都懒得听,直接把魁斗给叫了出来,“给她银子,送走。”
“是。”
娇娇:“……”这男人怎么这么不按套路来的?好歹让她把台词说完啊!呜呜呜……一点耐心都不给人家。
娇娇话说一半全哽在喉咙里,还想说什么再争取一下,宋从极已经扭头朝着白优而去。
娇娇忍不住看向走廊外的那个锦橙色的身影。
娇娇在仙姑身边呆的久了,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
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白优这样的。
明明看上去比她还娇弱,但那张脸明艳动人,眉眼里都是璀璨的神采,与这一身苍白病弱的身体格格不入,就像是融合了两个人一样。
但这种格格不入,却又恰好的融合在了她的身上,明媚与神秘交织着,有种让人想去探究的力量。
“她……是谁啊?”娇娇忍不住问前来送她的魁斗。
魁斗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哦,我们司主的前未婚妻。”
“……”
娇娇看了看宋从极。从朝着白优走去开始,刚刚面对她时那冷淡得犹如万年冰川的脸,却出现了别样的色彩。仿佛初春的桃花,冷冽中却带着暖意。
原来……他也有温柔的时候。
可惜……只有一个人能看到而已。
娇娇这一刻忽然知道自己不会赢了。
虽然不甘心,却也还是识趣的领了钱离开了。
“来了怎么不叫我?”宋从极走到白优面前,主动询问道。
白优有些闷闷不乐,“看你在忙,没敢打扰你。”
“……”宋从极注意到她盯着娇娇的视线,自己都没发现,听到她的话有一瞬间的紧张,从来不屑于解释的他,此时却忍不住解释道,“是仙姑那里的侍女,那天一并带回来审问的。”
白优却直接戳破道:“……她想留在你身边。”
宋从极怔了一下,认真道:“我不需要,赶走了。”
白优:“……”好吧,他果然不喜欢和人亲近的。
莫名的白优这心情又好了起来。
白优冲明善丢过去一个眼神,明善当即把盒子端到宋从极的面前。
“我给你带了一份小礼物。”白优笑盈盈地说道。
“这是什么?”宋从极好奇地看了过去。
白优打开盖子,“之前因为我,你的衣服都被扯坏了,这算是我的赔礼,不可以拒绝哦。”
宋从极看了看,是一套黑白相间的腾云锦服。
倒挺符合他的喜好。
“试试吧?”白优提议,“我就根据感觉选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宋从极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宋从极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衣服,在屋子里换装的时候,这心情也跟着衣服上的云纹而起伏着。
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感充斥在身体里,有些难以自控的激动,又有些迫不及待。
很快他便换好了衣服出去。
白优就守在外面等着,宋从极出来的时候,窗外夕阳正好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他的身上度了一层金边。
宋从极一身白色长袍宽肩窄腰,领口的黑色云纹衬着他清隽的脸,在这夕阳的笼罩下精致又风骨不凡,宛如神祗。
当真是好看到极致。
白优每次都能被他给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很合身。”宋从极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白优说道。
“这套衣服非常适合你呢。”白优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你穿上特别好看。”
宋从极从未被人这般当面夸奖过,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谢谢。”
末了,似乎觉得这两个字有点生疏,又补了四个字,“我很喜欢。”
白优上下打量着他,“不过……这腰带现在不流行这样的系法,看着太严肃了,得换一下。”
白优说着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因为所有注意力都在衣服上,反而没意识到两人这样的位置有些过分亲昵了。
她自然地伸出手去解他的腰带。
少女忽然的靠近让宋从极的呼吸不由得一窒,那股熟悉的淡淡清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刹时就打乱了他的思绪。
“我自己来吧。”宋从极压制着不自在伸出手。
白优不在意地拨开了他的手:“不用,我今天特地学的,你等我弄给你看,特别配你。”
白优说着灵活地解开了他的腰带,原本束紧的衣袍因为腰带而松开。
她张开双臂,沿着他的腰双手在他身后交叉,看上去就像是她在抱他一样。
他明明不喜有人靠近,可奇异的是,每次只要是她,他似乎从未排斥过。
宋从极身体紧绷起来,就连袖子里的拳头都跟着握紧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三双眼睛面面相觑。
天相当即看向一边:“哎?司主不在啊?上哪儿去了呢?我再去找找……”
门又一次关上了。
宋从极:“……”
白优:“……”
怎么每次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总被人碰到误会!
白优深吸两口气,之前只顾着衣服没发现两人这姿势有多暧昧,这会儿让天相一打岔,她也察觉到不太对了。
罢了罢了,白优深吸两口气,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也是别人。
她当做无事人一样继续把腰带给他系好。
“好了,你再看看,喜欢吗?”
怀里的温度刹时撤走。
宋从极怔愣了一下,有些空落落的。但眸底却隐藏了所有的情绪,低头看着她所谓的新式系法,金线流苏缠绕在腰线两侧,比起之前他所系的板正,此时倒是凭舔了几分生气,削弱了不少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感。
宋从极看着她眼眸里的自己,淡淡笑了起来,“喜欢。”
白优也跟着他一起笑。
窗外凉风吹佛,忙碌了许久,也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宋从极才能感受到了片刻的清宁。
不过,白优也没浪费时间闲聊,将白驰所拿到的紫薇讳连同自己的那一块放到了桌子上。
“仙姑和他们是一伙的,这个背面的地图目前还暂时无法判断是哪里,估计需要再多找几块。”
宋从极端详着紫薇讳,虽然两块拼凑一起还无法确定,但看这山川脉络,却像极了大盛。
宋从极脸色沉了下去。
白优问道,“仙姑养了不少男宠,那些应该对她的情况比较了解,有查到什么吗?”
宋从极眉目微敛,“都关在地牢了。”
“我可以去看看吗?”
“嗯,还没审。”
白优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以天玄司的情况,不像是会一直等着不审问犯人的。
“等等,你是在等我来?”白优试探地问道。
宋从极微微颔首,“嗯……没必要再转述一次。”
白优有些意外,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终于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去问结果,一直在等她?
“谢谢大人。”白优高兴道。
宋从极蹙眉,看了她一眼,“叫我什么?”
白优脸上不由得挂起一丝不习惯的羞涩,片刻后才纠正自己,“从极!”
宋从极浅浅地勾起嘴角,“走吧。”
*
宋从极带着白优直接去了天玄司地牢。
作为整个天玄司最隐秘的地方,白优还是第一个被带进来的天玄司之外的人。
白优跟在他的身后,没一会儿就在一间牢房里,看到了被关押着的一堆仙姑护法(男宠)。
看这数量,这老色胚还真是没药都怕是不行。
形形色色,各种款式各种风格年龄应有尽有。
这大概是白优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齐备的男人类型了。
天相将其中一个人拉了出来。
白优看着他被拽到地上跪着。明明长了一张五大三粗康比李逵的髯须脸,说话的声音却比女人还要细,嘤嘤嘤这眼泪说来就来。
白优对仙姑的审美深深产生了怀疑。
而对方看到宋从极来审自己,别提有多激动了,被关在天玄司的地牢,即便不闻不问也能让人的心态崩坏,“嘤嘤嘤……你们可终于来了,是要开始审问我了吗?到我了吗?到了吗?是不是我只要什么都招了你们就能像那些侍女一样放我走了?”
白优:“……”
宋从极在他对面坐下,语调冰冷,“是。”
嘤嘤怪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张口就来,“其实……我只能算是仙姑无数男宠中的一个,虽然我受宠,但我知道的也就比别人多一丁点而已,我还是一个无辜单纯的少年啊,你们不要因为我知道的少就嫌弃我啊,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们的……毕竟仙姑别看沉迷男色,在搞事业这个事情上她却是我见过最冷血无情的女人,别人根本没机会打听到什么的。”
宋从极皱眉。
天相在旁边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嘤嘤怪被吓了一跳,老实地点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宋从极:“地牢下面的事情。”
嘤嘤怪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牢?什么地牢?我倒是知道院子里有专门关人的地方,不过我从来没去过。仙姑为了处罚那些不听话的新男宠,经常会把他们关起来,应该就是那吧。毕竟像我这么配合的男宠,可少了。男人啊,得豁得出去才行。”
宋从极:“她和什么人往来比较密切?”
“那就多了。她每天都要在上京城内拉新的。”嘤嘤怪想了想说道,“我都说了,她干事业是认真的。”
“……”
天相再次敲桌子,“想出去就别说废话,问什么答什么。”
“嘤嘤嘤,你们好凶。”
宋从极瞥了他一眼。
嘤嘤怪顿觉后背从脊梁骨开始冒起冷汗,立马严肃道,“仙姑除了去上京拉人入会,她也经常会去万吉观拜拜。”
白优觉得奇怪:“你们不是有自己的神,她一个仙姑去拜别人的神做什么?”
嘤嘤怪:“谁知道呢,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