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错作替身后他哭了——璃原风笙
时间:2021-09-29 08:53:17

  宴会场上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不敢发声,就连歌舞都戛然而止。
  东昭帝笑了笑,突然虎下脸来,抓起旁边桌的酒壶往歌姬中砸去:“未经主人叫停,竟敢擅自停下歌舞。这舞跳得一塌糊涂的,有什么用?来人,将这几个大逆不道的女子拉到边上去,赐以铜.阳。”
  台中云燕一般的女子被东昭的人抓了起来,抵在了地上,发出了哀嚎。场中却并无人敢上前阻拦。
  赵长翎从未听闻过赐铜.阳是什么意思,她推着闵天澈走在后头,看见这场景吓得揪了揪前方男主肩膀的衣物:“殿下,东昭皇要对那些姑娘做什么?”
  “赐铜.阳,没听过吗?”闵天澈抿唇嗤了声,“就是以烧热的铜具,刺穿女子下.体的一种刑罚。”
  闵天澈此言一落,随行的禁卫军以及李公公的脸色都变了。
  是啊,在万顺,哪里听说过这种残忍至极的刑罚呢?可当年他在东昭,不但是耳闻,就连亲历的,都有好几种呢。
  “那怎么可以??皇上怎么可以允许他在万顺的地头胡来!这是万顺,又不是他东昭!!”
  看着东昭人举着烧红的铜具过来,台上那几个被剥落衣物的女子已是大眼瞪直,吓得腿颤哀嚎,在场的官员和眷属们都吓得以袖掩面,不敢直视。
  “岂有此理!竟然都没有人阻止吗??”赵长翎气急上头,竟然松了推轮椅的手,离开人群,大步往台央的方向走。
  闵天澈想要拉住她时,她已经往那方走远了。
  可赵长翎只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冷静过后,她终究还是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意气用事的。
  万顺的祖皇帝在五十年前被逼从大昭的帝位中下台,被东昭先.皇逼着退至一隅,那时开始,万顺就注定要仰着东昭的鼻息过活。
  这不止是因为东昭占着嫡系的血统,更是因为他们手里握有宏厚的兵力和实力。
  东昭帝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地随意杀人,万顺皇帝在他跟前眼巴巴看着,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呢。
  长翎攥了攥手心,最终还是退了下来。
  可这时候,席座间已经有人看见她,并且喊住了她。
  “长翎!长翎!你快!快救救你姐姐!”
  虽然,就看见一身武官袍的荣阳侯踉跄地扑了出来,径直拽着她拉到东昭帝跟前。
  那方的东昭人已经举着烧红的铜具过来,火红的光发出滋滋的声音。
  赵济青显然抓急了,双眸瞪着铜铃大,瞳仁微微发颤,抖着的声音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东昭皇,这位才是...这位才是我们侯府真正的嫡长女,她...她的舞跳得可好了...东昭皇等着、等着...下臣这就让小女舞一曲,请东昭皇...放了贵嫔...”
  他这么一说,赵长翎才注意到,原来刚才那些在台上舞曲的并非什么舞姬,而是万顺后宫里的妃嫔,以及一些高门贵族的嫡长女。
  赵月娴此时缩在一个嫔妃的后面,虽然身上的衣衫还没被剥落,但发髻松散,泪睫盈盈,也颇惊恐狼狈的模样。
  再一看女眷席空了起来,唯一没被抓去舞曲的,大概只有坐在万顺帝身边的楚贵妃了。
  “你就是...六皇子的妃子?”
  一声温和中带有震慑的声音叫赵长翎回过神来,然后就发现,东昭皇正托着腮,如虎狮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赵长翎忍不住咽了咽沫。
  这种时候,她可不能失去万顺国民应有的尊严啊!
  于是,她强自镇静下来,朝东昭皇微微福礼:“回东昭皇,妾是。”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如旁的大臣们般,一看见东昭皇就行大礼,膝盖只是微微一屈就起,眼皮微微下垂,镇静自若地站在那。
  过了许久,所有人都在惊惧下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东昭皇玩味的声音才响起:“行吧,把铜具先撤了,一会你若舞得不好...”
  “嗯,那边那位跳起来像座冰山似的,又僵又拙的女子是你姐姐?”东昭皇把手指一带,长翎便顺由他的指尖望去。
  说实话,在藁城,压根不会有高门女子去学什么跳舞,她们高高在上,总是瞧不起舞曲,认为那是低三下四的女子在男人面前谄媚,低贱的人才需要学。
  但是,以前宋家的阿爹阿娘向往地告诉她,在距离洛城不远处,在东昭,那里的舞曲可好看了,舞曲才不是取悦男子的事情,更是姑娘家取悦自己,为了自己展现美态,抒发情感的事,才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低三下四的。
  “好,你去跳吧,一会你若是跳得不好,朕将你...和你姐姐一块处置。”
  赵长翎点了点头,在经过赵济青面前时,衣角轻轻扫过他的脸。他跪在那里,完全不敢抬起头,也不敢看她。
  “爹,您说,这次是您欠我的么?”赵长翎在他跟前停下,笑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欠!爹欠你!回头你要什么,都给你!”赵济青依旧不敢抬眼看她,满颊是泪,忙不迭地点头。
  行吧,赵家又亏欠她一次了,回头可都要记在账本上,若她大难不死,定向他索取重金。
  赵长翎上去准备了。
  东昭皇拍了拍手,对场中所有人道:“大家都抬起头看呀,一会若舞跳得不好看,别说朕错怪了你们万顺的儿女...”
  李公公大气都不敢出,屈下身来,凑到闵天澈耳边问:“殿下,皇子妃有难,您要不要准备...”
  闵天澈竖起一只手指,“先看看情况,谋定而动。”
  李公公忧虑地点了点头。
 
 
第30章 一更
  赵长翎舞的是一曲灵动的燕子舞。
  流水轻扬的琴声轻轻抚奏, 一身湘妃色宫装的女子缓缓地上台来。
  她以轻纱半掩脸,轻纱下的一对酒窝儿若隐若现,眼睛尤其灵气得逼人。
  曼妙的细腰轻轻地扭摆, 如春日里南方堤岸的柳枝,纱袖在半空中划出涟漪,台下的人闭气凝神地看着。
  闵天澈在安静地隐在人群里看她, 看她在纱帕下轻笑的样子,半掩之下,越发神似洞穴之上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女的眼睛。
  她的每一丝拂动,轻盈的袖角都随着旋转而扬起、飞拂时, 那轻纱袖就好似在他心头轻缓地掠过、挠动,苏得他双手忍不住挠紧了两旁的木扶手。
  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神态动作,都像春日回暖时, 照耀在他身上, 让他曾堕入过冰窟寒凝的血液一点一点融化鲜活的暖阳。
  最后, 舞跳至高潮时,覆面的菱纱一下子被扯开, 一张灼若芙蕖、又仙如兰桂的脸现了出来。
  场中认识赵长翎的人,看见这一刻的她, 都忍不住心惊暗叹了起来。
  这...真的是那位被侯府从旮旯地捡回来的穷酸俗气的丫头吗?
  如此一看,倒把她那位艳冠藁城的姐姐给比到地底去, 再回望旁边委顿在地的赵月娴时, 竟觉昔日让人惊叹的气韵已经不再耐看了,或者说不经看了。
  长翎跳的这首燕子舞,是东昭的姑娘都会跳的,她跳得却比东昭姑娘要有仙气得多。
  “好!跳得好!真想不到万顺的贵女也能跳一曲好的燕子舞!”
  东昭皇竟然笑着给她鼓掌了。
  尔后, 他的目光轻轻地掠过万顺帝,像是不经意地看了楚贵妃一眼。
  “曾经,在朕的心中,也有一位女子这么为朕跳过这曲舞。可惜啊,如今她再也不肯跳了。”
  赵长翎侥幸地获得了东昭皇一匣子金条的奖赏,十分地心满意足。
  宫宴结束,赵长翎推着闵天澈离场时,东昭皇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这边了。
  闵天澈在这场宫宴中隐忍了那么久,尽量不出现在视线中,尽量降低存在感,可终于,还是听见东昭皇喊他:“澈儿留下吧。”
  长翎站着,所以在那一刻没能看见闵天澈眼里快喷薄而出的戾气,和恼怒到颤抖的杀意。
  她只留意到他惨白的拳头搭在扶手上,一个劲地抖。
  长翎突然伸手握住了他,语气温柔而坚定道:“殿下,您在害怕东昭皇吗?那没关系,长翎陪您留下吧。”
  闵天澈错愕地抬头看了她。
  ·
  一个时而癫狂砍人被万顺帝拘禁府里的皇子,如今住到了宫中,这里还有一个掌握万顺生杀大权的东昭帝,这几日,宫中的人都活得小心翼翼的,呼吸也不敢大。
  闵天澈在宫里的时候,长翎也不能荒废给他的腿走路的练习。
  太医说了,殿下现在的腿,看着筋脉已经差不多都通了,只要他不需要人扶,自己能独立站稳,那就代表日后能完全痊愈,能恢复成正常人那样了。
  有机会能恢复像正常人,赵长翎当然积极争取啊。
  “殿下,对!对!腿要这样迈开!嗯,您一定行!”赵长翎扶着他,让他沿着院前那条石板道上走。
  “殿下的腿已经越来越有力气了,一会走完这一段,咱们来个小考,就考殿下独立站着,看能维持几下。”
  长翎笑着看他时的样子分外温柔。
  闵天澈不经意地移开目光。
  “你知道了?”
  “嗯?知道什么?”长翎眼睛灼灼地看向他,唇角微扬,似乎想等他自己说出来。
  “没什么。”闵天澈又伸手拉住了路旁垂下的大榕树枝干,借以助力。
  赵长翎笑着忍不住拉回他的手,娇小的个子挤了他跟前,笑靥如花:“好啦,不逗殿下了。长翎确实已经知道了,不过殿下这么干不怎么人道呢,要不是爹骂着说出,我还真不知道殿下您原来已经盘下他手里所有的铺子,姓端木的已经被您逼到绝路自毙了呢。”
  长翎以一舞获得了东昭皇的赞赏,救了赵月娴的命,按上回约好的,长翎追出宫门找她爹索要银子答谢时,她爹一边给她写欠条,一边吼出了这件事。
  闵天澈受不了她灼热的目光,用力想掙开她的手,黑着脸别扭道:“别以为我是为了你,赵长翎。你不过一个替代品...”
  “你不过一个替代品,俗不可耐,能及月娴几分?是那赵济青瞎了眼得罪本宫,本宫不过对他施以惩戒,这事完全与你无关。”
  闵天澈话才说到一半,赵长翎就已经咧着嘴,晃着一口细白尖牙,伶牙俐齿地说了他要说的话,让他无话可说去。
  闵天澈:“......”
  “殿下是不是想这么说呀?长翎学您说话,学得像不像?”偏生那嘚瑟的丫头还故意歪着头,一双闪扑扑的杏仁眸微微弯着看他。
  看得他不自在,恼羞之下一把甩开她的手,在差点摔倒的关头恰好扶住了树干。
  长翎吃了一惊,忙去稳住。
  “殿下,是长翎不好,怪我。我不该戳穿殿下,害殿下害羞的。”赵长翎一脸疚色道。
  闵天澈怒了,甩袖不许她扶:“确实是上回进宫的时候,荣阳侯那厮不知好歹,在父皇面前告状,本宫才会想教训他的!不是因为你!”
  “好啦,我知道啦,殿下您不要激动嘛。”赵长翎笑得唇畔酒窝深深,像蓄了一罐子蜜。
  闵天澈:“......”咋就有种有口难辩的感觉呢。
  赵长翎继续扶着他在石板道上走。长翎见他走一步又烦躁不已地回头来看她,眼睛里恼火着似乎想解释什么,最后又只能憋屈地忍回去的样子,很想笑。
  就在走到道的尽头时,闵天澈甩开了她的搀扶,独自站立着转过身来,终于组织好语言同她道:“赵长翎,当日赵济青因为周大人的事想参奏我,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你不是让他写下欠条,还要去找他要钱吗?到时候,你尽可问问他。”
  赵长翎抿唇,她为什么要为这么点事大费周折去问?他刚才走了一路,想了那么久,原来才想到这么点事吗?
  下一刻,她的注意力落在了闵天澈站直的腿上,笑意一点点下去,换成了惊喜。
  “殿下!殿下!!快看!您可以独自站稳了!您终于可以不用依靠支撑,独立站稳了!!”赵长翎原地蹦起道。
  连闵天澈自己脸上也有了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蹙眉低着头看了看身下的腿。
  站立...他真的能站稳了呢...八年了...
  “太好了!殿下的腿以后就能恢复成正常人那样了!!”赵长翎高兴忘形,握紧了他的手蹦跶起来。
  一直虎着脸的闵天澈眉头也不禁松动,唇上起了丝上扬的弧度。
  “啊,对了,殿下,其实爹跟我说过上回进宫遇见您的事了。但是他说的版本似乎跟您说的不大一样。他说您当时特地追上他,当面质问他,似乎是对他偏爱赵月娴,而我不得侯府宠爱才被骗到皇子府的事耿耿于怀,听那口吻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殿下您在给我抱不平呢。”长翎想起他最后的话,笑着续回他道。
  “啪哒”地一声,闵天澈的腿就站不稳摔倒下来。
  ·
  六皇子能站得起来的事,即便长翎和李公公等人闭口不说,也大有人传扬出去。
  没过多久皇上也知道了。
  这些日子东昭皇住在宫里,给皇帝心头压下了重负,唯独六皇子双腿渐趋康复的事能令他心头畅快。
  于是,皇帝特地召了闵天澈和赵长翎来到中慈宫,想在那里给他设一个小小的庆祝宴,只有他和楚贵妃、周太后等人。
  闵天澈本不愿去,李公公被上头的压力压着,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去哀求长翎:
  “皇子妃,陛下有意要与殿下好,请您一定要帮忙劝劝。”
  长翎一脸无奈:“可是,殿下什么性子相信公公也知道,他不见得听我的。”
  李公公压低嗓子:“皇子妃,庆祝宴皇上会有赏赐哦,对了,听秦太医说,皇上已经知道,治理殿下的腿,皇子妃居功不少,这次把您也召去,可能要给您赏赐不少赏金哦!”
  “真的??”长翎眼眸一亮,抿了抿唇,眼珠狡黠地转动起来。
  闵天澈最终不情不愿地答应去了。
  赵长翎一身装扮过后,也欢欢喜喜地跟随闵天澈身后,前往中慈宫去了。
  到了中慈宫后,才发现赵月娴也被周太后带来了。
  赵月娴经过上回差点被赐铜.阳的事,现在已经不大说话了,但周太后强将她拉来,为她争取机会,她又一想必须要努力上爬有了地位,日后才不会有被人拉出去当舞姬的可能,就又强打精神微笑着挽起周太后在席间聊天调动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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