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裴铭精神失控因此说着很混乱,但他细细听着,发现很多细微的细节都能对的上。
在几年前那些日子里,边野也曾毁了很多人。
那是一个张狂又肆无忌惮的少年,骨子里透着什么更加疯狂的东西,和他不同,谢嘉释自认为人一向淡漠,只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才让他提起兴致,但明显两人是不同的:至少他不会伤害别人,更不会为了得到什么而变得不择手段。
但边野,他在人前装的无比乖巧阳光,宛如一个无害的邻家男孩,惹得粉丝们都对他怜爱无比,而在人后,则显得阴森可怖,在被他盯上时,连那个人的甜笑里都似乎带着三分的毒。
就那次冲突之后,他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人。
危险,病态。
边野就像一条花色无害的毒蛇,长长地攀在树枝上,看着你,让人心生忌惮。
他看上了自己的东西,就兴致勃勃地想把他们夺走,不论是什么。
就比如,当初他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摩挲着手指上的银色指环,谢嘉释的思绪忍不住回到了那个时候。
细银戒,内侧刻着花纹和字,这是在十七岁时桑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在首尔时谢嘉释就一直带着它,直到一次演唱会上因为他太过疲累,下台时不慎一脚踩空,身体摔下了舞台,手臂被摄影机子划破出血,戒指被血迹弄得滑落,滚到草坪上,不见了踪影。
那人捡到了,当着他的面,边野煞有兴致地把戒指在指尖上不断晃荡着,还故意问:“这是她送你的指环?”
“还挺好看的啊。”当时,谢嘉释就清楚地感觉到,被这个叫边野的人渣盯上,是一件无比糟糕的事。
现在这个人的视线,已经转向了……
他想起那天他掐着他脖子抵在电线杆时,少年朝桑晚看过来的,那个眼神。
他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像是看到什么好玩东西一样的闪闪发光;
“呐呐,你女朋友真的好可爱,让给我吧,怎么样?”
那人看着他的少女,边野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一股接近疯狂兴奋的红色。
可怕到,当时他恨不得捏紧手指。
谢嘉释想到这,他骤然抿紧了唇,眼底划过冰冷至极的神色。
……决不能让他得逞。
“况且通话定位就在长宜大学校内,除了他,我找不出别人的嫌疑。” 他冷冷地说着。
祁凛闻言,颔首说,“好吧,我会把所有信息整理好报告给上面,之后会迅速展开调查的。”
里头的裴铭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门外,寂静的走廊门口守着两个警员。
一股淡淡的烟味缭绕,随后映入鼻息。
谢嘉释回头睨了一眼身侧的祁凛,后者见状,颇为无辜地抬了抬手里的烟条,对他挑眉提议:“不来一根?”
他眉眼淡淡地拒绝了:“早戒了。”
——和桑晚在一起后。
她不喜欢烟味,他索性再也不抽。
对方闻言,颇为纳罕地看他一眼。“看不出。”
祁凛随后弹了弹烟头,他说,“差不多了,你先走吧,不是还有什么“告别舞台” ,你们顶流大明星花活可真多。”他这么吐槽着。
谢嘉释挑眉,对此不置可否,之后他走出特殊诊疗室,独自驾车离去了。
之后祁凛接了个电话,听着那头的内容,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怀疑对象是边野,但因为暂时还没有收集到确凿的证据,所以他们依旧无法对那人进行抓捕,警方人员只能暗自先跟踪调查,以此得到什么微末线索。
但是当便衣潜入了长宜大学时,却发现留学生的宿舍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哪里都不见踪影。
怕是边野人早就离开了。
//
下午六点。
谢嘉释的告别舞台设在帝都繁华商圈的一处露天空地,搭建的黑色巨大的舞台上,炽光灯充足明亮,把黄昏后的暗淡夜空衬得亮如白昼。
此时台下已经是人潮涌动,粉丝拿着巨大横幅,仔细一看,那上面居然还是双人的名字。
桑晚和谢嘉释。
开始前,粉丝们兴奋地讨论着,手里的手机闪光灯不停。
有人高举着勾勒着神殿和圣器的灯牌和手幅。
本来下一次,谢嘉释回归时的概念主题设定是“神明”,但是因为裴铭那场恶.性.事件的耽误,最终还是选择了延期回归。
告别舞台的预告,则表明了会在当天进行特别舞台的主题首秀。
直到正式开场,激烈动听的音乐声随即响起来,粉丝们终于看到台上那位耀眼如往日的银发神明,所有人激动无比,立刻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她们高声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一阵又一阵,热烈而不止息。
即使不是在假日,这一场告别舞台依旧吸引了上万的观众来到现场,甚至有特意从外地坐飞机赶过来的。
站在舞台上的银发男人,脖颈上勾着十字银链,修长的手指别着尾戒,耳垂上的宝蓝色耳钉耀眼发亮,一身白色衬衣勾勒窄俊完美的身形,衣领被风激涌翻飞,银蓝色外套松垮披穿在身上显得慵懒而迷人。
“Let’s ——begin!”他身材高挑优越,宽肩窄腰,站在白炽灯下浑身熠熠生辉,宛如天神一般,吐息稳而动听,他唱完一首歌的尾声后,手指蓦然直指向天空,男人下巴微挑,眼神睥睨,台下的呼声顿时一浪高过一浪。
“他真的天生就该这样耀眼。”有人震惊地看着被四面八方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的街道,喃喃地说着。
这或许是一个时代。
属于Colin的时代。
后台休息室里,此时灯火通明。
漆黑发丝被漂亮的蝴蝶缎带松松挽起,一身红色天鹅绒裸肩露背长裙,黑色长靴勾勒漂亮纤长的腿型,白皙的天鹅颈,妆容精致浓烈,瞳孔清澈漆黑,一双白皙的修长藕臂上点了高光,肤色如同白瓷,因而在耀眼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漂亮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少女站在一处落地镜前,手指整理着额头的发丝,偶尔轻轻眨眼,她的眉眼妩媚而生动,楚楚动人。
路过的工作人员拿着东西,频频朝少女投来了目光。
“简直就像花朵一样娇艳啊。”
桑晚换好衣服,她妆容精致地坐在位子上,和四周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随后撑着下巴,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
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了化妆袋。
还有口红没有化。
桑晚从包里掏出口红,摸着唇瓣,她忍不住想起了什么。
那天的最后,她是腿软着从野回的练习室里走出来的。
排练的舞蹈有点累,但不算多麻烦,很快就会了,而大多时候是她莫名其妙地被暗着眼睛的男人伸手从后面抱住,炽热的吻落下来在脊背和脖颈,唇瓣柔软冰凉,落下的吻,密密麻麻、温柔舐骨。
让人忍不住沉沦。
然后就…
情.动时明明咬破了唇瓣,唇角就有点痛,回头等她照镜子时发现并没有破皮,真是奇怪。
她蓦然回想到那天练习室里暧昧的旖旎,脸色变得稍红,喉咙也开始燥热起来。
唔,不好。
桑晚低头抿了抿唇,用唇膏修饰自己略肿的唇珠,然后补好口红。
她理了理天鹅绒裙上略微的皱褶,正要起身。
忽然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桑晚的耳朵,激得她半裸露的后颈下的脊背泛起一阵难耐的颤动,少女的睫毛惊惶地颤了颤,随后是谢嘉释低哑磁性的声音:“小晚,你真漂亮。”
他身上有些热,应该是中场休息时跑回来,银发散落在她面颊,弄得桑晚有些痒痒的,男人白皙的侧额有隐约的汗珠凝着,将薄唇覆在女孩耳际,谢嘉释轻轻地喘着气,模样性感逼人。
谢嘉释的瞳孔漆黑透亮,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喉结上的汗珠滚落而下,眼神灼热而滚烫。
四周的工作人员见状,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实则纷纷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标准的姨母笑。
她摸了摸他的手背,低头勾了勾唇,又过了一会,见银发男人还是没有起身,点了点他的指腹。
谢嘉释的头颅埋在她颈肩上,甚至他的臂弯又收紧了些。
桑晚见状,她略微歪头,有些疑惑地唤他:“……阿释?”
“……”
桑晚想转身看他。
“……不想让你被他们看到怎么办。”谢嘉释竟然有些苦恼地这么说。
她只能是他的。
第109章 [VIP]
桑晚脸上有些臊, 轻轻推了推他,“别闹了,快上台了。”外面也传来要求返场的呼声。
他这才起身,手指轻轻略过女孩的长发, 落在她颜色鲜艳的蝴蝶发带上。
桑晚问, “对了, 你看到我的发带了吗?就是黑色那条。”
谢嘉释摇头, 又想到什么, “我记得在天台那天你带过?”
“对, ”桑晚微蹙了蹙眉,“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哪里也找不到。真可惜,我还挺喜欢那条发带的。”
随后两个人向舞台那边走去。
每走一步就听到越来越近的呼声, 等到炽光灯全然打在两人身上,台下的人看清了两人,尖叫和呼声愈发高昂。
上台之前,谢嘉释略微垂眸,他修长的指腹穿过女孩柔软的黑色发丝,眷恋温柔地抚摸着, 随后低头,在伴舞们上场时,银发男人忽然俯身,在少女的侧颈处烙下一吻。
她眼睛飞快忽闪着,有些吃惊地抬眼看他。
谢嘉释嘴角勾起抹稍坏的笑意, 不等少女反应, 他先行一步走上去。
怎么样也不够。
他是如此地喜欢着他的女孩。
//
桑晚抬手摸了摸脖颈, 她站在后台的走廊尽头, 温良的夜风里,肌肤上还留有那人唇瓣的余温,她心跳微乱,调稳呼吸,静静地等着自己的part。
已经是倒数第二首歌,舞台上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吉他的弦上灵活游走,脱了外套,裸露的肩膀肌肤如骨瓷一般发亮,他调整唇侧的耳麦,一边徐缓地歌唱着,是磁性而干净的声音,头顶暖色的灯光尽数散落在他身上,染亮了他的银发,衬得谢嘉释整个人美丽而圣洁。
“SAY YOU LOVE ME,THAT'S WHY I ' M SO INSANE……”
这是一首舒缓动听的R&B英文情歌,台下的粉丝们打开了手机闪光灯,自发打起拍子并挥动着,成群的微弱光亮很快汇成了壮阔美丽的银海,为台上的谢嘉释应援。
As soon as he met her he was infatuated…
他边唱着,然后微微倾身回礼,一头散漫的银发被夜风吹得纷扬,男人漆黑透亮的眼底熠熠生辉。
桑晚定定看着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眼底被光芒笼罩,晕着夜色皎洁的星光。
她的少年,生来万众瞩目。
她的脑海里忍不住想起和他的那些记忆,盛夏白衬衣少年的车后座,手里的粉色冰淇淋,运动会后的表白,暴雨教室里不小心吻上侧脸,以及那尾银戒,和雨后带着略微妖娆血气的吻…
她抿了抿唇,然后轻轻闭上眼。
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然、一下下地跳动。
直到在恍然之间,她听到了谢嘉释的声音。
他俯身,男人的唇瓣对着话筒,尾音醇润低磁,如同小提琴最后的那尾浓新的颤音: “SHE 'S MY LOVE.
"ONLY."
漆黑的眼睫微合拢轻颤,像振翅的翅羽。
薄艳的唇缓缓地吐出最后一句:
"MY QUEEN."
性感至极,喑哑至极。
她听到这里蓦然抬起头,就见高处的谢嘉释正单手握话筒,男人站在耀眼的炽光灯下,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在台下无数人的注视中,他望过来的目光依旧不加任何的掩饰,是灼热的,浓烈的,带着爱意的。
这时头顶万千灯光骤灭,世界陷入黑暗里。
台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忽然鼓点的节奏蓦然变快,音乐变得恢宏华丽,如同圣堂里的莘莘颂歌,台上的场景也骤然变换起来,投下的影像布景很快变成一抹深红色的血月,远处是一座苍白恢宏的圣洁教堂,舞台面前投下的红暗色的光线闪烁着,迷离而危险。
不远处,一个美丽少女跌跌撞撞穿过茂盛荆棘丛生的巨大森林,她着一身红裙,散着缱绻的黑色长发,赤着双脚,细白的脚腕上是沉重的银色锁链,身后是猎枪沉闷的频频响声,以及无数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
被猎人们追逐猎杀的少女,容貌精致绝美,凌乱的红色衣裙被水露沾湿,她的神色仓皇无措,她一双白皙的藕臂上坠着蝴蝶逐月纹样,额心一点血红色的半月牙祭纹,是被她的族人献祭给光明神、作为祭品的象征。
她最终逃离了绑着她的十字火架,提着裙角向着那条曲折黑暗的唯一生路狂奔。
另一边,神圣的教堂大殿,彩色浮绘万千,圣歌颂赞,在万人顶礼膜拜的至高白色宝座之上,银发男人穿着白色古典丝质衬衣,十字钻石耳链,绸华的面料勾勒着完美窄俊的身体,他支颐而坐,将长腿慵懒交叠,一双黑眸漆黑如妖,却端的是最圣洁高远的姿态,手持权杖的光明神此时微挑下巴,他傲然淡漠地睥睨着台下,那些叩拜着他的万千信徒,悲悯而无情。
少女被枪惊住,一下跌落寒潭,教堂里的神明此时似有所感,他略微抬起头。
“你们准备的祭品 是什么?”神明缓缓开口。
“是羊羔 我的神明大人 ”圣徒们诚惶诚恐地跪身回答。
“羊羔?”
他蓦然站起了身,无欲无求的眼底有了涟漪,黑色靴子踩在华美的深红丝织地毯上,如骨瓷般细腻修长的手指合拢紧贴着宽阔胸膛缓缓往下滑落,视线直视那片森林。
舞姿优越华美,眼神慵懒看来如同一把勾子,既有睥睨万物的桀骜,又野气十足,是致命而至圣洁的吸引。
在圣徒们惊惶的劝阻里,他起身走下了神坛,看向那片广袤的黑色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