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看到那个人的面孔时,时衣就很是震惊。她怎么都没想到,孙主簿竟然会牵扯进吴家寨灭门惨案中。
不过想到府衙失窃案里,孙主簿的微妙立场,她想了想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惊讶了。
而且,她有预感,这次的吴家寨灭门惨案一事,能给她解开府衙失窃案里关于孙主簿的事情。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所以她并没有说出来。
“孙主簿?”席姣摸着下巴沉思,“难不成吴家大小姐其实心系孙主簿,但是因为上任寨主也就就是她爹的原因,所以不得不嫁给任东风?”
“嘶——”说完,她自己都被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要真是这样,那这灭门惨案倒是越发扑朔离迷了。”
时衣听到席姣的话,心中也暗自点头。根据这段时间潜伏在吴芸汐的院子里,看到任东风跟吴芸汐之间的相处,她倒是觉得席姣的这通猜测最有可能接近真相。
这时,在一旁做背景板始终没有出声的席温,突然打破安静,一言便扔下一枚重-弹。
“王长丰是孙主簿。”他开口说道。
“!!!”
时衣跟席姣两人顿时惊呆了。
“王长丰是孙主簿?这、这怎么可能?”席姣率先开口,“王长丰怎么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就算、就算他……”
席姣猛地一惊,顿时像是打通关窍一般,脑子里那些零零散散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通起来。
“对啊!”她一拍手,笃定道,“当时赫赫有名的剑客王长丰就是死在吴家寨的灭门惨案中。时隔多年,江湖早在那时便清洗过一遍,再加上王长丰行踪飘忽不定,见过他的人不对。”
“再加上王长丰已经改了名字,还跑到官府里当主簿,这么一来能认出他是王长丰的还真不多。”
时衣听了一耳朵,脑子也很快反应过来,对于府衙失窃案中那把生锈的匕首的真实身份也有了猜测。
她咽了咽口水,大胆的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府衙失窃的是一把生锈的匕首。就是那把传闻将会在50级副本里掉落的神器?”
席温郑重的点点头:“嗯。我猜测失窃的匕首就是现在任东风手里那块天外陨铁锻造成的。”
时衣:“但是,不是说那块陨铁是王长丰托付给任东风让他帮忙锻造一把长剑吗?怎么最后变成了一把匕首?而且在吴家寨灭门惨案发生后,时隔九年时间出现在徽城府衙的仓库里?”
这其中肯定还有他们现在没找出来的秘密。
“好!那我们继续加油!”席姣挥动拳头,干劲满满的说:“这其中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挖出来!”
席温眼皮微抽,索性挪开视线,不去看她,目光落下时衣脸上,“我负责盯紧王长丰,吴芸汐那边你多多注意,最好能弄清楚她跟王长丰之间的事情。”
板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时衣郑重的点点头。
“嗯,放心。”
被无视一边的席姣不满意的嘟囔道:“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居然无视我?老夫人这边我明明也很努力的好吗?”
提起老夫人,时衣想到了那个翎春,于是扭头看向席姣,“老夫人身边的翎春你清楚吗?”
席姣回忆了一下,“翎春?哦,那个板着一张脸的丫鬟?我记得她。”
“她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平日里老夫人在佛堂都是她跟另外一个丫鬟翎秋一起伺候。不过翎秋一般是主内,翎春主外,有什么事情老夫人都是派翎春出去。”
显然席姣也想到了时衣一开始说的,关于老夫人派翎春给吴芸汐下药的事情。
“老夫人的院子里里外外我都翻个个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接着,她迟疑了一会儿,“除了佛堂。老夫人一天到晚都猫在佛堂,晚上也有人守着,这让我觉得那佛堂里面肯定有猫腻。”
时衣:“那今天晚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今天是寿宴,老夫人作为寿星,白天要接受来宾的祝贺,肯定是累了一天。晚上可能不会再去佛堂,身边跟着的丫鬟也会有所松懈,今晚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大小姐吴芸汐这边也忙着跟王长丰叙旧,没人会注意到她,就算发现她不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惊动人。
席温出声道:“我替你们把风。”
于是,这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临近中午宴席开始,三人离开假山,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
时衣回到云苑,安安静静的窝在下人住的院子里。
看院里的情况,看来没有人发现夫人吴芸汐离开的事情。
因为夫人“病”了,而且还是病的起不来,不能去前院参加寿宴。于是,云苑里的丫鬟都侯在院子里,不敢随意走动。
等吃过午饭,时衣正准备借机打探一下主院的消息,就听见外头有小丫鬟在喊静香来了。
不一会儿,静香就找了过来。
见到她,时衣就知道吴芸汐从外院回来了。只是,她没想到静香一进来,看到她之后便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时衣,你快跟我走!”静香满脸焦急,“快!小姐回来后,脸色差的不行,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歇息。你跟我去看看,替小姐把把脉。”
时衣一怔,而后大步跟上她的步伐,前往主院。
进了屋子,阿昏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只这么一眼,时衣就知道她这是情绪大悲大喜造成的。
看来,吴家寨大小姐吴芸汐,同王长丰之间的关系果真不一般。
稍稍收敛神色,走上前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凭借着医术细细给人把过脉后,又写下一张方子,让静香吩咐人去抓药。
“夫人没事,只是心绪有些激荡,导致心神不宁,吃几贴安神汤就行。”时衣收回手,“不过,静香姐姐,夫人这是怎么了?夫人身子本来就弱,平日里可是忌大悲大喜的。”
静香带着她往外走,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抬头四周看了看,才凑近她小声说道:“小姐刚才去见了个人,那人原本同小姐是有婚约的,但是对方家里突生灾变,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老寨主不忍小姐嫁过去,便设法毁了婚事。”
说完,她想了想,又道:“其实小姐跟对方的婚约也能算是不做数。毕竟,只是老夫人还在怀小姐时,同对方夫人口头上说的。并没有交换信物之类的,不过要真算起来,他家同吴家寨也算是世家。”
静香说完,让时衣把这事埋在心里。毕竟,她能对时衣说出这些,也是看在早上她帮忙糊弄翎春帮助小姐能见那人一面,以及刚刚给小姐把脉开药方的份上。
时衣很是上道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嗯,静香姐姐放心吧,我一定把刚才那些话烂在心里。”
静香板着的脸放松下来,脸上带着一点笑,她拍拍时衣的手,把她送了主院。
得到一手新消息后,时衣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席姣跟席温分享。于是,脚下一拐没回住的院子,而是出了云苑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夜色重重,天上月被云雾遮挡,朦胧月色中,一座最大的院子里,三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而入。
席姣最熟悉这院子,便由她带路。领着时衣跟席温一道,七拐八绕的来到主院旁边的西厢房,也是用作佛堂的外头。
橘黄的火光从屋内映照出来,门外还守着两个丫鬟。
三人小心的潜伏在不远处,席姣侧耳听了听,而后小声的用着气音对他们说:“佛堂里没人,我们从后面翻窗户进去。”
门外守门的两个丫鬟不能打昏,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时衣点点头,跟着席姣一道,朝佛堂后面的跃去。
留在原地的席温,警惕的注意四周,为她们放风。
时衣跟着席姣划开窗户的门栓,小心的翻进屋内。佛堂里布置的一般,供桌上供奉着一尊佛像,前头摆着三个放着贡品的碟子,地上摆着一个蒲团。
香炉里还插着三根香,烧到一半左右,看样子之前有人进来上过香。
不过,让时衣格外注意的是,供桌右侧居然还摆着一个多宝架,上头摆放着不少藏品,有香炉、花瓶、檀木盒、笔架等等一系列不太符合佛堂的东西。
其中,那只摆放在右上位置的紫金香炉,引起了她的注意。
“席姣,你过来看看,这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时衣小声的冲还在观察佛像的席姣说道。
第19章 苦哈哈的第六天
深褐色的多宝架上,摆放在右上位置格子上的紫金香炉位置似乎被挪动过。香炉的盖子磕起一角,镂空的炉面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白灰。
不仅是炉面,架子上也有半圈白灰的痕迹。
“这是……香灰?”席姣凑近看了看,伸手用拇指跟食指捻起一撮子碾了碾,“……但是闻着不像啊?”
把手指放到鼻前嗅了嗅,半点没有香灰的檀香草木气息,但是有一股淡淡甜腻的异香。
时衣听到席姣的描述,心中不由冒出一个略微恐怖的猜测。她伸手快速拍干净席姣手指上沾到的白灰,把人拉开一些,而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捏着香炉盖子打开。
露出里面已经快要见底的白灰,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甜腻的异香扑鼻而来,猛不丁的吸到满满的一口,顿时呛的她把盖子迅速放回去,捂住鼻子小声的咳嗽几声。
“别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看到席姣凑上前,似乎在打香炉的注意,“你别动,这好像是骨灰。”
话落,席姣吓得差点带倒多宝架上的香炉。
顾忌着外头守着的人,席姣眼中留有惊恐,也学着时衣的样子,矮下身捂着口鼻用气音说话。
“骨、骨灰?”
“嗯。”
时衣脸色凝重,虽然她只是猜测,但她觉得答应八九不离十。
就是,不知道这里头放着的到底是谁的骨灰?
接下来她们都没了游玩的心思,快速的检查过佛堂的每一处,确定没什么发现后,便顺着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而后踩着轻功飞到席温的藏身点。
三人都没说话,席温冲她们打了个手势,便率先提气跃走。
席姣跟时衣互相看了一眼,也提气跟上。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三人来到花园的假山后。
抵达这个临时据点,席姣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浊气,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喘气。
“吓死我了!都不敢喘大气,一直憋着,都要憋死了。”
时衣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她看向席温。
席温靠着假山石,“任东风今天出席了寿宴,我看他神色正常,没有什么变化。中午的寿宴结束后,他没有多呆就离开了。”
“不过……我看到他去了外院安置客人的一座偏僻小院子里。他没敲门也没惊动别人,是翻墙进去的。”
时衣:“那院子是不是在东南角?外头还有一棵大树?”
席温点点头:“嗯。”
时衣了然:“任东风去的是王长丰住的院子。他跟王长丰是认识的,而且还是在自己家,怎么还要翻墙?”
席温微微眯眼,“或许……他不想让人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压的很低。
“对了,你们在佛堂里有发现吗?”
提起这个,时衣跟席姣的表情都有些不大好。席姣是神色萎靡,明显不太想提起,而时衣则是神色微妙中带着一丝凝重。
最后,还是她开口:“我们在佛堂里发现了一个可能装着骨灰的紫金香炉。”
席温神色一敛,“可能?”
时衣略微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脸颊,“因为有些不确定,不过我们能确定的是那肯定不是香灰。”
说到这的时候,她扭过头去看席姣,跟她互相点了点头,对席温保证的说道。
“至于为什么不能确定是骨灰……”说着,她语句顿了顿,“是因为闻着有一股奇异的甜腻香气。”
现在她回想起那股甜腻的犹如是脂粉味的白灰,都让时衣肠胃有些不适。
实在是太甜腻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没觉得甜到发腻,但在后面盖子掀开猛地扑上前,钻进鼻子后,甜腻的香气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脂粉里。
还是劣质的那种。
“甜腻的异香?骨灰?”席温沉思的说道,“那颜色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席姣摇摇头,她没有看到香炉里的其他白灰,只是用手指捻了一撮多宝架上掉落在外的白灰,所以并不清楚。
于是,她看向时衣。
时衣迟疑的摇摇头,“我记得好像没有。”其实在那一瞬间,鼻子遭受到猛烈刺激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并没有过多放在香炉里的那些白灰上。
而且因为高度跟光线原因,让她并没有好好观察清楚。
“就是很普通的白灰,跟草木灰差不多的那种。”最后,时衣补充了一句。
细节无处可寻,这件事也就只能就此搁置。
三人最后详谈了一下关于这次寿宴的事情,而后各自分开,等待下一次也就是一年后的八月十五的天地异像的发生。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天。
副本内时间的快进对他们来说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天,在他们心中期待已久的场面终于出现了。
上午还是晴朗的,万里无云的明媚天气。午时一过,天突然暗了下来,一大片乌云在任宅上空聚集,翻滚的乌云层层叠叠,很快就把天遮的严严实实,一点光亮都透不过。
这异像吓到了很多人,至少此刻任宅内的丫鬟奴仆们,都凑到游廊下三五成堆,指着天上的乌云叽叽喳喳。
时衣趁乱找到了席姣,两人使了个眼色,挤开那些丫鬟奴仆,分头散开。一个去找席温,一个去冶炼锻造室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