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得顺回来后就从旁的好友那儿得知了王家的事,也知晓了如今王家悉数的产业都转给时衣,包括他们商队。
得知这事后,他就觉得不可思议,这其中震惊诧异多过临时换个东家的不适。毕竟,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以前在王家手下办事的时候,他就处处受限制。王家不肯放权,不信任他,商队里也安插他自己的人手,不仅仅是监视还喜欢处处指手画脚,这让他的野心不得不憋着。
如今,他看到了希望。
来之前他也打听过这位新东家的为人,知晓这是一位不喜欢过多插手底下事情但手段了得的人物。
而后他很快就把自己安置好了一个定位,首先衷心不必说,其次事事不得隐瞒,也不能越过东家擅作主张。有了这些前提,他才能有机会说出他的抱负。
眨眼睛,他脑海中就过了一大通思绪。
时衣也并不知道这位徐得顺的为人,但就目前的表现来看还是很不错的。她拿起账本翻看过一遍,里头账目十分清晰叫人一看便了然。
确认账本没问题,对于那批商队带回来的货物,时衣没经历过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便询问道:“以往带回来的货物是怎么处置的?”
徐得顺如实道:“以往的货物回来后,王家第一时间会派人过来搜寻一番,挑走其中部分上好的,余下便都分配到铺子上售卖。”
时衣挑眉,心里想着这王家会过日子啊。
“带回来的都有什么?”
“时新的布匹、香料、首饰、荷包,还有最有名的酒、动物皮毛和糖等等。”
时衣手指点了点桌面,沉思片刻说:“酒给我留三坛,糖留两斤。其余的东西都拿到铺子里卖吧。”
说完,忽然想起天香楼跟五福客栈,便改口道:“酒先留着,我让天香楼跟五福客栈的人来拉。”
徐得顺自然知道天香楼换了东家,现在是时衣的产业。只是另外一个五福客栈,他不大清楚,不过相比也是能同天香楼比较的吧。
“是,东家。”他恭敬的应下。
时衣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不经意提起般,问道:“商队的工钱是怎么算的?”
徐得顺一顿,不知道是该借机告上一状顺势拔除商队里几个蛀虫,还是打蛇上架谋些利。毕竟商人本性,涉及到银钱利益方面总是会滋生一些阴暗念头。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本心,没有忘记来之前给自己定的定位,只是有一瞬晃神很快便定下心来,如实说来。
“……现商队一共十二人等等。”徐得顺说。
时衣点点头,“商队人员是还要招,十二人的商队规模小了一些。对了,你有推荐的人吗?”
徐得顺眼睛一亮,面带喜色,“东家是要扩大商队?人员方面尽管交给我,一定让东家放心。”
见他直接一口应下,顺带还包揽了后续一众事,答应的这么快,让时衣都不好反驳,便点点头算是把这事交给对方。
徐得顺得到时衣点头支持,顿时信心大增,意气勃发。开始凯凯而谈,就一路商队途径的风景美食到皮毛小事都全部一一道来。
其中更是带着点“自己人”的私心,小小的告了一些状。
被迫听了一下午,脑瓜子都嗡嗡,时衣是真没想到,明明看着挺稳重一中年男人,居然可以这么话唠。
“我知道了,商队就先交给你管,那些不做事偷懒耍滑头的可以解雇。”时衣也听明白他想干什么了,直接了当直白的说道。
徐得顺大喜,连连应下,还吹了一通彩虹屁。
等把人送走,时衣彻底摊在了摇椅上不想动弹。
一旁作为背景板,也不知道怎么做到,控制存在感十分低弱的天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头轻皱,“就这样把商队交给他?”
虽然不明白时衣为什么这么执着游戏里的产业钱财,但在关系到她名下的产业时,天衍总是不自觉的用挑剔的目光看待。
总归是他游戏里诞生觉醒的npc,没有让别人欺负的道理。
时衣歪过头,有气无力的说:“只是暂时的。我刚接手商队就空降人下去接管,先不管外面怎么说,商队肯定是不服气,有异议的。”
再说,她也没答应徐得顺把商队交给他。
她说的是“商队先交给你管”现在是他管,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徐得顺这个人有抱负有野心,但为人处世方面在她看来是有些瑕疵的。
先不管以前王家安插过多少人手进商队,他作为商队管事,不能压下他们而是任由他们指手画脚。说到底手段还是差了一些。
时衣摇摇头,看着天色依旧透亮,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对吃的方面她一向讲究,不存在什么胃口不好不吃之类的。
时衣从摇椅上一跃而起,瞬间满血复活,“走,我们吃饭去!今天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商队回来的第一天,嗅感灵敏的小贩肯定已经推陈出新。
今天的长街意外热闹,红灯笼高挂,灯火阑珊,来往人流如织。空气中弥漫着勾人心弦的香味,吃食小物件看的眼花缭乱。
“这个怎么样?”时衣拿着桃花木雕刻成的木簪问他,“好看吗?”在头上比划着。
小摊贩看了他们一眼,嘴巧麻利的说了一溜儿的好话,“少侠给夫人买一支吧!这桃花簪最是衬了。”
时衣手一僵,轻咳一声,把木簪放了回去,对小贩解释:“我不是他夫人,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话说完,瞥见站在身侧的白衣剑客,时衣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便直接抛下对方,独自一人越过小摊走了。
身后,天衍看了眼远去的时衣,伸手拿起那支木簪,拇指摩挲着,低头不语。片刻后,他留下银钱,拿走了木簪。
时衣并未走远,主要还是人太多,稍微走远一些可能就要冲散。便在一家卖汤圆的小摊前坐下等他。
天衍找过来时,时衣已经吃上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圆。
“坐。”时衣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老翁再来一碗汤圆,要甜咸掺半!”
吆喝完,扒拉着碗凑近,用瓷勺舀起一个白滚滚圆乎乎的雪白汤圆递到天衍面前,半是炫耀半是自得,“你猜这是甜的咸的?”
饶是她活了一辈子,也从没吃过咸馅的汤圆。在听到这摊子里卖咸汤圆并且很多人慕名而来专为吃上一口,便好奇心一个劲地往上升,跟猫抓似的。
为此,她买了碗,跟其他人一样,选了一半甜一半咸的混合口味。
天衍看了眼汤圆,而后视线便落在她脸上不动了,半响回道:“甜的。”
时衣吃惊:“你怎么知道的?”说着一口咬破汤圆雪白的皮,里头黝黑的芝麻糊糊流了出来。
“圆的是甜的,带点儿尖的是咸的。”他又补充道。
时衣一脸被打击到的表情,颓丧的抱着汤碗蹭了回去,在他那碗汤圆上来前,她都不打算跟他说话了。
先冷战五分钟。
第67章 倒计时四
……
大大的瓷碗中, 上下漂浮着十来个白白胖胖的汤圆。糯香绵密中一口下去满嘴留香,甜甜的芝麻糊馅连着吃几个或有些甜腻,便拨开那些个圆胖的, 挑出个带尖儿。啊呜一口, 咸鲜的葱香酱肉在舌尖绽放,压下甜腻独留满嘴滋味。
头一次尝试咸味还是肉馅汤圆, 时衣新奇的同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味道有些奇异。
“怎么样?怎么样?”抱着碗蹭到天衍身侧, 眼巴巴问着。
他刚才一口舀了个肉馅汤圆吃下。
汤圆入口,天衍动作一顿, 只是停顿时间有些快,倒是没人看出区别来。
放下瓷勺,搅了搅碗里的其余汤圆, 天衍眉头一皱,“尚可。”味道有些奇特。
时衣噗呲笑了, “你是不是甜党?”
天衍:“什么是甜党?”
时衣动作飞快的把碗里剩余几个汤圆一股脑包圆, 腮帮子鼓鼓,费力的嚼了数十下,咽下后说:“就是吃汤圆吃甜的,不吃咸的。”
天衍摇头:“我不喜甜食。”
时衣一噎, “……算了算了, 不说这个了。你这剩下的怎么办?”
看着他面前那碗只动了一口的汤圆问。
天衍拿着瓷勺,头一回觉得有些棘手,踌躇片刻, 用行动表示。
他舀起一个个汤圆,面无表情的送进嘴里。
时衣看着天衍犹如机械般的动作,虽然面无表情但浑身上下透着抗拒和对这碗汤圆的强烈怨念。
一碗汤圆只花了三分钟时间就全部吃完。
“给。”倒了杯茶, “缓一下。”
天衍接过茶杯,没了往常的矜贵自持,猛地灌了一口,冲淡了嘴里的甜中带咸的古怪味道。
天衍:“走吧。”迫不及待。
时衣没了欺负他的念头,在桌上放下银钱同老翁说了声,便小跑跟上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卖汤圆摊子的天衍。
远离了摊子,从那古怪味道中回过神来,发觉身后时衣没跟来。天衍驻足回头,在人潮中一眼便看到停在炸丸子摊子前,久久没挪步的人。
天衍无奈了叹了口气,穿过人潮走到时衣旁边。
“想吃?”
“嗯嗯嗯。”时衣疯狂点头。
炸丸子多新鲜。
肉丸、鱼丸、蔬菜丸子,其中的蔬菜丸子时衣小时候在外婆家吃过,面糊和着梅菜干,掐在手里从虎口挤出一个汤圆大小的面糊丸子放在油锅中炸,炸到金黄外壳酥脆——香酥脆,吃到停不下来。
抱着三袋炸丸子,时衣每个都尝了一个,最后还是选择了蔬菜丸子。其他两袋扔给天衍,让他拿着,便继续逛吃食摊子。
……
热闹的夜市维持了三天,商队回归的热度沉淀下来,恢复了往常。
时衣却又忙了起来,商队回归后就要忙着下次出发时要带的货物,因她想把商队规模扩大一番,其中人手事例尽管都交给了徐得顺,也还有其他大小杂事要管。
另外,第二家药堂也在准备开张。
地点选在了朱雀大街,也就是徽城主街。
有了两家店,这炼制搓丸子的功夫只时衣一个就有些不够,前期刚开张倒是好应付,等生意慢慢起来了,肯定是要找法子解决。
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第一家药堂已经卖出名声了,打算主供中级和高级药品,像初级药品就放到新开的店里售卖。
人手方面从老店里拨出一个熟悉业务也能管人的分到新店,再从青石巷招了八个人,由老人带着,也能维持。
忙完这茬,时衣又问过徐得顺,商队从徽城拉出售卖的货物都有些什么。得知没人售卖药品,时衣便起了念头,只是想要实施,货源得靠她自己,努力搓丸子。
心中有了大概想法,时衣便开始大量收取初中高级草药。
先前商队拉回来的货物已经分配完,带回来的酒悉数分到天香楼和五福客栈,说起五福客栈,时衣又有些头疼。
来拉酒的时候,王掌柜便期期艾艾的跟她表达了想要扩大客栈的想法。主要是从客栈翻新后,客栈生意便慢慢红火起来,到如今这个月底交账,账本上的盈利数额吓了时衣一跳。
仔细询问过才知晓,因客栈不仅环境好,还价格便宜,饭食好吃的缘故,上次城主生辰宴入住了一大批江湖侠客,生意火爆,日日客满。
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宣传,五福客栈在江湖中算是有了小小名声,那些江湖散客来到徽城后,都喜欢入住客栈。
生意火爆人一多,客栈就不够住了。
王掌柜犹豫许久才在这次会面中道了出来。
有钱赚时衣当然不会不同意,只是五福客栈原本规模占地就小,如果要扩大的话,左右两边的地皮是最合适的。
“这事就交给你办,只要把地皮买到手,其余的事你看着就行。”时衣说。
只要能把地皮的事解决,那客栈扩建的事情就好办。
把事交给王掌柜后,这事也就算是解决了。
一连忙了好几天不带断的,时衣可谓是前脚跟打后脚跟,来回转悠忙的忘了时间。
……
天色渐暗,书房里点起了烛火。
明亮的烛光中,时衣放下手中的活,揉了揉写了一天毛笔字的手腕,从书桌上抬起头来。
咔嚓——
浑身关节骨头仿佛脆化,一动就咔嚓咔嚓响。坐了一天姿势没变,这会儿站起身来都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看到屋里的烛光以及坐在多宝格架子旁的椅子上的天衍,时衣呼出一口气,笑着说:“谢啦。”不用说,她都知道这蜡烛是谁点的。
这几天忙起来,时常忘记吃饭,也忘记点灯。
这个时候默默跟在她身边,在她工作时候存在感很低的白衣剑客,总是能在必要的时候帮上她。
“事都忙的差不多啦。坐了一天,去院子里呼吸一下新空气吧。”时衣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他跟前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挨着出了书房。
这书房是紧挨着她厢房的一间屋子,被她布置成了书房,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院子。这会儿推开门顺着长廊走上一段路,便步入院子。
顺着院子走了几圈,吹着轻柔的能吹散压在身上烦恼思绪的微风,时衣跟天衍漫步着说着话。
“我想着下次商队出发,让他们带上几大箱子药,售卖货物的同时也卖卖,最好是打出些名声来。这样商队就能算是头一个,有特色特点的了。”
“炼制药丸的草药我收的差不多了,估摸着明两天就能提上行程。”
“只是这次炼制要好长时间了。”背着手悠闲走着的时衣,面露歉意的看向一旁的天衍。
天衍沉默片刻,忽然问她:“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时衣一愣,呆傻的回忆片刻,“什么日子?”忙的都忘记了。
天衍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踌躇说道:“明天是七夕,有七夕活动,还有庙会和集市。”
时衣要是闭关炼制丹药,那么这次活动就参加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