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说话,宣迪也低头在一旁乖乖喝起了牛奶,不知过去多久,裴绎手机响。
是林昔的电话。
因为不知道宣迪的确切住址,且就算知道了,裴绎也不好贸然将这样的她送回去,所以在刚刚回来的路上,裴绎通过裴庭州联系到了林昔的经纪人,再进一步和林昔说上了话,告诉了他宣迪的事。
刚刚林昔在录节目,说要等一等,会尽快。
果然,现在林昔再打来电话,告诉裴绎他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通话结束,裴绎转头,见宣迪身上还系着安全带,便想提前帮她解开。
他身体微微侧过去,摸到卡槽轻轻一按,安全带松开。
正要回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却突然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却又带着几分霸气地,不让他离开。
裴绎:“……”
安静的车厢里,有凉风时不时从窗外吹进来,宣迪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这张帅到每次让人看了都心跳加速的脸,视线描画般从眉毛,眼睛,鼻子,缓缓最后落在唇上,看了很久,发自肺腑地说了句:“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让我亲一下可惜了。”
裴绎:“……”
裴绎皱了皱眉:“宣迪。”
宣迪却放下牛奶,另一只手也缠了上来,“你上次亲我的时候不是挺不要脸的,你也算能耐的了,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裴绎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不知道啊?”宣迪下巴又往前凑了些,“不知道我就告诉你。”
两人对视片刻,裴绎的身高让他始终处在一个稍高的位置,宣迪不得不仰起头看他,大概是嫌这样的姿势太累,她两只手倏地往回拉,将裴绎的脸拉到与自己仅一指的距离。
宣迪目光迷离,声音又软又撩,酒气混着香气一起往外喷洒,“从来只有我占人家便宜的份,没有别人反客为主的道理。”
裴绎依然不动声色,喉结却不受控制地翕动两下,声音也略哑了几分,“宣——”
这次,裴绎却没能喊出完整的名字。
宣迪忽地就吻了上来,吻住他的唇,撒娇一般堵住他。
但这个吻很浅,柔软只是覆住并未深入,而且几秒后宣迪就松开了手。
她卧蚕弯弯,眼里像装了星星,醉醉地看着裴绎,半晌才说:“感觉怎么样。”
裴绎:“……”
空气暧昧地凝固在那,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起,窗外不断有风送进来,温度却丝毫未见清凉。
裴绎一直盘旋在体内的某股冲动在宣迪说出最后那句话后直接井喷爆发,他灼灼地看着宣迪,克制又克制后,平静地回头关上了所有车窗。
再下一秒,直接俯下身重新覆盖上那双唇。
宣迪身体冲击后仰,“唔”了一声,眉头浅浅蹙起。只觉得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这会儿好像通了电一样,无数绚烂的烟火在身体里点燃,她很热,越来越热,明知道是面前这个男人带来的,却又下意识地不断抱紧他,想要更多更多。
安静的午夜,急促的呼吸,轻喘交织成动听的声音,本应热情似火继续发展下去的剧本,却突然被一道铃声打破。
林昔:“够了吧,我在外面等很久了。”
裴绎:“……”
-
第二天上午,宣迪从宿醉里苏醒,神智还有些模糊。
她睁开眼睛看了几眼天花板,再看看周围的装修,几秒后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
宣迪挣扎着坐起来,揉着头,隐约记得昨晚自己在SOS等关靓下班,因为郁闷把在酒吧的存酒都喝完,以及——
好像有谁给她送玫瑰花了。
是谁呢?
宣迪只是有这个印象,但完全记不住了。
是关靓送自己回来的吗?
宣迪发现自己睡了一觉跟断了片似的,好多事都想不起来。
她侧头看了眼闹钟,接着弹簧似的一跃而起。
靠,都十点半了,她已经迟到一个半小时了!
宣迪急忙下床,手忙脚乱地洗漱后冲到客厅,刚要换鞋出门,林昔从房里不慌不忙晃出来,“你老板给你放了半天的假醒酒,不用这么慌。”
宣迪动作一顿:“我老板?”
林昔手端一杯咖啡望着她。
宣迪迟钝了几秒,“你是说,裴绎?”
林昔睨了她一眼在沙发上坐下,“不然是我?”
宣迪:“……”
宣迪站在原地愣了会,有碎片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她想起自己好像在酒吧遇到了裴绎,后来她坐上了裴绎的车,关靓还跟自己说了什么话。
所以——
“是裴绎送我回来的?”
“何止啊。”林昔啧了声,“你还在车里把人家……”
“?”宣迪直觉不太妙,“我怎么了。”
林昔叹了口气,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昨晚他到便利店时看到的一幕,到最后总结一句,“没看出来你那么主动啊,可惜后来裴二公子把窗子关了,之后你们在里面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宣迪腿一软,差点瘫在鞋柜旁。
她半天没说出话,林昔说的那些好像都有了画面,在脑海中慢慢重演。
她的记忆逐渐清晰。
“衣服脱了我看看。”
“逃不出我的掌心。”
“这张脸不让我亲一下可惜了。”
“从来只有我占别人便宜的份。”
宣迪傻了。
她是疯了吗,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喝醉了体内的黑桃D之力就迫不及待全出来撒野了吗?
宣迪窒息了,摸了摸额,丢了魂儿似的往房里走。经过林昔身边时,男人慢悠悠道了句:“不过裴二少爷人品还不错,至少没趁你喝醉就带去酒店开房。”
宣迪停顿了几秒,继续游魂般飘走。
回到卧室关上门,宣迪脑中一片空白。
原本已经无法直视裴绎,自己喝醉又说了这么骚的话,做了这么疯狂的事,这下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了。
自己强吻裴绎的回忆已经慢慢回笼,两人在车里吻到快窒息的画面也一并清晰起来。
宣迪闭了闭眼,手插入头发里,不敢再想下去。
她飞快给关靓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估计是昨晚回去得太晚,还在补觉。
宣迪不知所措地坐在房里,无法预测被自己弄出来的这个复杂的修罗场最后到底会怎么收场。
她隐隐有种自己已经走到了危险边缘的直觉,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裴绎发现真相。
眼下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宣迪锤了锤自己,正烦得不行,裴绎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以前看了会不自觉笑起来的名字,如今的宣迪却颤了颤,不敢接起。
她很怂地按了拒听。
裴绎便发来了微信:「醒了?」
宣迪:「嗯。」
「我和朋友刚好在你家附近谈事,待会过来找你吃饭?」
宣迪看着那行字许久,还是下定决心回了一个:「好。」
逃避不是办法,况且——
就算要逃,她也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去洗了个澡,冲掉一身酒气,宣迪按照裴绎约的时间来到楼下。
他车上还有人,宣迪眼熟,是以前老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这样也好,宣迪莫名松了口气。
有外人在,裴绎应该不会提起昨晚他们在车里的事。
来的路上宣迪一想到自己说的那些骚话,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敲昏。
陈延坐在副驾驶上,看到宣迪过来马上下车热情让座:“你坐前面。”
宣迪看到这个位置,和裴绎昨晚在这里热吻的画面就跳了出来,她脸颊一烫,忙垂下头弯腰坐进去。
裴绎指着后座的陈延对宣迪说:“之前没跟你介绍,这是陈延,我好朋友,以前是众游的负责人,现在也是PC互娱的副总。”
陈延很热情:“嗨。”
宣迪微微点头,却没说话。
裴绎以为她拘谨,并未在意,车正常驶出去,后排的陈延忽然把头凑过来:“迪妹妹,裴绎让你配音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宣迪心里一跳,谨记着关靓昨晚说的那句话——“先解决录音的事,绝不能开这个口。”
这也是她同意和裴绎见面的原因。
宣迪要给自己制造一点时间,一段不要和裴绎接触的时间,让这几天发生的事慢慢淡化,之后再好好想解决的办法的时间。
她清了清嗓,努力用技巧发出状似受伤的沙哑声音,又摇头。
陈延微愣,“你怎么了?”
裴绎也马上停下车看向她,“嗓子怎么了?”
宣迪拿出手机打字——「早上睡醒就这样了,问了医生,说可能是酒喝多了伤了声带。」
陈延看完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宣迪继续打字:「不知道,医生说至少要调养三个月。」
打完这行字,宣迪偷偷观察裴绎的表情,男人双眉微蹙,看上去有些遗憾,但很快又恢复往常的样子,淡淡道了句,“你昨晚是喝得不少。”
提到昨晚宣迪便心虚地低下头。
陈延惋惜了会,在后面跟裴绎说,“那咱们只有用plan b了?”
裴绎没有反对,便是默认了他的话。
虽然宣迪不知道他们的plan b是什么计划,但自己现在能先躲过这件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他们要找别的谁,她也管不了。
配音这件事上,宣迪暂时松了口气。
三人来到餐厅包厢,宣迪刚坐下就听到裴绎跟服务生说,“之前订的套餐不要了,重换一套不辣的,清淡点的。”
陈延啧了声抢过菜单,“你给你家宝贝换菜也别耽误我啊,我可吃不了太淡的。”
说着指着菜单上某个图对服务生说:“这个麻辣腰花继续上,不去。”
正默默喝着茶的宣迪神经好像被什么挑了下,蓦地抬头看向陈延。
陈延见宣迪突然这样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眨了眨眼,露出八颗大牙笑道:“怎么,你也喜欢吃腰子?”
“……”
扑通一声,宣迪手里的茶杯掉到了桌子上。
第38章 早点睡
宣迪水杯跌落, 水从桌面蔓延出来,一旁的裴绎马上抽纸擦了擦,又看向她:“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宣迪从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里回神, 摇摇头, 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边倒一边用余光瞥陈延, 越看越觉得心慌。
不会吧。
这不会是真的吧。
难道, 后来那个变了异的Not found是他?
瞧陈延这熟练的龇牙笑,这对腰子的执着和喜爱……
这太可怕了。
宣迪赶紧喝了两口水压惊, 可就是这几口水下去, 冷不丁的,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久远的事。
她初见陈延的那一次, 是在15楼的茶水间。
当时她正和裴绎生气,裴绎来哄她, 这人突然冒出来,哀嚎了一句:“她果然是个渣女!”
而那天中午——
自己因为Not found的龇牙笑表情而破防,翻脸无情地删了他。
将一切的一切对上, 宣迪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她愣神地看着面前正吃腰花的陈延,想着自己曾经一口一个宝贝的叫过他,那每一个画面如今再回忆, 都不能再直视。
宣迪相信在桃桃宝贝之前和自己聊的肯定是裴绎本人。
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某天把那个账号的使用权给了陈延。
陈延是前众游的老板, 那当初和自己通话的人就是他,宣迪提出要Not found的联系方式, 陈延为了不影响配音进度逼裴绎加了, 而裴绎忍耐地陪自己聊了段时间后, 终于有一天厌倦,不想再陪。
而陈延这个事件的主导者,只能勉为其难地扮演他,但因为过于油腻,被自己嫌弃到直接拉黑。
一定是这样!
宣迪一步步推理到最后,茅塞顿开,一切都明朗了。
以为撩的两只鱼竟然是同一个人已经很荒谬,现在还来了这么一出喜剧。
是老天给的特别番外吗?
宣迪无语地看了看陈延,再看了看裴绎,笑都笑不出来,认命似的靠到椅背上。
总结:这整件事真就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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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复杂地吃完午饭,陈延原本还想蹭裴绎的车回公司,被裴绎嫌弃地滚去打了车。
突然从三个人变成二人世界,宣迪的心紧张地开始狂跳。
上车后,当两人都坐好,裴绎却没有马上发动汽车时,宣迪就明白,该来的还是要来。
果然,裴绎系好安全带,侧眸看向她:“酒醒了?”
宣迪心虚地点点头。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宣迪愣了愣,原以为他会提她在车里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没想到他的重点却放在了这个问题上。
宣迪准备的那些借口都没用上,一时被问到哑住。
裴绎见她不说话,莫名叹笑道:“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你知道了我是司昙的CV,并没有那么开心。”
宣迪心尖猛的一跳,张了张嘴,差点就发出声音,还好话到嘴边时及时刹住,又像个哑巴似的拿出手机打字:
「没有,是你想多了。」
裴绎睨着这几个字,片刻后笑了笑,“也许。”
他踩下油门,“今天周末,下午你就不用过来了,好好休息,别吃辣的刺激的冰的,下周一再过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