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的小屿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看着我的时候，眼里的陌生让我害怕。”
“顾伯和我说小屿精神有些问题，易爆易怒，几乎感知不到正面情绪，听到我和陆高寒的消息都会暴跳如雷。”
……
孟奚听到这些，瞳孔微微一缩。
怪不得陆屿脾气会这么捉摸不定，原来是这样……
许白竹苦笑道：“也因为这个，我很少回来看他，尽量都扮演着一个透明的角色。”
孟奚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治不好吗？”
许白竹轻轻摇头：“我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都无法根治，这么多几年下来，小时候的治疗加上年龄的增加有所好转，但是还是受不得刺激。”
“听顾伯说，他最近才发现小屿晚上还是头痛的厉害，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目光透出些无望：“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替小屿去承受。”
“可是我不能。”
……
陆屿对许白竹的厌恶和痛恨，她甚至无法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心平气和的说一句话。
孟奚心里突然揪的难受。
这个故事，听得她有种溺在海底的绝望。
不见天日，没有希望。
陆屿到底过了怎样的童年。
没有人天生就不会笑，天生就没有世俗的情感。
可是陆屿的心里只有绝望和痛苦，没有爱。
或许，这也是陆屿频繁换女朋友的原因之一。
孟奚忽而想起陆屿留给她的无数个淡漠的背影。
她有一丝冲动。
想去抱抱他。
想跟他说，你要学着开心一点。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只是一瞬。
孟奚理智的知道她和陆屿之间的距离。
只适合做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这样亲密的事情，还是留给他的女朋友去做更好。
告别许阿姨后，孟奚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她垂睫想了想。
在陆家住了四年，有幸承受许阿姨和顾伯的照顾，也算是衣食无忧的长大了。
之前就曾想过要回报陆家，只是最终以不愉快的方式结束。
倒也有些遗憾。
不知道为什么。
听了这个故事后，她突然就不怕陆屿了。
曾经她当众说过，要和陆屿像从前一样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恐怕要食言。
——
“有些人的命运，注定是要交织在一起的。”
第15章 喜欢是纯粹而热烈
此后两天，陆屿既没来学校也没有回家，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许白竹知道他只是不想回家，为了保护他的隐私。
并没有查他的消费记录。
陆屿的卡都来自陆高寒和许白竹。
两个人都没有在他的成长中给到关爱，便将所有的血脉羁绊用钱来维系。
可怜又可悲。
自从上次听许阿姨说了陆屿的故事以后，她脑子里的想法也酝酿了两天。
上次的事情给了她教训，也让她变得更加坚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或许反而是一种磨练。
既然决定了的事，还是不要考虑太多外人的眼光的好。
孟奚原本还在担心若是这样，日后会不会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和乱子。
可又一想，若是凡事都怕别人的看法和流言蜚语就不去做了。
这才是辜负了自己。
清者自清，她不该怕。
人是为了自己的心意活着的。
孟奚打定了主意从床上翻身下来，穿上拖鞋往同在二楼顾伯的房间走去。
“顾伯，您睡下了吗？”孟奚站在顾伯的房门口，敲晌了门。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顾伯脸色疲惫，屋内灯光昏黄，应该是开着床头灯。
意识到顾伯已经睡下了被自己打扰起来，孟奚顿时有些内疚：“对不起顾伯，我打扫您休息了。”
孟奚一向乖巧，不喜欢麻烦任何人，她晚上敲门，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伯和蔼的笑：“怎么了奚奚，是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迟疑了一下，说道：“您能把陆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稍顿一秒，随即听到他说：“好啊。”
没有问为什么，也不问她做什么。就只是她要，顾伯就不假思索的给了。
这份信任和对于孟奚内心想法的保护，让她格外感动。
回到房间以后，顾伯在微信上推给孟奚一个名片。
名字叫“L”，头像是一座灰色的孤岛。
孟奚的心微微一颤，发送了好友申请过去。
验证消息只打了两个字，孟奚。
现在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一点。
不知道陆屿是不是歇下了。
孟奚想当然的觉得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会歇下。
就和她和顾伯一样。
于是没有等待回复径直抱着娃娃躺下睡了过去。
接受还是同意，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暮夜
众人狂欢，灯光缭乱，音乐震耳欲聋，纸带被炸的四处纷飞，欢呼声一浪比一浪高。
“砰！”
陆屿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一个中年男人脸上，鼻子顿时血流如注。
中年男人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恼羞成怒，骂骂咧咧的起来抡起卡座的凳子，瞄着陆屿的脑袋就要往上砸。
“你个小毛孩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冷冷的睨他一眼，陆屿迅速抬手把凳子抵住，他身后的狐朋狗友们一拥而上，来了劲边打边骂道：“哪儿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们屿哥场子也敢砸！找事是不是？！”
陆屿心里烦躁正好拿他发泄，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几拳下去就激了红了眼，下手越发的狠。
暮夜控场一见出了乱子立马喊了经理出来解决，见人群中央是陆屿，面色微变，疾步走出要来调停。
两拨人打成一片的时候，周围热舞的人群惊惶尖叫着逃离现场，如同退了潮的海岸。
中间清出一大片空地来。
陆屿一脚把面前的男人踢倒，随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骨节分明的手往卡座上一模，掂出一瓶未开瓶的洋酒。
是上次订的限量款，这一瓶约莫着十万？
他轻嗤声，指尖摩挲了一下瓶口，同面前的人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这瓶酒应声碎在那男人头上，随着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和男人的尖叫声。
酒灌了他满头满身，混着血冒出来。
“啊——！”
男人痛苦的大喊，大家的动作也因为这边的情况回头望。
陆屿神色未变，眉眼之间都是戾气。
“嗡——”
贴身放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陆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直觉。
会不会……
是孟奚。
他立刻掏出手机用指纹解了锁，低着头看向屏幕，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走到暮夜外面无人处的侧面。陆屿靠在墙上盯着屏幕上的“新的验证消息”，头一回有一种不敢打开的感觉。
他还从来没有心跳的这么快过，这么不敢面对一件事情过。
全部的心神都被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连陆屿自己都没发现。
只要有关于孟奚，他一切负面情绪都会被带走。
只剩下她。
他划开屏幕，上面的验证消息写着。
【孟奚】
不知道怎么的，一瞬间如释重负。欣慰，尘埃落地，又带着新的更无法琢磨的期待。
可是，她怎么会突然加他的好友。
上次明明是说，他们要互不打扰。
是反悔了么，还是说有事求他帮忙？
陆屿在对话框里的字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说出第一句话。
说的多了怕啰嗦，说的少了又显得冷淡。
再说，孟奚未必喜欢他靠近。
想了又想，陆屿缓缓的发了一个：【？】
既表明了来意，又说明了自己是本人，也不会显得很热情。
刚好。
他焦急的等待着孟奚的回复，攥着手机仰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深呼吸了几口。
旁边的广场传来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女孩子对着男生又像埋怨又像是撒娇：“我朋友圈的照片你怎么都不点赞！”
男孩求饶：“忘了宝贝，我现在就去。”
女孩满意：“那你下次要第一时间！”
……
朋友圈？
陆屿点开孟奚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张夜景。
上面悬着莹润银白的月亮。
她朋友圈东西不多，大概就是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和心情，偶尔一张自己的自拍照。
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不施粉黛，还是之前土气的厚刘海。
但是现在的陆屿却觉得可爱。
从朋友圈不难看出孟奚的性格。
温软善良，有些胆小。
瘦小的身体里却又极大的能量。
尽管父母双亡借住在陆家，可她还是又在积极的生活。
一条条看过去，他似乎能看到她当时的表情。
翻到底的时候，陆屿突然就明悟了之前他怎么都无法触及到的那种感觉。
这就是喜欢。
纯粹、热烈。
让他触之着迷，碰之难舍。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信，陆屿看向广场，才发觉现在时间已晚，她作息健康，应该是睡觉了。
陆屿走回暮夜，看着这糜烂放纵的地方，突然就觉得厌倦。
他散漫的走回里头，经理已经和两拨人在讨论私了的事情了。见陆屿去而复返，经理高兴的几乎要哭了，赶紧上来说道：“陆少爷，您这边的事情……”
陆屿讥讽的扬了扬下巴，扫了一眼面前的人：“要多少？”
经理颤巍巍：“开口就要二十万医药费。”
“其实就一个人伤的重了些，又是那边先闹事。但是是您这边先动的手……您方才不在，我已经在努力调解了。”
那边被砸的家属一听不乐意了，着急火燎的吼着。
“什么伤得不重，你来看看这叫伤得不重吗！我告诉你们，今天没有二十万，咱们警察局见！你不是有钱吗！赔！往死里赔！就你家有钱？老子家还有后台呢！”
这条消息来的及时，陆屿火气早没了，也懒得追究是他们先惹事。
只怜悯的看着那边，语气又冷又拽：“二十万？你他妈能消停，也不是不能给。”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点了根烟，神色松淡，“卡号。”
二十万很快入账，沈康盛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陆屿的反应。
出了趟门回来明显就不一样了，那肯定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对于陆屿而言能有什么事让他高兴，也就只有孟奚了。
他垂下眼冷笑了一下。
陆屿拽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要折在一个女人身上？
解决完事情，身后的狐朋狗友立马笑着上前谄媚的问：“屿哥，暮夜今儿呆的晦气，找个别的地儿玩去？”
陆屿财大气粗，他们这些人跟在后面没少喝汤。
动不动就刷钱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今天钱给的分外利索，估计心情是挺好。敢跟着陆屿出来混的多少都有眼色，立马顺杆子往上爬，能捞点就捞点。
陆屿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屏幕，压根没有出去玩的兴致，又抽了口烟，声音很淡：“你们去，我回酒店。”
万一……
孟奚半夜醒了，回消息了呢。
第16章
第二天清晨，晨曦透过明净的窗户洒在孟奚的床头，别墅院子里种的大树枝头传来悦耳的鸟鸣。
孟奚悠悠转醒，掩面打了个呵欠，从床上坐起身子。她睡眼惺忪的舒展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晚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很好。
床头的闹钟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看时间洗漱一下，吃点早餐就该去上学了。
今天是周六，晚上晚自习放学，周日休息一天。
孟奚思考着，等晚上晚自习下课就去找陆屿刚好。
万一不欢而散，她也有一天时间整理心情。
不过说起陆屿，孟奚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她压下怪异的感觉乖乖收拾床铺，视线随意扫到床头被压了半角的手机，这才恍然想起，她昨晚……加了陆屿的微信！
孟奚赶紧把手机拿起来，果然看到显示屏上的弹窗提示。
【您有新的消息。】
她忐忑的划开一看，陆屿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时间是昨天半夜，只简单粗暴的发了一个。
【？】
倒是很符合陆屿一贯的性格和作风。
又冷又拽，谁都不想搭理，多打一个字都像是施舍。
看着这个问号，孟奚倒是有点犹豫了。
陆屿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突然加好友的举动非常冒犯？
如果有他这样的童年经历的话，应该也很难相信哪个人吧？
她这样唐突的加好友，好像是有点不礼貌。
还是好好解释一下，跟他保持一定距离才好。面对防备心重的人，不过分亲近和激进能让对方觉得舒服一点。
她手指在微信对话框中打着：【打扰了陆屿，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回陆家，是心情不好吗？我去找你吧，我们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