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可颂——茸兔
时间:2021-10-03 09:20:10

  孟奚眼角沁着泪珠儿,浑身微微发颤,无助的靠在陆屿的怀里。
  晚风薄凉,游人的议论声灌满耳朵。她好像听到陆屿轻不可闻的声说,似叹息似轻哄:“孟奚,有我。”
 
 
第17章 “你衣柜小了,……
  孟奚点点头, 下意识把脸往陆屿胸口的方向偏,不想再看面前的中年男人。
  “啊——!小兔崽子!”
  中年男人痛苦的躺在地上打滚,爬都爬不起来。
  像一滩颤抖的烂肉。
  孟奚浑身微微发颤, 面朝着陆屿低下头, 从他的角度, 只能看见她白皙小巧的下巴。
  感觉到她颤抖, 陆屿眸光微深,自然的把手里的衬衫披在她身上。
  而后, 松开了揽着她肩的手。
  声音淡淡:“不是要谈谈么,走吧。”
  陆屿的衬衫对于孟奚而言过于宽松, 她被罩在里面, 鼻尖还有凌冽的冷香, 混着极淡的烟味。
  ……是他的味道。
  肤色白皙的少女湿漉漉的眸中带着娇怯,纤瘦的身子被衬衫显得格外娇小。
  不同于平时的感觉。
  陆屿看着她穿自己的衣服, 莫名有种保护到她的安定感。
  他自然的稍侧一步站在孟奚的右边, 挡在她和中年男人中间。神色却冷淡如常,直视前方。
  仿佛这个动作只是巧合。
  孟奚倒没注意这个,只觉得身上的衬衫和陆屿的存在都让她觉得安心不少。
  走进酒店后, 大厅富丽堂皇, 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而耀眼。
  人来人往,孟奚很快就从刚才的后怕中走了出来。
  前台的接待人员优雅礼貌的走过来微微弯腰:“陆先生您好, 请问这位女士是要去您的套间吗?”
  陆屿淡淡嗯了一声。
  接待人员随即一笑,双手伸出,说道:“那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酒店这边需要登记的哦。”
  孟奚怔了一下,脸微微泛红,小声的解释:“我, 我不是来跟他过夜的……”
  听见这句,陆屿看向她,眼神带上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脑子里想什么呢。
  接待人员也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清纯漂亮的女孩子耐心的解释:“只要是来访都要登记的。”
  孟奚这才知道自己出了糗,低头红着脸翻小挎包,从里头摸出身份证:“还好带了,给你。”
  小小的尴尬过后,陆屿和孟奚一起坐上电梯,按下了17层。
  两个人同处在一个逼仄的小空间,孟奚不可避免的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就好像……
  现在的他们俩真的就是要去“过夜”一样。
  酒店的VIP电梯背后是纯透明的玻璃,低下头就能看到青芜市中心繁华的一角。
  脚下的景色快速变小。高高低低的大厦和行车如道道长龙,像繁星坠落在地。
  原来青芜的夜景是这样好看。
  孟奚低着头出神的时候,陆屿的嗓音恰好响起在头顶。
  “走了。”
  电梯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17层到了。
  17层一共只有四个套间,安静非常,一进来就能闻到淡淡的香。
  不浓郁不媚俗,有点像檀香,又多了些醉人的冷。
  陆屿刷卡打开门,孟奚微微颔首示意,换了鞋悄悄往里看。
  这套间装潢简约精致,黑白灰的主调。
  格局极好,面积又广。
  整面都是落地窗。
  尽管在陆家住了四年,也有一些见识。
  可她还是觉得。
  这哪像离家出走的。
  ……像出来度假的。
  陆屿将外套脱下,随意的往沙发上坐,眉眼淡淡:“坐。”
  孟奚收回视线坐在他对面,将身上的衬衫脱下来叠好从桌子上推到他面前:“谢谢,还给你。”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陆屿扯唇说道:“也不洗洗就还给我了?”
  孟奚愣了愣,脸色一红,又默默的把衣服拿回来。
  低下头说:“我没想到这个,不好意思,等回去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陆屿下巴微微一抬,摆出一幅跟以前一样的神色,淡声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情?”
  在心里酝酿片刻,孟奚鼓起勇气看着陆屿说:“你好几天没回家了,许阿姨和顾伯都很担心你。”
  听见这句,陆屿难得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垂睫冷嗤,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点了根烟。
  背对着孟奚抽了一口:“你来就为这个?”
  孟奚看出他心情不好,说出口的话声音越发轻柔小心:“是这个,也不是因为这个。”
  “陆屿,你小时候的事……我听说了……”
  她话还没说完,陆屿冷冷的打断:“够了。”
  回眸看向孟奚,他眼神变得陌生又可怕:“我不想听关于她的任何事。”
  “谁都一样。”
  话音一落。
  房间里沉默下来。
  孟奚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低头看着膝上的无措的双手。
  陆屿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谁也不打破僵局。
  孟奚原本以为,陆屿愿意让她来找他,其实是含了想要改变现状的心思的。
  没想到不是。
  陆屿的暴躁症到底有多严重她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发作起来让人害怕。
  连他自己或许都控制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再跟他说这个事情肯定是不行的。
  诶,这是……
  孟奚偶然瞥见黑色茶几下的一角,露出了几张纸。
  上面似乎是英语。
  她伸手拿出来翻了几页,意外的发现。
  这是她整理的笔记。
  怎么会在酒店的茶几下?
  “陆屿……”
  孟奚怯怯的开口:“这是你拿过来的吗?”
  陆屿转身看向她手里的资料,原本烦躁冷漠的表情,在看到那几张纸的时候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有些不自然的掐灭了烟走回座位上。
  看着孟奚,眼神有些许的不自然。
  ……明明记得之前放好了。
  孟奚没有看到陆屿的表情,只是低头认真的看着自己整理的笔记,说道:“你是决定开始学习了吗?”
  陆屿嗯了一声。
  她把资料重新整理为刚拿出来的顺序,认真的说道:“不过现在离高考只有半个月左右了,你看英语可能没什么用。”
  陆屿:……
  孟奚耐心的解释:“英语是需要长期记忆的,你学理科,找几道容易考的题型,弄清楚弄会了,比这有用。”
  “这不是你之前给我的?”
  看着孟奚认真的给“学渣”陆屿讲怎么得分,陆屿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他极浅的勾起唇角,散漫道:“给我不就是给我看的,我看了你又说没用。”
  到底想怎么样,女人也太麻烦了。
  孟奚接收到的讯息,大抵如此。
  她有些不好意思,吞了口口水,再次解释:“我不是故意找你事的。”
  “真的。”
  陆屿挑眉看她。
  孟奚莫名有些心虚,小声说道:“之前还有时间,你一天看一点也能记住些。现在就剩半个月再看英语真的就晚啦……”
  她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着他,声音又绵又软,像一只乖怂的兔子了。
  陆屿情不自禁的低笑起来。
  说完后孟奚悄悄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
  她竟然看在陆屿在笑。
  这四年来。
  头一次。
  他本来就生的极好,低低一笑。冷硬桀骜的侧颜莫名带了些散漫的恣意,颇有些勾人心魄的味道在。
  是因为她吗?
  看到陆屿笑之后,孟奚突然觉得和他在一起那种压抑紧张的心情淡了很多。
  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气氛也松快了不少。
  或许他们两个,也不是不能做朋友。
  孟奚低眉一笑,糯糯的说:“陆屿。”
  “我们回去吧。”
  “我教你做题,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陆屿的心仿佛被什么猛地击中。
  坚硬的冰山碎成一片,轰然倒塌。
  他没法拒绝。
  看着孟奚那双美的不似凡人的双眼,陆屿喉头轻动,竟只说得出一个好字。
  孟奚弯眸一笑,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屿?”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不受控的发颤。
  本以为孟奚只想和自己保持遥远的距离,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陌生人。
  他甚至做好了不靠近,不主动的打算。
  可从没想过,她会愿意主动靠近他。
  哪怕他曾经让她那么害怕,对她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
  她还是对他笑了。
  陆屿的心跳的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看着孟奚的时候差点压制不住他本能喜欢下的冲动。
  喜欢是想贴近,想占有。
  可她那么好。
  好到他不敢触碰。
  不敢再看下去,陆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随便收拾了一些他带过来的东西,率先一步走到前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走。”
  孟奚乖巧的说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一路到了地下车库,坐上了他的跑车。
  这一路上陆屿速度很快,一路飞驰。一个字也不说,凝视着前方。
  在孟奚看来,大概是要回家看见许阿姨,心情复杂难以平复吧。
  进家门的时候,陆屿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孟奚下意识的看过去,却见陆屿皱着眉挂断了。
  她立刻懂事的退开几步,礼貌又不失客气的笑:“没关系,我都了解的。你接电话吧,我现在就回房间了。”
  此时夜色很晚了,陆家也静谧非常。
  两侧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孟奚轻手轻脚的溜了。
  默默挂断骚扰电话的陆屿:……
  这误会大了。
  他抬头看向陆家别墅,高低错落,零星的还亮着几盏灯。
  五楼还有一个房间的灯没关。
  是他的母亲。
  许白竹。
  陆屿的神色顿时冷下来,凝视着那个窗口,身体微微颤抖,攥紧了拳。
  他一想到她,就能想曾经无数个无法忍耐的夜晚。
  幼小的他是怎么在绝望里长大的。
  头毫无征兆的痛起来。
  陆屿疾步往里面走,脑子里的痛却来的又快又猛。
  几乎让他站不住脚。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作过了……
  只要她回这个家,跟她同处一个屋檐下,他就克制不住的心中的怨恨和头痛。
  二楼。
  一个漆黑的房间突然亮起了光。
  陆屿看向那处,深不见底的眸里映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是孟奚开的灯。
  还记得之前每次头痛,只要在她身边就能好一些。
  他踉踉跄跄的往孟奚的房门走。
  短短的路却走了格外久。
  孟奚刚换了睡衣准备睡下,门口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觉得疑惑,一开门,正看到陆屿跌下来。
  结结实实的将她压在刚开的侧门上。
  她听到他低微的呢喃:“孟奚……帮帮我。”
  孟奚看他神色痛苦心里一慌,废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到床上。
  他这是怎么了?
  正准备出去喊顾伯,谁知陆屿却死死攥住她手腕。
  从沉郁嗓音里生生挤出两个字:“别去。”
  孟奚只好蹲在床边看他,温柔的眉眼上带着深深的忧虑:“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陆屿皱眉紧闭着眼睛。
  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来。
  孟奚不敢走开,从书桌上拿出一包她常用的湿巾,拆开一片,轻轻的帮他擦汗,轻声猜测:“是因为头痛吗?”
  她惯有的香味丝丝缕缕的钻进陆屿的鼻腔,轻柔的嗓音和动作如同有魔力,一点点的,安抚着他暴躁不安的内心。
  陆屿这才能够确认。
  只要在孟奚的身边,他的暴躁症就能够得到缓解。
  ——她是他的药。
  他勉强嗯了一声。孟奚心里有了底,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搜资料。
  【暴躁症患者头痛该怎么处理。】
  连着看着几个答案,回答都大同小异,说暴躁症病发的时候建议独处静养。
  再吃药来缓解。
  等病人心情平复下来再做安抚和开导。
  但是孟奚都觉得和陆屿的情况不太相似。
  又往下翻了几页,看到一个网页上说。
  【个别暴躁症的治疗与抑郁症相似,一个是对世界时不时的厌倦和没有希望,一个则是身体机能向心理提出的情绪抗议,用暴躁抵御身边的危险。二者都需要身边人的关爱和耐心,找出根源……病患的亲属好友可以多亲密陪伴……】
  虽然这回答看起来平平无奇,似乎只是某个网友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孟奚却觉得这个对陆屿才有用。
  她关掉手机观察着陆屿,被攥着的那只手出了一手的凉汗,无奈之下她只得一根根的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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