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闪烁的红点出现在屏幕上。红点位置从先前的a城移动到了南江。
他注视着红点位置。
此时身在南江的陶画,并不知楼慈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因为她并不知道她的佛珠手串里内置了微型追踪器。
她不知道,因为她之前的消失,所以楼慈才会在她的佛珠里安置追踪器。
……
赵家。
陶画接到苏黛的电话。
“你在家吗?”苏黛问。
“在家。”
“有两道题不会,帮我看一下。”
“你发给我,”陶画又对旁边的沈之珩说,“会长你等一下。”
“会长?会长在你家?”苏黛微微提高音量。
“对。”
“他……在你家干什么?”
“教我弹琴。”
“这样吗……”
“你把题发给我。”
“好。”
电话另一边,苏黛把题目发给陶画之后,握紧了拳头。沈之珩居然在陶画家教她弹琴。
登堂入室,近水楼台。这几个字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身体里。她难以控制内心尖锐的情绪。
沈之珩离开后,陶画进入了闭关时间,不见客不出门,潜心钻研哥德巴赫猜想。
暑假快结束时,她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学校迎来了高一新生,校园里多出来很多新面孔。
“同学。”
陶画转过身,问面前的人,“有事吗?”
男生瞥见她胸前的校牌,“是高三的学姐啊,我是高一新生,不知道厚德楼怎么走,学校实在是太大太绕了。”
他长得很白净,声音很奶。
“从这里直走,到路口左拐,然后再向……明白了吗?”
“学姐你能再说一遍吗?”
陶画重复了一遍。男生难为情地挠挠头,“我有点路痴,学姐可以带我过去吗,我……请我你喝奶茶!”
“奶茶不用了,我带你过去吧。”
男生开心地咧开嘴角,“谢谢!”
然而下一刻,一道男声插进来,“不知道厚德楼怎么走?”
陶画循声过去,对面是好多天不见的陆彦。很多天不见,乍一见到他,她心里生出些许模糊而奇怪的情绪,转瞬便将这情绪压下去。
陆彦走过来,对白白净净的男生说:“你不知道厚德楼怎么走?”
他身上有略微的压迫感,男生稍微后退,“不知道。”
“喂。”陆彦叫住经过这里的男同学,“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去厚德楼,你带他去。”
男同学:“好的彦哥。”
白净男生抿了抿嘴,最后跟着男同学走了。
“刚才那个学长是学姐的……”
“朋友啊。”
“不是男朋友啊。学姐叫什么?”
“陶画,啧,瞧你这样,看上她了吧?”
“我……”
“啧,劝你一句,没戏。”
男生不服气了,“为什么。”
“刚才那个学长,就是陆彦,可是咱们学校的体育大佬,是陶画的追求者,除了这位大佬,学校里还有两位大佬是她的追求者,分别是学神楼慈和会长沈之珩,有这么几位大佬在前面杵着,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
“你小子歇了心思吧。”
这一边,那两个人走了之后,陶画正准备往教室走,陆彦突然低下头,近距离打量她。
她往后退,“干什么?”
他捏了一下她的脸,“瘦了。”
她捂脸,心跳有些不正常的快,“是……是吗?”
“本来就没多少肉,还瘦了,别人蹲家里长肉,你怎么还瘦了。”
“可能是天气热没什么胃口。”
他拧眉。
“去教室吧。”陶画侧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拽住。
“高三了,教学楼换了,另一边。”他指着另一方向。
陶画忙不迭转移方向。陆彦瞥了下她的书包。大概是因为才开学,装的东西多,书包重重压着她的肩膀。他说:“书包给我。”
“我自己背。”陶画往前走,背上却一轻。陆彦直接抬起了她的书包底部。
“不用。”她回头。
“行了,走吧。”
说不动他,只得任他垫着自己的书包。
教室里人到了七七八八,一个假期没见,同学们这一堆那一堆地聚在一起,整个教室犹如麻雀窝,叽叽喳喳闹哄哄。
一个暑假不见,楼慈眼底的青黑似乎加重了。陶画问:“你在国外睡得很不好?”
“怎么?”
“黑眼圈有点重。”
他语速微滞,“难看?”
“这倒没有。”他虽然有黑眼圈,但是没眼袋,而且这黑眼圈也不像普通人的黑眼圈,像是刷的青墨,过于白皙细腻的皮肤衬着这片青墨,有一种诡异的精致感。
听到陶画说不难看,楼慈神色稍霁。
下午是开学典礼。
陶画是高三的学生代表,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致词。一上台,下面就起哄:“学神!女神!”
致词之后进行颁奖仪式。
高三有十名优秀学生上台领奖。十名优秀学生全部来自火箭班。
陶画站在台上最中间,两边是楼慈和沈之珩,沈之珩旁边是苏黛。
“啧啧啧,瞧瞧,瞧瞧,陶画跟楼神站一起,多般配。”
“呸,跟会长站一起更般配!”
“放屁,楼神更般配!”
就在这时,一道沉沉的声音传过来:“般配?”
两个女生寻向声源,见是陆彦,她们面色一变,居然忘记旁边坐着的是陆彦,接着忙捂嘴摇头。
陆彦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台上,眼神明暗交杂。
陶画回到座位,郑邵东凑过来,“这优秀学生的奖状真不错,我摸摸。”
她把奖状递给他。他咂嘴:“我等学渣,还是第一次摸到这玩意儿。”
看到这奖状,想到陶画优秀的成绩,郑邵东问:“这都高三了,你准备考什么大学?”
这话一出,陆彦和楼慈,以及沈之珩都同时将视线挪到了陶画身上。
陶画没有半分迟疑:“帝都大学。”
“帝都大学?那就你这成绩,妥妥的能上啊。等一下,你不是过了数学联赛省预赛吗,等考了全国联赛,你肯定能拿到帝都大学的保送名额,这不用高考就能上帝都大学啊。你上帝都大学,太稳了。”
“一切还未定,我不一定能拿到保送名额。”
“就算不能,硬考也能考上。”说到这里,郑邵东用肩膀挤了下陆彦,“彦哥,你考哪儿?”
陆彦说:“小桃花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也考帝都大学?这……恐怕有点难啊彦哥。”
“所以,小桃花,你要辅导我,我能不能考上帝都大学,就靠你了。”陆彦冲陶画挑眉。
“我?你不如去找老师辅导你。”
“老师哪有你好。”他直视她的眼睛,语气认真深沉,“辅导我,帮我考上帝都大学。”
她微怔,半晌才道:“好,我会尽力。”
大约是真的想考上帝都大学,陆彦开学以后上课尤其认真,课后陶画给他辅导功课,他也非常认真。
他原本就是中等成绩,底子并不差,以他原来的成绩考个二本并不难。但要考上第一学府帝都大学,就无异于异想天开了。然而只要认真努力,再加上她的辅导,异想天开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现实。
这天课间休息的时候,陶画捏捏太阳穴,去走廊透气。
刷题刷得有些恍惚了。栏杆外面的风将她恍惚的神识吹得清醒了一些。现在的教室在一楼,走廊外面是广阔的香樟林。影影绰绰的树影间,陶画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似乎是陆彦。她定睛,没认错,的确是陆彦。
他面前站着一个女生。
女生在说着什么,然后撒娇一样,摇晃着他的胳膊。
他没有抽出胳膊。任由她摇晃。
陶画望着他们。
等女生像蝴蝶一样飞快地跑远后,陶画也飞快地离开走廊,快步进入教室。
第66章 盛大
陶画飞快进入教室。不多久, 陆彦也进了教室。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钟,她低头看书。
过了几天,陶画在操场旁边的卫生间里遇到两个吞云吐雾的女生。淡淡的女士香烟味在卫生间里四处弥漫。
“小心点, 快点抽完,别让老师发现了。”
“知道啦, 这玩意儿感觉也不怎么样。”
女生把烟灭掉,打开水龙头。陶画身侧飘过来香烟味, 夹杂着浅淡的香水味。像是长在烟草里的雏菊, 散出的混合气味略微刺鼻。陶画转身走开。
走出卫生间,她嗅身上的衣服, 将沾染上的气味拍掉。
课间休息期间,陆彦把练习册拿过来,问陶画, “这道题怎么做?”
鼻尖传来的气味让陶画神思微顿。烟草与雏菊的混合香气。很独特的味道。与那个女生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她瞥了他一眼。他不抽烟。身上也从未有过雏菊的香味。
她突然想起前两天, 有个女生扯着陆彦的胳膊撒娇。对他撒娇的女生忽然和卫生间里抽烟的女生身影重合。
她不确定这两个女生是否是同一人。烟草味和雏菊香的混合似乎比之前更加刺鼻。
发现她在走神, 陆彦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 把练习册拿过来。
之后几天, 陶画没再在陆彦身上闻到那混杂刺鼻的气味。
这天放学,才走出教学楼没多久, 陆彦忽然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我马上过来。”他大步流星朝左前方而去。她看到他走到一堆人面前, 那堆人里有两三个不良少年,中间围着一个女孩。
陆彦将那些不良少年赶走, 然后对剩下的女生说了些什么。女生跺跺脚,抓住他的袖子,委屈巴巴地摇晃。
目睹这一幕,陶画愣神, 这女生似乎是之前香樟林里的那个女生。这次距离较近,陶画能看清女生的脸。似乎就是卫生间里抽烟的女生。
两个人的确是同一个人。
明明隔了一段距离,却仿佛又闻到了那刺鼻的气味,陶画屏息。
女生继续晃陆彦的胳膊。他没有抽出胳膊,只是不停地说着什么。
除了自己,陆彦从来都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但对这个女生两次破例。
天边的落日还未彻底沉下去,余晖倾斜在陶画身上,大概是余晖太热,她心浮气躁,没等陆彦,转身就走。
走至半途,接到陆彦的电话。他问她去哪儿了。她说她有事,先走一步。
次日陆彦给陶画买了奶茶,本来要接过奶茶的她想起昨天的那个女生,顿了一下,说:“我不喝。”
“你不是喜欢喝吗?”
“不想喝。”
听出她反常而生硬的语气,他凑近,观察她的表情,说:“心情不好?”
“没有,今天不想喝,你自己喝吧,谢谢。”
午休期间是陶画给陆彦补习的时间。陆彦带着书本去陶画公寓。陶画打开门,刚要让他进来,再次闻到他身上烟草味和雏菊香。
像是突然被蜜蜂蛰了一下,她说:“今天算了,我有点累。”
陆彦没有异议,让她好好休息。第二天又在陆彦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陶画的情绪像是到达了某个顶点,在给他辅导功课的时候,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找别人辅导你吧。”
陆彦愕然,“为什么?”
“你找别人吧。”
“我找谁去?”
“昨天那个女……”她改口,“反正你也不缺人辅导你。
“我怎么不缺,你不辅导我,谁辅导我?”
她气闷,无法控制,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最近不是跟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你找她去。”她的语气很硬。
“我最近走得很近的女生?不就是你?”
撒谎。
陶画更气闷,“昨天那个女生。”
“什么昨天那个女生?”
“就是放学的时候,那个女生。”
陆彦反应过来,“你是说嫣嫣?”嫣嫣?这么亲昵的叫法。陶画胸闷气短,急促道:“对,你找她去吧。”
“她怎么可能————”说到这里,陆彦像是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陶画,最后,他大约是想明白过来,眼里闪烁着奇异而雀跃的光芒。
“突然不给我辅导功课了,还让我找别的女生辅导,你说说,为什么?”
“我……暂时没时间。”
“是吗?”
“当然。”
他轻声一笑,黑漆漆的瞳孔逼视她:“是不是因为我和她走得太近,你生气了,所以才不给我辅导功课了?”
她立即否认,隐约透出几分羞恼:“不是!”
她表现得太明显了。陆彦眼中光芒更盛,“前天不等我就回家了,是因为那个女生,还有昨天不喝我的奶茶,今天不给我辅导功课,都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