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大猫当奶妈——如亿
时间:2021-10-04 09:50:07

  背景里有人喊了一声:“他往树那边跑了!快!拦住他!”
  纳尔森匆匆忙忙调整镜头,晃动的画面给到据点围墙外的一棵树,手电筒的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去,将树的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只见一道小小的影子趴在树上,尽力躲避着光源,一边攀住突出的枝节向上爬去,赶在被抓住之前飞快躲进了树冠下的阴影里。
  “我应该拍到了吧?看到了吗?”纳尔森说,“他居然会爬树!”
  “我之前看过志愿者们留下的航拍影像,他之前跟着一群野犬生活。野犬当然不会爬树,可他会!——这是否说明,爬树躲避危险是灵长类动物的本能?”
  当然不是。乔安娜在心里说。丹爬树的技能,是她教的。
  视频里的纳尔森当然听不到她的腹诽,真心实意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发现高兴着:“我得把这个记下来,回头跟斯坦教授讨论一下……”
  纳尔森这边在说着,旁边的其他人也没闲着。
  他们在树旁围了一圈,用手电筒往枝叶之间照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人拨开人群走到树下——乔安娜注意到,他就是之前跟安吉拉一起护送纳尔森和丹过来的男志愿者——搓了搓手,开始爬树。
  据点周边只有这一棵孤树,丹无法转移根据地,男志愿者爬上树,一抬手,便顺利抓住了他的一侧脚踝。
  丹惊恐又愤怒地尖叫起来,用力踢蹬着被抓住的那条腿,带得半边树冠都在簌簌抖动。
  男志愿者一时够不到他别的身体部位,又不愿松手,于是攥着他的脚腕稍稍施力,坠着他的重心,想暂且控制住他不让他再乱爬,等他平静下来再抓捕。
  丹小朋友可不是会甘愿受制于人的受气包,压力越大,他反弹的力度越大。发现挣脱不开后,他愈发焦躁,重重地喘着粗气,低吼咆哮,可以说是暴跳如雷了。
  他挣扎的动作过于激烈,眼看就要失去平衡,从树枝上一头栽下去。
  “别再拽他了!”安吉拉的声音惊道,“他会掉下来的!”
  “小心!”纳尔森也在惊叫,镜头里一阵天旋地转,大概情况紧急,他顾不上先关闭拍摄,也顾不上解开手带把机器收好,直接伸出拿着摄影机的手去接那具即将坠落的小身体。
  事实上,小朋友没有摔下来,应该是男志愿者意识到危险,及时松开了手。
  视频画面恢复正常角度时,丹已经爬到了更高的地方,站在树顶颤颤巍巍的细树杈上,警惕地环顾着下方的成年人们。
  男志愿者趴在能承受自己体重的最高位置,一手扶着树干固定身体,一手伸长够了够——手指尖离小朋友的脚大概二十厘米,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
  他眼睁睁看着原有的好机会与自己失之交臂,有些气自己,又有些气树下光咋呼不干事的同伴们,怏怏下了树,自暴自弃地摆手道:“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陆续又有几个爬树好手自告奋勇,然而小朋友吃过一次亏,学聪明了,专挑又高又险的位置站,无论成年人们如何努力踮脚伸手,都碰不到他的一个脚趾头。
  双方僵持了半晌,最终,丹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之所以说是‘微弱’,是因为志愿者们抓不着他,可与此同时,只要他还待在树上,他的活动范围就是受限的——而只要他一下树,到了平坦空旷的平原上,以他的小身板,无论如何也跑不过手长脚长的成年人。
  在场的人们都对此心知肚明,各自都松了一口气,一些人离开回屋休息,另一些人零零散散在树旁边席地而坐。
  他们打算就这么等着,直到小朋友熬不住,自行从树上下来。
  乔安娜不太赞同这种做法:以丹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脾气,自愿服软下树不太可能,更大的概率是他在树上耗空了精力,在干渴和饥饿的双重作用下晕倒,毫无意识地从树上摔下来。
  纳尔森跟她所见略同,并不打算被动等待。
  他把摄影机给另一个人拿着,自己则进了厨房,拿出点吃的,坐到树下,就地大吃大喝起来。
  据点的作息很规律,大家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夜间能找到的食物,无非是几个粗粮面包和一壶水。可纳尔森却吃得很香,把面包撕成小片,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偶尔“吸溜”一下喝上一口水,仿佛吃喝的不是白水和面包,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浮夸的表演果然吸引了丹的注意。他悄悄地往下爬了一截,又往下爬了一截,伸着脖子看着纳尔森手里的面包,眼馋得很。
  他此时已转移到了较低的树枝上,树旁的另外几个人接连站起身,都想趁此机会围过来实施抓捕。
  丹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又迅速爬回了高处,带着戒备和敌意俯瞰他们。
  “没事,交给我,让我来。”纳尔森忙安抚其他人,尽力不让自己的计划夭折于外因干扰。
  由于短短几天下来,他挨咬的次数比据点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志愿者和工作人员们并不太信他“我能搞定”的说辞。不过他们一向顶不住他的游说,他再三打包票,他们也就抱着早吃亏早死心的想法随他去了。
  在他的要求下,其他人都暂且离开,退到了五米开外。
  拍摄的距离有些远了,声音和图像都不太清晰,乔安娜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着那几个模糊的像素点。
  她看见丹顾忌着其他人的存在,可又实在顶不住食物的诱惑,犹犹豫豫地爬下树,一点点向纳尔森靠近。
  纳尔森望着他,把一块撕碎了的面包放在手里,朝他伸过去。
  以往的一日三餐时,丹都会注意着不跟送饭的人产生肢体接触,他习惯先等人放下餐盘,再把餐盘拖走,躲到角落去独自进食。纳尔森突兀的举动让他感觉受到了冒犯,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看样子又想往树上窜。
  纳尔森耐心地伸着手,一动不动,就好像他的手仅是一个盛装食物的容器。
  丹谨慎地观察了一阵,再度试探着慢慢靠过来。
  他一双眼睛紧盯着纳尔森的神态和举动,迟疑了有一万年之久,才终于伸出小手,闪电般从纳尔森手心里掠走了那块面包。
  “真的,就跟投喂一只野生的小动物一样。”纳尔森在之后的录音里说。
  他顿了顿,又如释重负地一笑:“但我成功了,还没遭咬——一个全新的开端,不是么?”
  确实如他所说,之后的视频里,丹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不再一见他就咬牙切齿盘算要把牙印盖在他身上哪里了。
  这让他非常自豪,大肆鼓吹了一番自己出色到连志愿者们人人头疼的倒霉孩子都能降服的人格魅力。
  ——可得了吧!乔安娜嗤之以鼻。
  纳尔森每次身上都会带些吃的,丹小朋友的和颜悦色,不过是看在食物的份上罢了。
  不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试探性地接触了几天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很快混熟了,纳尔森如实履行先前的诺言,开始试着教丹一些东西。
  乔安娜看着他教丹用手指出想要的东西,看着他教丹把面包撕碎、和炖菜混在一起吃,看着他教丹端着杯子喝水,看着他教丹用湿泥巴捏出各种形状。
  她起初为这些点点滴滴但肉眼可见的进步真心实意感到高兴,看着看着,又隐隐品出些不对味来。
  怎么说呢?纳尔森做这些,目的性……太强了。
  强到含了几分揠苗助长的意味。
  丹毕竟还是个孩子,有着无限充沛的精力和极其分散的注意力。有时纳尔森为他上着课,他东摸摸西瞧瞧,突然对别的东西来了兴趣,就转而专心致志地开小差去了。
  这种时候纳尔森老师总会不太高兴,他会拍拍手,用声音或者食物引回丹的注意,强行让他乖乖跟着课堂节奏走。
  老师为人严格,要求学生在上课时间专心致志听课,这无可厚非。
  但纳尔森在这事上已经不仅限于‘严格’了——丹如果硬不愿配合、或是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完成规定动作,他就会一遍又一遍重复示范,哪怕拖堂下课,哪怕第二天接着教同样的内容,也一定要耗到丹完美完成课堂作业才罢休。
  比起常规教学,他更像是在做一项任务。
  ……或者说,一个实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小可爱可能会奇怪,这几章怎么都在刷过去的事,完全不往前推剧情,我稍微解释一下。
  乔安娜当初把丹往据点门口一丢就跑了,丹这三个月过得怎么样,她其实完全不知情。纳尔森的视频可以弥补上她记忆里空白的缺口,让她少些遗憾,如果简单一笔带过,倒显得过于轻描淡写了。
  上升到我们这些观众的上帝视角层面,这几章是给纳尔森和丹的关系做铺垫。毕竟小朋友对人类是有戒心的,也许离开乔安娜、跟志愿者们生活得久了,时间冲淡记忆,他慢慢的就会适应,重新愿意接纳人类的生活方式,但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搞不好要两三年才能有起色。纳尔森的设定一半是为了让丹的未来生活有所着落(是的,后文纳尔森会收养丹),那丹总不可能因为看纳尔森顺眼就莫名其妙对他青睐有加了,好歹也得来个日久生情,细水长流嘛w
  还有一个算不上伏笔的伏笔,先让大家知道纳尔森拍的视频都是什么风格,之后再介绍就不用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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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点应该还会有一更。
  如果超过凌晨一点还没有刷出来,那就是蠢作者又写着写着睡着了,新章会并到明天一起发,不要熬夜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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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一百三十七只毛绒绒
  乔安娜的直觉向来很准。
  她暂且退出视频, 到桌面上找了一圈,果然在统一存放视频的文件夹旁看见一个新建文件夹,里面塞了几个PDF格式的参考文献, 还有一个名为《论人类本能与动物本能的异同》的文本文档。
  打开文档,是一篇署了纳尔森名字的论文。
  论文还在起草阶段, 内容不多,几大关键词构成简明扼要的骨架, 间或夹杂着一些用以论证论点的佐证材料, 其中绝大部分来源于一个被称为男孩A的研究样本。
  虽然名字刻意打了码, 但刚浏览过视频的乔安娜有很强烈的既视感。毫无疑问,男孩A就是丹。
  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了。
  原本看了纳尔森拍的视频,亲眼见到他面对着丹时和煦又耐心的模样, 见到他如同父母教导孩子走路一般慢慢引导着丹迈向正常的生活, 乔安娜很庆幸、也很感激有他出现,及时填补了她离开后丹身边缺失的长辈空位。
  可一旦发现纳尔森一边教导着丹,一边把丹作为实验模板进行研究,原先的善举便多出了几分额外的含义。
  亲切与和蔼实质是虚与委蛇, 关怀和陪伴也是因为另有所图;热心的高学历奶爸即刻降级成一个心机满满的伪君子,指不定就会在榨干丹小朋友的剩余价值后当场翻脸,卸磨杀驴。
  理智上, 乔安娜能理解纳尔森的行为。
  毕竟纳尔森和丹非亲非故,没道理毫无怨言地无偿养着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 迫于毕业的压力,想借着担任临时监护人的机会在小朋友身上挖掘些论文素材,物尽其用,这无可厚非。
  可情感上……哪个思维正常的母亲会愿意别人拿自己的孩子来做实验?!
  哪怕实验意义相当重大,甚至于关乎到全人类的未来, 乔安娜也不一定会愿意牺牲丹一个,造福千万家。
  她自认是个目光短浅的市井小民,平凡庸俗,自私自利。危急情况下,她也许会迫于‘道义’、‘责任’之类的道德枷锁,大脑一热选择自我捐躯成全他人;而她绝不会把这一套价值观强加给他人,哪怕是亲手养大的孩子。
  说到底,她又有什么权利决定她的孩子们是否该为谁牺牲呢?
  乔安娜很想直接闯进隔壁的帐篷,揪住纳尔森的领子,把明晃晃的尖爪伸到对方鼻子下面,以武力胁迫他不许再对丹打些不该打的主意。
  她几度提爪又几度放下,考虑来考虑去,最终还是决定暂且按捺住冲动,扭回头去继续看剩下的视频。
  脑子里想着冷静,身体却做不到。乔安娜刚看了半分钟,就忍不住一个劲按快进,不想再给那些名为教学实则实验的场景更多眼神。
  一连快速跳过了十多个,她突然听见纳尔森带笑的声音:“你很开心?嗯哼?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一串轻快雀跃的小呼噜——来自丹。
  这引起了乔安娜的注意,她艰难地挪动鼠标,把进度条拉回最左端。
  “九月二十一日,上午九点。”视频一开始,纳尔森照惯例说了日期时间,然后伸出手,把一块白色的厚布摆到了镜头跟前。
  他把那布片来回翻转,里里外外地展示了一圈,不难看出白布从中对折过,两端缝起,中间留出巴掌大的开口,形成一个可内置物品的布袋。
  “我自己做的,花了一晚上呢,感觉还不错吧?”他半是自嘲地自夸了一句,清清嗓子,终于进入正题,“咳!今天,我准备教丹使用袋子。”
  “前几天我给过他一个盒子,教会了他存放东西的概念。他很喜欢,最近总端着盒子到处跑,睡觉也要抱在怀里。他很聪明,很会触类旁通,有盒子做基础,学会袋子的使用应该不会有困难。”
  纳尔森顿了顿,又说:“我比较担心的是,他对布制品比较排斥,可能还没理解袋子能做什么,就先暴躁地一把扯碎了——参考之前我试着给他穿衣服的那次。”
  说话间他走到了丹的房门口,抬高摄影机,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给了里端一个特写。
  丹这些日子已经渐渐不会因为光线的突然变化感到害怕了,房间里开着灯,丹则坐在灯下,津津有味地摆弄一个瓦楞纸做的小盒。
  他合上盖子,抱着盒子晃一晃,又打开来,看看里面装着的东西还在不在,再合上……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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