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吐掉嘴里的泡沫,抬起眼睛,鼓鼓清凉的嘴巴:“也不是…就是你好像变了,我有点不习惯。”
程延没说话,他握着温热的毛巾,覆盖在四月的眼脸上,手上的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地擦干净四月的脸。
然后才垂下眼睛,回答四月的话。
他的手带着几分缱绻,划过四月光滑的侧脸,甚至笑了笑:“我总要变的,四月,我知道我以前不够好,我总要学着、像别人的男友、丈夫、父亲一样变得更好,才能不辜负老天把你留在我身边。”
四月被他的话说得怔了怔,她不知道程延竟然会这样想。
等晚上收拾完一切,一对新手爸妈手忙脚乱地给小程欢洗完澡、将她放在床边的宝宝床里、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四月往程延的怀里钻了钻。
程延的身子在她清冽甘甜的气息靠过来的一瞬间变得僵硬,太久没有她这般主动的入怀,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四月蹭了蹭他的脖颈,在他的怀中找到一个合适舒服的位置,一动不动地靠着他,只是香甜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洒在程延的心口。
很痒。
黑暗中,四月找到了程延的手,没有与他十指相扣,而是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他手腕上的那堆疤痕。
即使后来他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四月还是记忆犹新。
那些丑陋的、血腥的、腐烂的疤痕,盘踞在他的皮肤上,是她为他烙上的枷锁。
她的声音闷闷地:“疼吗?”
程延回握住她的手,然后轻轻地将她拥得更紧:“没有你疼。”
四月的眼泪就那样掉下来,一簇簇地,落在程延的怀中,湿漉漉的一片。
程延将她整个人收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叹道:“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哭。”
四月靠在他的胸膛,被他逐渐升高的体温烫得厉害,她努力地钻出脸,十分认真地对程延说道。
“程延,没有下次了,如果你再敢不要我,我就……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以及被滚烫的唇舌包围,男人将她剩下的话尽数堵了回去,吞咽在喉中。
他细细地吻着四月的眼睛、四月的鼻尖、四月的耳根、四月柔软的唇。
他的四月。
是他的。
他吻过她,抬起眼睛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没有下次了,我发誓。”
他将唇印在四月的耳后,灼热一片,像是刻上印迹,署上他的名字。
然后补充道:“我拿命发誓。”
……
第二天一早,醒得最早的是小程欢,已经会爬会走会跑的小姑娘睁开圆溜溜的眼睛,先打量了一下陌生的环境,然后手脚并用地越过程延、爬到了妈妈的身边。
她钻到妈妈的怀里,舒舒服服地靠着,然后看了看刚刚横亘在妈妈和她中间的某个男人,伸出小短腿,踹了他一脚。
程延没被她踢醒,四月倒是被她踢完之后发出的“咯咯”的笑声吵醒了。
她揉揉眼睛,对上女儿期待的小眼神,在她的脸蛋上落下了一个吻。
四月看着程延眼下的那块乌青,想到他奔波数日忙碌收拾房子安排出院,对女儿“嘘”了一声,然后拍着她的后背,慢悠悠的,母女两个一起睡了个回笼觉。
是以程延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四月安静明亮的睡颜,他莫名地怔愣了一下,眼睛酸涩。
好像依然还在梦里。
她安静地睡在他的身侧,一只手垫着女儿,一只手覆在女儿的后背,小程欢吮着指头也呼呼地睡着,像一只软乎乎的猫。
程延没有办法去形容这一刻心里的柔软,只有一种“终于”的情绪,落进心头,难以自持。
他轻轻拨开四月额前的碎发,吻上去,一点一点地,亲不够一样。
他含着四月的唇,温柔地吮吸,舔舐她的下唇,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勾出她的舌头,伸进去搅弄。
四月终于还是醒了,她捂住嘴,小声道:“没刷牙!”
程延将她和女儿一起收在怀中,吻了吻她已经通红的耳朵尖,低低地笑着。
然后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现在就去刷牙。”
这人…怎么第一天就得意忘形。
四月再次被他抱到马桶盖上坐着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想道。
他们在洗手间里腻腻歪歪,刷刷牙洗洗脸亲亲嘴,卧室床上小程欢一觉醒来,发现大床上只剩自己了,迷瞪了片刻,扁扁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先叫“麻麻”,可是妈妈是个自己都行动不便的,坐在马桶盖上被人亲得浑身发软不得动弹。
她叫了半天妈妈没人理她,就只能叫舅舅和奶奶,可是这里没有舅舅和奶奶了。
她看着那个打开卫生间的门、出现在房间里、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
想起妈妈昨天教的话,她扁扁嘴,不太开心地嘟囔着。
“粑粑。”
程延走过去,将她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中里,动作依然僵硬生涩,甚至怕把她抱坏了一样。
他终于蹭到了女儿的脸蛋,他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吻,对她说道:“早安…”他念出那个陌生又温暖的名字:“程、欢。”
小程欢听到自己的名字,勉为其难地把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子里蹭了蹭,刚起床的小宝贝需要人抱着哄一哄才能度过起床气。
程延把她抱进洗手间看妈妈,小程欢看到妈妈,立刻张手要妈妈抱,小腿还急促地蹬了起来,在程延的睡衣上蹬出好几块褶皱。
四月心里发笑,伸手接过女儿,轻轻梳理着她头上的绒毛,然后小声地哄女儿说话。
只是人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就完全腾空——
连人带女儿被他一起抱回了外面的床上。
这下就连小程欢都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这个和拉出来的臭臭叫一个名字的人,居然力气这么大的吗?
小程欢决定不那么讨厌这个人了。
所以她伸着小手指,点点程延,仰起脸,开心地叫他的名字:“粑粑。”
程延也没想到不过一个早上,女儿就能接纳他,他开心地一连声应着。
“粑粑粑粑粑粑。”
奶里奶气的童声在阳光正好的房间里回荡,像一串铃铛。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只不过,等男主人知道,爸爸和粑粑还是有区别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和小程的番外写完啦!明天是姐姐和姐夫的。
还有嗷,我看到前几天的评论里有妹妹去看了我以前的文说我进步大的。
我只想说:别看!!!!求求了!!!!不是客气!!!是真的别去看!!!!
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不跟大家提冉祈和顾云起的文,因为真的写的很烂。
坦白说吧,只有《暗恋滑铁卢》和四月是今年写的,我自己个人也觉得是不太一样,之前的文大家真的别去看了,有点被挖坟的羞耻感。
《暗恋》倒是真的可以去看看,因为完结前不收钱,我明后天写完四月会回去完结它,可以当个调剂。
感谢这几天为我投液的宝们,么么啾!
侥幸 55瓶;哦i尴尬不酷兔兔 35瓶;
君、烟柳桥下月 10瓶;Nancy、小檬纸 6瓶;
黎阿陌、一只大丹杨、姜喻 1瓶;
谢谢你们依然爱我!
第72章 、你们要的没羞没躁的婚后生活
小程欢四岁的时候, 已经是整个幼儿园最聪明、最漂亮、最可爱的……
小恶霸。
林四月难得早下班一天,去幼儿园接她,一进去就看到她坐在那里, 旁边的小男孩争抢着帮她穿鞋子, 只觉得无语。
然后幼儿园的老师耐心温柔却严厉地对四月细数了小程欢的恶行——
统治了班里的男孩子、帮隔壁班的妹妹打架、揍得隔壁班的扛把子嗷嗷直哭,屁股后面每天跟一群大班的跟班往来呼啸……
林四月沉默地牵着女儿的手,走出幼儿园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小程欢转着滴溜溜的眼睛, 狡黠地看着妈妈:“妈妈你在生气吗?”
四月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
小程欢立刻指指隔壁商店正在卖的限量娃娃:“那妈妈给我买那个!”
你不是说你没生气吗!没生气就快给我买东西吧!
四月:“……”
是以当程延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正看到女儿坐在板凳上练写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跳, 可怜巴巴的样子。
而四月坐在旁边, 看到她走神, 还敲敲桌子:“今天写不会自己的名字就不准睡觉!”
小程欢一向是最会看眼色的,看到这个家里最宠她的爸爸回来, 立刻就不干了, “哇”地一声开始卖惨。
程延走过去环住四月的腰, 还没碰到她就被她躲开, 然后收到了四月一个狠狠地大白眼。
小程欢看今天爸爸也不顶用了, 一边抽泣一边把笔松开:“我不要跟爸爸姓了!爸爸的名字也太难写了!”
林四月都被她气笑了:“那你要跟谁姓?院长奶奶看到你就被你气的脑子疼!”
小程欢每次去福利院,上树下海那是无所不能,每去一次就要带着一堆孩子弄脏衣服。
小姑娘坐在板凳上,脸蛋粉嫩可爱,因为在哭脸颊泛红, 她闻言伸出一只手,歪了歪头,眼睛亮得像有一颗月亮:“我要跟舅舅姓!”
那是,宋嘉阳的宋字可比程延的程字好写多了。
真是个小机灵鬼!
程延看着女儿古灵精怪的样子, 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捅了马蜂窝。
林四月抽过身后的抱枕就朝他扔了过去:“让你笑!”
程延接住抱枕,四月看着火气更大了,想要砸他都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只能气鼓鼓地转身回了房间。
程延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摸了摸鼻子,清清喉咙,敲敲桌子:“乖乖写字,今天要是学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明天就不带你去和顾琛哥哥玩。”
然后男人抬起脚步,去房间里哄妻子。
林四月的脾气比少女时期更娇气,有的时候程延觉得女儿偏男孩子性子,她倒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了。
推开房间的门,林四月一看到他就把枕头砸了过来,再次被他接住,然后程延走过去,将她抱在了怀中。
把她抱着放在腿上,亲亲她的眼脸,哄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四月躲开他的亲吻,抵住他的胸口,将今天幼儿园老师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看着他总结道:“都是你教的好!小程欢现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南征北战统一整个幼儿园!我是生了个哪吒吗?”
程延闻言,埋在四月的脖颈里闷闷地笑,一直笑到直不起腰。
四月看他还敢笑,推着他就要起身,被程延拦腰收进怀里,压在床上亲吻,亲到浑身发软双目失神。
四月喘着气躲开他的唇,可是他的唇一路向下,顺着脖子隐入衣领,被四月推开:“你别在这当和事佬,我问你你管不管?”
程延靠着她,嗅着她清爽干净的发香,蹭蹭她的肩窝,然后才慢声道:“四月,她才四岁。”
他握着四月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大概我是太后怕了,也对她太愧疚了,我总希望我们的女儿不用那么规矩懂事,她甚至不需要听话,她只需要开心快乐,不做违背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在我们的保护下,她可以永远横冲直撞、满是棱角。”
他亲亲四月的额头:“我们都知道没有爱的童年是多么冷酷又孤独,不用担心,我们那么爱她,你也那么用心地教育她,程欢会是一个好孩子的。”
四月别过了脸,被他转过来吮着舌尖亲,他抚着四月的侧脸,一下一下吻地深入。
“她可能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她就该无忧无虑没有束缚,她聪明可爱、讲义气、保护弱小、又有领导力和号召力,这样还不够吗?”
他又在替女儿说话,四月想要起身辩驳些什么,可是他的吻更加用力,滚烫地似乎要将她融化。
四月想说的话全都被他堵住。
这对父女俩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上梁不正下梁歪!
四月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
第二天一早,四月在一个温暖又结实的怀抱中醒来,程延的一只手臂横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
四月将他揉捏她柔软的手打开,然后准备起身去叫女儿起床,却被人拽了一下,紧紧地收进怀中。
他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直接熟门熟路地穿过衣服找家。
蓄势待发、生机勃勃、箭在弦上。
四月一侧过脸想骂他就被他捏住了下巴偏过头来吮吻,四月想推他,却被他的身体烫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翻身而起,覆住她的身子。
……
林四月今天没来叫女儿起床,小程欢美滋滋地睡了个自然醒,然后爬下床穿上自己的小拖鞋,“吧哒吧哒”地满家里晃荡。
今天是周末,钟点工不上班,家里一个人的声音都没有。
太好了!
小程欢也不急着找爸爸妈妈了,飞快地跑下楼翻出小饼干和巧克力牛奶,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投影仪。
等到她的爸爸下楼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两盒小饼干一袋巧克力和一瓶牛奶,眨着她无辜的大眼睛和她的老父亲对视。
程延的脚步顿在原地,那一刻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着。
因为他一大早拉着四月所以她才没能叫女儿起床、因为她没能叫女儿起床所以女儿只能自己起来、因为女儿自己起来所以她偷吃了许多小零食…
所以,都是因为他早上起来冲动行事、才导致女儿偷吃了许多小零食。
林四月这个逻辑怪一定会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