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大惊,立马开始胡搅蛮缠。
“可是有很多萤火虫!一只两只三只……还有月亮!你看那么大一个月亮呢!”
“……安东尼奥?”
她用鼻尖在他的脖颈拱了拱。
下一刻,天旋地转,吓得乔伊慌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薄纱的衣摆在夜风中飘起,打着旋儿的风声里混杂着他低笑的声音:“如你所愿,我的殿下。”
此刻,月光静静落入大西洋,鲸鱼在深海中歌唱。
一串串晶莹透明的气泡升上海面,把深处的渺远气息送入风的怀抱。
乔伊不曾爱上过别人,不知道爱是什么模样。
她只知道,她想沉溺在他星河般的蓝色眼眸里。
想要亲吻他笔挺的鼻梁、细碎的睫羽、流畅的颈线。
想与他长长久久地拥抱在一起,热烈跳动的心近一点,再近一点。
在这西北海岸的夏夜,梦里奔过阿尔塔米拉的野牛、西斯廷教堂的天使,北半球的星夜在燃烧流淌,月亮拉起大西洋的蓝色海浪,吻在绵绵无尽的银白悬崖上。
一个世纪的尘埃与光影揉碎在这个时刻,这是他与她相拥的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 嗷,作者菌真没觉得上一章结尾是刀,只觉得是惊险刺激QAQ 要不然会预警的,抱歉orz
摸摸,这章甜回来了吧?
正文完结倒计时~ 我已经被番外甜到了,诶嘿!甜完就不想写了(bushi)
随性居 El Capricho
风之居 La Vienta
无有居 Casa Nada(nada就是西语的nothing~)
小科普:别随便下水救人,溺水者因为求生本能会拼尽全力缠住你,很可能导致两人都淹死。就算是很强壮、游泳很好,也最好先打晕再救。
感谢半斤小肉丸、载星、獭兔易、晨语、群青的营养液~
第121章 想你啦
在回巴塞罗那的火车上, 安东尼奥忍不住问乔伊:“所以,建成的圣家族大教堂……”
乔伊打断他的话:“别问我,我没看到它建成。”
安东尼奥惊愕了:“一百五十年都没建成?”
虽然他确实是想慢慢地打磨这座宏伟的建筑, 也曾经想过自己或许看不到它建成的一天, 将来会有别的建筑师在这里留下他们的痕迹。
但一百五十年也未免太久了。
“对,一百五十年都没建成。” 乔伊凉凉地说,“感谢你开了个好头。”
“我的客户并不着急。”——安东尼奥·拖延症·高迪如是说。
他的客户可不是不着急么。
安东尼奥:“……”
建筑师似乎的确被这个事实刺激到了。
回到巴塞罗那时, 圣家族大教堂的外墙立面已基本完成,他几乎一口气都没歇,一头扎进了森林立柱和顶拱的建设之中。
那是数不清的各种角度的斜拱和弧度——是这座教堂最天才的设计之一, 美不胜收,也意味着令人望而生畏的计算量。
而乔伊则刚刚与阿方索确认完细节,向希腊国王乔治一世派出了一位特使——向他提出以古奥林匹克运动会为蓝本,发展现代奥运会的提议。
小顾拜旦已经开始四处游说,但他毕竟还年轻。
乔伊有着比他更多的政治和经济资源,支持这一事业的发展。
她的目的当然也很明确——女性的参与, 要在这一体育盛事的一开始就成为惯例。
此时, 整座城市都洋溢着热烈的气氛。
人们正在街头巷尾兴高采烈地谈论一年后的万国博览会和世界足球锦标赛, 以及刚刚结束的一场大胜。
一天前, 皇家马德里刚刚与巴塞罗那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据说, 当时足球场里人们的尖叫声几乎把整座蒙特惠奇山都给掀翻了。
最终,巴萨凭借主场优势,气势如虹地赢下了这场比赛。
人大概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如果说经历了之前的围城战, 巴塞罗那人中还是有一部分对马德里抱有那么一星半点微妙的敌意, 那么经过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这种微小的敌意瞬间就融化在胜者的宽宏大量中,化成了敬佩与怜惜。
毕竟, 数万观众有目共睹,来自马德里的那支球队的确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殿下,你回来的真不妙!”
约瑟夫遗憾得连连咂嘴,“再早回来几天,你就能赶上看比赛了!”
“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乔伊挑眉看他,“我可忙得很。”
古埃尔伯爵和约瑟夫·巴特罗作为贵族中为数不多有钱有闲还极其热衷于足球的人士,被选入了首届世界足球锦标赛的组委会。
这次的国内联赛算是为世界级比赛预演。
在组委会中,约瑟夫主要负责跑腿。
“哦,是有件事。”他挠了挠头。
真可惜,小荷花成了尊贵的玫瑰公主殿下,他都不好意思跟她开玩笑了。
“比赛时我们才发现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用的球不一样,当时两支球队谁也不愿意用对方的球,所以裁判最后只好决定上半场用马德里的球,下半场用巴塞罗那的球。”
哦?
乔伊回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足球。
似乎设计确实有些粗糙,由黑乎乎的皮革制成,而且缺乏统一的规格。
如果要将一项运动发展成世界级的赛事,统一的规则是必不可少的。
真没想到,组织个比赛,她居然还要费功夫设计足球——不久之后,乔伊望着摆在面前的足球汗颜。
算了,就当是工业设计选修课的兴趣作业。
目前的足球都是由皮革手工缝制而成,整个球通常由十一块“T”字形的皮革组成,缝到最后,无法在内部缝合的两块皮革间还需要用系带合拢。
乔伊默默叹口气。
见过后世无数轮改良过的足球后,面前的棕色小怪物看起来简陋得简直不配称作足球。
那个粗糙的系带口是什么?
天啦,这个丑八怪在咧着嘴对她笑。
约瑟夫根据乔伊的指示,完成了基础调研工作。
他询问了球员和许多做过足球的裁缝——没有人专职做这玩意——在此基础上,乔伊结合自己的记忆,开始分析足球的设计原则。
首先,球的重量和软硬度要合适,否则在高速状态下与人体相撞,可能造成受伤。
目前使用的皮革已经是无数次尝试后选用的材料,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替代材料。
“重量?”约瑟夫努力辨认她的字迹,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有球员抱怨过一句,说如果球吸水不那么厉害就好了。”
“现在的球会吸收汗水,随着比赛进行越来越重,曾经有人因此头顶球受伤。”
“防水。”乔伊点点头。
除此之外,最理想的状态下,足球应当有足够光滑、完美的球体,以此实现更好的飞行稳定性和方向精准度,帮助球员预判。
现在常用的足球看起来凹凸不平,最不平坦的地方就是系带的位置。
“我们该告别系带足球了,”乔伊大笔一挥,“在里面装上充气阀门,就可以解决缝合到最后让球膨胀起来的难题。”
“咦,”约瑟夫想象了一下原理,“好像确实可行!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此外,还可以改进皮革形状与缝合拼接技艺,实现更理想的球面。
笔尖飞速划过纸面,很快就在纸上勾勒出乔伊记忆中最经典的那种足球设计——32块黑白相间的球皮缝制。
12块黑色五边形和20块白色六边形,每个黑色五边形都与五块白色球皮相接。
“哇,这个球看起来真令人着迷。”约瑟夫伸长脖子惊叹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做成黑白的,但就是觉得很有美感。”
乔伊忍不住笑了。
做成黑白的,是因为这是黑白电视刚出现时使用的足球。
为了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更清楚地看到足球,设计师们把纯色的球体变成了白色加黑斑块的形式。
歪打正着,它成了大多数人脑海中最经典的足球样式。
不过,现在的人们还不需要考虑颜色的问题。
当然,撞色色块的启示依然很有意义——比起纯色,这样的设计更能让球员看清足球旋转的情况,提升球员的发挥。
毕竟比起观众,球员才是对看清球有更强烈需求的人。
乔伊理清了思路,浑身舒畅。
她忽然就想起安东尼奥了——他现在在做什么?
说走就走。
圣家族大教堂的地面结构只建成了诞生立面的骨架,工地旁边的小楼里是建筑团队的工作室。
刚走到工作室门口,乔伊便闻到了浓浓的咖啡味。
啊,这熟悉的配方。
建筑师果然是个从古肝到今的职业。
屋子的采光很不错,窗边摆着大盆的薄荷和迷迭香,后者的蓝紫色小花掩映在细长如羽毛般的叶丛里,浓郁的芳香令人精神一振。
郁郁葱葱的棕榈则用白色大盆放在一张张沙台与桌边,宽大的翠绿叶片赏心悦目。
这个办公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乔伊想。
咖啡、香草、绿植,每一个元素都在冲建筑师们大吼大叫——你给我清醒一点!
不过,茂盛的绿植也有不好的一面。
比如,乔伊身材娇小,走进来时几乎完全被门口的棕榈叶挡住了。
没有人发现她的到来。
“你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吗?她简直烦死人了。”一个不耐烦的中年女人压低声音说。
离门口最近的一男一女似乎正在议论某个人。
乔伊站在原地,默默地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轻咳一声,示意他们这里现在有个陌生人。
男人的声音有些犹豫:“芙罗拉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她毕竟还年轻,而且都自己去和高迪先生认错了。”
乔伊挑了挑眉。
微妙的直觉浮上心头,她忽然改了主意,想偷偷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中年女人听起来要抓狂了:“你在开玩笑吗?今天算错一个数据,明天搭错一根斜梁,再然后不小心碰乱了高迪先生的绳模型,每次都是无辜又可怜的‘哦真对不起,我自己去和高迪先生认错’——汉斯,你真该去看看眼科医生。谁看不出她是什么目的!”
男人真诚地疑惑道:“什么目的?”
“……”女人叹口气,“我错怪你了。原来你该去看脑科。”
隔着棕榈叶的间隙,乔伊能看到工作室最里侧安东尼奥的工作区域——沿着楼梯走下去,穿过摆着高高低低的结构模型的沙台,便会走到一个高大的木框边,木框的上沿悬垂着许多挂着重物的细绳。
此刻,白衬衫的建筑师微蹙着眉,正抬起一只手细细拨动悬绳的位置,神情专注得让乔伊想起化学课本上举起试管的实验员。
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裁剪精致的洛可可粉绸裙在胸前和腰线勾勒出曼妙的弧度。
她迅速地拨弄一下头发,露出了洁白的脖颈。
“高迪先生,对不起……”一开口,声音无辜又可怜,却甜软无比,隐约传过来时,连乔伊一个女人都要心动了。
安东尼奥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绳模型,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芙罗拉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回应,委屈地低下头:“高迪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又往前一步,声音里带了一点软软的泣音:“您的设计这么美,您工作时看起来又总是这么孤独——我多希望能陪陪您。可我却忘了我太年轻,又太笨,帮不了什么忙,反而总是给您惹麻烦……”
噢哟。
虽然乔伊在感情一事上颇为迟钝,但再傻也该明白了——这小姑娘看起来,似乎是想挖她墙角呢。
于是,她舒舒服服斜倚在一旁的窗台上,十分遗憾此时没有瓜子供她嗑一嗑。
“咦?”棕榈旁边的女人终于发现了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乔伊一时有些尴尬,犹豫了半天,抬手对她摆了摆。
女人的眼睛骤然亮起来,八卦的光芒一闪一闪。
此刻,安东尼奥总算看到了芙罗拉。
——毕竟她蓬蓬的裙摆都快蹭到他的绳模型上了。
他只瞥了她一眼,立刻抬手拦住她,冷冷开口:“退后。”
芙罗拉一怔,被骤然袭来的威慑力吓得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安东尼奥语气不耐:“你叫什么名字?”
芙罗拉面色一喜,正要开口,却直接被打断了。
“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
“去找把你招进来的人,告诉他,你们俩明天都不用来了。”
话没说完,安东尼奥已经重新把目光移回了模型上。
刚才他脑中灵光一闪,马上就能找到那个最合适的角度了——
芙罗拉的脸迅速涨红了。
她肩膀一抖,声音里颤抖的泣音货真价实:“高迪先生,您怎么能忍心……我,我才刚来几天……”
水灵灵的眼睛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涟涟的泪水,十分惹人怜爱。
安东尼奥的思路再次被打断。
突现的灵感飞走了,他终于忍无可忍。
他转过头,冷冷地瞥了芙罗拉一眼。
“首先,我说过工作时不许穿裙子。”
“其次,我说过我调整模型时不允许打扰。”
“最后,一次错误就不可容忍,三次?恕我直言,你不适合做建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