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薛与梵被向卉赶回家了,说是让她明天上午联系家政公司去打扫卫生。
原本她准备打的回家的,结果周行叙没二话,来接了她。
顺道还把她上次从家里偷出来,用来和他结婚的户口本带来了。
薛与梵都差点忘了还有户口本落在他那里。
结婚证全放在周行叙那里了,揣在薛与梵这里,她觉得那就不是结婚证了,是个□□。
大约是她前脚刚从医院走,向卉后脚就给老薛打了电话,所以老薛下楼倒水喝看见突然回家的薛与梵不是很意外。
薛与梵把包丢在沙发上,往沙发上一倒,这几天她在医院晚上睡得不安稳,现在只想回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问老薛要了明天要付给家政公司的钱后,她拿着叠现金美滋滋地上楼回了房间。
久违的被窝,她洗过澡后在床上滚了一圈,终于不用束手束脚的睡在翻个身都要小心翼翼的折叠床上了。
终于半夜不会有人来查房量体温了。
薛与梵这一觉睡得格外的舒服,她昨天晚上就提前在手机上约好了今天家政公司上门的时间。
十点。
既不打扰她睡懒觉,留给家政公司在向卉回家前打扫卫生的时间也够。
昨天晚上入睡前她还想着能睡到自然醒,结果一大清早,她房门就被打开了。
也不知道是这几天待在医院里,每天半夜都有人开门,导致她现在神经衰弱了,一有人进屋她就醒。
看着站在床边的老薛,薛与梵睁不开眼睛,有些懵。
也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父母的通病,反正老薛以前总喜欢在她睡懒觉的早上,端着早饭来她房间里溜达一圈。有人进屋了,薛与梵就睡不着了,结果老薛哧溜哧溜的喝粥吃面,还会在嘴边挂着一句:“没事,你睡你的。”
久违了的熟悉感再次重现,薛与梵困得不行,眼睛只能睁开一点点:“老爸,你干嘛?”
老薛负着手站在床边,视线打量着她:“恭喜恭喜。”
薛与梵:“啊?什么恭喜啊?”
“你说什么恭喜。”老薛将放在身后的户口本拿了出来,展开到薛与梵那一页,语气带着怒意,但脸上挂着笑:“已婚啊。”
负荆请罪倒也不至于,薛与梵洗了把脸换了衣服下了楼,央求着先不要告诉向卉。
老薛坐在餐桌边,看着‘已婚’那两个字,气得头疼:“你也知道你妈妈知道了会难过啊?你当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薛与梵默了。
老薛以为她是犟,不肯说:“装沉默呢?”
薛与梵摇头:“我怕真相你受不了。”
她刚说完,一瞬间老薛想到了各种失足少女的社会新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现在给我把那个人叫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薛与梵看见那一巴掌下去,桌上的东西都一震,她打了个哆嗦:“冷静冷静。”
“我是你爸爸,我怎么冷静。混账,干得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们报警,现在什么社会了,他……”老薛撸起袖子,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家门。
“别别别。”薛与梵阻止他:“你情我愿的事情,法律制裁不了他。”
老薛:“我们道德谴责他。”
薛与梵指了指自己,朝老薛卖乖的一笑:“骗婚的是我。”
晴天霹雳了。老薛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仰天长叹了一声‘苍了个天’:“你,骗婚。”
血压持续飙高,手背贴着额头。
老薛话里阴阳怪气:“你真是勇士啊。”
薛与梵乖巧地回到老薛对面的座位上:“别告诉老妈行吗?”
老薛撇干净自己:“东窗事发你自己扛着。”
薛与梵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可以,但是到时候你不能跟老妈一起揍我。”
老薛:“群情激昂,我受到氛围影响揍了你也实属无奈。”
薛与梵反将一军:“那我就告诉老妈你知情不报。”
早上那么一闹,老薛上班要迟到了,司机在门口等着。老薛想到这件事还是头疼:“你改天把那个男孩子带回来,给我见见。我看着不好,你趁早给我把这个婚离了。”
越说老薛觉得头越昏:“真是作孽。”
周行叙收到薛与梵发来的信息时,他刚晨跑完,拿着水杯在补充水分,看着她发来的一长串的‘完了’之后,给她回拨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
薛与梵把早上老薛发现他们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他:“周行叙完蛋了,我感觉我伤透我爸妈的心了。他们送我念大学,教我好好做人,我居然干坏事。”
“是我,是我没干好事。”周行叙将水杯里的水喝掉,水杯搁在洗碗水槽里:“你调整一下心情,我丈母娘下午不是要出院了吗?”
薛与梵纠正他的称呼:“是的,我妈妈下午要出院。”
她故意发音加重在‘我妈妈’三个字上,周行叙笑:“是,咱妈下午出院。”
幼稚的一来一往。
最后挂掉电话时,薛与梵虽然不能说是松了一口气,但心也定了一些。
-
老薛在办公室里满面愁容的时候,秘书在外面聊天:“你说老板一脸愁容,是不是公司资金运转出问题了?”
“我听说老板娘住院了,是不是病不太好?”
“应该不会吧……”
聊着天的时候,楼下前台打来了电话,秘书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曲姐,楼下有一个年轻人说要见薛总。”
……
周行叙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后,前台才带着他上了楼。办公室的装修比他爸还是更有品位一些,老薛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坐在边上的茶台旁。
老薛也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会主动找上门。被秘书带进来之后,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站在旁边,他没有邀请他过来坐,他就一直站在原地。
沉默了一会之后,老薛轻咳了一声,抬手:“过来坐。”
周行叙对茶的了解并不多,只觉得老薛递过来的那杯茶入口之后有些回甘润喉。
商场上纵横多少年了,有一招叫敌不动我不动,但前提是自己闺女没已婚。老薛搁下茶杯:“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想你今天来找我肯定也是梵梵给你打电话了吧。”
周行叙颔首:“是的。”
“我只是一个父亲,我想问的问题很简单,你有多喜欢我女儿。”老薛说那是他和向卉唯一的女儿,虽然比她娇养长大的女生还有很多,但是他们夫妻两个也是竭尽所能的让薛与梵过得好:“你能给我女儿什么?”
说完,老薛打量着对面的人。
在沉默中,他缓缓抬起眼眸,视线坚定无比:“我的一切。”
以前到现在,乃至未来。
他的一切。
第70章 生芽(11) 吃巧克力蛋糕
向卉看着薛与梵心不在焉的模样, 以为她是困了:“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昨天她从医院回来,周行叙送她回家的时候把她落在他那里的户口本带来还给她的,结果她忘记包里还有户口本, 一到家就随手把包扔在了沙发上。
老薛今天估计就是在沙发上看见了她的包, 看到了没有拉链设计的托特包敞开的包口,好奇为什么户口本会在她这里吧,结果一拿户口本, 随手一翻就看见婚姻状态栏里盖着已婚的章。
她这就是回南天没有发霉的被子,到回南天之后的大太阳里反而发了霉,俗称倒大霉。
下午,向卉从医院回来倒是睡了一觉, 薛与梵在卧室玩手机的时候, 听见向卉喊她。
她睡醒之后口渴,薛与梵拿着水杯下楼去烧水,随手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周行叙。
他很少发表情包。
这次没头没尾地给她发了一个熊抱的可爱表情包,薛与梵靠在冰箱门上等水烧开,一脸不解地看着那个表情包,给他回了一个问号。
那头电水壶跳了,呼噜呼噜的水声小了下去, 薛与梵加了点冰块调了一下水温。
……
薛与梵这个动手能力,就是在家也帮不了什么太大的忙。晚饭是老薛从饭店里打包回来的菜, 今天中午向卉是在医院里吃好了回来的, 明天中午就得在家吃,但老薛不在家, 有向卉这个需要补充营养的病人在,薛与梵平时吃的外卖上不了餐桌。
老薛计划请个煮饭阿姨。
薛与梵没有异议,反正煮饭阿姨的钱也不需要她来出。向卉虽然不想花这个钱, 但自己刚做完手术就是想下厨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晚上吃饭,向卉在床上吃的,薛与梵给她把饭端上去之后,老薛已经开动筷子了。
早上被发现已婚,薛与梵这会儿闭紧嘴巴专心吃菜,努力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老薛夹了一个鸡翅,瞥了眼对面的脸快埋在碗里的人,叫了她的名字:“薛与梵。”
被叫的人立马闻声抬头。
老薛似是故意卖关子吊她胃口,慢慢地说起今天周行叙来找他的事情:“今天我和你那个小男朋友见了面了。”
如鲠在喉。
薛与梵嘴巴里的米饭都不香了:“你不会干了那种谈分手费的事情吧?”
“要赔钱也是他们家赔钱。”老薛说自己怎么就是那种人了:“我就简单地和他聊了聊。”
“聊什么了?”薛与梵没法不好奇。
老薛扒拉了口米饭,把今天和周行叙聊天的内容告诉了她,也没有说满不满意。爱意经过悠悠之口,变会变得浓烈,一个人告诉另一个人,比直接说出口还让人感动。
——他的一切。
薛与梵眼睛弯弯:“过关了吗?”
人是还不错,就是没从交往开始慢慢地一步一步来。老薛用筷子指了指她:“要不是因为你妈身体不好,我今天非给你腿给打折了。”
薛与梵立马回归缩头乌龟模样,老薛吃饭快,现在薛与梵有把柄在他手里,洗完收拾这种后续工作,她很有眼力见的揽在自己身上。
还好资本压榨但多少还是带了点亲情羁绊,老薛抽了张纸巾擦嘴:“你生日家里一直都是不过的,今年你找人陪你过吧。”
这话里虽然没有明说,但薛与梵还是懂那是什么意思,心里立马放起了小烟花:“谢谢,老爸。”
老薛不吃这一套:“户口本收好,被你妈发现了,我腿给你打折。”
-
薛与梵生日是周六,正好老薛休息在家可以陪向卉。她原计划是周六一大早出门,周四的时候和周行叙说好了时间后,他变了卦。
周五晚上来接了她。
当时都快十点了。
向卉和老薛早就睡觉了,薛与梵这个拖延症都洗完澡在床上打滚煲电视剧了。电话打来的瞬间,电视剧的画面暂停了,通知栏里弹出来电显示。
“喂。”薛与梵把手机从床头的手机支架上拿下来。
“在你家楼下了。”
薛与梵立马从床上下去,掀开窗帘,往楼下望去,一辆车灯亮着的黑车停在了她家楼下。
薛与梵从来没有想到到了合法的那天,出门还要蹑手蹑脚。
他扶着方向盘,从副驾驶的车窗里看她一路小跑过来。
夏日的闷热在出门的那一刻铺面袭来,薛与梵拉开副驾驶座位,车里在放音乐。系上安全带,薛与梵跑两步都有一些喘了:“你怎么现在就来接我了?”
“还有两个小时就周六了。”周行叙慢慢开车驶离她家。
直到他下车的时候伸手去后座拿东西,她才发现他买了蛋糕。蛋糕捧在她手里,包装严实,她看不见里面的蛋糕样子,不过包装上的店名让薛与梵特别熟悉。
好像上次他那个送自己去医院的邻居,当时拎过来的甜品也是这个牌子的。
薛与梵:“你买了蛋糕了啊?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惊喜。”周行叙解了楼下单元门的门禁。
“不怕我不喜欢?”薛与梵侧身进楼,故意找茬:“我可是很挑剔的。”
周行叙:“挑剔?我丈母娘说过了,你除了桌子腿啃不动,过敏的吃不了,你就没有不喜欢吃的。”
薛与梵感觉等以后他合情合理了,他知道了自己小时候那些臭事就会时不时地拿出来嘲笑她。算了,丧偶比离婚难听,薛与梵放下了准备踢他的脚。
他公寓还是和以前来差不多,只是现在桌上堆得不再是五线谱而是一堆专业相关的书和薛与梵看不懂的报表。
蛋糕放在了桌上,空调他出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关,周行叙径直走到厨房,厨房的台子上摆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购物袋里装着两大瓶果汁。
橙汁和葡萄汁。
他开了上面的橱柜,拿杯子。
薛与梵还是像之前一样,如同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看见橱柜里的高脚杯,伸手去拿:“还有高脚杯呢?”
周行叙放下来的手里的普通玻璃杯:“用高脚杯?”
“再氛围加持一下?”薛与梵两只手各拿了一个,然后碰了个杯。
高脚杯装果汁,不伦不类。但她不在意,用葡萄汁冒充红酒,蹲在椅子上,等着周行叙用打火机给她点蜡烛。
她很少过生日,也很少在生日的时候许愿。双手十指相扣,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许什么愿了。
微微睁眼,小小的火焰在数字蜡烛上摇曳,室内的灯光都关掉了,那一束火苗能照亮的区域很小,可除了父母,最喜欢的人已经处在微弱的光亮里,也已经是她的了。
周行叙看见她睁眼的小动作了:“许完了?”
“没有。”薛与梵打趣:“准备求个婚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