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被发现后——八月薇妮
时间:2021-10-06 09:42:51

  揩拭干净之后,李卫长便又半跪地上,给太子敷了药,看着那结痂之处,李卫长瞥见太子微蹙的眉头,他温声劝慰:“殿下耐心,只要再好好养个一两天,就全好了。”
  在到岳峰之前太子不肯叫他们管自己的伤,到了岳峰后,给宋皎伺候着敷了一次药,大概是想尽快好起来,又不能总是逼她给自己上药,所以才又叫内卫伺候。
  金石卫敷完药后,又同火卫长一起为太子着衣。
  赵仪瑄穿好了衣袍,才淡淡地问道:“今日路上遇刺,你为何没有留在宋夜光身旁。”
  李卫长从那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会有此刻,所以一直郁郁寡欢,此刻见太子果然问起来,才忙又跪下:“当时事出突然,属下担心殿下所以……”
  毕竟他一向伺候太子,又加上跟宋皎避嫌,心自然不在宋皎那里,看到火光冲天而不见太子,便离开了宋皎的车马,哪里想到那马儿会受惊呢。
  幸亏宋皎自己爬了出来,不然的话……可真糟糕了。
  赵仪瑄看了他一会儿:“你要是因为本宫先前责罚诸葛嵩,而不愿尽心,你就回京去吧。”
  李卫长心头一颤,忙磕头:“殿下!属下断无此心!只是一时疏忽而已,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有没有想过,”赵仪瑄道:“倘若她今日出事,就没有下次了。”
  李卫长身心俱冷,却听太子又道:“知道你聪明,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本宫是不喜诸葛嵩逾矩,但他毕竟尽了自己的本分。倘若你连本分都不知道,只想自保,还留你做什么?”
  一滴汗从脸颊边划过,金石卫道:“属下知错,求殿下……恕罪。”
  内卫在门口现身。
  赵仪瑄看了李卫长片刻:“记着,以后本宫叫你做什么,尽全力,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等李卫长退后,内卫进来禀告,说是宋皎已经回了别院,但同行的还有一个打扮怪异的男子。
  赵仪瑄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男子?”
  内卫早已经打听清楚,禀道:“这人正是永州江家长房的庶出,如今在宁州成安任知县,似是因为知道按台来此,所以才急忙赶来相见的,两人仿佛……还是旧时相识。”
  “宁州?旧相识?”赵仪瑄念了两声,眼中有几丝薄薄的怒意,他的心思转的飞快:“到西南道来巡察,偏偏这宁州就有个旧时相识,这是巧合呢还是……”
  太子不太相信什么巧合。
  内卫又道:“还有一件事,今夜江家将设宴宴请宋按台,是童知府提出的,似要给那江知县跟按台接风之类,按台已然答应。”
  之前童知府送了太子进内,也曾提过今晚上要设宴为太子接风洗尘,只是赵仪瑄不耐烦跟这些人周旋,便说身体不适谢绝了。
  如今,他们应该是盯上宋皎,大概是要从她下手了。
  太子虽然明白,但现在他留意的是另一件事。
  “去查查那个江禀怀,尤其是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贪赃枉法的行径。”说了这句后,太子又自言自语般:“江家出来的,应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半是笃定,半是期待。
  李卫长在旁边听完,见那内卫去后便上前道:“殿下,若是按台今夜要赴宴,怕是会有危险,属下……”
  “你不用去了,”太子却否决了,就在李卫长忐忑之时,太子道:“你另外有事要做。”
  李卫长缓缓松了口气。
  但同时他心里却又不明白:今晚上江家指定不会太平,为什么太子不叫自己跟着宋皎,难不成……是另外安排了人?
  但据他所知,太子身边的这几个内卫都已经有了调度了。
  除非……
  金石卫看着太子冷然的脸色,却不敢再妄自揣测。
  吩咐妥当后,赵仪瑄回到里间,将白天收到的宫中加急打开来看。
  果然是皇帝的亲笔信,就是太短了。
  只有五个字:速速滚回来。
  太子举起手中的“信”,觉着字儿有些别扭,看了半晌才有所领悟,底下的那“滚回来”三个字又大又正在信纸中间。
  而那“速速”两字则在这三个字上面,因为空间不足而小了几寸。
  太子忖度了片刻,就想到了缘故。
  皇帝起初大概是只写了“滚回来”三个字,可想想气不平,于是又在上面加了“速速”。
  虽然只有五个字,赵仪瑄却能猜到背后皇帝是何等的生气。
  知父莫若子,不管再怎么否认,太子的脾气跟皇帝是差不多的。
  赵仪瑄知道,皇帝这是因为有太多的话想骂,但怎么写都不能解气,所以只能言简意赅,回去算账。
  他看了片刻,哈地一笑,把信纸移到那才点起不久的烛上。
  一点火苗即刻舔了上来,很快蔓延,太子提着那张纸,眼见火焰将“回来”两字吞噬,然后是“滚”,最后是“速速”。
  他轻轻地一甩手,那速速两字燃着火光,慢慢坠地,化成了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就不回就不回
  皇帝:……朕要气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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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三更君
  夜幕降临。
  永州城中万家灯火, 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据说卢千户犯事,他的家中也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等巡按大人查证属实,便行处置。
  不过, 那位巡按御史大人在下午的时候提审过一回, 但并未宣判,可据知情人说, 卢大人这会是有些凶多吉少。
  但在卢府凄风苦雨之外,永州城别处还是歌舞升平,甚至因为太子殿下的来到,满城轰动。
  至于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便是永州首富江家了。
  江家是永州,复州以及庆州一带势力最大的盐商,这三大府州中所用的食盐的一大半, 都是江家调度把持。
  江家号称是三府盐运总商,是西南道上当之无愧的头号盐商。
  历来江家跟朝廷的关系也非常之紧密, 之前江禀怀的祖父在的时候,因为西北地方的战事,向着朝廷捐出白银五十万两, 又为永州水患,捐了三十万两,自己却是清贫持家,一身衣裳亦是粗布而已。
  皇帝为此大为嘉赏,正江禀怀之祖那年病逝, 皇帝便特追封了个“延义伯”的爵位, 故而江家虽是商户出身,却显贵非凡。
  而不管是哪一任知府上台,都会同江家搞好关系。
  今日人人都知道江大人要宴请巡按御史, 但凡城中有头有脸的或跟江家有交际的,哪个不想前来。
  只不过江府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只有江先生认可之人才配进门。
  先前宋皎自府衙回来后,把岳峰周百户夫人给自己做的衣袍翻了出来,本是要给江禀怀换洗,但看了看,仍是觉着太小了。
  于是便叫了个下人,给了他五百钱,让速速去置买一套里外衣袍。
  那仆人吃了一惊,拿着钱发呆:“大人,您想要衣裳,说一声儿就是了,立刻给您取来,何必要用钱买?”
  宋皎道:“不必,你出去买一套平平常常耐穿的,不要绫罗绸缎,就按照今日江知县的身量买,知道么?”
  仆人犹豫着去了,过了半晌果然买了一整套回来,倒果然是粗布麻衣的外衫,中衣中裤等,还剩了二百钱。
  那仆人忐忑不安地看着她,生恐被责骂。
  宋皎笑道:“做的好,就是这样。剩下的钱给你拿着,就当是跑腿的费用吧。”
  仆人拿着钱,怔怔地退了下去。
  宋皎让丫鬟把衣裳给江禀怀送到里间,不多时,江大人沐浴完毕换了新衣出来,笑道:“我倒像是打秋风来了。多谢夜光贤弟赐衣。”
  宋皎道:“我的钱有限,也知道你不习惯穿那太好的,所以只买这些,你可不要怪罪。”
  江禀怀道:“哪里的话,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他洗过澡,眉眼都比先前清明鲜亮好些,面孔也不失英俊,而且谈吐举止,老练稳重,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人羞辱便红了脸的少年了。
  他本想问问宋皎去审讯卢千户如何,但又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
  何况如果宋皎愿意说,她自己就开口了。
  吃了两口茶,江禀怀道:“夜光,你真的要去府内赴宴吗?”
  宋皎道:“已经答应了的,你不愿去?”
  “我……你若去,我自然也一起,”江禀怀说了这句,迟疑片刻:“只是,有句话我本不该问,但我想、是迟早晚的。”
  宋皎也饮了一口茶:“你说就是了。”
  江禀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你……以及太子殿下来永州,是否跟江家有关?”
  宋皎一震。
  她虽然跟江禀怀久别重逢,相谈甚欢。
  但心里却也窝着这件事。
  永河决堤之事,匪寇侵扰岳峰的流言……她觉着都跟永州的江家脱不了干系。
  谁知江禀怀竟是江振之子。
  她一直不知道该不该提及此事。
  按理说她是来查案的,江禀怀身份敏感,自不能跟他透露。
  但如果真的江家参与其中,那可不是一个两个的人头,江禀怀毕竟是江家的人,又该如何?
  宋皎没有开口回答,而在思谋且为难着。
  但就是这一刻,江禀怀已经猜到了。
  捧着茶杯的手轻轻地一颤。
  对于江家,他的情分甚是淡泊,但他非常的清楚,太子殿下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跑到永州来玩耍的,而能有劳太子亲临,再加上宋皎这位巡按,永州的事儿,只能往大里去想。
  大到什么地步,只看太子的身份就知道。
  其实江禀怀跟宋皎差不多,宋皎讨厌家里的氛围,讨厌宋申吉,宋洤,朱姨娘,但那毕竟是她的家,所以上回听说家里死了人,才也心惊失神。
  而江禀怀也是一样,这个江家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但这毕竟也是他的立身之地。
  他却没想到过是否自己也会被牵连在内,亦没想过真的到达诛九族的地步的时候,自己的人头也能跟着落地。
  捏着那三才茶盅的盖碗,江禀怀手一停,他深吸一口气道:“听说你在出京之前,令弟就出了事?”
  宋皎应了声:“这么远你也都知道了。”
  江禀怀道:“你没想过替他去周旋?”
  宋皎扬了扬眉,却又苦笑:“江兄,你怎么也说出这种话来了?”
  “我问你,正是因为知道你的答案,”江禀怀把手中的盖碗放回了桌上,他转头看向宋皎,很平静地说道:“你的答案,就是我对江家的答案。”
  宋皎的眼睛睁大了几分。
  对于宋洤,她早说过无数次,他若是犯事,自有律法处置,她绝对不会插手;他若无事,朝廷自不会为难。
  所以江禀怀的意思,已经不用再说。
  “禀怀兄……”
  江禀怀不等她说完便道:“甚至倘若连我也牵涉在内,我希望你不要迟疑,就把我当作一个从不认识之人,一视同仁的处置。”
  宋皎眉头皱起。
  她转开头去。
  厅内沉默下来,厅门口小丫鬟来到:“大人,江府派了车马来接。”
  江府门口,极大的红灯笼用的是特制的牛油蜡烛,照的府门口红光耀耀,加之正门宽阔,气派非常,犹如神仙府邸。
  宋皎的马车来到之前,门口的小厮早在不停地伸头张望,当看到马车才拐弯,便急忙向内通传,又下台阶去迎着。
  江禀怀跃下地,探臂抬手接了宋皎下车。
  这会儿里间江振已经带人迎了出来,将巡按大人迎了入内。
  今日在江家赴宴的,有一半是白天在府衙见过宋皎的,还有一半是没见过的,瞧着巡按大人竟是如斯美貌,一个个目瞪口呆暗自惊怔。
  宋皎并未穿官服,只是周百户夫人给她缝制的灰蓝常服,这挑人的颜色却无损她的容色,灯影下反而更见面如美玉,若非举手投足自有风范,简直像是哪家的美人儿误入了堂中。
  江先生虽刻意相迎宋皎,对于自己的儿子却依旧是不管不问,故意地冷淡。
  宋皎看在眼里,对于江振的为人,越发的在心里讨厌了。
  葛知府亲自给宋皎介绍了今日来的几个人,都是当地极体面的士绅,耆老,其他是府衙里见过的,也不必多说。
  偌大的厅内,一色的紫檀木桌椅,坐上是葛知府主位,左侧便是宋皎,右手便是江先生。
  再往下便是官员跟士绅们,分成两列摆了流水席。
  宋皎看着面前的菜色,都是自己没见过的珍馐美味,葛知府举了杯子笑道:“宋大人,永州偏僻之地,自然不如京城的山珍海味,委屈大人了,只尝尝我们本地的风味如何。”
  宋皎道:“大人客气了,各位同请。”
  她举杯稍微沾了沾唇,并没有就喝一口便放下,因知道自己酒力有限,免得醉了不知又生出什么事来。
  不料江振在旁看见,便笑说:“按台大人,这是我们本地的土酒,唤作无忧,虽不算什么至为有名,但酒如其名,喝了之后便会忘记一切烦忧,大人不尝一尝?”
  葛知府见状便笑劝:“宋按台,尝一口无妨,这酒就算我们这儿的妇人女子都很爱喝的,喝一杯且醉不了呢。”
  宋皎听他竟把妇人女子都说出来,满堂众人且都看着自己,便啜了一口。
  果然入口香甜,并不像是有酒劲的,只是她毕竟谨慎,当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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