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被发现后——八月薇妮
时间:2021-10-06 09:42:51

  可是此刻,众人却都睁大了双眼,那原先弓着身子的,也不由坐直了,无数双目光都看向这舞姬妖娆的身影,目光在她如蛇般的腰肢上、修长的美腿上,以及那勾魂的双眼间逡巡。
  江禀怀看了眼那舞姬,目光滑向上面的父亲,却见江振垂着眼皮,仍是似冷非冷的脸色。
  他又看了眼宋皎,却见宋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才进场的那位舞姬,这次跟方才不一样,这次她是真的在上心细看。
  江禀怀唇角一挑,以为宋皎也被这种异域女子的风情所惊啧。
  就在此刻,他的目光所及,却瞧见父亲江振正悄悄地起身离了席。
  江禀怀一怔,便微微欠身而起,对宋皎道:“我去一会儿。”
  宋皎竟没有看他,只仍全情地望着那舞姬,匆匆一点头而已。
  江禀怀见她看的如此入神,便后退了两步,转身往外走了。
  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舞姬身上,连童知府都看得似有口水如涌,哪里还管什么江家父子走没走。
  江禀怀出了正厅,自廊下走了片刻。
  他虽然离家多年,但对于江府却并不很陌生,走了几步,在一处僻静地他停了下来。
  耳畔还能听见厅内的鼓乐声,江禀怀却看着前方。
  江振站在栏杆前,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他道:“怎么江知县,可是有话跟草民说。”
  江禀怀并没有靠前,仍是隔着三四步远停下:“江先生,府内是怎么回事?”
  听见他竟叫自己“江先生”,灯笼的光芒下,江振的脸色一变。
  “江府如何,跟你江知县有什么关系?”他的口吻仍是淡冷的。
  江禀怀沉默。
  厅中的乐声仿佛更急了些,他想起那舞娘扭动如蛇的细腰,略有些晕眩。
  往旁边走近一步:“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就在城中。现在里间的那位是按台大人!长侯镇,孟州府,岳峰……他所到之处如何,父亲不知道吗?”
  江振听见他叫了声“父亲”,才笑了声:“宋按台所做,天下闻名,我又岂能不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我也像是被他处置的那些人一般?”
  江禀怀忍了忍,终于道:“我虽在宁州,但宁州地方的盐价自然是跟永州一样,近两个月来,盐价一涨再涨……民间已经有些声音了,你为何要这么做?”
  江振不以为然似的:“盐价自然是朝廷定的,但是朝廷也给了我相应的可调剂的定价权,我如此做也并未违反朝廷律例,倘若我真的犯了法,童知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你不必说这些,”江禀怀道:“你先前行事虽然霸道,但从来不会让盐价一月三涨,你知道这样下去会如何么?”
  盐乃事关国计民生的,日日不能或缺,价格稍微上调,或许还能接受,但若是一涨再涨,民间便容易恐慌起来,而且一些极贫困的门户,也自买不起价格调高的盐,由此滋生出的那些抢掠、匪盗之类,也不用说。
  江振没有出声。
  “尤其是现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江禀怀暗暗吸了口气:“太子殿下跟巡按大人坐镇,倘若殿下要向江家开刀……”
  江振哼了声:“太子殿下自打来到,便只在知府衙门休息,今夜更在知府衙门召幸美人儿,若要处置,也不至于如此了。”
  “荒谬!”江禀怀禁不住怒道:“你总不至于这样肤浅,真的以为太子殿下是从江南道一路玩过来的吧?”
  “你放肆,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口吻?”江振厉声喝道。
  江禀怀攥紧了双拳:“你是真的愚蠢还是装傻,太子殿下在复州砍了赵千户的头,这血淋淋的例子你难道就忘了?”
  “你是怕为父的头也给太子砍下来?”江振的唇边掠过一丝笑意,像是讥诮,又像是……“难得啊,我以为你早巴不得我这个当父亲的……”
  江禀怀转过身,像是要走开。
  走了半步,他却又回过头看着江振道:“我知道你一定瞒着一些事,但是这次,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脑袋,复州赵千户只是一个人做错并未连累全家,所以他只有一个人头落地,但若是你身上不干净,在盐运之上不干净,你可清楚,这江家上下近千人,都要陪着你一起人头落地。有太子殿下在这里,甚至不必再禀呈朝廷裁夺。你可清楚这其中的厉害!”
  江振冷然哂笑:“原来你不是担心我的脑袋,也是担心你自己的。”
  “我毕竟姓江,不管走到哪里,也是九族之内,”江禀怀脸色冷峻:“何况当初我领了成安县令,赶去上任的时候,就已经把性命置之度外,我只是不想……父亲你自寻死路。”
  这次,江振没有开口。
  江禀怀道:“倘若你真的……做了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够坦白,或者对我或者对按台大人,是什么情形,都由按台大人裁决……”
  江振有些讥诮地:“你是觉着,宋按台跟你有旧情,会对你、或者江家网开一面?”
  “不,正好相反,”江禀怀的语气依旧冷冷的:“我知道宋按台绝不会徇私。”
  “哼,那你方才的那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父亲一错再错!”
  江振微微一震。
  “今夜你宴请按台,总不会是真的请人来看歌舞吧。”江禀怀按捺胸中怒意问道。
  江振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的厅上。
  厅上依旧的灯火通明,依旧的鼓乐声声,夹杂着人声欢笑,仿佛一切如旧。
  江禀怀看着父亲的眼神,却突然心生异样。
  “你……”他刚要开口又止住,只是转身拔腿往厅中奔去。
  江禀怀飞奔到厅门口向内看去,里间那原本蛊惑众生的舞姬不见了,却换了几个同样服色的在翩翩起舞。
  他的目光透过那摇曳的身姿,投向宋皎位子上。
  果然,宋皎也不见了!
  江禀怀身形一晃,竟有些慌张。
  身后脚步声响,他蓦地回身,看见江振走了过来。
  “宋按台呢?”江禀怀冷声问道。
  “你急什么,你对这位按台大人仿佛关心过甚了吧。”江振道。
  “我问你宋按台呢?”江禀怀走前一步:“江振!你若是敢算计他……”
  江振眼神一锐,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地一声,江禀怀给打的转了头,但他仍是回过头来:“我好话说尽,你最好不要一错再错,你要是敢对宋按台做什么,我……”
  “你要如何?”江振瞪着他:“怎么你难道要杀父吗?”
  江禀怀浑身微微地发抖,终于他道:“那又……有何不可?”
  摇曳的灯笼光下,江先生听了这个答案,脸色却出乎异常的平和下来。
  江禀怀忍无可忍,揪住他的衣领:“就如同你当年,杀死我的娘亲!我杀你又有何不可!”
  他仿佛盛怒之中,但江振却反而笑了笑:“那个贱婢……杀了她又怎么样,你既然说了这话,那你动手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江禀怀怒目圆睁,手越勒越紧。
  “动手啊?!”江振瞄了一眼他的手,咬牙道。
  前方游廊上一队丫鬟捧着酒菜走来,厅内仿佛也有人退出来,桌上碗碟发出声响。
  鼓乐声中,江禀怀突然松开了手。
  “我再问你一次,宋按台在哪里。”他看着江振,脸色却也平静下来,语气甚至有一些温和:“告诉我他在哪里?”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江禀怀,江振却觉着,他比方才怒气凛然的时候更令人……心里生畏。
  江振眉头微蹙,他抚了抚被揪的皱起的领口。
  “有什么担心的,”江先生扫了眼前方的某处院落,轻描淡写地:“宋按台不过也是跟他的旧日相识一起叙话去了罢了。你总不会以为,他只有你一个京内相识吧。”
  说了这句,那边门口退出来的童知府已然看见了他:“江先生……”
  扶着丫鬟,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江振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迈步迎了上去。
  同童知府说了两句话,江先生回头,原地已经没了江禀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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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二更君
  江禀怀以为宋皎是被那舞姬的异域风情所迷, 殊不知,宋皎之所以看的入神,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宋皎发现, 这在场中妖娆艳舞的人, 看着很眼熟。
  而那舞姬跳着跳着,身形渐渐向着宋皎方向靠近, 双眼亦时不时地暗送秋波。
  宋皎看了半晌,在对上舞姬那双灼热的眼眸之时,突然间想了起来!
  她确实是见过这女子的,只不过时间隔得太长而且只见过一面, 又加上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出现在这里,因此竟后知后觉。
  知道了对方是谁后,再看这舞姬的眼神之中, 仿佛也有了另外一层的意思。
  宋皎心中转念,看了看身侧, 这才发现江禀怀不知何时竟出去了。
  先前江禀怀跟她知会那声之时,她完全是随口答应着,并未过心, 此刻才想起来。
  略一思忖,宋皎便起身,对童知府道:“大人恕罪,下官出去透透气。”
  童知府刚才虽沉迷于舞姬之美色,但却也时时刻刻看着宋皎的反应, 方才宋皎猛盯着舞姬瞧的样子他自然没有错过, 心以为她必然是看上了这位世间难得的美人儿。
  于是笑眯眯地说道:“按台自便,来人,好生伺候按台。”
  宋皎出了门, 左右看看,并不见江禀怀,也并不晓得江禀怀跟江振正在右手拐弯处。
  其中一个婢女引着她向左,宋皎才走了一会儿,身后便有细细的银铃声响。
  她还未曾回身,那人已经到了身后,一声低笑,来者说道:“没想到,大人竟然便是大名鼎鼎的宋按台,倘若知道是您,当初那透髓香总要给您送去府上才是。”
  宋皎缓缓地转过身来,果然见身后站着的正是那妖艳的舞姬,灯影下,她高挑的身量越显得有些纤长,一双眼睛暗影闪烁。
  “你果然是春昙的……”宋皎定了定神:“艳、艳……”
  “哈,大人见过我一次,后又去寻过一次,竟连奴的名字都不记得?”舞姬扬首一笑,走到栏杆前,“真真是个薄情的人。”
  宋皎凝神一想:“是叫艳离君,对么?”
  艳离君侧身站着,闻言扭头看向她:“还好,不然奴可要伤心了。”
  她的双眼定定地撩着宋皎,虽然仍是遮着面纱,却遮不住那骚媚入骨之意。
  宋皎一笑:“姑娘似乎是那春昙的掌事之人,怎么竟……忽然来至西南道,在这永州做什么舞姬?”
  “舞姬才是奴的本色,还以为按台知道呢,”艳离君往宋皎身前走近了两步,一股奇异的香气随风袭来,道:“江先生是永州首富,只要给得起银子,莫说舞姬,什么做不成?”
  她这一走近,身上的薄纱给风撩起,缠绕到她的颈间,半露在外头的香肩以及胸前的肌肤在灯影下透出几分蜜色,一览无余。
  再往下,是那方才还在众宾客前如蛇扭动的腰肢,以及若隐若现的修长的腿。
  虽然像是随意的一站,但如斯长腿细腰,浸润在夜色中,竟叫人一瞥之下便想入非非。
  宋皎忙收敛自己的目光:“姑娘何必如此自轻自贱,”她刻意后退了半步:“你既然掌有春昙,难道还缺这些银子,需要千里迢迢跑来,也忒不值了。”
  艳离君又是一笑:“按台大人是个聪明之人,怎么竟不知道,有时候不完全是银子的事儿……”
  正要继续说下去,却听脚步声响,她便道:“宋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可愿意随我来?”
  宋皎略微犹豫,终于一点头。
  艳离君脚下一旋,从她身边掠过,仿佛在前引路一样。
  宋皎跟着走了两步,心里略觉忐忑。
  在岳峰启程之时,宋皎才知道易巡侍跟诸葛嵩都留在岳峰,而她身边的四个侍从,也是太子拨给她的,完全不知如何。
  之前诸葛嵩跟着她的时候,她每每觉着不习惯,如今,竟然有点怀念侍卫长。
  然而又一想下午去见太子时候他的话,宋皎笑了笑,太子分明没把自己进不进江家放在心上,既来之,则安之吧。
  随着艳离君出了这院子,又走了一会儿,却是个小小跨院。
  艳离君回手,似看出她的迟疑之色,便笑道:“按台大人敢不敢随奴家进来?或者是怕奴家吃了大人?”
  她的声音很低,并不像是普通女子一样的细柔,但听在耳中,却更鼓惑人心。
  宋皎道:“姑娘刚才说不全是银子的事儿,那又是什么?”
  艳离君道:“世间比银钱更贵的是什么?”
  宋皎想了想:“这个,不太好说。”
  “那大人何不细说说?”
  宋皎道:“有道是‘情义值千金’,又有诗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两句之中,最重的是一个‘情’字,所以本官想,比银钱更贵的,或许正是这个‘情’罢了。”
  艳离君脚步一停,扭头看向宋皎,片刻道:“这问题我问过不少的人,答案也是五花八门,按台大人的回答,倒是让人很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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