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嵩道:“我一定要出去。”
“怎么,担心宋夜光被害了?”
诸葛嵩不语,这是担心的默认。
朱厌歪头,用蒙着黑布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他突然似笑非笑地嘀咕了声:“阿嵩,你可别像是我一样啊。”
诸葛嵩脸色变得很难看:“你说什么?”
朱厌淡淡道:“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诸葛嵩咬紧牙关,终于他也没有再追问朱厌,只重复了一句:“我一定要出去。”
“不用担心,虽然按照皇上的脾气一定饶不了宋皎,但如果并不是主子甘愿的,他也不会留在养心殿没有动静,所以……宋皎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说真的?”诸葛嵩向来讨厌朱厌,但这句话对他而言却仿佛最动听的一句。
朱厌见他不再轻举妄动,便撤回了拐杖。
但人却微微凑近了他。
诸葛嵩皱眉:“你干什么?”
朱厌喃喃:“奇怪。香气……怎么更浓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朱厌有些疑惑地:“宋夜光身上的香,比先前更浓了些哦。”
诸葛嵩不喜欢他夜光长夜光短的:“行了!说些正事。”
朱厌微微仰头,若有所思。
诸葛嵩很弄不明白这人,也不明白:“殿下这般,该如何处置。”
“等啊。”朱厌淡淡地,“我从昨儿等到今日了,主子一定会有消息传出来。”
“是吗?”诸葛嵩迟疑:“那万一皇上,要下狠手呢。”
“这有什么,”朱厌冷笑了声,唇角又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难道皇上以为把太子殿下软禁在养心殿,就能任意拿捏了?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储君去掉一个储字还不简单,只要老的没了就行了。”
诸葛嵩虽然知道这个人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但听了这话仍是惊了惊,然后他肃然呵斥:“不许胡说!这种话也不许你再提!”
这种话,是谋逆的前兆,要是给人听见便是滔天之祸。
何况不到退无可退的绝境,诸葛嵩觉着,太子的这两个字之前不该跟什么“谋逆”之类的字眼联系起来。
朱厌的声音很轻,却尽是刀锋的冷:“别这么顽固不化,古往今来,被立为储君的太子,至少有一半儿没熬到登基,但这绝不包括主子。”
诸葛嵩闭了闭双眼:“十三部的人呢?”
他虽然不愿意听朱厌说这些惊世骇俗的话,但真的到了那一步,他知道朱厌说的才是对的。
东宫不可能坐以待毙。
朱厌道:“都在等。等殿下的消息。”
诸葛嵩略微安心:“我还是得出宫,我不放心。”
宫内的情形,有十三部,且知道太子还未有大碍,诸葛嵩已然可以先放下,但夜光……只有个四喜跟着,他难以安心。
朱厌仰头,忽地深深地嗅了嗅。
诸葛嵩问:“干什么?”
朱厌道:“起风了,我闻到了血腥气。”
“什么?”诸葛嵩关心而乱,只当他说的是宋皎。
“不是她,”朱厌道:“是那些早就该死了的人……”
诸葛嵩的心一宽:“你把话说明白,别一惊一乍的吓人。”
“哦,我知道了,”朱厌微微地仰着尖尖地下颌,笑了笑:“皇上原来……是要收网啊。”
豫王府。
宋皎没料到,豫王竟会如此失态。
猝不及防地给抱了个正着,宋皎感觉豫王低下头来,她下意识地转开头去:“王爷!”感觉脸颊上微微地湿润,她受了惊,一边闪避一边挣扎:“王爷你做什么?”
赵南瑭没有亲到她的唇,心中升起一点恼怒,跟那长久以来积累的所欲交织,他顿时失了控。
他攥紧宋皎的手腕,将她的双手束在一起:“别动!”
宋皎的手给扭的很疼,她终于意识到豫王的意图:“王爷你……放开!”
疼痛让她皱紧了眉头,而慌张让她几乎忘了还有个四喜,只叫道:“放开我!”
豫王不由分说地向前,将她抵在罗汉榻旁边的墙上。因为她的反抗而越发的愤怒:“为什么,太子可以……本王就不可以吗?你原先不是……很喜欢本王的么?”
他的目光从她的双眸往下,看着她因为情急而又微红了一点的脸颊。
只有在靠近了,碰着她,才发现她是多好,才发现自己竟比意料中的更要得到她。
“夜光,”豫王口干的很:“别动……不然可能会伤着你……”
宋皎浑身冒了汗,她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感觉手都快给拗断了:“王爷!你疯了!”
“是,本王是疯了,本王不在乎你失身给太子,不在乎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只要你……”豫王听着她带着一点喘的叫声,着魔似的盯着她的唇,喃喃道:“只要你喜欢本王,不要是他……”
宋皎突然起来:“四喜!四喜!”
“不用叫她了,没有用,”豫王的目光闪烁:“你的命在本王手里,她的也是……”
趁着宋皎愣怔的瞬间,豫王亲了下来。
他终于,如愿以偿。
宋皎睁大双眼。
豫王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事实上他总是那么温润容人、和风细雨似的,跟太子身上那略有些侵袭慑人的龙涎香的味道不同,他总是有点淡淡地檀香气。
以前宋皎是很喜欢、也很习惯待在他身边,嗅着那点香气,觉着安心。
可是现在……
几乎是本能地,就在感觉到那不属于赵仪瑄的气息和接触的时候,一股作呕之意自胸中升起。
用尽全身力气,宋皎挣开豫王的束缚。
将他用力推开,她俯身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的留言真是精彩纷呈鸭,没错,就是聪明的小伙伴猜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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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二更君
相比较宋皎的抗拒跟不适, 这短暂的亲吻,却让豫王体验到了冰火两重的感觉。
赵南瑭没想到,亲一个人的感觉竟是那样的难以形容。
才碰到她的唇瓣的时候, 就仿佛有一种奇怪的东西从他的脚底爬过脊背, 一直冲到了头上,他整个人都是酥酥麻麻不由自主地, 仿佛魂魄都在此刻轻飘飘地逸了出去。
但豫王还来不及细细受用这种感觉,整个人就给狠命地推开了。
他看着俯身呕吐的宋皎,就似有人往自己的头上泼了一盆冰雪水,他刚才有多快活舒服, 现在就有多难堪跟难受。
“你……”两重的冲击,让豫王几乎语无伦次,喉头干涩, 他艰难地说:“你就这么……厌恶本王。”
宋皎捂着心口,闻言略抬了抬头, 但身体实在是太过不舒服了,之前还没到达京城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不适, 只以为是舟车劳顿而已,没想到方才给豫王一碰,这种不适竟陡然加倍,无法自控。
确实她是无法接受豫王强迫自己,不喜欢他碰自己, 但也不至于到要恶心欲吐的地步。
只是她没法儿跟豫王解释, 而且……
也确实没有解释的必要。
宋皎的沉默,让豫王更加的恨怒:“你……你……”
他从来都是骄傲自矜的,所以当初在程残阳说破宋皎身份要他收了她的时候, 豫王惊愕于宋皎的胆大妄为跟欺瞒,心里还是带着不满的。
或者一开始他就太习以为常了,因为宋皎在他面前总是把自己放的低低的,豫王便觉着一切都理所当然。
赵南瑭更加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宋皎就会毫不犹豫地走到他跟前。
可是如今……
他们两人的位置仿佛完全调转了。
就算他主动的表明自己不在乎她是否失过身,就算他主动地去吻她,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嫌恶跟羞辱。
豫王被气得一阵阵地发晕,但同时,心里更是一阵阵地疼着。
“好好,”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而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喜欢他对吗?就算你喜欢他又能怎么样……皇上昨日还把尚翰林跟康尚书家的女孩儿传进宫去,那两个人都是皇上跟皇后为他挑选的后宫,当然,也得他安然无恙他才能左拥右抱,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你……”
宋皎低着头白着脸,不知有没有听见。
“不要再痴心妄想,他很快就会忘了你,”豫王像是找到了可以报复的话,他捏着宋皎的肩头把她拽起来:“宋夜光你听好了,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进东宫的,你……”
赵南瑭还没有说完,宋皎抬手擦了擦嘴角:“王爷……”
因为之前的干呕,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我知道。”
豫王蓦地停了下来。
宋皎平静道:“不用王爷提醒,我知道我不配……我也没想过。”
赵南瑭怔了怔:“你说什么?”
宋皎道:“我只想……”
她看着豫王,眼神有些朦胧:“如果可以我只想……回到当初,我想回到王爷不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那样的话……”
豫王的眼中透出惊疑:“你说什么?”
宋皎低头,泪在眼中晃了晃:“那样的话,王爷就不会被那些无谓的其他干扰,王爷依旧是当初那个我所敬慕的人,而我依旧是王爷可以信任的人。”
或许那时候,才是最单纯的,豫王是君王,而她只是侍御史宋皎,彼此没有更多的厌恶或者贪恋。
而她跟太子,也依旧恨恶得明明白白,至少太子不会为了她生死不知甚至可能被废,而她仿佛悬在半空,幽魂一般岌岌可危。
宋皎抬手扶着额头,也挡住了自己流泪的双眼:“我求王爷,别再……做让自己难堪的事,王爷,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我也有了真心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不是王爷。”
赵南瑭后退了一步。
他心中的恼恨已经退散了大半,但豫王却没有因此好受一点,因为宋皎把话说的这样明白,这简直比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上几记耳光还要更叫他难过。
赵南瑭连再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仅仅只看了宋皎一眼,然后就转过身去。
豫王向前走了一步,慢慢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身后宋皎道:“王爷……”
他的心突地跳了下,不切实际而天真的觉着,宋皎大概是改变了主意。
豫王没有回头,只是屏住呼吸,摆出一个站住了静听的样子。
宋皎的声音传来:“我家里……如何?”
豫王突然笑了。
他觉着自己真是可笑极了,竟会以为宋皎会心回意转,至少、会因为他而说几句话。
豫王缓缓地吁了口气:“昨日,宋家上下百余人,以及魏家相关人等,都已经羁押。”
虽然早就料到事情不妥,可听见豫王如此说,宋皎仍是觉着心头像是给人狠狠捶了一下。
她又有些不舒服,却强忍着不肯让自己再出声。
豫王说完之后,仿佛又停了停,这才往外出门去了。
原先等在外头的四喜已然不见,她虽然武功高,有胆识,但在这豫王府里要摆弄一个女孩儿,还不算很难。
关河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那峨眉刺需要把肉皮切开才能取出,剧痛让他的脸色变得极白,几度差点晕厥,此刻却仍是撑着在外等候命令。
曾公公站在另一边上,他不知道自己先前所做是对还是错,可却有一些心虚。
见豫王出来,关河先上前道:“王爷,那个丫头已经被关了起来。不过等她醒来的话只怕还会不消停。”
豫王不想理会这些,面无表情地往外去了。
关河迟疑片刻,便对曾公公道:“这里叫人好好地看着……在皇上的旨意来之前,千万别有任何差池。”
曾公公试探着问道:“欺君大罪,皇上该是不会留这宋皎的吧?”
他方才对宋皎可是极其无礼,自然不愿让宋皎有一线生机。
关河道:“按理说不会,但……谁也不该去揣测圣意。就算皇上有意要杀她,在最后的旨意来到之前她也还得活着,不然王爷也不好交差。”
曾公公先松了口气,又道:“可是我看王爷好像……”
关河淡淡道:“毕竟她曾跟着王爷的,王爷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有一点顾惜是人之常情。”
曾公公点头,便唤了四个小太监进来,道:“好好地把人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去禀告。”
这日到了晚间,小太监前去豫王的书房。
曾公公急忙走出来:“怎么?”
小太监道:“公公,那个……宋大人,已经一天没吃喝了。”
中午小太监其实来禀告过,曾公公不以为然,觉着一两顿不吃不算什么,反正饿不死人,等她真的饿了自然不用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