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微微地僵了僵,宋皎沉默下来。
太子立刻察觉了:“怎么了?”
宋皎张了张口:“我……有点不舒服,还是回去吧。”
“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太子紧张起来,“叫太医来看看……”
“不要!”在他开口要叫人之前,宋皎忙制止。
赵仪瑄一怔,温声又问:“夜光,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吐呢?”
他的神情明明温柔之极,眼神之中满是关切。
宋皎的鼻子有点发酸,忍了又忍,终于道:“这儿是殿下议事的地方,外人还是不要随意进出,避一避嫌疑总是好的。”
太子原本只关心她的身子不妥,突然听了这句话,心中一转,猛地明白过来。
“你……你没有不舒服是不是?”虽然心里猜到了,可还是要先确认她确实无恙。
宋皎不答,转身要走。
赵仪瑄将手臂往前一兜,轻易地把她的整个腰都揽在了怀中:“夜光!”
宋皎低着头,不吭声。
只听太子叹了声:“你是觉着,本宫没告诉你康家的事情你就生气了,觉着你是什么‘外人’?糊涂东西……”
没想到他竟猜到了,宋皎略觉尴尬,嘴硬道:“谁说什么康家了,我也没生气,殿下不要空口讹人。”
赵仪瑄反而笑了:“还不知道你么?又来口是心非。”将她打横轻轻抱起,从九曲廊桥上走过,到了那一片的亭亭荷盖之前。
在石凳上坐下,却让她仍是偎在自己的怀中:“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本宫就是了。”
他略一想,就把康敏敏胡闹,自己生气,康尚书来请罪的事儿说了一遍。
太子虽说了大概,却没有提过康敏敏诋辱宋皎的那些话,因知道她听了必然生闷气。
宋皎这才明白盛公公所说的康家有人惹祸,竟是这个意思,可是……
她觉着仿佛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便道:“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康尚书不是殿下的心腹么?至于敏敏姑娘……她将来可是要进东宫的要紧人,年纪且小,胡闹也情有可原。”
太子问:“你像是她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胡闹过?”
宋皎哑然:“我又不是尚书府的出身,那种高门大户里的小姑娘,自然是千宠万爱的,自是有些娇纵。倘若……我也是生在这样的高门里,被众人疼着、捧着,兴许比她还娇纵呢。”
赵仪瑄眉峰微蹙听着她的话,康敏敏那些诋毁她的,跟宋皎此刻说康敏敏的,岂不是高下立判?
他竟无话,只是把宋皎抱紧了些:“你放心。”
这句没头没尾的,宋皎诧异:“什么放心?”
太子贴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低低道:“康敏敏也好,尚珂也罢,他们都不会进东宫的。之前的云良娣几个,迟早也要打发了,不过因为父皇盯着,暂时不能动作,以后……”
宋皎怔怔听到这里,突然捂住他的嘴。
赵仪瑄垂眸,将她的手移开:“本来是不想告诉你这些的,等做了才说,只是……你要知道,你绝不会似康敏敏等,你是宋夜光,是本宫最珍爱的人,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夜光。”
沉默,宋皎吸吸鼻子:“你是因为我……才想打发云良娣她们?求你、不要吧。”
赵仪瑄皱眉:“你莫非又要说那些伤人心的话?就像是那天,要本宫去找她们一样……”
“不,不是,”宋皎摇头:“我只是想,有殿下刚才这番话就够了。”
太子凝眸,却见她垂着长睫,夜影之中仿佛能看到双眼中有清浅水色摇曳:“夜光?”
宋皎道:“我、我心里高兴的紧。”
赵仪瑄竟愿意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足见他的心意,宋皎心悸,同时又有些害怕。
这本是她私心曾想过的,却从不曾说出口,因为太过惊世骇俗,也太过恬不知耻。
倘若赵仪瑄是个寻常人家的郎君,她兴许可以跟他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偏偏是储君,要他专宠一人,这不是荒唐么?
假如宋皎还在御史台,得知当朝储君只宠一个女子,她私下心中兴许会佩服会羡慕,但身为官员,她一定会跟所有官员一样觉着太子疯了。
就算别的都不管,那皇室的子嗣怎么算?
按照她跟着程残阳学的那一派,她恨不得摁头太子,让他跟三千佳丽去生一沓的孩子,开枝散叶繁盛皇室,择一明君造化天下,这才是最要紧的。
如今没想到她成了那个被专宠的女子。
而无论如何,太子肯为她而生出专宠一人之心,抛弃她的官员身份,而只是以一个被爱着的女子而言……良人若斯,夫复何求。
抬眸,宋皎看向面前之人,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抬头,她向上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饺子:嘤嘤嘤,这次换我双标,一定是近墨者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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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三更君
太子没告诉宋皎的是, 他在回宫后先去了一趟养心殿。
是特意去“告状”的。
太子将康尚书府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摆出一副受辱的表情:“父皇,这康敏敏太过任性不懂事了, 看似是好端端的大家闺秀, 竟如此胡闹,儿臣着实不喜。”
皇帝看着“怒发冲冠”的儿子, 表现的很淡然:“少来这套,你不喜欢康敏敏,你喜欢谁?”
他振振有辞地:“当然是懂事的,能平事的, 干正事的。”
皇帝道:“得了,别藏着掖着了,你不就是说宋夜光吗?”皇帝一眼看出了太子的心思:“除了宋夜光, 只怕没有你喜欢的人了吧?”
太子心里表示赞同,嘴上却正相反:“当然不是。儿臣只是尤其讨厌那种不懂事的。”
“不用说别人!”皇帝一拍桌子:“朕看你自己就是最不懂事的, 你倒是挑剔起一个小女孩儿来了。你不喜欢她,那尚珂呢,她倒是个懂事的, 你把她怎么了?”
“儿臣没把她怎么了啊。”太子无辜地看着皇帝。
皇帝道:“她大病一场,就是从你那东宫回去之后才病倒了的,尚家的人还以为你把她怎样了呢。差一点就闹起来。”
太子笑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儿臣如果真把她怎么样了,她就不会病了。”
“你还挺清楚的,”皇帝冷飕飕地看着他:“那你到底干了什么?”
太子敛了笑, 叹道:“父皇容禀, 这尚姑娘懂事是懂事,就是身子太娇弱了,心气儿也高, 大概是看出了儿臣对宋夜光的心意,她就自己把自己气病了,这跟儿臣有什么关系?她要是真这么气性大,趁早还是别进东宫了,不然喜事之后就可能……”
皇帝有点忍不住那脾气:“闭嘴!”
太子停了口。
皇帝先定了定神,才盯着他道:“你少在朕跟前油嘴滑舌,别以为你的心思朕不知道,听好了,宋夜光虽在东宫了,但也不过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要就以为就万事大吉了。听懂了没有?”
太子见好就收:“儿臣明白。”
夜色更浓了,慎思阁上缀着的宫灯散着微微的光。
荷塘上传来了淡淡的清香,宋皎靠在太子的怀中,把脸贴在他胸前避开:“不要了。”
两个人拥吻了半天,这次太子并没有急躁,而是很慢地,就像是要耐心教会宋皎一样,唇齿相交,舌尖相抵,如同莲叶下的游鱼嬉戏。
她倾心投入,果然也“获益匪浅”。
宋皎觉着自个儿里里外外满是太子的气息。
做梦都想不到,不过是亲吻而已,竟也能亲出仿佛胡搞了一场之感。
太放纵了,她的唇从酥到麻,到最后终于察觉到一点疼,她知道再这么磋磨下去,指定是要破皮的,明日还不知怎么见人呢。
夜风拂过,身后的荷叶发出刷拉拉的响动,香气更浓。
宋皎微微迷醉的:“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
太子觉着她的轻声吟诵,比世间所有舞乐都美。
絮絮善诱:“还有呢?”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太子笑:“这两句不好。你的家该在东宫,只在东宫。”
宋皎以为他说笑,对上太子深邃的眸色:“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这句好,”赵仪瑄的声音有一点暗哑:“这句不仅好,还应景。”
像是为告诉宋皎为何应景,太子搂着她,探手入怀。
就如小楫轻舟,他在那满绣的诃子上抚了抚,便转而潜入。
贪心未足地去把玩那抹盈软。
宋皎低呼了声,便听他笑道:“乖夜光,别动。”
之前还有裹胸可以阻挡他的狼爪,现在换了诃子,倒是容易下手的多了。
宋皎动弹不得,只能抬手遮住双眼。
庆幸现在依然是夜间,夜色中看不清羞红的脸。
忽然是太子俯身,一点濡凉之感,惊的她微微出声。
推了推赵仪瑄的脸:“别……别太放肆。”
太子反而沉迷地把脸埋了进去。
因为嘴忙得很,便含糊不清地:“什么放肆。”
宋皎觉着这个模样过于羞耻。
给他抱在怀中,想逃都无法。
但凡一挣动,就仿佛是主动地把自己送到他嘴里似的。
“行了,你若是饿了……去吃晚膳……”她只能尽量压低了声音,羞愧难当,“别、别过分!”
太子显然觉着,自己同夜光不管做什么,都称不上过分。
相反,是鸿蒙开辟,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百忙之中,他微微抬头,有些恼恨的:“本宫当然是饿了,而且还得再饿几个月,这小东西来的真不是时候……”
大手往下滑落,在腰间轻轻抚过。
宋皎趁机去掩起衣襟。
太子却握住她的手,借着灯光,他看到那诃子上的刺绣图案,竟是一朵端庄秀丽的宝相花。
赵仪瑄笑道:“这个好看,是你自己选的?”
宋皎一怔,垂眸看了眼,忙把诃子往上拉起:“不是,是公公给找的,他也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太子攥住她的手:“喜欢吗?”
“当……”那个“然”还没出口,对上太子的眼神,宋皎突然意识到:盛公公就算再怎么贴心,也未必会连这种私密的事情都留心到,除非……
宋皎狐疑地问道:“莫非是殿下吩咐的公公吗?”
赵仪瑄把她的手一亲:“不然呢,你还要用那个?这个还好,又轻便,且好看,相得益彰……”
他意犹未尽地俯首,又去拉扯那才弄好的诃子。
“我、我饿了!”宋皎慌不择言,“殿下……”
太子果然停下了,他看向她脸上:“真的饿了?”
宋皎有点哀求地:“回去吧,我也有点冷了。”
赵仪瑄听了这句,忙给她把诃衣整好,将外衫也整理妥当,略提高了声音淡淡道:“去书房内拿披风来。”
宋皎先是茫然,继而醒悟:“内卫……”她惊地抓住太子的衣襟:“刚才内卫、也在?”
赵仪瑄因她说冷,才吩咐人去取的,没顾及这个:“是……是吧。”
宋皎生气,挥着拳头在他胸口捶了几下:“放我下来!”
赵仪瑄道:“别闹,抱你回去便是。”
“不要,”宋皎咬了咬牙,一想到刚才跟他在这里的那些话,内卫们都会听见,她简直……定了定神,她突然又想到:“是哪一个?是……是侍卫长吗?”
赵仪瑄本还笑着,听她突然提起诸葛嵩,便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同吗?”
是啊,有什么不同?宋皎失魂落魄:“没有,反正脸都没了,谁也一样。”
赵仪瑄忍笑。
因为给他抱了太久,双腿都麻了,一时站不住。
太子将她搂着:“逞什么强?乖乖的听话。”
宋皎被迫靠着他,心里一阵阵不舒服。
她刚才因为被太子的话感动,情不自禁,又觉着这儿静悄悄地荷花掩映,又是夜间,所以竟放开心怀,同他肆意而为。
现在想想,简直恨不得跳进那荷花池了事。
可太子竟不当回事,习以为常似的。
偏在这时侯,内卫将披风送了来。
宋皎闭上双眼,不敢让自己睁眼,心里只是羞惭难当:内卫们再怎么训练得当规矩森严,到底也是人啊……听见那些响动,会怎么想?她的名声只怕彻底坏了。
任凭太子把披风裹在自己身上,又重新将她抱起,宋皎始终埋着头不肯出声。
直到将回寝殿,她才默默地:“我不去殿下那里,你把我放下,我回我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