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想走的,是殿下一相情愿,”宋皎终于开了口,她确实有点怕,但她也已没有退路了:“我起先说过,您做事从不管别人的意愿,我若不答应,又怕您真的跟程老师闹,您……殿下之所以不肯放我走,不是因为见萤山的事情念念不忘么?所以我应了您今夜之约,难道……我做错了吗?”
赵仪瑄的身上有些发颤:“所以你觉着,本太子只是想得到……”
“难道不是么,”宋皎的声音很低:“除了这个,我……再无别的可给了。”
赵仪瑄的喉头动了动,他成功地被这句话冷了心,也成功地被这句话激怒了。
“你果然除了这个,就没有什么别的了,对,你说的不错,本太子确实是只想要你的身子。”他冷笑了几声,目光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既然这样,那本太子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太子伸手握住那柔腻丝滑的贡缎衣料。
他用力一撕,只听“嗤啦”一声响,宋皎之前连踩都舍不得的裙子便给撕碎了。
她低呼了声,又捂住嘴。
赵仪瑄置若罔闻,五指拢住她的长发:“不是要伺候本太子么?这样可不成,想要离京,宋侍御还得使尽浑身解数才行。”
宋皎看着暗影中的太子,他的眼神沉暗之中透着些狂乱似的,像极了那日在见萤山上,她怕了起来:“殿下!”
她试图后撤,却给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擒了回来。
赵仪瑄冷笑了几声:“怎么,你不会以为光是躺着就能让本太子心满意足吧?”
宋皎的心一寒,再也忍不住了,她叫道:“放手!”
“哟,这就翻脸了?”赵仪瑄啧啧了两声:“刚才不是还求本太子轻点……”
他还没说完,一道掌风扑了过来。
赵仪瑄没有躲闪,任凭脸上又吃了一记。
清脆的掌声在室内响起。
这一声响,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也像是唤起了什么东西。
太子的脸稍稍地歪了歪。
然后,他重新转头看向宋皎,静静地说道:“你真的以为,只凭着当初见萤山上你救了本太子一命,因为本太子贪恋你的身子,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你或打或骂?”
宋皎的手掌心有些麻痒。
没了烛光,黑暗中太子的声音格外的令她心悸。
但太子的双眼却仿佛炽烈有光。
他没有再继续动作,而只是看着宋皎:“宋夜光,你不是蠢人,你只扪心自问,你做的那些事该不该,合不合情理。——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而是什么别的女人,早在本太子挨第一记耳光的时候,她早已死了八百次了!”
赵仪瑄略略扬首:“本太子的心意……你当真丝毫察觉都没有吗?还是说……你只是在自欺欺人,故作不知?”
宋皎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什么也不能说。
赵仪瑄默默地看了她半晌,终于慢慢地吁了口气:“你想离开,本太子偏不能如你的愿,还记得在御史台告诉你的话吗?不要逼本太子做那些会令你难堪的事……现在,你已经在逼我了。”
“殿下!”宋皎依稀猜到他的意思,却又不敢确信:“你是说……”
“明日,御史台乃至京城,自然会知道你宋侍御的真正身份,而你……”赵仪瑄不疾不徐地把衣裳掩了起来,“就乖乖地等着进东宫吧。”
宋皎听到最后一句,又见他整衣下地,她整个人慌了,来不及多想便爬起身来。
从身后将赵仪瑄抱住:“殿下别走,求你啦!”
太子的身子一晃:“放手。”
宋皎并不肯听命,好像一放手,他立刻就会跑出去昭告天下,那么自己就彻底地没了后路,她没办法想象以后将如何。
“殿下,求你不要……”她张皇地,泪纷纷地打在他的后颈跟背上。
赵仪瑄觉着颈间微微地湿润,像是经历了一场湿淋淋的春雨。
她散开的青丝随着动作,滑到他的脸颊边上,像也是在向他无声的祈求。
“这会儿又求什么,是你逼本太子的。”赵仪瑄冷冷地说道:“还不放手?”
其实他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很容易地把宋皎甩开,可他居然没有。
宋皎忘乎所以,如抱救命孤木似的紧紧地抱着他,突然又想起他的伤,赶紧抬头看了眼。
还好,她的手臂并不是勒着他的肩的。
但为保险起见,宋皎还是悄悄地松开了些,把手臂往下挪了挪,这才又稍微用力抱住。
这个细微的动作,赵仪瑄一清二楚。
“干什么!”因为这小动作,太子的唇角莫名地一掀,又忙制止,而只是不悦似的:“宋侍御莫非是在耍赖么?”
宋皎确实是在耍赖。
今晚上她本来就没打算要脸,没想到还是一败涂地。
现在她什么也不顾了:“殿下你要怎么样都行,只是别吓我……”
“谁吓你了。”
“不要昭告御史台,不要戳穿我……求你了。”
赵仪瑄感觉宋皎紧紧地贴在自己背上,就仿佛他在背着她似的,而她所依赖的,只有他。
平心而论,这种感觉他很喜欢,就如同她在御史台主动拉他的手一样,都叫他爱不忍释。
所以太子竟没舍得站起来。
“你都要走了,还能叫本太子怎么办?”太子的身体很诚实,嘴里却还是冷冷的腔调。
“我、”宋皎脑中一乱,“我不走。”
“你说什么?”赵仪瑄抓住了这一句,他想回头看,但她还是没有放手。
“我说……我不走。”宋皎又重复了一遍:“我留在京内好吗?”
两害相权取其轻,宋皎很明白,对她而言现在最“轻”的那个选择是什么。
赵仪瑄的眉头舒展了一下,他的唇也按捺不住地扬了扬,但他仍是克制着:“哼,又是权宜之计,哄骗的伎俩,本太子岂会不知。”
宋皎焦头烂额,可突然间她想起一件事:“殿下不是说……要我信你吗?同样的,殿下也说过你是信我的。难道这会儿……就又不信我了?”
赵仪瑄没想到她这时侯倒是记起自己的话了。
他略略地沉默:“夜光,本太子是信你,奈何你总是想玩/弄我于股掌之上。”
宋皎听出来,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的冷硬了。
“我不敢,”她轻声,小心翼翼的:“我只是一时错想了。并没有就想玩……什么。”
赵仪瑄咽了口唾沫:“真的吗?”
“殿下若不信,我可以起誓……”
“行了,谁要你起什么誓,”太子即刻打断她,又沉默了半晌,赵仪瑄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你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给你一点教训,你才能老实。”
不料刚说完,就听到宋皎低低的“嘶”了声。
赵仪瑄听出声音不对,同时感觉她抱着自己的手蓦地松开了。
太子回头:“怎么?”
宋皎握着自己的右手,低着头胆战心惊:“疼,伤口疼。”
赵仪瑄一惊,居然忘记她也有伤在身的!忙抓住她的手腕:“别动。”
蜡烛已经熄灭了,月光很淡。
借着那点月光太子靠近看去,顿时皱了眉。
他怀着一丝侥幸碰了碰,果不其然,有一点黏湿。
她的伤口流了血。
赵仪瑄瞪着她,却说不出话。
太子竟不知道这是怎么弄的,到底是他刚才一时情急不小心碰到的,还是她自己的缘故。
他竭力回想,方才确实握过她的手腕,难道是那时……还是她刚才抱过来的时候。
他想将伤处看的更明白些,偏偏没了烛光:“火折子呢?蜡烛在哪儿?”他问宋皎。
宋皎皱眉忍痛:“火折子我记得是在书架上,蜡烛已经没了。”那半根还是下午时候她搜罗出来的。
赵仪瑄盯了她一眼,叹息道:“你啊,你。”他起身下地。
宋皎忙拉住他:“殿下……”
赵仪瑄看着她握住自己衣襟的手:“放心吧,总要弄灯来看看你的伤。”
宋皎松开手。
见赵仪瑄走了出去,她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看自己竟是一身狼藉,急忙拿了件旧袍子披在身上。
才又坐好,太子便回来了,他手中捧着一根新烛,又把一个小瓷瓶搁在桌上。
宋皎瞥了眼那瓶子,看的眼熟:“殿下什么时候把我的伤药拿去了?”
赵仪瑄一怔:“你的?这是才从诸葛嵩那拿来的。”
宋皎惊了惊,忙挪到床边,拿了那瓷瓶细细地看了会儿,确实跟小缺先前给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如梦初醒的:“原来那个是……”
这件事,诸葛嵩并没有告诉太子,所以赵仪瑄不知情:“怎么了?”
宋皎看看手中的药瓶,心头五味杂陈:“之前我受了伤,幸亏小缺遇到了一个路人,给了一瓶很灵验的伤药,后来小缺特在京内药铺内寻找,却都找不到。那个药瓶跟这个,是一样的。”
她说到这里,抬眸看着赵仪瑄:“那天,是殿下叫人跟着我的吗?”
太子这才明白,把她的手拉过来,他低头去看那伤:“你才知道呢,你也不要以为本太子是叫你盯你的梢,可记得在永安镇遇到你的那天早上?”
“是,怎么了?”
“有人想刺杀你,要不是诸葛嵩及时过去,你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这里跟本太子闹腾?”
宋皎猛然惊怔。
她心里想起那天早上的情形,确实,当时她依稀记得身后是跟着一个人,好似在诸葛侍卫长到她身前的时候,她仿佛听到过一声闷哼,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谁。
赵仪瑄瞥了她一眼,打开瓶口:“可能会疼……谁叫你这么不小心呢。还只管问本太子的伤如何,自己都照看不好自己,这个样儿,谁放心让你出京远离。”
药粉洒落伤处,宋皎疼的抖了抖:“殿下……”
“忍着。”赵仪瑄正仔细查看那伤处,想着再刺她几句。
却听宋皎道:“我知道,殿下对我好。”
“你,”太子的手一抖,差点把那瓶药掉了下去:“说什么?”
宋皎吸了吸鼻子,大概是伤口太疼了,她的眼眶有些湿润:“我知道殿下对我好,所以才容忍我好些过分之举,只是……夜光承受不起。”她低低的说。
太子缓缓将手中的药瓶放下。
看着她在灯影中披衣而坐,散发垂眸的端静模样,赵仪瑄点头道:“你若是这样妄自菲薄,本太子可就不喜欢了。”
宋皎缓缓抬眸,明眸如水。
目光相对,太子倾身靠近:“不管你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想,你要永远记得一句话。”
宋皎迟疑:“什么话?”
夜影中,太子的脸色半明半昧,赵仪瑄道:“你,是本太子捡到的宝,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宋夜光。”他仿佛昭告天下般说了这句,小心拢住她的腰,再次垂头吻落。
宋皎本能地一躲,但又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宝贝,你得支棱起来啊
大家:还是太子殿下先支棱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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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今夜, 豫王府。
豫王赵南瑭在书房看了几分奏报,曾公公悄悄地进来奉茶,提醒他是时候安歇了。
小太监已经进来剪了几次的灯花, 豫王也似有些倦意。
他点点头, 搁下一本折子。
才喝了口茶,外头关河的身影, 在门口一闪。
赵南瑭瞥见,淡淡道:“什么事。”
关侍卫闻言这才上前:“王爷,那个宋申吉突然又来了,他说……是给人欺负了, 求王爷给他做主。”
“哼,什么鸡毛蒜皮的琐碎也来跟本王说?”赵南瑭眉眼不抬地,有些不耐烦。
以前是看在宋皎的面上, 对宋申吉很是宽和,但心里却知道他的为人。
如今宋夜光已然跟自己一刀两断了, 赵南瑭简直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想听见。
“王爷,”关河略一犹豫,终于壮胆道:“宋申吉说是在紫烟巷那里出的事, 他要去见宋侍御,却给人拦住不许,还被打了一顿。”
豫王正拎着盖碗推香片的手一停:“紫烟巷?怎么回事?”
他当然知道宋皎在紫烟巷那里租了一个小房子,当时听说只觉着有趣,他并没有过问, 也从没有去过一次。
如今听说紫烟巷出事, 不由牵动心神。
“其实,属下才得了个消息,今天傍晚宫门将关的时候……”关河瞥了眼主子, 声音压低,“有一行人出了宫,后来才知道,是太子殿下。”
豫王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手中的香片好像不香了,非但不香,还有些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