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诺柔停在客厅里。
见进门后就池隽目的地明确的,冲着最里面的房间奔了过去。
不多时,房间内传出来一声朴素的‘卧槽’。
她沉稳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桌上的养生壶,忽然感到一阵口渴。
大约过了十几秒,温诺柔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将T恤穿反,造型特色,不修边幅的岳崇文,一脸生无可恋的被池隽从卧室里拉了出来。
路过客厅,他迷茫地盯着温诺柔头顶的时钟,也才不过七点多一些。
……
这都是些什么牌子的神经病。
刚坐下,池隽就一本正经地问:“人呢?”
岳崇文还未开机成功的大脑卡机了三秒钟。
好一会儿才终于想明白。
“在客房。”
池隽:“没让她去书房闲逛吧。”
“额——”岳崇文眼神躲闪,“应该没有吧。”
池隽半眯着眼,抓住了重点:“应该?”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诺柔总感觉岳崇文的膝盖,微微弯下去一些。
岳崇文小声道:“我昨晚回到家就在卧室里没出来过,具体有没有,是真的不知道。”
池隽习惯性地摸东西,温诺柔半边身子挡住她行动的手,无奈地问:“一个晚上了,所以你是怎么一个想法。”
岳崇文:“我当然也是不想她住在这里,但是人毕竟已经过来了,我总不好再让她搬出去。”
池隽哼了一声,插嘴:“那你的意思是我搬出去?”
“当然也不是啊。”
看着这两口子的互动,温诺柔无意识的想笑,但还是‘良心未泯’地说:“暑假开始了,帝都内,应该有不少专门应对自控能力差的孩子的寄宿制培训班。”
池隽微愣,接着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这也是种解决办法啊。
但还没表现出惊喜,就见岳崇文蹙着眉说:“我是考虑过,但是我那个表姑不同意,说什么人生地不熟,晓婧又还小,非要让她住在家里。”
“不是。”池隽奇怪了,“这人到底上辈子是皇帝?哦,她说不行就不行,就不考虑别人方不方便?还有你也是真听话,是不是她让你辞职在家专门看着,你也得答应?”
池隽的说话声音实在不小,房子如果隔音稍差点,外面人在说什么里面听得是一清二楚。
似乎是为了印证温诺柔的这个想法,几乎是话音刚落,客卧的门就被打开,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穿着件深V,领子快开到胸口的睡裙的女孩。
池隽看了过去,仅一眼,火气直往上冒。
无他,对方身上穿着的那件睡裙,是上个月她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玛莎走秀款,意大利的高定品牌,全世界仅此这一件。
曾晓婧慢悠悠地从卧室里走出来,远远看到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她不仅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无视在场的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岳崇文身边,脸上挂着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脆生问他:“表哥,这么早你就起来做饭啊,今早我们吃什么?”
说完像是刚看到池隽,认真将她打量了几眼,最后才不确定地问:“表哥,这是你的同事?”
岳崇文求生欲极强地沉下脸色,严肃地提醒她:“这是你表嫂。”
“哦。”她歉然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一直听舅妈说表嫂长得多么天仙,所以刚刚才没认出来。”
池隽听着差点当场要发作,温诺柔按住她用力的手,目光打向女孩,却在碰到她的脸时微微愣住。
这时候女孩也终于看到被池隽挡住的温诺柔。
曾晓婧脸上的表情带着些惊讶,但还不等她做些什么,玄关传来门铃声。
温诺柔是局外人,也离门最近。
刚站起来,就见旁边嗖的一声跑过去一个比她矮一些的女孩,抢在她前面打开房门。
曾晓婧打开门,看见来人,像有了主心骨似的说:“薇薇!”
“你们家也太绕了吧。”
还没进门就听吴笙薇在抱怨:“真是让我好找。”
接着亮出被蚊子叮了的胳膊,不快道:“物业管理也太差了,电梯里都有蚊子,你看把我咬的。”
‘你家?’
温诺柔看向说话的女孩,重新走回客厅,池隽凑上来表情隐晦的小声问:“谁啊?”
“他表妹的同学?”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合适,又提醒说:“被请来的救援。”
救援?
池隽顿了片刻,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走到岳崇文身边,使劲压着肺里的气,似笑非笑地问:“我们今天要来的事,你昨晚跟她说了?”
……
两个女孩去卧室里有说有笑,而池隽则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只是她收一件,岳崇文在旁边放回去一件。
趁着这个空荡,温诺柔悄悄出来偷闲。
帝都的早晨温度适宜,七点多快八点,晨跑的,晨练的都已经开始准备回家。
小区内的人渐渐动了起来,又因为是周末,人与人看上去都懒散了许多。
绿柳如茵,阳光透过叶隙落了下来。
早晨的阳光是不灼人的,或许是昨天刚刚下过雨的缘故,风中还带着些清凉。
帝都内难得有这种安逸又舒适的时候,适宜的温度,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闲逛中路过一家早茶店。
里面人并不少,从外面看,还有一张空桌。
早晨起得太早,这会儿其实并不饿,但是食物的味道扑鼻而来,不一会儿就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只是刚点好东西,准备找座的时候,年纪不大的服务生一脸抱歉地说:“女士,实在不好意思没有空桌了,你介不介意拼桌?”
温诺柔轻声回:“不介意。”
接着就被引到了一张桌前,桌子前已经有了人,背对着她。
服务员又一脸抱歉的以同样的理由对那位先生解释了一遍,男人很轻的嗯了一声。
温诺柔微微蹙眉。
声音,有些耳熟。
服务生走后,她走到桌子的对面,刚坐下便从旁边拿了张抽纸,这时候桌友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也跟着去看,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人的脸。
英俊的面,粹满星光的目,薄凉的唇,惯常蹙着的眉。
是霍司奕。
她突然站了起来,不慎带动了桌子,桌上的黑米粥晃了晃溅出来一些,刚刚好溅落到霍司奕的白色T恤上。
他不悦的抬眼,目光在触及到温诺柔时也呆了片刻。
片刻后又听她声音清冷地说:“老板,东西我——”不要了
早茶店里人突然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声音盖过了她的说话声。
就在温诺柔准备离开位子时,服务生已经端着个餐盘来到桌旁,一边核对单据一边说:“女士这是你点的的小份煎饺,红枣糕,黑米粥。请慢用。”
……
第19章 丢失,霹雳【修】……
温诺柔站在原地,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食物的香气已经勾起了胃里的馋虫,肚子一波又一波的叫嚣着饥饿。
这时候霍司奕已经掐断了电话, 瞥了她一眼, 又重新低下头冷淡道:“坐下吧。”
店里实在没有了空位, 想要堂食的人盯着每一个打算起身的人, 她是站着的,也因此不少人跃跃欲试只等着她离开就来坐下。
温诺柔克制着心中的不快, 最终食欲战胜了理智,温吞坐下。
霍司奕房产众多, 他在这里有房, 似乎情理之中。
带入一想, 他会来这里吃饭,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八点至八点十五是早茶店的高峰, 他们坐在进门右手边, 温诺柔背对着门,被空调直吹,额前的碎发在额头上扫来扫去, 痒痒的。
明明店里吵的很, 却总觉得气氛安静,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也就不自觉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接近八点, 早茶店里逐渐变得拥挤,匆忙进出的人不甚撞到她,温诺柔被呛住,止不住的咳嗽。
脸都咳红了,眼泪都冒了出来,总之是十分的狼狈。
这时候对面伸过来一只细长, 皮肤上可以清晰可见血管脉络的手,而这只手里捏着两张纸巾,定在半空中。
她的目光逐渐复杂。
这又是什么意思?
温诺柔一时竟分不清楚。
却想起池隽曾经说起
‘所谓的大学同学啊,就是还在一起时相看两厌,只能记得她的坏,分开一段时间后再见,关系莫名其妙变得亲切,只能记起对方的好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还未可知,但总之,她并不是这样。
温诺柔收回视线,强压下喉咙里的不适。
还是伸手越过他,摸向餐巾盒。
霍司奕蹙眉,收回递过去的手,深深凝视着她狼狈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他打破沉寂的气氛,下意识地说:“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她的眉眼一直低着,长长的睫毛像是蹁跹的蝴蝶,不施粉黛的一张脸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听到这话她的反应有些迟钝:“恩,我也没有想到。”
店里有顽皮的孩子跑来跑去,跑到温诺柔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她身上,她正捏着勺子喝粥,勺子落到桌子上,粥则洒了两个人一身。
小朋友的家人走到这边将他斥了一顿,像是没看到温诺柔与霍司奕似的拉着他就走了出去。
温诺柔要拿抽纸,却在抬头见也看到了霍司奕身上的狼狈。
娘唉。
她蹙着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霍司奕不确定地问:“你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头皮突然反馈过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好想事情遇到霍司奕,每一件都变得棘手。
接下来的几十秒温诺柔都坐立不安,似是在想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又不知道怎么才叫完美。
这时霍司奕再次开口,一如他过去的冷漠,丝毫听不出情感的问:“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她无意识的要蹙眉,却在有这个想法之前,就将其摁了下去,她伸手撂了撂耳畔的头发,故作镇定道:“挺好的。”
心情不明原因的突然平静了下来。
耳畔是熙熙攘攘的声音,偶尔还夹杂两声孩子的哭腔。
煎饺被炸得很脆,放在嘴里,轻轻用牙齿咬下去,能听到很明显的一声脆响。
霍司奕本不是个擅长谈话的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的好。
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也是第一次知道被人忽视是什么样子的一种感受。
仿佛心里空落落的,本以为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拼图碎片,却惨然发现它属于另一幅拼图。
抬头时目光碰到霍司奕T恤上的污渍。
“你的衣服。”她说:“我付你干洗费吧。”
霍司奕没听懂似的:“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还没有说完,旁边桌子的人突然不耐烦的高喊:“服务员,我点的奶黄包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好啊。”
要说的话被人打断,霍司奕蹙着眉,低下了眼睛。
酝酿了有一会儿,终于重新做好准备再问时,目光却落在了温诺柔握起的右手上。
霍司奕这才注意到她从坐下后好像就一直没有抬起头正眼看自己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语调:“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凑巧才会来这个地方。”
紧张?
温诺柔看了眼自己已经握的发白的指尖,感受着手心里沁满了汗珠。
意识到的时候,缓缓松开手,手心里已经有四个很深的指印。
她的有些愣住,过了会儿将右手抬起来摸在眉心上,试图将它抹平,语气有些焦躁:“我没有紧张,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显然遇到他对此时的温诺柔来说,实在算不得是好事。
霍司奕像是没有听懂似地问: “稍后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她想也不想地回说:“不必了,我们不顺路。”
霍司奕的眉心控制不住的一跳。
她过去从没有拒绝过自己。
何况是这样一眼便知不想跟自己有任何交集的拒绝。
……
温诺柔吃饭比较慢,周围比她晚来的都已经吃完走掉,她却还没有放下碗勺。
早茶店里只剩下稀稀两两的人,霍司奕像是不需要上班似的,一直到她走都没有离开位子。
店里的服务生还是个大学生,只是趁着暑假来这里打暑假工,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恭敬又有礼貌,走的时候还嘱咐她一路小心。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门发出了一声闷哼。
不知不觉外面太阳已经很高。
朝阳斜落,打在身上,不似早晨的清凉,带着些燥热。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未接消息,想必等会儿还是要再上去一趟。
正想着,手已经动作了起来,指尖放在池隽的电话号码上,刚刚拨过去,听筒里便传来缓慢又绵长的嘟嘟声。
她满心都牵挂着手机另一端,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玻璃门又被打开的声音。
“温诺柔。”
她反射性的回头去望,迎着光,阳光刺眼的很,她眯着眼,听那个人问:“我们不是朋友了,对吧。”
她顿了一下,嘟嘟声过后,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被挂断。
温诺柔终于看清了那个人,还是霍司奕。
她的双臂垂在身侧,眉心逐渐皱起一个不悦的弧度。
目光触及到霍司奕严肃的表情,温诺柔平淡地问:“霍总,您有没有洗过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