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知我意——慕长华
时间:2021-10-07 09:03:55

  他在国外十年,大半基业,所有人脉,好不容易熬到功成名就,说弃就弃?
  在温诺柔的记忆里温良绝不是个心态良好,拿得起放得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
  她本能觉得是发生了什么,才会促使温良做出这么个决定。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这么做?
  温诺柔沉浸在思考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叶书忍不住出声问她:“诺诺你在听吗。”
  她终于回神本能的嗯了声:“在。”
  叶书再三嘱咐:“你可千万别去见他,还有如果温嗣再给你打电话记得劝劝他……”
  温诺柔微愣,接着刚松开的眉便又蹙到了一块。
  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可能某时能理解叶书身为母亲不自觉地疼爱自己的孩子,温嗣不常待在身边,宠爱的更加过分,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人总会记得远行的孩子,看不到眼前的人。
  该习惯了,不是吗。
  ……
  ……
  挂断电话后,她并没有着急回到病房。
  走廊里人很多,护士站也没有晚上那样清闲,人人面带急色,耳畔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很吵,吵得心里很乱。
  脑袋里各种画面闪过,让人头痛。
  温诺柔就近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拿手撑着脑袋,脑袋里乱糟糟的。
  她上学早,一直都是班里最小的那一个,小时成绩并不好,小学时经常考个擦线的六十几分。
  记忆中并没有获得过父母的称赞,考得好了就是别人放水,考得差了就是自己本来不行。
  那时候温嗣还很小,只有五六岁,正是最耗人精力的时候。
  温良是医生且是医院的妇科一把手,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凌晨两点被喊去医院做手术,便也没多少精力来管孩子。
  叶书是老师,时间比较多,每个学期她都会提前跟学校里排课的老师讲好,不要给她排最后一节的课,以便她接送孩子上下学。
  幼儿园跟小学一起放学,她会早早的离开学校,先赶往幼儿园接温嗣放学,再走一大段重复的路接她回家。
  学校五点放学,叶书能准时的时候很少。
  往往是等五点五十分,同学们都走光了,她被单独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提前做着晚上的作业,等叶书终于赶来的时候,作业已经几乎全部完成。
  也会看到手里抓着玩具或食物,比较开心的温嗣。
  叶书总会迟到,不是因为这个就是那个,迟到的理由不同。
  其实也能理解,小孩子不好哄,每次为了哄他,叶书总会耽搁很长的时间带他去买他想要的东西。
  每次叶书给出的理由都是:“接上你弟弟后堵车耽误了。”
  温嗣比他小,理所当然要被关注的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姐弟两个明明只差四岁,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却一个已经是大人,另一个永远都是个孩子。
  她只能妥协,再妥协。
  但并不说不喜欢这个弟弟,相反温诺柔很喜欢他。
  很小时,如果温嗣有五块糖,那不必别人说他都会分给自己其中三块。
  在温诺柔的记忆里,生活只有母亲跟弟弟,父亲总是缺失的,偶尔出现一次留给她的也只有一个冷酷的背影。
  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因为别人家的老大也是这样的,别人家的父母大约也都是这样的。
  ……
  她想的太专注,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有人靠近,周围环境嘈杂,她也没有听到走过来的脚步。
  等温诺柔反应过来时,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穿着病号服,脸色略有些白,看到她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轻声道:“诺诺,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温诺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的低了下去:“想事。”
  语气不自觉地放缓放慢,接着问:“你出来做什么。”
  “看你很久不回来。”霍司奕声音很轻,“我以为你走了。”
  那就是出来找她的。
  真是讽刺啊。
  现在唯一在乎她的感受,懂得她的喜怒哀乐,最想给她安全感的人,竟然是霍司奕?
  她终于站了起来,本来是要走的,可鬼使神差的眼睛看着前面,声音淡淡的:“回去吧。”
  -
  帝都国际机场,不愧是国家中心机场之一,人潮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
  经停的大多是国外的航班,外国友人多,偶尔的交流里能听到几句英文。
  飞机晚点了。
  温嗣靠在问朋友借的路虎车上,脑袋一直低着,而眼睛则一直盯着手机。
  刚巧刷到最新的一条消息,手指忙碌的在屏幕上动作。
  他并不追星,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个乐队,对那个圈里的一切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也不追那些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青春偶像剧。
  有这些时间,他其实可以做更多的事,他有微博,却不常登陆,若不是这次回国的时间长了些,也不会平白增加手机内存的负担。
  所以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个叫做慕瓷的明星,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长得很像,更没有见到过与温诺柔长的这么相像的人。
  最吸引温嗣注意力的是慕瓷左脸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镜像的原因,那颗泪痣在温嗣看来就长在右脸上。
  而他却清楚地记得,温诺柔的右眼下面也曾有一颗这样的小痣。
  她高考后不久,父母就决定离婚,正是家里又忙又乱的时候。
  就像平时一样很普通的一次出家门,晚上再回来时,她的右眼下面便没有了那颗小痣。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位置,两张那么像的脸,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温嗣自认不是学习那块料,察言观色这一块却做得不错。
  他不自觉的深想下去,记忆中父母,尤其是温良对温诺柔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仿佛她做的什么都不能走到他的心里去。
  但凡孩子都想要赢得父母的重视。
  温诺柔好像从没有被父母重视过。
  那她跟温良私下里都说些什么?
  好像是没有的。
  他们从不主动交流,好像温诺柔是想要亲近他的,却都被一一躲开。
  这难道也是巧合?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温良两个字。
  “在哪儿。”温良的声音带着长途旅行的疲惫,“我们刚下飞机。”
  温嗣不由得站直,严阵以待,并朝出站口里看了看:“就在出站口,从C口出来,往右边看,我开的一辆路虎。”
  “路虎?”他问,“你妈买给你的?”
  温嗣没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疑问。
  其实到底是他哪里来的车,跟温良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
  他也没什么必须要回答的义务。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温良也没有再三追问,那边人声音停顿了几秒,状似无意的问:“对了,你最近跟你姐联系过没有。”
  “没有。”这一次温嗣却答得很快,他本能的觉得里面有问题,便撒谎说:“人家考上了老师,忙,也不屑于跟我这种学渣交流,也就没凑上去找不痛快。”
  那边静了几秒,接着便响起了听不清楚感情的声音:“有时间还是得联系联系,毕竟你们是亲姐弟。”
 
 
第46章 前兆,疯子【捉虫】……
  温嗣愣了一瞬, 像是根本没有听懂这句话。
  整十年在他身边,没听他说过一句关于温诺柔的事情,这次又是怎么了, 竟然还开口为她说话?
  整件事里各处都透露着猫腻, 但是往细处一想, 知道不对劲, 却说不上是哪里。
  其实说到底温良在国外也并非完全生活不下去,为什么突然拖家带口的回国。
  -
  “那你今晚上还是不回来?”
  池隽的声音透着惊讶, 这都两天了。
  她大胆的猜测:“怎么滴,是你那个救命恩人人长得忒帅, 让你欲罢不能, 走不动道?”
  走廊里人多了起来, 温诺柔往墙根靠了靠,全身都写着无奈:“你好好说话。”
  “不是, 你这很奇怪啊, 一般这种情况需要你本人亲自到场吗,何况你婚事都快吹了,竟然还有闲心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温诺柔凝眉, 伸出一只手按压在眉心上:“他知道了。”
  “啥?”
  “宫外孕的事, 裴昭知道了。”
  “什么?”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池隽猛地坐直, 满脸都是惊讶,她换了只手听电话,着急地问:“什么意思,你说了?”
  “不是我说的。”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A409的护士铃突然响了起来,温诺柔朝病房内扫了一眼,敷衍道:“他的一个朋友在佳美工作, 好了我得先挂了。”
  “哎你先等等”
  可温诺柔已经挂断了电话,岳崇文进屋时刚好看到她捂着肚子,当即失了分寸匆匆几步走了过来,将手上的牛奶放到床头柜上紧张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没事。”池隽抚落他大惊小怪的手,“起来的太着急岔气了。”
  岔气……
  “对了诺诺今晚还是不回来。”
  这倒是叫岳崇文吃了一惊:“她还在医院?”
  池隽拿过床头上的牛奶喝了一小口。
  啧,纯牛奶啊纯牛奶,还带着浓香纯正的味道,喝不下去啊。
  但她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受酷刑似的将一整杯牛奶都喝了下去。
  直到杯子只剩一个底才拿开,接着猛喘了两口气,鼻息间都是纯正牛奶的味道,胃里直泛恶心差点当场吐出来。
  每天晚上喝牛奶跟上刑一样,岳崇文心疼的心脏直抽抽,从她手里接过杯子就放到了很远的地方。
  池隽这才想起要接上之前的话:“……说是救命恩人情况不大好,还在守着,真是不知道该说她是实在还是傻,明明是来度假的,结果忙成这样。”
  抱怨完又叹了一声:“不过忙点也好,她就没空去想霍司奕的事情了。”
  听她提到霍司奕岳崇文的表情变了变,语气尽量不经意:“今天上午碰到了金科的小陈总,听他说霍司奕好像是出事了。”
  “那敢情好啊。”池隽想也不想的回他:“真是苍天有眼天道好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
  ……
  医院,晚上。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十点多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的模样。
  按理来说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晚上的医院是在太安静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听得很清晰。
  往常这个点她还在工作或是处理杂事,现在她躺在看护的床上辗转反侧。
  鼻息间都是医院特有的味道,更加让人难以入眠。
  这时隔壁突然传来说话声,声音有些弱,带着些询问的语气:“诺诺你睡着了吗。”
  是霍司奕在说话,她哼了一声。
  那就是还没睡。
  霍司奕立刻便像受到鼓励一样,胆子也大了起来:“你心情好像不好,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一次温诺柔没有给予他回应。
  “诺诺?”黑夜里霍司奕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终于忍无可忍,突然出声:“叫姐姐。”
  霍司奕愣住,只发出一声本能的“恩?”
  “你今年二十五岁对吧。”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霍司奕冷漠道:“我今年二十七岁。”
  半晌才传来霍司奕弱弱的声音:“可我记得我比你大三岁。”
  “你记错了。”
  恩?我记错了?
  霍司奕整个人怀疑人生状,这不对劲。
  他的诺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可左看看右看看,这确实是他的诺诺没错啊。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多时便传来滚轮划过路面的声音,或许是太安静了能清晰听到门外有人在低啜。
  温诺柔的呼吸并不长,听得出来她还没有睡着。
  “诺诺”
  叫魂儿呢。
  她突然出声,声音闷闷的并不是很清晰:“我明天走。”
  “走?”霍司奕不能理解,“你要去哪儿。”
  又一想,像是终于明白了似的:“我感觉自己好了很多,明天跟医生说医生我也出院,我们一起回家吧。”
  “霍司奕。”温诺柔突然坐了起来,医生提醒过不要刺激他。
  黑暗中,月光透过窗帘的细缝打了进来,她蹙着眉表情凝重,简略的提醒说:“……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已经不住在一起了。”
  男人愣住,睡意顿时跑了个干净本能觉得:“怎么可能。”
  温诺柔瞥了他一眼:“那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进医院吗。”
  他苦恼了半天,脑海里就像有一堆杂乱不堪的乱线,根本理不到开头,却能确定他记不起来了。
  看他是这副样子,温诺柔收回视线,又躺了回去,窸窣的声音在午夜里尤为清晰。
  “先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这个方向霍司奕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明明房间里温度适中,却让他从头到脚生出一股冷意。
  为什么,明明靠的这么近,却有种马上要失去她的错觉。
  为什么他会记不得自己因为什么住进了医院。
  好像是脑袋受了伤,好端端的脑袋怎么可能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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