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老板卖的生蚝岂不是很贵……”
这时候朱元正好出来,笑眯眯的说:“不贵,一大盘子才二百文,都是个头顶大的,一盘子里头有十个。”
这时候就有人来说贵了,划下来一个就得二十个铜板。
不过府城来的那些人,到底是见多识广,说起了府城的价位。
“我记得那会儿一品楼一盘子就装八个,若是一桌子多坐一个人还不够呢,好像那会儿要五百文还是多少……”
“你记错了,五百文是后来降价才从前不如盘子才收五百文,福州厨子还在时,一盘子都要一两银子了!”
这下大伙都知道沈安他们做生意也没收高价,都说两百文也不算太贵。
到底是永安镇,不比府城那边,有钱人少,沈安他们想快点卖出去,只得把价格降低一些。
不过算算成本,也能赚不少,朱元也没计较那么多。
朱元与他们说:“生蚝不比牛羊咱们能自己养,今日是这个价,明日是那个价,也都说不准,咱们金玉楼做买卖一向实诚,不会收那么高的价,让大伙儿都能吃上!”
这么一来,众人便不会觉得这生蚝贵了,朱元这番话也说明了往后价格会浮动,不过总不会提太高就是。
一开始都是一盘子一盘子的卖,有的人买不起一盘,只好与同桌的拼一桌。
后头觉得麻烦,索性按个卖,一个二十文。
这才一晚上就卖了一筐半,明日再把剩下的卖掉,想来这些生蚝就不会浪费了。
这天晚上,江雨秋也过足了瘾,他们自己就吃了不少,吃得可香了。
江雨秋说:“卖不掉就卖不掉,咱们自己吃,这生蚝味道好,肉也不多,我瞧着他们有钱的,一次性要了好几盘。”
“可不是,李长冬那小子一开始只要了一盘,最后竟然又让人过来买了五盘回去。”
而且今日的素串卖的也不错,价格没有定的太低,不然他们也不划算,主要还是靠海鲜串、羊肉串和生蚝赚银子。
这两日烤串生意好得很,连带着府城那边也有不少饭馆酒楼卖生蚝。
不过白家够意思,虽然要生蚝的人多了,可还是卖他们原来的价。
两日后,就到了沈安去府城的日子了。
江雨秋自从怀孕后,醒的就有些晚,不过这一日,她还是早早地起来。
昨晚就已经给沈安把东西备好,可总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头不能照顾好自己。
这人过得很糙,只有在对她的时候会稍微精细一点。
两人成亲后,也有许久了,从没分开过这么久,江雨秋还颇有些不习惯。
“去了府城,别省着,大夫也说,我身子好了,不用那么多补品,沈明的亲事也不差那几两银子,在外头别委屈了自己。”
江雨秋叮嘱了他不少,沈安一一记下来。
江雨秋直到他上了马车才肯回去继续休息。
这两日家中也有了护卫,人高马大的两个壮汉,往门口一站便气势十足。
不过这两人看着凶神恶煞的,私底下却是挺随和的脾气,对吃住都不讲究。
有一次徐家人过来,沈安不在,这两人往那一站,他们都不敢来敲门。
江雨秋也放下心来,至少沈安不在的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来找茬。
只是她想着,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去府城瞧瞧,一直呆在永安镇,着实有些无聊。
别说永安镇了,如今她日日呆在家中,也是无趣的很。
倒是这两日,金玉楼没了沈安,那些客人一听说沈老板要两天才能回来,一个个的都开始嚷嚷了。
谁来金玉楼不是冲着沈安的手艺来的?
不过来都来了,只好尝尝刘铁柱和周福两人的手艺,一尝,差些火候,可滋味也不错,不说别的,食材新鲜,香料也是沈安弄好了的,只剩下火候的把控和调料的多少。
不过火锅和烤肉那些不影响,生意还是挺好。
少了沈安和朱元,金玉楼的客人虽少了一些,可还是忙不过来,索性就让沈明在家做着。
……
江城府。
沈安与朱元两人与人谈好了香料,都是由两人精挑细选出来的,说若是好,能长久合作。
卖香料的也乐意,金玉楼可是块金字招牌,只需说金玉楼的香料都是从他们家进的,还愁生意不好么?
沈安也没把价格压得很低,双方都有赚的,合作算是相当愉快。
他们又去了不少庄子上看了,主要是鸡鸭鱼猪和牛羊,牛羊还比较少。
朱元他二叔的庄子里头产奶的牛产子了,只等再过一段时日,小牛长大,再去北方买个种牛回来,到时候牛乳的产量也能提上来。
只是一个庄子还不够,朱元打算等开春,再去隔壁清河镇开个分号,那儿铺子便宜,又是一笔进项。
不过有个大庄子的主人家说是还在扬州,家里人做不得主,得明日才能回来,沈安他们索性就在府城多待一天。
府城当真是个好地方,随便转转都能瞧见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
沈安不禁想,那京城得是何等的繁华。
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跟朱元一起走到了茶楼。
“表哥!”
两人听着这声音只觉得耳熟,顺着声音一瞧,是柳萱儿,身旁跟着两个护卫一个丫鬟,冲着他们笑呢。
沈安与她打过招呼,和朱元一起走向她那桌。
谁知这丫头第一句话就是:“表哥,你问没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嫁进沈家?算了,我直接问沈大哥好了。”
朱元瞪了她一眼:“姑娘家的,乱说什么?”
哪有这般上赶着的?
柳萱儿心思单纯,沈安便回她了:“二月十七。”
柳萱儿整个人都不好了,耷拉着脸,“怎的还有一个月……那我岂不是一个月都吃不到金玉楼的东西了?”
朱元忍无可忍,敲了一下她脑袋:“你一天天的想什么,府城不是有个金玉楼,还不够你吃的?”
“可是府城的金玉楼什么都没有,还有那个生蚝,我尝着府城的厨子都能做的这么好,那沈大哥做的岂不是更好?”
沈安道:“正好今日也无事,我们明日才会去,今晚我们去金玉楼做,我下厨。”
柳萱儿像是变脸一般,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朱元看不下去了,“你是嫁给沈大哥他弟弟沈明的,沈明的手艺……”
不等他说完,柳萱儿忙道:“那也是极好的,你没吃过吧?”
朱元沉默片刻,“好像是没吃过。”
一会儿能吃到美食,柳萱儿邀请他们一起坐下来听书。
沈安对说书先生讲的这些没有很感兴趣,只是想着江雨秋喜欢听,又正好是个新鲜的故事,他便记下来准备回去讲给她听。
不过这故事只讲了一半,说是明天下午继续。
柳萱儿不想那么早回家,又缠着他们说再坐会儿。
这茶楼里的茶不说有多好喝,来这儿的不是听书就是听些八卦。
如今江城府最出名的,不是富甲一方的白家,不是金玉楼,不是与最年轻的秀才定了亲的柳家。
而是孟家。
没了说书先生,又有那些“万事通”继续讲。
“万事通”啥都知道,若是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那得给银子,若只是坊间的八卦,旁人听得开心了,一般会请他吃个茶。
只见那个穿着有些邋遢,蓬头垢面的人,喝了一口茶道:“最近倒是听到了个消息,是孟家的。”
这时候有人问他了,“可是孟九孟举人的?”
“正是孟举人的。”
“嗨,这两天都说烂了,不就是想去京城被拦住了么?天天痴人说梦说能金榜题名。”
“我还想着,若是能听个新鲜有意思的,别说一口茶,就算是烧鸡都行!”
万事通喝完杯中的茶,这才说:“我像是那种捡别人说烂的的事儿说的人么?”
“莫非是孟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孟九跑了还是他们同意他去春闱了?”
“快说快说!”
只是万事通像没事人似的,吊足了胃口也不说。
第104章 一更
等大伙都急眼了,万事通才开口:“最近孟家不是一直找大夫么?这不正巧,找的大夫是我表舅的姨母的孙女婿的大伯。”
这关系可够绕的。
没人关心这些,只是一个劲的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是孟家那老太婆又遭天谴了?”
“怎的还有几天日子过?若是没了那老太婆我还是挺乐意把闺女嫁过去,毕竟是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
万事通摆摆手,“想什么呢?孟家那泼妇身子骨健壮着,若真把闺女嫁过去,说不定你闺女都熬不过她。”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若是那泼妇身子骨健壮,谁愿意送闺女过去受罪?”
万事通等他们吵吵够了,安静下来,才继续道:“这回出问题的是孟九,原本咱们以为孟家请大夫,是给他治脑子的,谁曾想,是治那儿的……”
说着他眼睛朝着面前一人的腹部下处扫过去。
“说起来,我之前还很好奇,怎的好好的,被人打一顿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原来是……这也就说的通了。”
这茶楼里有妇人也有未出阁的女子,有人疑惑是治哪里,也有人一下子就懂了,偷着笑呢。
不少妇人都“呸”了一声,“乱说什么呢!”
万事通继续道:“说起来,我当时还不信,可后来又去打听过,那些大夫都闭口不提,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听说治的时候买了不少姑娘过去,不是被卖去外地的青楼就是被人牙子卖去山里头给人当媳妇。”
“那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本想着去孟家当丫鬟,银子攒够再走,谁知孟家当真不是个东西,我隔壁那户人家,她家闺女差点被卖了。”
这话一出口,大伙都开始骂孟家不是东西。
大燕与前朝不同,前朝不把丫鬟仆从当人看,可大燕不是,除了那些被抄了家的罪臣或是前朝欲孽会被划入奴籍,身不由己,其他清白人家的姑娘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做够了时间,或者攒够了银子去留随意。
也有不少家里头周转不开的将仆从卖走,不过都是得经过官府的。
像孟家这种随意将丫鬟卖去青楼或是卖进山里头确实是罕见,若是报官肯花银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终究是不好的,大伙儿一听见就嗤之以鼻。
“当真不要脸面,伺候不好卖给别家或者将人赶走都没问题,怎的还要卖去青楼和山里头?”
问这话的是个年轻些的姑娘,想来还未出阁。
这时候一旁有人就说:“姑娘,这你就不懂了,约莫是买来伺候孟九的,结果他那处不行,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闹心,拿去卖了又担心她乱说,这才想把人卖去山里头。”
“什么不行?”
接着就是一阵哄笑。
那姑娘也不知反应过来没有,羞红了脸,也没再多问什么。
倒是柳萱儿一直拉着朱元问七问八的,“我怎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孟九如今惨得很……表哥,可否与我说说……”
不等她问完,朱元直接道:“别问!回家!”
“那今晚沈大哥做的菜……”
“再问就没了,别问就有。”
柳萱儿最终还是败在吃上面了,闭口不再问这些了。
三人离开的时候还听见后面闹哄哄的。
“如今科举不仅要求品行、长相,还要求不能残疾,你们说孟九第三条腿儿残了,还有戏吗?”
“哈哈哈哈哈,这谁知道残没残呢?”
身后接着是万事通的声音:“我听说没准还有救,也不一定……”
“这黑心肝的,让他做官祸害百姓?没完全残也得给他弄残咯!”
去金玉楼时,柳萱儿坐她家的马车,沈安和朱元同坐一辆马车。
朱元笑着说:“这下好了,大伙都知道孟九不行,解气么?”
男人都要脸面,特别是孟九这般有头有脸的,格外好面子,为了隐瞒不惜冒险将那些姑娘都卖去那些腌臜地方。
沈安冷笑一声:“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想起他对江雨秋的伤害,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他。
说这话时,沈安周身气压低得很,朱元打了个寒颤,“不至于,不至于,他这不没机会骚扰嫂子了么?”
沈安也觉得刚才有些失态,毕竟朱元不知道江雨秋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他声音缓和了些,“这下可好,孟九面子全无,只是可惜了那些姑娘。”
朱元道:“说起来孟家人当真不是个东西,咱们燕国不到一百年,听说孟家有先辈在前朝为官,孟家多少带了些前朝的恶习,不少百年大家族都是如此,上头一直在管,可毕竟时间太短了,只能慢慢来。”
沈安点点头,没有多说话,毕竟只是升斗小民,还没那个能力去管那么多,只能把金玉楼做好,做大,让那些穷苦人家人有事可做,便不至于卖儿卖女去给人当仆从。
朱元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说起来,这竹签也不够用,做竹签的铺子还招了不少人削竹签,到时候得多买些回去,总不能让人用别人用过舔过的,那些个有钱人,讲究得很。”
等他们走到金玉楼,一进去就瞧见一个穿着锦衣的公子哥,把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听说今日沈老板来了府城,今日我就想尝尝沈老板的手艺,这么多够么?”
这种事情小二做不了主,正巧就看见沈安在这了。
“沈老板,这可行么……”
沈安点点头,最近也是缺银子,能赚一些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