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沈安一家的为人他们都是看在眼中,若你对他们三分好,他们定会还十分。
至于为什么沈安能给他们住宅院,能给仆从,却不让他们进金玉楼帮忙,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他们可都还记得,当时江雨秋她婶子刘桂花来闹事的样子。
不少人都不想牵扯上麻烦,来人都是与沈家朱家相熟的,自然不想与他们表现的太过亲近,免得惹主人家不快。
还好这儿桌子够,随便挤一挤都行。
等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徐显才与沈家那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人开口道:“如今这情况你也瞧见了,咱们若是想讨到好处,可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
“一本食谱。”
徐显一咬牙,“成,不过你们得答应,十年内,不在江城府以外的地方开分号。”
第106章 三更
江雨秋没有注到这边发生的事情,只是心想着往后柳萱儿与她一起,一个人也不会那么闷,心中欢喜。
其他人也是如此。
等到晚上闹洞房的时候,也没闹得那么凶,大伙儿都是点到即止。
主要还是心心念念沈老板做的饭菜,下午吃过一次还没吃够,沈安说晚上还有,多是烧烤那些,滋味好得很。
随礼送了那么多银子,他们总得吃回来不是?
今日热热闹闹的,江雨秋却因为怀孕身子乏力,在外面招呼宾客弄了许久,实在是撑不住才回屋休息。
身子疲惫,可心里头却是说不出的欢喜。
沈家可算是能热闹一些了。
如今唯一还能让她操心的事情,便是她弟弟江枫的婚事,不过不碍事,江枫还小,大燕男子不少都先立业,后成家,不着急。
江雨秋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沈安就睡在她身旁,一只手还搭在她身上,此时男人正在打呼噜。
沈安平日里不会打呼噜,想来昨日是累极了。
江雨秋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朝他伸手,把他嘴巴合住。
又没忍住,将他鼻子捏了一下。
沈安没醒,不过他没有继续打呼噜,只是翻了个身,把江雨秋抱得更紧。
男人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碰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时,会下意识的将腿往下放一点。
怕压到孩子,也怕她不舒服。
也不知为何,不用沈安做什么,只用他躺在那边,两人挨着在一起,江雨秋心中就觉得格外的满足。
她看着沈安紧闭的眼睛,唇角微微勾起。
今日他想晚些起来便晚些起来吧,金玉楼那边也不缺这一早上。
周福与刘铁柱两人做些简单的炒面、手擀面、馄饨,都已经得心应手,做出来的味道不比沈安差多少。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看见江雨秋睁眼瞧着自己,便问:“怎么醒了不喊我起来?”
江雨秋笑着说:“你昨天累得很,多休息一会儿,还有好几日才能休息呢。”
沈安起身瞧着时辰不算太晚,准备去酒楼,不然一会儿拉去府城的罐头不够卖。
他离开前便问:“一会儿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昨日什么都吃过了,今日倒是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若是得了空自己休息一会儿,晚些让沈明做吃的。”
沈安点点头,这才去了金玉楼。
沈明起得比他们要早些,已经做了擀面,只等江雨秋和柳萱儿起来再放进锅里面煮。
沈明还有些奇怪,“嫂子你今日起这么晚?”
“早醒了,怕吵着你哥。”
沈明又说:“萱儿昨天没吃什么东西,刚才嚷嚷着什么都要吃,还有生蚝烤肉,嫂子今日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去做。”
江雨秋道:“我都可以,昨日倒是苦了萱儿,还是许嫂子想起来去给她送一些吃的过去,今日可得好好让她吃些好的。”
要说沈明也厉害,自小和沈安轮着做饭,手艺也练出来了。
中午吃的是暖锅和烤生蚝。
暖锅倒是看不出什么手艺来,就是这烤生蚝,味道和沈安做出来的几乎没有差别。
三人围在一起正吃着,江雨秋忍不住说:“若是你和你哥一起,一人经营府城的酒楼一人经营镇上的,咱们这生意,还愁什么?”
沈明笑着说:“若是往后没法考取功名,那便回来开酒楼。”
柳萱儿连“呸”了好几声,“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不过沈明是有几分才华的,开酒楼也可惜。
这顿饭三人吃的都很尽兴。
柳萱儿是个坐不住的人,下午便来找江雨秋。
一个坐不住,一个又是闷了太久的,两人一合计,就准备去外头转转。
江雨秋五个月的肚子也不算太大,柳萱儿也担心她走累了,索性带人去茶楼。
这不去还好,却是没想到一去茶楼,就听到了不少关于她们沈家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沈家兄弟,竟然不是亲兄弟!”
“什么?”
“听说沈安是被沈明他爹娘捡回来的,这金玉楼也该是他沈明的产业。”
别说旁人了,就是江雨秋整个人都僵住,沈明和沈安不是亲兄弟?
可她与沈安相处这么久,也没听他提起过,显然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儿。
江雨秋倒是沉得住气,柳萱儿却不依。
起身就想去问个明白,被江雨秋一把拉住,“等会儿,再听听。”
还好那群人说得热火朝天的,这么劲爆的消息,也没人关注他们两个。
“这不是昨日沈家办喜事么,正巧了,徐显,就码头那个,不是沈老板的舅舅吗,昨日沈家人也来了,这不两人凑一桌,正好就聊上了。”
“是啊,我也听说,说什么两人一合计,算出来沈老板出生的日子不对,沈家有与沈老板他娘熟识的,有一次她说漏了嘴,不过那会儿沈家人没放心上,谁知如今与徐显一对,果然有问题。”
江雨秋皱了皱眉,听他们这意思,是她婆母不小心说漏嘴,把沈安的生辰说出来了。
沈安不是在大河村出生的,小孩十岁十一岁,也看不大出来,旁人只当许是家中富裕,养得比较好,因此生辰如何,沈家人也无从考证。
但是徐显清楚。
沈夫人生下沈安时并不在扬州,只是有年回扬州,正好办三岁的生辰宴。
沈夫人怀孕也确实是真的,当时还有一次动了胎气,孩子差点就没了,那会儿苏家人弄了挺大的阵仗,还差点将人接回来。
况且沈家那人记得清楚,当时沈夫人表情有些慌乱,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
这让徐显更加笃定沈安的身世一定有问题。
至于沈夫人为何隐瞒沈安真实生辰,沈安他爹是个什么想法,他们全都不在意,只知道,沈安不是亲生的,金玉楼原本与沈安毫无关系,都该是沈明的。
茶楼里,江雨秋还在听他们说着,竟然还扯到沈明身上去了。
“他们说沈明如今年岁尚小,这金玉楼和沈家的食谱都该由长辈代为保管。”
不过江雨秋不知道的是,徐显和沈家人已经联合起来,想要将沈明给抓住。
徐显一开始也想过挑拨离间,可他们兄弟感情实在是太好,沈安先前又倾尽所有帮沈明娶妻。
如今他们想要拿到沈家这些东西,则是应该在沈明与沈安滴血认亲后将沈明控制住。
最好是沈明“意外身亡”,那些好处才轮得到他们这几个关系比较远的亲戚。
而此时江雨秋却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想着快些回去。
柳萱儿扶着她,两人一起回到沈家,这时候沈家院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沈明则被围在中间,冲着他们怒道:“滴血认亲?那是我亲哥,滴什么血?”
身旁众人则是叽叽喳喳,一个劲的说那本该全都是他的家产,却被沈安抢了去。
沈明瞧见她们两人回来,连忙道:“嫂子,萱儿,你们先回屋歇着。”
他看起来有些焦头烂额,继续道:“丁一,丁二,快送客!”
丁一丁二正是她家的两个看门护卫,
徐显就坐在那里,仗着人多,两个护卫肯定没法应付。
这时候朱元和沈安也一起回来了。
沈安沉着脸,也没说话,只是看向沈明,显然没准备开口。
他这一声,徐显和沈家人,特别是那些在他手上吃过亏的沈家人,一时间都有些不敢上。
徐显见沈家人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一样,只好上前来说:“你鸠占鹊巢,抢了沈明的东西,他年岁尚小,不懂得分辨,可我们做叔伯的却不能眼看着他误入歧途。”
沈明被烦的不行,“我自小就是哥哥把我拉扯大的,供我读书,出银子给我娶妻,如今来与我说这番话?”
也是他们脸皮子太厚,好意思过来。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大的利益,若是不成,像往常那般没什么损失,顶多就是名声受损,不过他们沈家人与村里头那些人都不怎么来往,索性也还好。
徐显则是破罐子破摔,稳赚不亏,这才想出这法子来。
沈明道:“再不走就报官了。”
沈安看向沈明时,眸中微微一动。
这时候徐显有些急,“报官就报官!沈安他不是我表姐所出,却用了我阿姐的食谱,简直不孝,对不起我阿姐对他的养育之恩。”
徐显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沈安的亲舅舅。
最后双方争执不下,还是去了公堂。
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江雨秋自然是不会听他们的坐在家里头等消息,与他们一同过去了。
让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徐显上来就痛哭流涕,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不公一般。
又说起沈安,说他占了他阿姐亲儿子的位置,鸠占鹊巢还用苏家的食谱做买卖。
沈家那群人也跟着一起起哄,说什么沈安不该开这金玉楼。
县令颇有些头大,问徐显:“你与苏氏是何关系?”
徐显道:“苏氏是我表姐。”
众人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合着只是个表舅啊,刚才一口一个“阿姐”喊着,当真以为他也是苏家人。
那么沈安不是苏氏亲生的,这食谱还真有徐显的一份。
县令又问:“这食谱只是苏家的与沈家五官?”
徐显忙道:“对,就是苏家的。”
县令这才说:“既如此,你并非苏家人,而食谱又与沈家无关……”
这时,县令又转向堂下站立的沈明:“你是如何想的,可要滴血认亲?”
这时,沈明冲着县令行了一礼,“不必,他就是我亲哥。”
江雨秋微微诧异,这是连滴血验亲都跳过了?
大伙儿都准备散了,这完全就像是一场闹剧。
“沈老板是什么人,他如何对沈明的咱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纷纷附和。
只是徐显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显然没想就此作罢。
第107章
江雨秋她压根就懒得管徐显她们一家子日后会如何,瞧见他们跟着她有一段路了,便让丁一丁二将他们拦住,免得又是一阵死缠烂打。
沈安倒也没有做出什么表示,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的神情,都懒得搭理这两人。
倒是那些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看向他们的眼神怎么都不对劲,有轻蔑的,有看热闹的。
“昨日老陈被邀请过去,当天他家那一片都知道了,沈秀才成亲的酒席排场大得很,那桌上,摆的全是乌鸡、海味、鹿筋、牛乳之类的菜,那可是摆满了一整个金玉楼!”
“人家兄弟俩关系这么好,不是亲生的胜似亲生,何必闹这么一通?”
“还不是馋人家金玉楼生意好。”
“所以到底是不是亲兄弟?”
“管他是不是呢?沈老板还当猎户的时候,就供沈秀才读书,供一个读书人那得多少银子,别听人说什么猎户赚钱,一只野兔子都要那么贵,那都是冒着性命危险去猎回来的,听说大河村那边的山里头还有猛兽,不好对付。”
“还是太贪了,沈家提供住的还花银子帮着雇下人,结果倒差点被反咬一口。”
那些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近日永安镇没什么新鲜事,没想到沈家闹出这些事儿来,大伙茶余饭后都在说。
倒是沈家,还是如往常一般安安静静的。
江雨秋问道:“徐显一家你准备如何处置?”
沈安面色沉了下来,“他们能住进去,不过是朱家看在咱们的情面上,才暂时允了将别院借给他们住一段时日,如今他们闹这么一出,便让他们早些离开。”
江雨秋瞧着外头,还早着,虽说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合适的宅院,会吃些苦头,但也不至于露宿街头。
如今才二月,外头冷得很,就算他们当真这么做了,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毕竟是徐显与沈家不讲情面在先。
江雨秋是怕闹出人命。
前几日还听说附近的村子里头有村民因为挨不住这冬日,冻死了。
如今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得为孩子攒些服气,万事不可做得太绝。
徐显一家得知这个消息,在沈府大门口又是哭又是跪地求饶,这架势,怕是想要逼得沈安他们不得不帮忙。
“阿明,舅舅知道这些事情对不住你们兄弟俩,可舅舅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舅舅也是为你好,你讨厌我也就罢了,可你表弟还小,你舅母向来是疼你的……”
门外在哭天喊地,江雨秋他们能听见些声音,今日大伙都很有默契不去提他们,像是直接将他们当空气了一般。
任凭外面怎么吵闹,沈安他也没有多回头看一眼,只是问沈明:“当真不用滴血?”
说着还去拿了一碗清水出来,直接将手指咬破,将血滴在那碗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