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顾细弯腰进去,抱起萌萌颠了颠,重了。
和萌萌亲香了好一会儿,她扭头看沈青松和沈天赐在说话,便道:“杨大娘,晚上我做菜包子,你不用做主食了。”那些菜叶儿再不吃真得喂鸡了。
杨大娘没和她客气。经过杨大娘崴脚和沈青松受伤后,两家的关系以肉眼可见地比以前更亲近更自在。
沈青松请缨揉面,顾细存疑:“你受伤了。”
“医生说,让我多做抓握动作,揉面不也是这样,还能顺便锻炼。”
沈青松做起来好像的确很可以轻松,他揉出来的面团看上去特别光滑,单说揉面,她真还没修炼到这种地步。
去给杨大娘送包子的时候,杨大娘一拍额头,“差点忘记和你们说,前面小陈家,塔媳妇也来随军了,明天请客,你们去不?”
顾细摇头:“我照顾沈青松和小孩,就不去了,到时我拿点东西过来,您帮我送过去,給大伙儿添个菜。”
回家两步路,顾细弹一下沈天赐的脑瓜:“小嘴都能挂油瓶儿了。”
沈天赐捂住额头,不情不愿道:“咱们又不去吃饭,为什么要送东西!”多亏啊!
这护食的崽儿!
顾细停住,蹲下和小孩道:“你可以把这当成必要的人情往来,咱们以后在这儿生活,和大家处好关系没坏处,就像是和杨大娘,你帮帮我,我送送你东西,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再者,一个菜而已,咱们家出得起。”
沈天赐还是不赞同:“别人家和杨大娘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顾细耐心询问。
“就是不一样。”沈天赐说不出原因,但特笃定。
“你想想,你以前和杨大娘也不是立刻熟起来的吧?我们得慢慢熟起来,这前期的相处,相当于试探,要是某一方做事不厚道,可以慢慢减少来往。”顾细尽量从沈青松能理解的角度解释这件事。
沈天赐想了想,“那一碟子菜,就相当于是投路石?”
“可以这么理解,”顾细好笑,“可以啊,你还知道投路石。”
“沈叔叔说的,要是在野外看不清前路,就扔块石头过去看看,要是遇到洞穴,可以点燃蜡烛柴火。火灭了说明空气不够,人不能再往里走。”说起这些,他倒是一套套的。
“行了,小野外家,咱们先回去填饱肚子。等以后有机会了,你让你沈叔叔带你去野外实践一下。”
“可以吗?”
“当然——不,这你等问问沈叔叔,是他带你,我可带不了你。”
回到餐桌,沈天赐果然迫不及待说了这事,沈青松没犹豫就答应下来。在他看来,男孩子拉出去练练不是坏事,当然,女孩子也可以。他看看一旁吃得正欢的顾细。不过不急,这事慢慢来。
菜包加了白菜、鸡蛋、粉丝,顾细道:“你们喜欢吃粉条吗?等这一茬的红薯下来了,我们多做点?”
她冬天想吃烤苕皮!
“好!”在吃上面,沈天赐无比相信顾细的选择。
沈青松可有可无地点头,他虽然喜欢吃米饭,但没米饭吃面吃粉也可以。
“我那时伤肯定好了。”
“那当然,到时我们家谁都不能偷懒,”顾细敲敲桌面,“我都听嫂子们说了,到时学校也放农忙假,孩子们都得回来收庄稼。到时小刺猬也需要下地,和那些哥哥姐姐一样。”
沈天赐严肃地点点头。
萌萌坐在婴儿床里,好像在认真听大人们讲话,忽地,敲响手里的木汤勺,“啊啊”地叫了好几声。
顾细现在婴语不说有六级,但四级肯定没问题。她安抚道:“我们萌萌也很厉害,到时一起去帮忙好不好?”
“嗯!”小团子特认真地点头。
沈青松:“她听得明白?”
顾细睨他一眼,给萌萌擦嘴,“说什么呢,我们萌萌可聪明了,对不对?”
饭桌上的小斗嘴权当乐趣,顾细提了一桶热水到后院的洗澡房,手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回头跟身后的人说:“可以了。”
沈青松手放到纽扣上,已经脱了一半。见顾细的眼睛滴溜溜地往自己身上瞟,好笑上次她不小心撞到他赤-着上-身洗头也是这样。
“想看吗?”
“谁——”稀罕哪!可顾细的话卡在嗓子眼。
【叮!发布任务:天不怕地不怕,讲出台词“谁怕谁啊,看就看!”
完成后片酬+2元】
好久没看到过2元任务了,简直让顾细拾回初心!
她心一横,脚一跺,一副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的模样,眼神毫无避讳:“谁怕谁啊,看就看!”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沈青松没说什么,脱掉上衣,凛然把毛巾递给她。
顾细等来这个反应,吞咽了一下口水,“干嘛?”
沈青松坐在小板凳上,背过身去,“擦背,我自己擦不到。”
噗嗤……顾细还以为他要干嘛。
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双手乖巧搭在膝头,动也不动,还挺萌。顾细打湿毛巾,慢慢地给沈青松擦背。
不同于病房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现在在室外,天地广阔,家里还有两个小人,谁也知道他们不能做什么,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打算要做什么呀。
她擦背时自然要避开原本的伤口,有点伤口已经结痂,有的还没,她的手指包在毛巾里,像是写字那样顺着一定的路径擦拭。玩心大起的她也的确写起了字。
“万。”男人冷不丁出声。
顾细顿住动作,惊讶道:“你真猜出来了啊!”
背上痒痒的,像是羽毛挠在心头,要是不想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沈青松面上淡然点头。
“再来再来!”
沈青松轻笑,循着身后的力道准确说出下一个字:“田。”
“再来!”
“竹。”
……
擦背玩了好一会儿,要不是水凉了,她还有点意犹未尽呢,得给沈青松加了点热水,顾细擦擦手,去了沈天赐的房间,萌萌这会儿在哥哥房里。
不过顾细没急着抱走,她坐在床沿,没抬头,只当是闲话家常般:“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给别人分东西?”
这个“你”,房里能说话的人只有沈天赐一个。
沈天赐捏捏萌萌的小脸,静了半晌,说:“以前娘在村里,总把我们村里的东西分给村里人吃。”
萌萌爬呀爬,一把扑到顾细怀里。沈天赐护着她,直到顾细搂住小团子才放手。
“可,那段时间,那些人都变了嘴脸。”
那时候村里人还和他说,沈叔叔以后娶了媳妇就会不管他,那时他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却把那些人说的坏话放在了心上。这么一想,他突然记起顾细曾经说过一个词“双标”,他这样的行为,其实和双标有点像。明明讨厌那些人,但顺着他们的意思成了他们口中的人。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顾细,那时她应该很讨厌他吧?
“原来如此,”顾细拍拍小孩的肩膀,“那情有可原。”
“不过,以后有我和你叔叔在你背后呢,不用怕,别人欺负你,尽管和我们说。”顾细挥挥拳头,“我们替你出气,但前提是你没做错。”
“我当然不会犯错。”沈天赐背过身去。
小孩没赚回来,顾细静静笑了一下,“你叔叔应该洗得差不多了,我抱萌萌去洗澡。”
“咔哒”一声,房间霎时变得特别安静。
吸溜……沈天赐吸吸鼻子,将泪水憋回去。
他是小男子汉,不哭!
沈青松的伤好得很快,去复查时医生当场批了再过多久就可以继续训练的通知。
“小顾照顾得不错。”老医生推推眼镜调侃道。
顾细刚想否认,没想到沈青松应了下来:“是。”
出门后,她侧头看他,哼哼道,“我是有原则的,不揽不是我的功劳。”他身体素质好而已。
“你的确照顾得很好。”沈青松笑道。
“做为家属,我得以身作则。”
“那表扬一下。”
为了庆祝一下,顾细掰了几个嫩玉米回去尝尝,吃起来鲜甜极了,她一个人能吃好几个!
等沈青松彻底好了,家属区里到处都是孩子的欢笑叫喊声。放假的孩子早上去山上摘果子,下午到河里摸鱼,每家每户种的地不算太多,也不用孩子多辛苦,那多出去的精力好像永远也用不完,尖叫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两个未来小学生沈天赐和杨小猴儿,顾细也给他们放假了。先让他们好好玩一玩吧,要是这个时候拘在家里,小猴子得疯。
沈天赐这两天每次进门都是带着笑的,脸晒黑了不少,看起来外向了许多。今天给你带回两条鱼,顾细看着不大,说先养一养,要是还有,就煎给他当配菜吃。
萌萌这段时间也成长了。小家伙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可把她惊喜了一下!现在萌萌迷上了穿着杨大娘给做的鞋子,大人牵着她的手在外面走路,还是非得往人前去的那种。
她哒哒走到别人跟前,展示一下她的漂亮小鞋子,要别人夸她一句“萌萌的鞋子真好看!”,小团子才会像满意工作的领导,赶往下一个人那儿去。
这活儿看起来不累,但实际上累的很,忒费腰。顾细得和沈青松轮着来。
她捶捶酸痛的腰,站在隔壁院子门口,不是杨大娘家,而是另一边以前没人住的院子,这会儿里面正有几个小兵在搞卫生。
“嫂子,出来遛弯啊!”
“是啊!这是有人要住进来?”
“是呢,调来一个营长!”
顾细意味深长看向在一旁玩闹的沈天赐。看,你的女主角要来了!
可沈天赐误会了她的意思,小人晒得黝黑的脸上出现几分无奈:“知道了,到时给他们添个菜。”意思是他改正了,不会不欢迎人家,也不会吝啬。
顾细:……她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是什么意思?”不知何时,沈青松抱着萌萌站在旁边。
原来她刚才不小心将心里话嘟囔出来了。顾细摸摸鼻子,反正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各家各户正式开始下地干活儿。顾细一大早爬来来,没想到厨房已经飘起来炊烟,沈青松已经煮好了粥,揉好了面,剁好了肉和菜,只等她起来看看要做什么。
顾细做了小笼包,皮薄馅多,她一人也吃了两笼,刚不用说沈青松了。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太阳公公很给力,萌萌被安置在树下,婴儿床蒙上痛风透气的小帐子,不会被蚊虫叮咬。
顾细戴着草帽,手上带着手套掰玉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手也是。再看沈青松,直接脱了上衣,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沈天赐负责把玉米捡到篓子里,满了就喊大人一声,大人背到田埂边。
周围都干得热火朝天。
“要是累了就坐旁边歇一会儿,别硬撑。”沈青松道。
顾细点头,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带来的水加了盐和糖,可以补充流失的能量。顾细擦了擦汗,倒了三杯出来,她的带盖小篮子里什么都有,简直可以带出去野餐。
“第一次干农活,累吗?”沈青松一边擦汗一边问她。
顾细连连点头:“累!”
“农民真辛苦!”她不由感叹。面朝黄土背吵天的生活,她才做了这么两个小时就想瘫平,可许多农民却做了一辈子。
“不错,小顾说得对!”身后突然多出了一道雄浑的男声。
只见沈青松反射般站起敬礼:“首长!”
顾细咽下嘴里的水,起来站到沈青松旁边。首长精神足气势足,旁边站着的正是罗主任,夫妻两看上去特别配,一看就知道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首长好,罗主任好。”
“都好都好,”首长道,“听罗主任说,你们家小顾思想觉悟很高,今天一听,果然如此!”
顾细谦虚,“您别这样说。”
“以后继续保持!”
“好!”
首长这么一说,顾细放了大半心下来,以后如果家属区闹起来,她应该能多一道护身符。
接下来,顾细像是瞬间充满电,动力十足干起活儿来。杨大娘和几个嫂子中途不放心,过来看看两个小年轻干得怎么样,一看,这可比她们家做得都多。
“别看小顾经验不多,可人家聪明啊,看,做得多好!”
“年轻呀,力气足,肯下力气就行!”
“走吧走吧,咱们可不能落后太多,都回去干活儿!”
中午沈青松被一帮战友拉走了,这么大热天,也不怕晒,神神秘秘的,她干脆懒得问。顾细开了家里所有的门和窗户都嫌热,打着葵扇,她无比想念空调、西瓜和肥宅水。
“吱——”门开了。
顾细迷迷糊糊间听到这个声响,翻了个身,继续睡。
醒来时,她闻到了清新的西瓜味儿。对了,她睡前将西瓜放到杨大娘那边的水井里镇着。
顾细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出去,桌上放着切好的西瓜,沈青松光着膀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可能是听到她的动静,眼皮一下子睁开。
“醒了。”他的声音有点沉。
顾细拿起一片西瓜,他坐起来,“我们刚才去老乡村子换了半扇猪回来,你不爱吃肥肉,我就拿了一点猪耳朵和排骨瘦肉。”
顾细还有点懵,“啊”了一声,吃完西瓜,回过神来,“凉拌猪耳朵,下酒的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