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可以做成包子,排骨包很好吃的,瘦肉留给萌萌做肉糜粥,还可以做成肉松,大家一起吃。”
说到吃的,她就不困了。
“你要喝酒?”沈青松问。
“你只捕捉到了这个重点?”顾细好笑,“你可以请你的朋友喝啊,月下邀酒,多浪漫。”
和一群大老爷们月下邀酒,亏她想得出来。沈青松笑着摇头。
当天吃完晚饭,沈青松拿着一碟猪耳朵出门去了,隔着院子都能听到树下此起彼伏的猜拳声。
顾细心道:口嫌体正直。
杨大娘也拿了一瓶酒过来:“度数不高,果酒。”
“说到果酒,我想种葡萄来着,可惜望了!”顾细一拍大腿。
“明年吧,明年三四月中,”杨大娘道,“我给你挑好的品种。”
顾细拿来一小碟子猪耳朵和两个小杯,“我尝尝就好。”
“那当然,也不敢给你喝多。”
沈天赐听到动静,巴巴地跑来,盯着杯子里的酒不放。
“你是小孩,不能喝。”顾细拒绝得很干脆。
拿起筷子的杨大娘无奈摊手:“没办法了,你婶婶说不能喝。”
沈天赐拿起桌上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沾了一下酒,像是举起举起火炬的自由女神,蹿出去了。
顾细“哎”了一下,追着跑出去,可人家都和杨小猴儿一起偷吃完了,俩小孩在门口龇牙咧嘴,看到她人出去,掩耳盗铃把筷子藏在身后。
“来叔叔伯伯这儿,给你们喝个够!”树底下那群男人个个面红耳赤,嚷嚷道。
顾细点点两人,往那边看去时,一眼就看到其中脸色毫无变化的沈青松,也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许喝。”
沈天赐拉住杨小猴儿作乱的脚丫子,点头。
顾细这才回院子里去。
“你呀,别太紧张,咱们这儿的小孩子谁没尝过呢,放宽心。”
听到杨大娘这样说,顾细道:“您这么说,我更放心不下,想追出去看看了。”
“哈哈哈!”杨大娘朗声笑道。
暮色四合,这个时候吹来的风才有一丝凉气,舒服得让人直眯眼。
“等之后有空,我想在廊下放张长塌,挂上帘子,就在这儿睡觉,吹着自然风,多凉快。”顾细感觉自己没喝多,可说起话来却放松多了。
杨大娘:“行啊,你让你们家青松给你做去。”
“我们家?”
“难不成是我们家,我也想啊,可是咱们家糟老头不同意。”
顾细嘻嘻笑,心中默念:“我们家……”
“不对,帅哥是大家的共同财产。”她虽然有点心痛,但为了能看到更多的帅哥,还是毅然决然将沈青松推了出去。
“你这是舍小家为大家啊!”杨大娘拍拍她的肩。
“嗯!”她特笃定地点点头。
在门口的沈青松:他没醉,别是她醉了。
顾细只觉面前的人有点重影,她眯着眼,问:“谁呀?”
沈青松:得,真醉了。
他冲了一杯蜂蜜水,“喝点,醒醒酒。”
顾细一挺胸一抬头:“我没醉!”
面前的人酡红着一张小脸,眼神迷蒙。说没醉,谁信?但能跟喝醉的人讲道理吗?不能啊,讲不明白!
“对,没醉,但蜂蜜水很好喝。”他将杯子送到人嘴边,几乎是学着她平时哄萌萌的语气,“来,张嘴,啊。”
“蜂蜜水,润肠通便,美容养颜,促进睡眠,”顾细几乎是本能地说出其中的功效,“可以喝。”
论女明星的职业素养和保养技巧!
沈青松还真不清楚其中的学问,既然顾细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答:“对,很好!”直男好像现在才后知后觉知道,顾细平时吃的用的,好像都有她的道理。
见顾细咕咚咕咚喝完,嘴角流下几滴,他顺势就像照顾萌萌那样,用指腹揩去了。做完后,才顿住。
顾细还抿了抿嘴角,唇刚好触上了他的皮肤。偏偏,她无所察,还坚强地想要自己站起来,结果,像不倒翁那样晃来晃去。
”啪”一下,倒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顾细摸了摸,探了探,手感挺好。
沈青松一把揪住作乱的手,深呼吸,手臂隔着衣服夹住她的腰,“我带你回房。”
顾细:“不回!”
“我要散步。”
“顾细。”
“嗯?”
还嗯?沈青松没脾气了。散吧。
于是,沈青松陪着她,在院子里逛来逛去,她时不时蹦跳一下,时不时弯腰闻闻花香,时不时蹦出两句他听不太懂的话,后来细细一听,才听出是念绕口令,“扁担长板凳宽……”
他记得好像是扁担宽板凳长来着。不过她喜欢这样念,那就这样念吧。
她这样活泼的样子倒是格外可爱。
但后来越念越兴奋了,顾细朗声,背得那叫一个嘴皮子利索:“八了百了标了兵了奔了北了坡……”中气十足,但隔壁家,隔壁的隔壁家,隔壁的隔壁家都听到了!
杨丰收隔着院墙回嘴:“改天不让小顾去主持一下春节晚会,都对不起年轻人下的苦功!”
隔壁的隔壁道:“就是,必须支持!”
老杨道:“老王,去去去,你的臭烟熏着我了!”
“是香着你了吧!嫂子不给你进屋睡,你倒来怪我!”
“滚你丫的!”
沈青松听到话越说越离谱了,一看顾细,眨巴着眼睛听着,嘴里还鹦鹉学舌蹦出一句跟老杨语气一模一样的话:“滚你丫的!”要多像有多像。
“老杨,你骂一遍就算了,一而再就不对了,事不过三啊!”
老杨:“谁骂你两遍了,不费口水啊……”
沈青松冲上去,一把捂住顾细的嘴。
“唔唔……”
他一手将着捂嘴的动作,绕到后面箍住顾细的肩膀,另一手垂下沿着顾细膝盖弯,一把抱起。
回屋,不能让老杨给发现了!
将人放到床边,还松开手,沈青松松了口气,平时真不知顾细能这么折腾。听到隔壁两个院子还在斗嘴。
“你俩睡不睡?不睡给我到外面跑步去!”
“就是,一天天惯的!”
嫂子们出马了。
他抹去额头的汗,幸好回来得早。
正想着,忽然,头,准确来说,是脸被人捧着。
柔软的手与他坚硬的脸是完全不同的触感。他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就连记忆中,小时候的母亲也没有。
沈青松一动目光,对上顾细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
他静静看她下一步举动。
只见顾细转转他的脸,疑惑问:“你是谁?”
明明知道她醉了,可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情还是忍不住跌了下去。
“你不记得我了?”
顾细撅起嘴巴,定定看了许久,蓦然笑了,像是春日下的山茶花。
“记得记得,刚出道的吧?在谁手下?”
沈青松:这是什么套话?
不对,应该说,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套话?
“嗯。”不管了,先应下,看她怎么说。
顾细终于松开了他的脸,而后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豪气万丈,“行,以后跟着姐混,姐带你!”
沈青松:“……”还真的头一次听说有人带他。
“好。”
顾细满意点头,痞子气十足,捏捏对面的脸:“来,叫姐。”这个小鲜肉脸上的胶原蛋白好像不太行。
沈青松叫不出来,所以哄她,“你先躺下,我再叫。”
“不行,”顾细义正言辞,“我拒绝潜规则!”
什么规则?沈青松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在顾细面前实在匮乏,他捏住她肩膀,利用巧劲儿让她“强行躺下”。
顾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沈青松给人盖好被子,细细端详了许久,猛地一惊醒,一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看着她。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萌萌侧身躺着,他想了想,把孩子抱到婴儿床,直接扛起婴儿床离开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顾细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路上去干农活,嫂子们见到自己就笑,沈青松的战友见到她也笑,她摸摸自己的脸,问沈青松:“我脸花了吗?”
“没。”
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很正常啊,总不能因为我今天特别美吧?可她戴上了面罩,谁能看到呢?
想不明白,使劲儿想也想不明白,所以中途休息时,她跑去杨大娘家里的地,第六感告诉她,这事得弄明白。
杨大娘笑得直不起肚子:“你喝醉了!”
“一喝醉就念些什么,听着特别好听,他们说要力挺你做咱们家属区春节表演的主持人。”
顾细:晴天霹雳!
她指着自己:“真醉了?”
“难不成还有假的不成?不信回去问小沈。他跟你住同一屋!”
顾细踉踉跄跄回去,路遇罗主任,罗主任一见她也笑,顾细现在对这样的笑产生了应激反应。
“主任,您别笑,我慌。”
“不用慌,回头你好好教语文,我都听说了,你口条儿特别好。”
不,那就是表演专业声台行表的基本功,她醉了就喜欢搞那些。
她回去抓住沈青松,不敢置信:“我真醉了?”
沈青松面上淡然,轻轻点了点头。
“我……我做了什么?”
那可多了。
沈青松抿抿唇,嘴角微微弯起,安慰她:“都过去了,我把你扛回房间,后来你睡了。”过程简略了些,但大体上基本没错。
顾细心疼地抱住自己额头,冥思苦想,她真的不记得了啊!她只记得,她喝了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一定做了什么事,不然大家能笑成那样?对了,她念的应该是绕口令,除了这,她还做了什么?
沈青松见左右没人,小声道:“你还学老杨说了一句话。”
顾细咽了一下口水,“说什么了?”
“滚你丫的。”
语气肯定不会这么平静,顾细想。
她用更小声的音量道:“没了吧?别人知道吗?”
沈青松摇摇头:“没了,不知道。”
许是顾细脸上的表情太令人不忍,他补充了句:“真的,后来我把你带回家里了,谁也不知道是你说的。”就是不知道昨晚老杨和老王吵吵了之后有没有被嫂子们赶出去睡院坝。
顾细为了这事,干完农活后,美其名曰晒农作物,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想要尽量消除影响。
她想把一部分的红薯做成红薯淀粉保存,到时做苕皮和粉条比较方便。
大力清洗红薯,磨成浆糊,而后过浆、沉淀、晒干。
等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落下来,红薯、红薯淀粉和玉米等农作物都已经收袋放入地窖。她们还得为入冬的蔬菜作准备。
顾细赶沈天赐:“你怎么不出去玩儿?”不出去玩怎么遇到你的未来女主角?
剧本里说,他们是在村头的那棵树下相遇,现在小刺猬天天宅在家,要是耽误了可怎么办?
“我帮你干活。”沈天赐不解,没见他忙着嘛。
“不用,你多出去玩玩。”顾细道。
“之前玩得够多了。”农忙时都玩疯了,要不是沈叔叔逮住他们一群小孩子,他们差点直接往深山里钻,后来每个小孩儿都领了一顿手板心炒肉。沈叔叔还给他布置了好多作业。
顾细见他油盐不进,仍不放弃,“那你穿得好点?”
看现在,一件军绿色小背心,一条小裤衩,和沈青松在家的装备逐渐同质化,没半分帅气的美感。
“干活穿得那么好,那是浪费衣服。”
沈天赐狐疑看了顾细好几眼,干脆抱走篮子,“我去晒菜干。”
嘿!这孩子!顾细嘀嘀咕咕,可别因为她,让男女主错失第一次美好的相遇。
她没忘记现在的沈天赐和剧本里的沈天赐状态不一样。剧本里的沈天赐现在还深陷娘亲离世、妹妹差点被扔、沈青松受伤的种种风波中,心情肯定不轻快,估计会怀疑人生,所以女主一身军绿色裙子出现在漫天黄叶下,像是他人生中的绿色希望,如春天来临。
现在的沈天赐,她扒着后院的门,小孩儿好像还在背书,“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转身,摸摸下巴,实在不行,到时让他去给邻居送个菜。
沈家的院子和杨大娘家相邻的院子,是后来加高的,所以现在沈家另一边和新邻居相邻的院墙是正常的,像沈青松这种身高,可以轻轻松松看到隔壁的情景,顾细垫垫脚也能看到。
晾衣服时,她看人家隔壁院子;收菜干时,她看人家隔壁院子;喂鸡时,她看人家隔壁院子。
除了不会说话的萌萌,家里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特别关注隔壁家。
“有什么好看的?”沈青松悠悠道。
顾细被吓了一大跳,“你走路又没声。”萌萌眨巴着大眼睛,乖乖窝在大人怀里。
不,这回他真出声了,是她看得太认真,没听到。沈青松不辩解:“你想住到隔壁去?”隔壁家的院子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