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未婚夫失忆了——扁平竹
时间:2021-10-07 09:11:18

  于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习惯的确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总是下意识的会依赖。
  也不记得等了多久,警察来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在不断砸门。
  江苑做为受害人,也被一起带去了警局。
  大约是见她脸色过于惨白了一些,浑身发抖。
  直到上了警车,随队的警察问了一句:“需要回去拿件外套吗?”
  她摇了摇头,眼神还是空洞的。
  “不用,谢谢。”
  看模样,是被吓坏了。
  警察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肩上,出声安慰了几句:“没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过了很久,她才缓慢的点头。
  她在警局里做完了笔录,对方被拘留七天。
  警察让江苑给她家人打个电话,她沉默几秒,摇了摇头:“我没家人。”
  警察愣了一下,然后又说:“那你给你朋友打吧。”
  江苑拿出手机,看着上面仅有的几个号码。
  最后还是将手机锁屏,收了起来。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她不知道应该打给谁。
  本就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再加上这个点,她们应该都睡了。
  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打给谁。
  警察最后亲自开车送她回去的,临走前叮嘱了一句:“你一个小姑娘,以后还是尽量别这么晚出去。”
  她点头,说谢谢。声音轻,没起伏。
  仿佛被卸掉了全部气力。
  家里一片狼藉,她把灯打开了。
  看到被拖动到门口的沙发。
  眼下也没了力气再将它恢复原位,太累了,她真的,太累了。
  躺在床上便不想再起来。
  可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刚才那一幕,她蜷缩着身子,缩在角落。
  明明不冷,身子却抖的厉害。
  时间的流逝仿佛是有声音的,她能感觉到。
  忘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到底有多久了,她只觉得口干舌燥,艰难的坐起身。
  余光却瞥见窗外的动静,她吓的呼吸都快停止,浑身发抖。
  等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外面抽烟的贺轻舟。
  同样的,他也看见了她。
  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
  眼神暗了点,掐掉手里的烟:“电话是你打的?”
  看到他的那一刻,江苑高悬着的心,好似便彻底落下。
  不需要保佑她的观世音菩萨了,贺轻舟,好像比这一切都有效。
  江苑开了门出去,和他道歉:“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他看见她脸色不太好看,皱了下眉:“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已经报警处理好了。”
  她不明说,贺轻舟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顶着这样一张脸住在这种偏僻地方,很难不被盯上。
  他四下看了眼,窗台上晾晒的都是女生的衣服。
  于是把外套脱了,递给她:“挂上吧。”
  江苑没接。
  贺轻舟把外套塞到她手里:“那些变态就是欺软怕硬,他要是知道你家里住着男人,不会乱来的。”
  他塞过来的外套,还有他身上的体温。
  攥在手里,甚至比她掌心的温度还要高。
  江苑和他道谢。
  贺轻舟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她这副模样就难受。
  不是他主观上的难受,而是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
  他不大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别开脸不去看她。
  淡淡一句:“好歹曾经也是朋友。”
  虽然他忘了她,但他生活中的蛛丝马迹里,又处处都有她。
  刚才在酒吧,他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老大两个字时,他下意识就和脑海中与这个称呼不太相符的江苑挂上了钩。
  深夜打来的电话,他没办法不去管。
  甚至于,分不出心去做别的。
  所以他找宋邵安要了她的地址。
  “早点休息吧。”
  留下这句话,他便要离开。
  “贺轻舟。”江苑叫住他。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笑道:“谢谢。”
  胸口处,不再是绵软的痛感,而是一种撕裂感。
  像是有什么在碎掉。
  贺轻舟皱了皱眉,忍耐住疼痛。
  “没事。”他说,“就当我积德行善了。”
  她笑了笑,不再多说。
  直到人走远了,她才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云层有点厚,月亮也被掩去了一半,哪怕临近十五了,却仍旧只能瞧见一部分。
  脸上突然冰凉一片,她抬手去碰。
  是眼泪。
  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早就消失在这夜色之中了,江苑抱着他的外套。
  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他是贺轻舟,可他又不是贺轻舟。
  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之意。
  她不理解这种感觉,也不理解有个形容词,叫思念。
  她在,思念许久未见的贺轻舟。
  被埋葬在这副皮囊之下的贺轻舟。
  贺轻舟走后,她终于睡着了。是这么多天来,唯一睡的这么踏实的一个晚上。
  她抱着他的外套,闻到熟悉的乌木香。
  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好像很遥远,可又觉得,就发生在昨天。
  江苑被她后母反锁在房间里,不许她出去。
  她的房间在二楼,贺轻舟便爬上她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陪她,怕她难过,就扮鬼脸逗她开心。
  他真的很没有幽默细胞。
  扮的鬼脸非但不搞笑,反而还很吓人。
  但江苑还是笑了。
  她说:“你下去吧,很危险。”
  贺轻舟浑然不在意,手撑着树干,坐在上面:“危险什么,才这么点高。”
  他是张扬的,如同天上的旭日。
  夺目,又耀眼。
  那个时候是夏天,他浑身上下都被蚊子叮咬。
  气温那么高,他流着汗,冷白的皮肤也被晒的发红。
  明明狼狈,却笑的比这阳光还要灿烂。
  江苑看着他,他也看着江苑。
  和她讲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故事。
  他说话的时候,江苑若隐若现能看见他那颗小虎牙。
  很可爱。
  人人都说江苑幸运,高高在上的旭日甘愿坠落她掌心。
  只做她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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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苑难得不靠安眠药睡的这么熟。
  她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把贺轻舟的外套手洗过后,她拿出去晒在外面。
  却正好看见站在外面的宋邵安。
  听到动静,他看向这边,松了口气,正要和她打招呼。
  却在看到江苑手上的外套时,愣在那里。
  江苑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但也没问,点过头便算是打招呼。
  把外套晾晒上去。
  宋邵安只觉自己的嗓子眼干涩难耐。
  昨天贺轻舟找他要江苑家的地址时,已经是深夜。
  他想问他要地址的原因,可是却又问不出口。
  是习惯了吧,习惯了贺轻舟与江苑的亲近。
  他一直都是局外人,第三者。
  可还是会在意,一整个晚上他都没睡着。
  天一亮便过来了,可是又怕打扰到她,于是只敢等在门外。
  直到她醒。
  江苑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到来。
  甚至可以说,她是不在意。
  宋邵安还是第一次来江苑家,上一次只是在外面远远的看了一眼。
  此刻,身处其中,只觉得更狭窄,但又温馨。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兰花香,江苑身上的。
  江苑打开冰箱,问他:“喝什么?”
  宋邵安笑容温柔:“白水就行,谢谢。”
  她点了点头,关上冰箱。洗了个水杯,倒上温水端给他。
  宋邵安接过后,同她道谢。
  江苑用摇头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安静坐着,偶尔喝一口手中的酸奶,插着吸管。
  她皮肤很白,粉白/粉白的,脸部轮廓流畅,杏眼微微下垂,清冷之中又显出几分天然的无辜。
  宋邵安从小就觉得,她像只兔子。
  不爱说话的兔子。
  犹豫沉默了很久,宋邵安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贺轻舟昨天来过?”
  “嗯。”
  他面色担忧:“他昨天半夜问我要了你家地址,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摇头:“没事。”
  连敷衍都不愿意。
  宋邵安又喝了一口水,手指触着杯壁。
  水是温的,但他却觉得触感很凉。
  过了半晌,他像是忍受不了这大片的沉静,问她:“要实习了?”
  再次点头:“嗯,下周。”
  “注意身体。”
  “谢谢。”
  便再无话。
  宋邵安是法学专业,面对别人从善如流,淡定沉稳的他。
  可是在江苑这儿,他却如同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结巴。
  他走了,喝完那杯水之后走的。
  没有人永远是一个样子。
  贺轻舟都能忘了江苑。
  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够真诚,足够坚持,江苑总有一天会被打动。
  会有,那么一天吗?
  他走后,江苑慢吞吞的站起身,把杯子洗好放回原处。
  花瓶里的花也拿去扔了。
  那一整天她都在家里看书。
  直到晚上做饭的时候,才注意到醋用完了。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历,她不太敢在夜晚出去。
  哪怕知道那个人还在拘留。
  指尖泛凉意,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戴上帽子和口罩。
  外套把自己裹的很严实。
  是一种,完全对外界戒备的姿态。
  走两步便要回头看一眼,明明这个点人还很多。
  有散步的,也有出来约会的。
  不远处的广场甚至还有跳广场舞的。
  大约是这种喧闹太过烟火气,她的恐惧便稍微被平复了一些。
  直到走出了巷子,到对面的便利店,热闹便似被隔绝在外一般。
  她买了醋,又从冰箱里拿出两板酸奶,一起放在收银台。
  收银员扫描出价格后,机器上立马显出了金额数目。
  江苑给的是现金。
  这个社会,大家好像都习惯于只带一部手机就能解决所有的事。
  但对缺乏安全感的江苑来说,她没办法把全部希望寄托放一部没了电就如同废铁的手机上。
  她拎着购物袋,从便利店出去
  巷子比方才更安静,来时还聚在口子上讲话的居民此时应该各回各家了。
  风声便显得更明显。
  她缩了缩脖子,手拢进袖中,低头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了,不知跟了她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江苑的心脏蜷缩起来,她终于停下。
  像昨天那样逃跑吗?可跑的掉吗。
  深知退缩也没用,她深呼了一口气后,转过身来。
  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男人嘴里咬着只剩半截的烟,黑衣黑裤,身正挺拔,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单手插放进裤袋。
  周身的张扬和锋芒太过显眼,哪怕是在这可见度很低的夜色之中,仍旧没有被遮挡分毫。
  江苑停下,他也停下了。
  被发现也没什么异样,取下嘴边的烟夹在指间,够淡定。
  缕缕青灰色的烟雾顺着夜风往上飘。
  江苑的心莫名安定下来:“你怎么在这?”
  他说的够直白,毫不遮掩:“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贺轻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的,哪怕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在看到她的未接来电没法忽视。
  可是她今天明明没给他打电话,他却一直心神不宁。
  所以就想过来看一眼。
  谁知道这一眼就看了这么久。
  四个小时。
  她倒是胆大,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居然还敢在夜晚独自出来。
  把自己遮的那么严实有什么用,强/奸犯可不会管你穿多穿少。
  江苑看着他指间的烟,沉默半晌:“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他把烟掐灭,四下看了眼,没找到垃圾桶,就这么拿在手上:“等的有点无聊,就抽了一根。”
  江苑点头:“你来多久了?”
  他又说:“没多久。”
  前后话语矛盾,敷衍之意很明显。
  江苑似乎并不在意。
  两个人一起走出逼仄窄小的巷子,他动作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
  掂了掂重量,神情几番复杂,大约是觉得江苑的力气的确太小。
  见她提的那么费力,还以为多重。
  江苑近来瘦了不少,站在身材高大的贺轻舟身边,被衬得更加娇小。
  终于看到路边的垃圾桶了,贺轻舟走过去,把拿在手中有一会的烟蒂扔进灭烟盒中。
  江苑以前其实是不知道他抽烟的,以往他每次来找她,身上也没有奇奇怪怪的烟味。
  有时是乌木香,有时是沉香,
  那种微苦,又容易让人上瘾的味道。
  上次来就注意到了,这附近的杂乱。
  贺轻舟嫌弃的看了眼四周:“怎么租了个环境这么差的地方。”
  他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人间疾苦和他几乎不搭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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