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未婚夫失忆了——扁平竹
时间:2021-10-07 09:11:18

  她一条都没回。
  全程都是贺轻舟单方面的自言自语。
  犹豫片刻,她将手机锁屏,放在一旁。不再去管。
  继续看书背书。
  天气确实冷了不少,江北和北城不同,供暖还没有普及到全城。
  全靠那个小太阳续命。
  小乖也开始整天整天的窝在她脚边睡觉。
  一杯水喝的差不多了,她拖出椅子起身,又去烧了一壶。
  窗帘被撩开一个小角,她看清窗外。
  竟然开始下雪了。
  天气预报难得准一回。
  前几天那场雨就一直往回推,原本以为今天的雪也会推个好几天。
  雪太小了,手机也拍不出什么来。
  她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小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许是醒来以后没有瞧见她,便找来。
  喵呜喵呜的叫着,然后跳上窗台,又进到她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
  她笑了笑,动作温柔的抚摸它:“下雪了,真好看。”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记不了多少。但她记得很清楚的是,每次下雪,姥姥都会带她去堆雪人。
  那个时候山路不好走,她们就在家门口堆。
  路都是土路,雪沾上泥巴,脏脏的。
  姥姥就笑啊,摸摸小江苑的头:“等我们苑苑搬去了大城市,就能堆更干净的雪人了。没有泥巴的雪人。”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五岁吧。
  被接走前的五个月。
  她摇了摇头,走过去抱着姥姥,声音稚嫩,奶声奶气的:“苑苑喜欢脏脏的雪人,苑苑要一直和姥姥在一起。”
  江苑走进房间,拉开抽屉,拿出那张保存在相框里的照片。
  面容和善慈祥的老人家,和一个脏脏的雪人站着合影。
  那是姥姥去世前一个月拍下来寄给她的。
  已经病入膏肓了,身形瘦削的可怕,却还是笑容和蔼的看着镜头。
  等照片到她手上的时候,姥姥已经变成一捧骨灰,住进了小小的盒子里。
  照片的背面,是姥姥的字迹。
  ——这个雪人送给我最最亲爱最最乖巧最最可爱的外孙女,江苑。
  江苑鼻子一酸,低下头,眼泪便落了下来。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格外脆弱,格外想家。
  --
  那个晚上,她睡的并不好,一直在浅眠和惊醒状态中徘徊。
  有时睁开眼,竟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睡着。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三点了。
  小乖在旁边睡得正熟,身子蜷缩着趴在猫窝里,身上的小被子什么时候滑落也没察觉。
  江苑穿上鞋子下床,给它把被子盖好。
  原本是想看会雪景,拉开窗帘后,却见暮色的街道边,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明明是清贵禁欲的。
  却做着违背他身份的事。
  ——堆雪人。
  一大一小。
  大的堆完了,此时正在堆那个小的。
  比起对那个大雪人的细心程度,这个小的相对来说就敷衍很多。
  脑袋身子随便凑合了一下。
  许是太冷,他中途会稍作停顿。
  夜色正浓,雪景带来的那一抹浅白的光,不足以看的太清楚。
  但江苑还是认出来了,他是贺轻舟。
  于是她开门出来。
  寂静的街道,这声开门声还是太引人注目。
  男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他似乎没想到她会醒这么早,愣了很久。
  下意识的想把那两个雪人挡在身后,但也只是徒劳。
  沉默就这么在二人身边蔓延。
  最后还是贺轻舟先开的口。
  他说:“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的语气里,透了几分失落。
  提前被看到,就已经不算是惊喜了。
  江苑看到他冻到发红的耳朵,把门打开,让他先进去。
  灯开着,温暖的黄。
  水正好烧开,她倒了一半,又注入一半冷水,兑到不那么烫了,方才递给他。
  “你来多久了?”
  他接过杯子:“没多久。”
  “多久?”
  他低下头,老实回答:“一点半下的飞机。”
  一个半小时,就为了堆那两个雪人,在外面冻了一个半小时。
  江苑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想来是参加完某个正式的场合便直接过来的。
  她问他:“为什么不去换一身衣服,晚上气温低。”
  贺轻舟听出了她话里礼貌的关心,纯粹就是,出于礼貌而已。
  他喝了口水,想把心里的焦躁压下去。
  “钥匙忘记带了。”
  “......”
  这也能忘。
  他没有告诉她,他是开完会后匆忙过来的。
  他知道江苑喜欢雪,也知道每次下雪,她都会难过。
  所以在得知江北今天下雪的时候,他才会赶过来。
  因为不想让她一个人难过。
  “贺轻舟,谢谢你。”她冲他笑了笑,声音明明是温柔的,说是来的话却又让他难过,“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不喜欢雪人了。”
  他平静的抬眸,平静的问她:“是不喜欢雪人,还是不喜欢我了?”
  哪怕表现的再平静,但翻涌的眼底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暴风雨来临前,海面总是平静的,涛浪都在底下蓄着劲。
  眨眨眼,便能涌出。
  江苑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在他对面坐下,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前些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
  贺轻舟并不意外,那事闹的还算大,她会看到也正常。
  江苑迟疑几秒,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些事,是你做的吗?”
  贺轻舟先是沉默,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想看出她的真心。
  或许,她和那些人是不同的。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她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
  而后,他挪开了视线,开始喝水。
  可能看出来了,也可能没看出来。
  但他的心情突然变得不好了起来。
  “江苑,我没那么好,但也没这么坏。”
  他又说:“我确实是想要收购辉发地产,所以就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一下。但那家公司早就被蛀空,负责人几个月前就卷钱跑路了。那些人不过是找不到人,所以只能来我这儿碰瓷。”
  江苑和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想你。”
  贺轻舟直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早就出现。
  他失去记忆的那三年,展露在江苑面前的,是另外一个贺轻舟。
  是不被她喜欢,让她失望的贺轻舟。
  窗外,夜色仍旧寂静,偶尔有轻微的风声传来。
  像是窗户被撞击。
  江苑的声音,也被这股寂静给无限放大。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现在的贺轻舟,和从前的贺轻舟还是同一个人吗。”
  贺轻舟也说不出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他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亲眼看着江苑把自己往里推。
  她喜欢的是那个恣意阳光,耀眼夺目的贺轻舟。
  可是他呢。
  他是被人辱骂的资本家。
  是脾气暴躁,冷血薄情的贺轻舟。
 
 
第三十四章 (二更)男的怎么就生不了……
  贺轻舟以前就是江苑面前的一条舔狗。
  大约是实在看不过去自己家居然有在女人面前如此窝囊,万般顺从的人。
  一向懒得管闲事的贺老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把贺轻舟叫到跟前。
  他告诉他:“喜欢一个人不是一味的付出,要懂得取舍。”
  贺轻舟从小到大都是挺聪明的一个孩子,但在这种事情上却跟个弱智一样。
  听完老爷子的话,他若有所思的沉思起来。
  老爷子问他:“听懂了?”
  他点头:“懂了。”
  老爷子欣慰的笑道,让他给自己讲讲他的理解。
  于是贺轻舟就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理解的意思讲了一遍。
  “舍弃掉我身上不被江苑喜欢的缺点,然后取得她的喜欢。”
  老爷子气到手直发抖:“蠢货!”
  被骂蠢货的贺轻舟却毫不在意,看了眼时间,说到了饭点,然后屁颠屁颠的去她的学校给她送饭。
  老爷子无奈扶额,他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
  他们在贺轻舟身上投入了很多很多的爱,但自小所受的教育,和一些耳濡目染的影响,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是个傻白甜。
  他的人生路线早就被规划好,该怎么走,该走多久,他们已经替他提前铺垫好了。
  至于能将这条路拓展成何其宽度,则取决于贺轻舟自己。
  好在,他也有这个能力。
  他手段雷霆,心机深重且缜密。
  就好像,天生就该待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商界沉浮。
  每年破产的企业不计其数,贺轻舟不做违法的生意,但这些与他也不能说完全脱开关系。
  或多或少总会有利益牵扯。
  他也没办法。
  他不啃食别人的骨头,就只能等着被别人拆骨入腹。
  其实这样的变化,也怪不了谁。
  只能怪时间,都不是小孩子了。
  江苑其实算是幸运的,她最起码可以毫不顾忌的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贺轻舟不行。
  他看似拥有了很多爱,却也被这些爱给禁锢住。
  得之,失之。
  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一条足够压的他毫无喘息可言的路。
  从江苑家离开后,他去附近酒店开了家房。
  失眠睡不着,就整夜整夜的抽烟。
  满脑子都是江苑最后那个失望的眼神。
  可是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爱他的全部吗。
  至少,无论江苑最后变成什么样,哪怕她自私,她恶毒,她善妒,他都会爱她。
  毫无保留的爱她。
  -
  因为晚上的事情,江苑也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拖着疲乏的身子去了医院,哈欠不断。
  查房的时候,病房里的奶奶看到她眼下的黑眼圈,关心的问她:“江小医生昨天是没睡好吗?”
  因为江苑年纪小,所以她总爱在前面加个小字。
  江苑走过去,替她把输液的速度调慢了一些,笑了笑:“可能是做噩梦了。”
  奶奶忙说:“做噩梦那可了不得,那是被魔鬼魇着了,得找些薄荷叶泡水喝。”
  老人家好像对这种事情格外忌讳,随随便便都能扯到鬼神之说上面。
  江苑笑着点头:“好。”
  她打开病例,问她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奶奶指了指自己的胃:“昨天晚上这里突然抽痛了几下。”
  江苑走过去,伸手按了按:“这里吗?”
  奶奶点头:“对。”
  “持续了多久呢?”
  “几秒钟吧,不久。”
  江苑低下头,在病历本上记下来:“应该是肠胃痉挛,我待会让护士替你热敷一下。”
  奶奶笑的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就不肯放:“哎哟,可惜我只有一个孙女,不然就让你当我的孙媳妇了。”
  小护士敲门进来:“江医生,刘主任叫你过去一下。”
  江苑应了一声后,把病例收好,笔挂在白大褂口袋里。
  叮嘱了奶奶几句,千万别吃太油腻的东西。
  然后才离开。
  刘主任正在打电话,看到江苑来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先坐一会。
  江苑坐着等了一会,刘主任才接完电话过来。
  “最近感觉怎么样,累吗?”
  江苑摇头:“不累,挺充实的。”
  刘主任笑了笑,他就是喜欢江苑身上这股子韧劲,挺好。
  “这次叫你来,是有个学习实践的机会,想问问你的意见。”他拿出一张申请表,“医院最近有个下乡义诊,就是去那些医护资源缺乏的地方待几天。先前你不是说读完研后想去当无国界医生吗,我觉得这段经历对你日后的规划是有帮助的。”
  江苑看着那张递到她面前的申请表格,倒也没有过多犹豫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主任。”
  他笑了笑:“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从办公室离开,偶然听到几个男医生在议论:“这都是这个月来的第几次了,我看他身体好得很,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别有所图吧,不是说他看江苑的眼神不对吗?徐医生,竞争对手攻势挺猛烈的啊,你还不抓紧点?”
  “我抓什么紧,他长的也就勉勉强强吧。真不知道那些小护士们为什么对着他犯花痴。”
  “我觉得他长得不如你,他除了个子高点,也没什么特别,挺普通。而且北方人普遍个子都高,他也就是占了地理优势。”
  “对啊,我觉得你也长的比他帅。”
  被一众男医生外貌压下去的普通长相贺轻舟此时正输着葡萄糖。
  在江苑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他垂下的眼抬了起来。
  然后,冲她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她看见了他的那颗小虎牙。
  除了轮廓比幼时更成熟深邃了些,他好像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变化了。
  尤其是笑的时候,明晃晃的,俨然就是她记忆里,那个熟悉的贺轻舟。
  江苑移开视线,问给他注射的护士:“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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