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观最厉害的三个祖师爷,毫无尊严毫无形象地跪在卜清面前,丹溪观观主并没有感受到屈辱,反而是肝胆俱裂的恐惧。
他抖着腿,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卜观主……不不不,祖宗,祖宗我错了,不是我要杀你,都是他们三个啊祖宗,祖宗您放过我,您放过我,我能替您和所有人说明真相”
听到丹溪观观主毫无底线毫无尊严的话,卜清笑了笑:“放心,不杀你。”
丹溪观观主脸上一喜。
“杀了你,你怎么见证丹溪观如何一步步走向灭亡。”
……
丹溪观观主心如死灰,可闻言的三个鬼修却仿佛看到了希望。
“观主丹溪观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对对,丹溪观您尽管拿去!”
他们怎么会在乎丹溪观,他们连他们呆了数年的神算观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丹溪观,这只不过是他们拿来牟利的道观而已,比不过他们珍贵的小命。
第四十一章 小紫光,小屁孩
“观主, 丹溪观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对对,丹溪观您尽管拿去!”
三个鬼修怎么会在乎丹溪观,他们连他们呆了数年的神算观都不在乎, 又怎么会在乎丹溪观, 这只不过是他们拿来牟利的道观而已, 比不过他们珍贵的小命。
卜清看着他们点头:“丹溪观自然跑不了。”
然后在他们期待希翼的眼神里冰冷地吐出第二句:“你们也跑不了。”
三个鬼修吓得肝胆俱裂, 可那害怕没有维持多久,不消一会儿他们嘴里装模作样的哀求声就止住了, 看着卜清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好像刚刚的哀求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们匍匐在地哀求时可以连尊严都舍弃, 可实际上, 他们内心其实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卑微的哀求在他们看来是目前困境的最优解, 获取同情把损失降到最小,毫无疑问, 刚才他们口口声声说的后悔和知错, 不过是满嘴的谎言,他们不但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错,反而觉得卜清揪着这些事情不放实在让人愤恨。
他们态度变化之快, 让站在一旁的聂雅雅看的都瞪大了眼睛。
三个鬼修也不再跪地上, 站起身冷声问道:“观主这态度,是铁了心要致我们于死地, 我们入你门下数年,你当真要这么绝情。”
卜清还没说话,倒是聂雅雅被他们的厚脸皮气到了:“是你们想要取我师父性命的,那时你们怎么不说顾及旧情,现在你们好意思问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三个鬼修根本不知脸皮为何物,聂雅雅的话甚至引不起他们半点情绪波动。
他们满脸平静, 和刚刚趴在地上哀求的样子形成极致反差,说到底还是他们心中有恃无恐。
“且不论我们三个过往行事的对错,观主你能承担的起取我们三人性命的后果吗?”
卜清神色不动,倒是聂雅雅又疑惑又担心。
三个鬼修的话意思很明显,摆明了指出如果卜清真的取他们性命,那么卜清也会承受很糟糕的后果。
聂雅雅心底生出一丝无奈:“师父……”
卜清倒是没什么反应,淡笑着看向他们,“那你们说说,取了你们性命我会有什么后果。”
三个鬼修冷笑,带着底气说道:“若取了我们三人性命,观主您猜您还能飞升吗?”
说完他们讽刺地一笑,“观主您可是千年来唯一有机会飞升的天才,为了我们三个断了飞升路,岂不是很不划算。”
想要飞升,就不能沾染上人命因果。
话里话外好像是在替卜清着想一般,可实际上,他们是既嫉妒又带着有恃无恐的得意。
聂雅雅心底一慌,她虽不是道教中人,但这些天常呆神算观,自然也明白飞升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那是多少代道教人渴望的事情。
她师父肯定也很在意。
聂雅雅攥紧拳头怒瞪向眼前三个鬼修,他们得意的神情越发明显起来,看得让人牙痒痒,可他们还真的抓住了致命缺陷……
三个鬼修看着聂雅雅气愤又毫无办法的样子格外得意,他们笃定卜清肯定不敢对他们下死手,毕竟谁也不可能为了一时之气断送大好前途。
只要不敢对他们下死手,他们顶多损失一些利益或者修为,根本不足挂齿,况且还能让他们看到卜清无能狂怒的模样,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畅快的事了。
三个鬼修想到这里越发得意,甚至主动挑衅卜清:“观主要是没事了,那我们三个就先回去了,他日观主飞升,我们必定祝福。”
在三个鬼修无比得意的神情下,卜清笑了声。
“一个飞升而已,你们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受气?”
三个鬼修脸上笑意一顿,可思及所有人对飞升的渴望又压下了心慌:“观主你真会开玩笑,那可是飞升,那可是成仙,那是所有道教人毕生的梦想和渴望!”
卜清轻笑,手腕一转手上出现三道顶配版五雷符:“那怎么办,我毕生的梦想和渴望是活得自在。”
飞升一事只在她想不想,而不在于她能不能,为了一个飞升让她受着气活下去,那还不如不飞升。
三个鬼修看着卜清手上的五雷符顿时脸色变了,如果是其他攻伐型符箓那就完全不足为惧,但这是卜清画的五雷符……
他们在卜清身边修习几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五雷符的厉害,那是他们想学想造福丹溪观都学不会的符箓!是连邪神都能灭掉的符箓!
可就算这样,三个鬼修依旧不信卜清会为了这么一点事情,白白放弃飞升的大好机会。
他们后退两步,抱着侥幸地开口:“观主你应该知道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卜清看了他们三个一眼,“聒噪。”话音一落手上三张五雷符顿时射向三个鬼修。
三个鬼修脸色大变,就算有所预料卜清的果断还是让他们惊得不行,那可是飞升!那可是成仙!
可没人在乎他们的惊讶,五雷符追着他们直去,三个鬼修再也不敢得意,慌张原地一散各自逃命。
可那五雷符像是长了眼睛,几乎是他们刚要逃的时候,那五雷符就已经贴到了他们身上。
小屋顶上传来雷声,三个鬼修比谁都知道那是什么,天雷……
他们当然知道五雷符劈不死不作恶的人,但他们……
欺师灭祖甚至在见到卜清后想要杀了她,可见这三个鬼修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身上背的恶业少不了。
三个鬼修甚至来不及求饶、来不及忏悔,一道接一道天雷就劈了下来,比五百年前卜清画的五雷符还要强大。
一道道雷劈声,一声声凄厉嘶吼。
看着卜清毫无波动的神色,三个鬼修意识到不论现在他们怎么哀求如何卑微,卜清都不可能再放过他们。
可不甘心啊……不甘心!
都是道教中人,为什么他们是如此下场,而卜清却什么都有了。
不甘心!
那些不甘心全部化成了怨恨、愤怒和极致的恶意。
三个鬼修张开溢满血的口,狰狞放大了那些恶意,他们嘶吼着:“我们死了你也飞升不了!哈哈哈哈哈,道门第一人到头来也只能和我们一样变成鬼修,杀了我们?杀的好,你和我们一起腐烂吧!”说着说着还发出快意的笑,听地让人遍体生寒。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卜清拉到和自己一样的泥泞里,他们不好,她也别想好!
可他们话音一落,自降下天雷处落下一道紫光,慢慢悠悠落到了卜清手里。
卜清双指拎起紫光,单指一弹,这道紫光就像有意识一样,激烈的翻滚了一下,不满的情绪很明显。
虽然激烈翻滚,却也没挣脱卜清的手,只是很不满的缩成一团窝着。
聂雅雅疑惑地看着卜清手上的紫光,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倒是三个鬼修见到紫光落到卜清手上时,口中一腥大口大口吐起血来,他们体内生机飞快流逝,瞪大了眼睛极为不甘地顶着卜清手上的紫光。
怎么会!
怎么会!
卜清摆明了要取他们三个小命,怎么还能获得飞升的机会!
那道紫光不是别的,相当于是天道的口谕,乃是步入飞升的敲门砖。
天道既然降下紫光给卜清,那就表明毫不在乎卜清手上沾染他们三人的人命因果,甚至还给卜清飞升机会!
三个鬼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嘶哑难听:“不可能!”
‘不可能’这三个字好像耗费了他们三个所有力气,说完就直挺挺躺在地上没了生息,片刻后便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三个鬼修一被解决,被卜清双指拎着的紫光剧烈抖动起来,一个光尾巴打在卜清手上,傲娇地挣脱了束缚飞快往天上飞回去了。
卜清看了看紫光,忍不住勾唇。
那天道因为自己一句‘天雷不过如此’就不让自己飞升,还把她丢到五百年后,可现在自己说飞不飞升无所谓后,又特意跑来给自己撑面子。虽说撑完就跑,但好歹还是给她撑了面子的。
聂雅雅看着又飞走的紫光,忍不住问卜清:“师父,那紫光到底是什么啊?”
卜清笑了笑:“一个小屁孩。”
话音一落,本随着三个鬼修消亡慢慢消失的天雷又突然聚集起来,轰隆隆地响了好几个雷。
卜清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瘫软在房门口的丹溪观观主裤子淅淅沥沥地湿了,这天雷只有卜清能招来,他们观三个祖师爷都死了,这天雷还能劈谁,剩下只有自己了!
丹溪观观主屁滚尿流地爬到卜清脚边:“祖宗,祖宗您说不杀我的,您不能后悔啊,我以后什么都听祖宗的,真的,什么都听!”
卜清蔑了他一眼,脚步一绕绕开了他想要抱住自己脚的手:“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丹溪观观主疯狂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祖宗,我马上就把所以事实说出来,不能让神算观和祖宗受委屈!祖宗,这样行不行?”
卜清没点头,“还有。”
丹溪观观主额头疯狂冒汗,他脑子飞快转动立刻说道:“还有还有!那三个不要脸的畜生从祖宗你那里偷来的符箓我们丹溪观再也不画了,这是神算观的,我们不画了!”
卜清没看他满脸泪满脸汗的可怜样,带着聂雅雅出了小屋子:“给你一天时间。”
丹溪观观主脸上总算轻松了一下,连忙点头:“好,我一定做到让祖宗满意。”
卜清带着聂雅雅走了出去,没走两步就看见玄善藏在小屋子外,看到卜清完好无损出来他脸上的慌张藏都藏不住。
小屋子一直紧闭,在进去时卜清就在此地布了个阵法,里面的一切声响和动静外面都无法察觉,所以就算刚刚天雷动静那么大,小屋子外的玄善看到的一直是静悄悄的小屋子,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玄善慌张地往小屋子看,他想到之前卜清带给自己的痛苦,对屋子里的丹溪观观主无比担心。
丹溪观观主摆明了就是要卜清好看,但现在卜清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必定是丹溪观观主的计划失败了。
卜清自然发现了玄善,她笑道:“看到我毫发无伤,很惊讶?”
玄善慌忙摆手,说话都不利索:“没……没有,我就是路过,前辈我真的是路过。”
卜清也没打算为难他,领着聂雅雅离开了丹溪观。
看到卜清走了,玄善这才敢进小屋子看看,小屋子门一打开,一股难闻的刺鼻味道直冲他面门。
玄善皱着眉捏着鼻子推开门,开门就看到自己师父,曾自诩为当今道门第一人的丹溪观观主正满脸绝望和后怕地瘫坐在地上。
玄善一惊,也顾不上这股难闻味道是从自己师父身上传来的,连忙扶起丹溪观观主。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供桌上摆着的三个排位已经裂成了好几瓣。
他看着破碎的牌位发愣:“师父,祖师爷们的牌位……”
这三个牌位不是别人的,正是那三个鬼修的。
为了祭奠三个祖师爷开创丹溪观的伟大功劳,丹溪观专门为三位祖师爷的牌位建了座屋子,正是这栋小屋子。
丹溪观观主看着碎掉的三个牌位茫然无措,他在玄善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牌位没了,祖师爷也没了,什么都要没了……”
玄善被丹溪观观主云里雾里的话搞得迷茫了:“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啊?”
丹溪观观主哪还有心情给玄善解惑,早哭得老泪纵横了,跟疯了一样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虽说丹溪观观主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但在生命面前也不敢傻下去了。
几乎是卜清刚到神算观时,丹溪观官博就发布了一项声明。
卜清接过聂雅雅帮她泡的茶,轻抿了一口才打开手机看了起来。
丹溪观观主生怕发文字声明不够有诚意,自己录了一个出镜视频。
这是丹溪观观主头一次在微博发出镜视频,丹溪观的香客们纷纷涌进微博。
视频里丹溪观观主已经收拾好了仪表,又恢复了那副一观之主的样子,可拍摄时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丹溪观观主深吸了口气声音苦涩地开口:“各位香客好,想必大家很清楚我是谁,是的,我是丹溪观的观主,大家应当都有所了解前几天道协交流会上的所发生的事情了。”
有一些丹溪观忠实香客看到这里就匆匆在视频下留言。
【那当然知道,不就那什么神算观吗,仗着他们观主实力强,偷丹溪观的符箓还倒打一耙!】
【对对对,那就是个小偷!】
【那女人那么年轻就欺负观主年纪大了,一点道教精神都没有,赢也赢得不好看。】
这些人都是丹溪观的忠实香客,和其他普通香客和看热闹的网友不同,他们打心底相信丹溪观,丹溪观在交流会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告诉他们丹溪观观主虽然在和卜清比试中输了,但他们丹溪观说的话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