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陷入沉默,显然是杨女士在无语凝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放缓了语气:“家里这么希望你和韩家那孩子在一起,不过也是因为知根知底,知道他不会骗你能够给你好的生活——”
卫枝翻了个身,喊了声“妈妈”。
杨女士也不知道多久没听卫枝这么喊她了,好像她读大学之后,鸡毛蒜皮的事儿她们也都永远意见不合。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没有对你们的决定提出太多的异议……但是有那么一秒我想明白了,相比起家里能给的豪宅和豪车这些东西,我坐自己和他一块儿挣钱买的帕萨特,也会很开心的。”
卫枝缓缓道——
“不是因为帕萨特而开心,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
卫枝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跟杨女士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时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她知道她肯定还不死心,但是她没有歇斯底里,闹着要买机票来新疆找她干架,已经谢天谢地。
她又不能像说服姜南风似的,把单崇跟韩一鸣对比一遍,家长又不懂运动的魅力,说韩一鸣去会所那他们能不知道吗?
睁只眼闭只眼罢了,真正经八本拿这事儿说出来,反而会被骂幼稚。
挂了电话,卫枝扑在床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她趴在床上愣了下以为是客房服务,应了声“来了”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单崇。
两人隔着扇门对视了几秒,卫枝问:“你怎么回来了?”
姜南风他们走的时候,他明明也抱着板跟着一起走了。
男人跟着她走进房间,没答她的废话,看了眼床上放着的手机,他也没有犹豫,直接把枕头掀起来,两面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床面。
卫枝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下,笑着说:“摸什么,没哭啊。”
单崇听她这么说,“啧”了声才把枕头扔了,在床边坐下,长腿一伸。
卫枝盯着他的腿看了半天,心里默默嘀咕了句“这真的够用”,挪步子靠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来,感觉到男人的沉默,她扬了扬头问他:“我沉不?”
他微微低下头,漆黑的瞳眸是深不见底一片沉寂,注视她两秒后,低头含住她近在咫尺的唇瓣。
她“唔”了声,一开始是下意识地缩着脖子躲……直到鼻息之间都是他的气息,于是之前那低沉的心脏又活蹦乱跳起来,乖乖地在他舌尖描绘她唇瓣时张开嘴,柔软的舌主动找到他,纠缠。
此时此刻的小姑娘就跟她不说话时看着他一样,雪白一团,乖糯糯的。
原本松松扶在她腰间的手贴得紧了些,压着她的腰压向自己——
整个酒店房间里安静的要命,只有他们的越发粗重的呼吸声和唇舌触碰的声音,她的面颊红扑扑的,这会儿从原本侧坐他腿上变成跨坐,抱着他的脖子。
于是当男人托着她的腰往上颠了颠,她低低惊呼一声倒向他,原本抱着她的人轻而易举地将她和自己换了个方位,将她压入柔软的床铺——
床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呀”一声。
他的吻重新覆上,这次因为她在下方便他吻得更深,当他舌尖扫过她的牙关,她微微弓着背想要往后躲,胸腔和脊椎骨都在发痒。
空气仿佛突然变得带着异样香甜的粘稠。
此时此刻,男人一只手撑在她身体一侧,膝盖卡在她身体中间,她整个人便被束缚住了,在他的唇落在她耳下时,她只是咯咯笑着躲,有点儿紧张。
“打电话说什么了?”
他另一只手勒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掌心灼热的温度仿佛顺着他的触碰烧上了她的大脑,她听见他的嗓音微微沙哑,问她有没有被骂。
“没,我妈就是问问——”
她的声音在他带着湿热的吻一路下挪落在她颈脖处时停下来,停顿了几秒,幽幽地说,“主要是担心下次得到通知的时候她年纪轻轻要当外婆了。”
“……”
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几秒后,她“哎呀”一声,难以置信地挣脱他的束缚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特别委屈地说:“咬我做什么!”
被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瞪着,是个人都会没脾气的。
罪魁祸首把她的手拽开,修长的指尖挑开她的衣领看了眼,就有点儿红,他下嘴还没个轻重么?
就是娇气。
把人拎过来,俯首在刚才他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的地方轻吻了下,听见她小小地发出一声喘,他又舌尖碰了下——
她顿时反应大了,整个人“唔唔”地缩成一团,别说是脸了,敞开的衣领露出的那一片皮肤都是水红色的。
这就差不多了。
黑着脸从她身上挪开,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他让她坐在自己怀里,问:“那你怎么答的?”
“……我说你好像不喜欢小孩。”
“……”
无论是从谁的角度来看,她要是个哑巴,都能比会说话的她更讨人喜欢。
单崇拍手不轻不重在她屁股上落下一巴掌,顿时,在他身上的人又一阵乱动蹭着躲……
蹭的人平白起火。
他不得不摁住她,哑着嗓音警告着让她别乱动,感慨自作孽不可活。
等躁动不安的她终于在他腿上平静下来,下巴上多了两根手指,顺着指尖的力道,她转过头,对视上他那双不带笑时,充满威严的眼。
“过年陪你回南城,嗯?”
他唇瓣凑近她的鼻尖,垂着眼问。
卫枝望着他,一双杏眼瞬间乌亮乌亮的。
“带个冬令营,”他无奈地说,“实力证明我还是喜欢小孩的。”
第79章 机场外
酒店房间其实挺大的,有四十二平,但是给热恋中的情侣用,剩下的四十一平好像都有点多余浪费。
卫枝抱着单崇的脖子,还保持着坐在他腿上跟他说话,她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之前明明对老烟的提议一口回绝。
男人用直接刮了下她的鼻尖:“只是突然醒悟,缺钱的人是不能挑三拣四的……而且好听一点说,从小培养比教二十来岁的人上课更有利于推广冰雪运动,比如二十来岁开始练最多就是个兴趣爱好或者发烧友,但是小孩以后是有可能成为职业运动员的。”
“二十多岁就不行了吗?”
卫枝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微微眯起眼看着他。
“没事干少上网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师父父用最亲密的姿势抱着小徒弟,说着最无情的话,“四天出一个box的背呲,还是背刺手把手教你的……第一把还失败了,你和‘天才‘俩字,差的也就是松花湖和松花江的区别,你懂不,都在东北,前两字一样,但是天差地别的两东西。”
“……”
懂。
不用解释的那么清楚。
是生怕自己不够讨人厌吗?
卫枝了下开口:“要不咱们还是来讨论下缺钱的问题——你之前不是说攒够钱才跟我回家吗?”
男人垂了垂眼:“你要是想吵架就直接说。”
“……”小姑娘噘嘴,“你先开始的。”
“我是实事求是。”男人哄猫似的拍拍她的背,然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假以时日成人人羡慕的大神是有可能,但冬奥会啊世锦赛什么的,请你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一下怎么了?”
“根据你的画风,你幻想着幻想着就当真了,然后做不到又回头骂我。”
“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啊。”
“……你才是想吵架的那个。”
“……”
“你攻击性怎么这么强?攒够钱才跟我回家那都是你说的,我又没这么要求你,现在提一提还恼羞成怒了?”
男人“哦”了声:“你要想说这个就说呗……要是你能那天在车上就可怜巴巴地问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我也能早一天开始攒钱,说不定连那个雪联世界杯跳台都顶脚去参加了——”
“……这也能赖我?”卫枝佩服他的甩锅能力,想了想,又有点惊讶地问,“那个比赛还有奖金吗?”
“反正戴铎那个名次应该有万把块美金。”
卫枝缓缓瞪大眼,瞪着他,憋了半天重点歪掉地说:“而你给我们比赛的奖励就一个雪镜!谁还不是矜矜业业练出来的,太抠了吧!”
“人家世界杯有雪场赞助,你只有男朋友赞助。”男人寡淡的语气说,“有就不错了,人要知足。”
哦。
在一起好像也有三四五六七八天了。
每次听到他理直气壮地说什么“男朋友”,她都他妈像做梦似的。
尤其是他面瘫着脸说话时,一种强烈的反差萌扑面而来,不怪阿联酋土豪喜欢养豹子……那大型猫科动物凑过来蹭蹭的快乐,并不是普通家猫能够比拟的。
卫枝还在美滋滋呢,所以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负债就负债呗,看他绞尽脑汁想搞钱的样子,估计也负不了多久。
而且就算他们现在原地结婚了,那也是那什么……
婚前债务。
卫枝想的很远。
这时候,男人颠了颠腿:“下去了。”
小姑娘有点儿受伤,做作地问:“为什么要下去?因为不是天才所以连坐你腿上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单崇沉默了下,“腿麻了,你有一百一十斤不?”
他就随口一问,卫枝露出个被绝对冒犯的表情,直接“唰”得一下从他身上站起来,坐到他对面床去了。
从她的表情来看,刚才他可能是报了个非常离谱的数字,男人想了想只能挽尊:“我对女人的体重没什么概念,又没抱过几个。”
卫枝张了张嘴,差点就被他说服,然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狡辩——
玛德,上课的时候扶着人腰还不是天天扶!
她眉毛高高挑起:“还挺骄傲啊,怎么死的都被你说成活的?”
看她那个怒气冲冲,男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拍了拍腿:“行,坐回来。”
卫枝坐着没动,瞪着他。
单崇一脸严肃:“求你。”
这话够卑微,虽然此时此刻他整个人散发着“希望你不要不知道好歹”的气氛。
卫枝抿着唇勉为其难地坐回去了——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她坐他另外一条腿上,并且把腿搭在床上减轻了他的负担……
也不是非要坐哪儿。
就是想和他蹭在一起,脸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沉稳有力的心跳,让她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安全感。
就像是无论在雪道上还是道具旁,她总觉得只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都能护着她周全。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意识到他们该和好了,于是抱着男人脖子的双手紧了紧,她仰起头小声地叫了声“师父”,这个黏黏腻腻的声音引得他眉头一皱,低下头,刚想呵斥她少用掐着嗓子的声音和奇怪的叫法叫他——
没等他训话,小姑娘已经主动蹭上来,飞快地舔了下他的唇角。
“你不要太有压力,”她说,“无论这次去,你见到什么人,都不会有人问你要背景调查资料,所以你穷点也没关系的……”
单崇无奈地看着她。
她见他无动于衷,以为他还在琢磨自己银行存款那点屁事,一时间有点儿慌,又绞尽脑汁想了下,玛德她那个漫画里男主被女主作生气了女主都怎么着来着——
哦哦。
她抱着男人的脖子,闭上眼,小心翼翼且无比虔诚地凑上前,再亲吻完他的唇角后,又亲了亲他的喉结。
立刻感觉到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僵硬了下。
有用,嘤。
她可真是个天才。
被对方的反应鼓励,卫枝双眼一亮,再接再厉,在他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时,张嘴还给他脖子上一个小小的牙印——
在喉结上。
她都没来得及将那个印子留的很深,下一秒就被男人直接打横抱着抱起来,猛地一下腾空她下了一跳,“啊”地小小惊叫一声,牢牢地抱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下一秒就被放在床上,然后他抽身离开。
突然离开温暖的怀抱,她在床上滚了下,蹬了蹬脚,爬起来:“又怎么了,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你银行存款几毛钱我才不在意的,再说了你也用怀疑我一百一十斤回击我了——”
站在床上,看着小姑娘恼羞成怒的样子,单崇只想叹气,再开口时嗓音喑哑:“我要去上课了。”
卫枝:“……”
哦。
早说啊。
她喋喋不休的嘟囔戛然而止。
单崇终于还是没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刚才那样做是谁教你的?”
卫枝:“……”
单崇:“《健身房日记》?”
卫枝:“……”
“要不想真直接通知你妈准备当外婆,”男人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最流氓的话,“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