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慢悠悠地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放心吧,他进去,想必没那么容易出来。”
刘栋梁在公司里那么嚣张,得罪的人可不少,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林蓁蓁的话一语成谶,刘栋梁被抓进去的当天下午,就有人匿名投递了他在公司做的一些勾当,比如吃回扣、在账本上做手脚等。
事情东窗事发,按照刘栋梁犯的事情,他得还清钱,赔偿公司损失,然后依照法律做上几个月到几年不等的牢狱。
很显然,在公司放弃他的情况下,刘栋梁只能够在里面唱着铁窗泪。
而另外一边,被刀疤刘闹上门来,张父和张母受了一顿惊吓,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吃了好几天的药都不见好,张成材在旁边守了两天就不耐烦,借着去找林蓁蓁要钱的借口,出门找乐子去了。
张成材来到这个城市没多久,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迅速摸清楚哪里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这不,一离开出租屋,张成材就迫不及待地奔赴夜店喝酒,抽着烟打牌,手机静音,从白天玩到黑夜再到第二天清晨,被电话轰炸的张成材才不耐烦地扶着墙从里面出来,准备出发去医院找人拿钱。
张成材才走了几步路,觉得憋得慌,准备就近去旁边乌漆嘛黑的小巷子里小解,结果,他才走了几步路,就被套了麻袋。
昏暗的巷子里传来惨叫声和拳拳到肉的揍人声音,巷子外路过的人看都没往里面看一眼,习以为常地和朋友聊着天,视而不见地走过去。
在这块区域,吸了某些东西、上赌桌倾家荡产乃至于各种原因没钱,走投无路去打劫或者黑吃黑的事儿,很常见。
当林蓁蓁接到电话,去医院看热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啊啊啊啊!”
张成材被揍成了猪头,林蓁蓁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是换药的时候,里面一片哀嚎,还掺杂着张父张母安慰的声音。
原本张父和张母还因为张成材不回家而生气,现在看到张成材躺那里,张父和张母在旁边是心疼得不行,之前的气全都给抛之脑后了。
林蓁蓁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急着进去,里面的护士出来的时候,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林蓁蓁,“小姐,你是来探病的吗?”
“是啊,”林蓁蓁看了眼护士托盘里的纱布和换下来的药,“请问里面的病患,他的腿是废了吗?”
“只是摔断了,没什么大碍,”护士以为林蓁蓁是出于关心,安慰道,“伤经动骨一百天,好好养养就不会瘸,会好。”
林蓁蓁面露失望,“居然没废,真是可惜啊。”
护士:“???”
就在护士怀疑林蓁蓁过来是找麻烦的时候,病房的大门打开了,张母手里还拿着水壶,看到林蓁蓁站在门口,“招娣,你总算来了,快来看看你哥……”
林蓁蓁直接走进去,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脸上都缠着纱布,只能够用缝隙中看人的张成材,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喊我来,不会就是来让我看‘笑话’的吧。”
被说是笑话的张成材很显然明白了林蓁蓁的内涵,激动地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很显然扯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又重新哼唧着倒下。
听到林蓁蓁这么说,张母不满,想要说些什么,被张父拉了拉袖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闭上嘴。
病房里暂时只有张成材这一个病人,旁边的两张病床上是空的。
“刀疤刘都进去了,你们就不怕吗?”
“像他们这种混的,记仇,”林蓁蓁说道,“等他们内乱结束,想起你们的时候,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当然,我肯定是不会帮你们的,”林蓁蓁就是顺路,顺便过来看个热闹的,这笑话也看到了,心情舒畅,就不准备多待了,起身告辞,“祝你们平安。”
张成材听是听到了,哼哼几声,而张父和张母对视一眼,明显是不信林蓁蓁嘴里的话。
“等等,”张父喊住了林蓁蓁,正要喊招娣,但是被林蓁蓁的眼神一瞧,“招……林小姐……成材这病用的钱……”
“你们不是有吗?”林蓁蓁掀了掀眼皮,“烟囱下,石砖里。”
这个事情,还是张招娣小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张父和张母好像在厨房藏东西。
年幼的张招娣没当回事儿,但是林蓁蓁梳理过记忆后,猜测张父和张母藏着的可能是张家奶奶留下的老物件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张母就后悔了,急忙找补,“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不清楚。”
就张母这演技,满分十分,最多只能给一分,太假了。
“你这是准备见死不救?”
面对张父的质问,林蓁蓁笑道,“我们之间那么大的恩怨,我不动手,已经是仁至义尽。”
听林蓁蓁这么说,张父他们也回想起了之前他们和林蓁蓁见面说过、做过的事情,还有刚刚冷嘲热讽的样子,沉默了一下。
“确定要我帮助吗?”
林蓁蓁转身看向只能够透过纱布看她的张成材,挑眉,“我可不确定……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威胁,是威胁吧。
那天林蓁蓁出手的样子,以及之前种种,被刀疤刘给吓到后,张父和张母生病的这几天越是回忆,就越是后怕,阴谋论是想了一个又一个。
林蓁蓁越是坦然和有恃无恐的样子,张父和张母脑补就停不下来,越害怕。
张父嘴唇抽搐了下,还想说些什么,最后犹豫了一下,提起另外一件事,“你说的养老金什么时候给我们?”
张父和张母来B市的时候,口袋里带的钱是不少,来到B市后,也找了零工,只是张成材在外面鬼混,现在又住院需要一大笔钱。
顾此,张父和张母才会联系林蓁蓁。
林蓁蓁嗤笑一声,“放心吧,我会按时每个月十五号打钱的。”
说完,林蓁蓁就拉开房门,离开了。
才走出病房,林蓁蓁的手机响了,她边往楼梯走,看了眼来电显示,边接听电话,“喂,老师,我现在马上就过去找您……”
张成材在病房里待着了小半个月,就因为刀疤刘原来的手下找上门来找麻烦,心有余悸的张家人是急急忙忙出院,换了个地方住。
只是等张父和张母找林蓁蓁的时候,却发现林蓁蓁已经从那家私立的医院辞职,好像去了哪个实验室做研究,他们也找不到人。
要不是每个月说好的养老金都有按时到账,他们都要怀疑林蓁蓁是欺骗自己的。
这养老钱,林蓁蓁给的可不少,也正是因为这份钱,张父和张母就心安理得地带着手脚不灵活的张成材在B市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后,张父和张母因为早年间留下的伤痛,走不了路,张父更是中风,生病只能在床瘫着的时候,本该在身边照顾的张成材却时常不回家。
而他们给张成材娶的媳妇更是表露出了嫌弃,每次他们找这个儿媳帮忙的时候,是一次比一次不耐烦,从一开始还算细心照顾,到后面的敷衍和随意,他们都看在眼里。
让张父和张母唯一比较欣慰的是,张成材和这个媳妇给他们生了一个孙子,叫涛涛。
都说养儿防老,现在有了孙子,张父和张母也知道张成材是废了,女儿那儿又不敢招惹,就一门心思地培养起小孙子涛涛。
只是生病以后,张父和张母的行动不便,而小孙子涛涛又在上小学,以前会接孙子上下学的张父和张母只能够在家里等着孙子回来,才有时间说说话。
刚开始还好,但是随着张父每天需要吃的药和定时擦身体和喂饭,张成材娶的媳妇偷懒,张母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办法帮助张父去做清理。
因此,张父和张母的卧室味道就越来越臭,张成材他们也就不愿意踏入这个房间,连带着涛涛也不怎么进来找张父和张母。
张父和张母就只有每天探着脑袋,等送饭的时候,才能够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孙子。
“涛涛啊,”在床上躺久了,张父脸上的肉有些凹陷,肤色蜡黄,但是看到自己的小孙子,别提有多开心了,招手让张涛过来,从枕头下摸出钱放到张涛的手里,“最近学习累不累,爷爷给钱你,多吃点点,你看你都瘦了。”
张涛涛看到钱,马上拿到手里数了数,数完往后退了一步,黑胖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用手捏着鼻子,“爷爷,你好臭啊。”
张父躺在床上,又不能洗漱,加上吃药,嘴巴里是带着一股味道。
张父的脸一僵,“涛涛,爷爷只是生……”
“涛涛,你怎么进来了?”
张成材的媳妇端着两碗干饭进来,看到张涛在里面,急忙让张涛出去,“妈妈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别到这个屋子里来,这里不干净,就是不听,快出去。”
张涛拿到了钱,当然乖乖听话,离开房间,直奔楼下小卖部。
而张成材的媳妇则是把碗一放,插着腰,数落张父和张母不负责任,让孩子进房间,会把病气传给孩子。
外面传来响动,是喝了酒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张成材回到家,他看都没看张父和张母的屋子,往自己的屋子去,衣服也不换,带着一身烟酒味,挺着一个大肚子,鼾声四起。
这就是张家人一天的日常,张父和张母努力咽下拉嗓子的干饭,他们早就知道儿子不会管他们,他们只能看儿媳妇的脸色,连想喝水的话都不敢多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当初也想不到自己晚年会是现在这样。
就这样,张父和张母熬了好几年,熬到张涛快要上初中时,原本还能靠着拐杖下床的张母也没有了自理的生活能力,两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而就在这时,有关于研制出治疗一种目前难以根治病症的药丸,而代表那个研究所发言的人,正是林蓁蓁。
穿着一身小西装的林蓁蓁面对着广大媒体朋友,介绍着药丸的作用和疗效。
张家人自然是看到了,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张父和张母的待遇都变好了,只是他们忘记了,之前就找不见的人林蓁蓁,现在弄出了这种东西,他们更是不可能直接见到人。
后来,林蓁蓁派了个助理过来见张家人,态度还算不错,让张成材好好照顾张父和张母,还暗示了林蓁蓁在研究的时候,伤了身子,让张成材好好培养张涛。
可能是林蓁蓁表现出来的成就,尤其是林蓁蓁表现出来的一心工作,在一次采访中表示要把一生奉献于事业时,让张家人信了助理的话,上蹿下跳,反复仰卧起坐多年。
张成材的算盘打得很好,要知道,一个人如果死了,没有亲生孩子,那么她的遗产就会归父母以及其他直系血亲。
而张成材他们一家三口对张父和张母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翻转,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张父和张母活着,林蓁蓁给的钱就不会少和断。
也正是如此,张家人花起钱来是一点都不手软。
仰卧起坐到张父和张母都活得好好的,林蓁蓁死亡的消息却先传了出来。
那天,张父和张母以及张成材一家吃早饭,从电视上的早间新闻里,看到了林蓁蓁因为工作过劳,英年早逝的消息。
还没等张家人高兴,紧接着主持人就一脸悲痛地宣布了林蓁蓁在生前,就立下了遗嘱,表示自己死后,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捐出去。
要知道这些年来,林蓁蓁她研究出来的那些东西,即使关是靠专利费,赚得就不少,还有各种参与的项目和国家奖励,这遗嘱公布的时候,可谓是让引起了不少的热议,直接上了热搜。
张家人看着遗嘱,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想到他们这些年借的钱,还有离他们而去的钱,脑子里一片空白。
“爸!”
“妈!”
张父和张母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紧急送去了医院。
张成材却连钱都拿不出来,张父和张母本来身子骨就不好,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就承受不住医药费,回到家里等死。
与此同时,张家人欠钱的债主也找上了门。
……
林蓁蓁脱离了身体后,在这个小世界留存了一会儿,看着张家人沦落到住桥洞,刘栋梁出狱后没办法找工作,干些不含技术含量的劳力工作,碌碌终生。
确定原主的几个仇人过得不好,林蓁蓁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后世说起林蓁蓁时,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句,惋惜这样一个医药人才英年早逝,实在是太可惜了。
……
宸王府
王府的女主人生了病,所在的主院内室里,正弥漫着一股药味,人在里面待久了,就会觉得胸闷气短。
生病的女主人披散着一头青丝,头上覆着降热的帕子,原来妍丽的面容因为生病,憔悴苍白,病恹恹地躺在那里,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凋零的鲜花。
屋子里的气氛也十分的压抑。
王爷在外面行军打仗,生死不明,眼看着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而他们的主子多年无子,又没有个孩子傍身,反倒是王爷在前往边境打战前,一个丫鬟趁机爬上王爷的床榻,还幸运地怀上了孩子,诞下庶长子。
要是王爷真的战死沙场,这偌大的宸王府就只有王妃一个人支撑。
关是这么想想,在旁边伺候的几个丫鬟看着王妃就是一阵心疼,他们王妃和王爷曾经是多么恩爱的一对璧人啊,现在却……
这么想着,几个丫鬟在心里祷告着,祈求着上天,希望菩萨能够听到他们王妃的恳求,尽快找到王爷。
就在这时女主人的贴身嬷嬷匆匆从外面进来。
因为慌神,蔡嬷嬷还在门口被门栏绊了一脚,踉跄了一下,得亏旁边的丫鬟手疾眼快,搀扶了一把,才免除了蔡嬷嬷摔个狗吃屎的下场。
蔡嬷嬷哭喊着来到床边,“王妃,大事儿不好了,去边境的李将军带回了,带回了……王爷……王爷他的尸体。”
端着水盆的丫鬟更是直接手一软,水盆落地,发出了“砰”的一声。
躺在床上的王妃微微皱起眉头,睫毛轻颤,睁开眼睛,眼底带着几分睡醒的迷茫尚未褪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