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魏王身子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也平和了下来。
难得的,他抬臂将人环住,就这样继续抱靠在一起说话。
只是说话,倒也没别的什么。
“既然王妃觉得可行,那便明日就去一趟裴家,问问裴家人的意思吧。”
“好。”她柔声应下,“臣妾谨遵王爷之意。”
裴潮是昌宁伯世子之子,今年十三岁。生得是人高马大,孔武有力。
只不过,他资质过于平庸了些,故而哪怕自幼就跟随师父习武,如今骑射功夫和身手也都十分平平。且因平庸得有些过于蠢钝的缘故,之前还气走了好个师父。
对此,裴家众人都十分无奈。
次日姚品娴直接登裴家的门,把王爷的意思转告给裴家一众老小知道后,众人无不感激涕零。裴老夫人更是当着姚品娴这个外孙的面落了泪来,她为裴家的这个机会是外孙女从王爷那儿求来的,故而心疼她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好在这回王爷是答应了,但万一他没答应呢?”
“若只是简单的拒绝了你还好说,万一因此而厌恶于你,可怎么是好?”
裴老夫人是见多识广之人,她不是平庸之辈。所,很多事她心中都清楚明白得很。
男人,尤其是手握重权位高权重的男人,绝对多数都是不喜欢后院干涉前院之事的。
姚品娴知道她老人家在担心什么,于是忙笑着安抚说:“外祖母,您老放心,娴儿心中是有绝对的分寸的。今儿这事儿,还真不是娴儿去向王爷讨要的,是王爷主动来和娴儿提的。”
又看向众人,她继续道:“王爷还说了,只是给潮哥儿一个机会,至于行不行,还得看潮哥儿自己的。军中有军中的规矩,王爷身为主帅,他不能带头破了这个规矩。不过,王爷说,他可给潮哥儿开小灶,亲自指导潮哥儿习武。”
“我今日过来,就是接潮哥儿去王府小住的。王爷军务繁忙,也就傍晚那一二个时辰有些空闲。潮哥儿搬住过去,倒更方便一些。”
说罢,姚品娴直接看向裴潮:“你去简单收拾一下,一会儿直接跟我走吧。”
裴潮长得人高马大,犹似个黑熊般。但性子却有些腼腆拘谨,他受宠若惊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一旁他的母亲推了他一把,他才站出来,朝坐在上位的王妃姑姑行谢礼。
“多谢姑姑。”裴潮笨拙说。
望着这个表侄,姚品娴心中也有些打鼓。她素来和裴家亲近,所,裴府的这些侄子们的能耐,她是一清二楚的。
潮哥儿虽是个侄子辈中算最出挑的了,但拿出去和外面那些同龄的小爷比,还是差得远。
而且,王爷那么聪颖又学什么都快的人,若是带了个笨学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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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姚品娴领裴潮回王府,安排他和康安一起住。
裴潮过来时,康安正好下了学。身为小东道主,康安这个王府世子,对裴潮十分友好和热情。
和自己儿子一对比,姚品娴越发发现,这个侄儿实在有些过于内敛和笨拙了。似乎很是怯生,仿佛连最基本的待人接物都不会一样。呆呆的,笨笨的,总要她一步步引着他走,他才知道接下来一步该做什么。
有些太过老实。
这还只是在她跟康安面前,若他一直这么拘谨,一会儿王爷回来,他到了王爷跟前可怎么得了?
她是他的姑姑,是亲人,康安又是小孩儿,他们母子再是和蔼可亲不过了。但王爷不是,王爷常年呆在营中,少时便是一方统领,又是皇子……身份贵重,且身上与神俱来便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若见到她和康安都如此的不知所措,之后又怎么和王爷一个屋檐下共处呢?
姚品娴觉得他这样不行,所以就交代儿子,让儿子带着他赶快对王府里的环境熟识起来。
康安没有兄弟姐妹,父王和母妃就他一个孩子。平时父王母妃各自有事忙,他也需要日日跟着先生读书学习,日子实在颇为无趣。
所以,此番见能有个表兄陪自己说话解闷,或是一起读书,他可开心了。
“孩儿知道的,孩儿定会好好照顾表兄,还请母亲放心。”挣扎了一下,康安鼓足勇气问,“母亲,表兄是来跟着父亲习武的,可父亲每日到傍晚才回府。那白日时,表兄可不可以陪孩儿一起跟着先生念书?”
姚品娴心想,潮哥儿可能光应付王爷一个人都够呛,如何再多去应付一个先生?
不如给他多留点时间,白日王爷不在时,他还能有空去温习一下王爷教他的那些招式。全力以赴应对王爷,或可还好些。
所以姚品娴说:“潮哥儿大你八岁,你如今跟着先生学的这些,他早在你这个年纪时就学过了。”见儿子原本满脸期待着的小表情一点点冷却,姚品娴看在眼中,多少也舍不得,就又说,“不过虽然他不能跟着你一起和先生念书,但你却可以跟着他一起和你父亲习武。等你爹回来,娘去和他说,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想你爹爹会答应。”
果然,康安听到这个话后,心情又明媚起来。
见儿子不闹小脾气了,她忙催着说:“快带你表兄去收拾一下,一会儿你爹就要回来了。”
康安屁颠颠儿的,立即就拽着裴潮往他屋里跑。
而那边,听说王爷回来后,姚品娴主动过去见他。
魏王显然还记得昨儿和妻子说的话,这会儿瞧见人来,也不待她先提,他就主动问:“人接府上来了?”
“已经接来了。安排他和康安住一个院儿,这会儿他正和康安呆一起。”又说,“得知王爷回来后,臣妾已差人过去叫他来给王爷请安了。”
魏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在面盆中净了手,又拿布巾擦干净手后,才转身对自己王妃道:“不必到这儿来请安了,先带两个孩子去你那儿。本王先换身干净衣裳,一会儿就过去。”
“是,王爷。”应了声后,姚品娴人没即刻走,只是踌躇着还愣在原地。
魏王看出来她是有话要说,于是就道:“王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姚品娴索性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和他说了道:“说来惭愧,臣妾外祖家的这几个侄儿,都资质平庸,且行事为人皆不够得体大方,身上有种未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王爷便是不怒,身上也自有一股威严在,一会儿若是潮哥儿哪里不尽如王爷的意了,还望王爷不要怪罪他。”
这倒不是什么事儿,他素来也是不爱摆身为皇子和亲王的架子的。
所以,魏王便宽妻子心道:“王妃放心,本王知道了。”
如此,姚品娴便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行了退安礼后,便先回了内院。
回去后,又拉了裴潮到一边去说话。
“一会儿见到王爷,依着礼数请安就行,没什么好怕的。另外,王爷问你什么你如实的大大方方答出来就好,别怕会说错话。”
“是。”裴潮垂首立在自己姑母面前,一副犯了错孩子似的老实巴交样,“潮儿记下了。”
“记下就好。”姚品娴不想叫他太过紧张,故而也没叮嘱太多,只是说,“一会儿就是一起吃个饭,你也别太紧张。”
交代了裴潮一番后,姚品娴又招手让儿子过来。
又悄悄交代儿子:“你表兄不太会说话,一会儿若他哪里说错话了,你记得帮他周全一下。”
康安人虽小,可却极聪明,姚品娴信儿子有这个能耐。
康安也颇调皮的拍了下胸脯,跟母亲保证他能办好这差事。
姚品娴笑着点了下他脑袋,就放他去陪裴潮一起玩了。
没一会儿功夫,一身居家素色宽袖锦袍的魏王过来了。婢子过来禀报后,姚品娴忙领着裴潮过去请安。
康安请了安后,立即就跳到父亲怀里。魏王一只手稳稳接住儿子,抱他坐在自己臂弯后,然后唤裴潮起来,叫他不必拘礼。
裴潮起身后,就立马站到了一边去,躲在了姚品娴身后。
魏王见状倒没在意,只是拍了拍儿子,叫他下来,然后又问妻子:“饭好了吗?可以开饭了。”
姚品娴则忙吩咐婢子们上菜。
婢子们摆席上菜时,魏王则简单问了裴潮几句话。
就像话家常一样,问了他几岁启的蒙,几岁开始习的武。骑射和马上功夫如何,武功都学过哪些招式,平时在家一天要花几个时辰练……等等。
魏王觉得自己已经尽量放下了架子,也尽量去平和了些,就像个普通的长辈对晚辈一样……可跟前的这个少年,在他面前仍有窘迫和不安。
似是他再问下去,他能被吓哭出来一般。
魏王看了他一眼,一时作罢。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少年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教。不知道是记性不好,还是天生悟性不够,一个晚上,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下来,他也只能记下来他教他的一到两招。而就是这一到两招,他也练得不好。
魏王已经极力在耐着性子去教他了,可最终还是被气得怒火中烧。
得亏他目前还是王妃的亲戚,若真到了他营中,做了他的兵,他可能早放弃亲自去带他了。
或是早罚他一个人呆着去把这招式反复练百遍、千遍,练不会,就不要过来见他。亦或是体罚,不会不准吃饭,不会不准睡觉。
但毕竟目前他还不是兵,军中那一套,也就暂时没必要用在他身上。
且既然他答应了王妃,也自然会有始有终,信守诺言。
几日下来,裴潮似是没有丝毫进步,就一直原地踏步,止步不前。姚品娴猜不透王爷心中是怎么想的,但说实话,她都觉得烦了。
烦到焦虑,恨不能取而代之,代替他跟着王爷学。
同时心中也挺忐忑,还是有点怕王爷会说出放弃他的话。
王爷每回回来虽什么都没对她说,没有对潮哥儿的任何不满和指责。但她也是有眼睛的,潮哥儿学的是个什么样子,她自己能看到。
王爷如此聪慧,学什么都一点就通的人,却让他去带这样一个笨学生。姚品娴心中明白,这实在是屈才,而且也太委屈他了。
知道他可能近期火气比较大,心情也不甚佳,所以,姚品娴便多放了些心在他身上。
比如说,每日都会亲自下厨去煮点败火的汤,然后在他去教潮哥儿前,端给他喝,还是希望他不要太大动肝火的。又比如,等天黑他回来后,她也会主动去给他捏捏肩揉揉太阳穴,让他放松放松,消消气。
魏王知道妻子为何会变得如此,不过,她既觉得这样做可能让她心中好受一些,魏王也没一再拒绝。
不过姚品娴也知道,凡事不能太过强人所难。王爷有这样的一份心就够了,怪就怪裴家一众小辈实在资质平庸,成了不大气候。
所以,这几日姚品娴思来想去后,她见王爷一直不提此事,她则主动说了。
“王爷,这些日子臣妾想了想,觉得如果不行的话,还是算了吧。”想着既是要好好谈这件事了,她便松了替他轻轻揉穴的手来,挪了身子,坐到了一旁。
魏王本来是阖目养神的,见她突然提及此事,不由缓缓睁开了双眼。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黑黝黝一双眸朝一旁妻子看去,静望着她,等她继续说完。
“臣妾知道,自打潮哥儿住进王府来,王爷就没一日心情好过。可能潮哥儿的确不是那块料,与其一直这样下去,不如趁早放弃算了。”她索性帮他做了决定。
倒还是抱着一丝王爷不会轻易放弃潮哥儿的希望的,不过,就算王爷放弃了,姚品娴也觉得这很正常。
如今提出来,就是希望王爷不尴尬。
之前要亲自教潮哥儿,是他主动提的。她知道他有自尊,自己说出的话,哪怕再难,他也不会主动言弃。
所以,他不好意思提,她就主动去打破这份尴尬。
也好过,他心中带着不满去做这件事,最终闹得他对裴家更有成见。
但魏王却说:“王妃何出此言?”
魏王这段时间的确很气,很恼火。但气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如今反倒放平了心态,也渐渐能接受。
何况,就算是在他最恼怒最控不住脾气的时候,他想的最多的也只是要用什么法子去让他学得更快一些,能效率更高一些,而不是想着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