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婆婆手册——朱大概
时间:2021-10-10 09:34:23

  两位宣传部长对视了一眼,一齐看向夏菊花那个大大的包袱,又看看张记者。
  张记者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在军营前停了下来,有士兵上前检查,夏菊花看着全副武装的战士,心里想的是,平安庄的孩子们,曾经也如此武装过。
  驶进军营,年轻的身影随处可见,更可以听到炸雷一样的口号声、命令声,听上去陌生又亲切。一路沉默的夏菊花,眼睛舍不得离开那些年轻的身影,她想把这些身影都记在脑海里。
  “夏菊花同志,欢迎你,欢迎你这位一直默默支持着前线的拥军模范。”部队首长亲切的跟夏菊花握手,她也回握了一下,眼睛不由向首长身后看去,领导身后也有年轻的身影,却不是平安庄的孩子们。
 
 
第184章 
  两位部长与首长相互问好后,大家被带到招待所,说让夏菊花三人好好休息一下,也等一等其他受邀请的代表,等人到齐后再商量报告的流程。
  直到首长离开,夏菊花才拉住要一同离去的张记者,把自己带的大包袱打开,露出里面各种各样的吃食:“张记者,你知道我们平安庄的孩子们在哪儿吧,我看这边天挺热的,你能不能替我给他们捎过去,要是放几天怕坏了。”
  张记者迟疑了一下,接过包袱,一脸僵硬笑容说:“行,我马上就给平安庄的战士送过去。”
  夏菊花似乎没看出他表情有啥不对,向他笑着点点头,嘴里说着拜托的话,直到人走了才萎顿到椅子上。林部长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想了想说:“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肯定能见到孩子们,你别着急。”
  急,咋能不急。夏菊花心里跟油煎的一样,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对林部长的好意继续点头。代部长见她脸色实在难看,劝她还是先休息一下,带着林部长一起出了门。
  这一夜夏菊花不知道自己是咋过来的,只觉得睁眼,天没亮,再睁眼,天还没亮,又睁眼……等到窗边终于透白,她的眼睛已经酸涩的只想长久闭着,别再睁开。
  还是得睁,还要睁得大大的,象个没事儿人一样跟部队首长一起用早饭,然后被一辆车拉到了平安庄战士所在的军营。
  随着集合哨声吹响,百十多人的队伍站得整齐笔挺,站在一旁的夏菊花,努力在这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之中,数着平安庄战士的影子。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没有□□,也没有刘志亮,总共认出的八个平安庄战士里,没有他们两个的影子。
  被揪成一团的心,仿佛又被人在缝隙里插了把刀,夏菊花觉得自己的心碎成无数瓣:平安庄那年一共送走了二十一名战士,去年退伍了两个,应该还有十九个。他们都在同一个地方当兵,要上战场的话,也应该一起上战场。
  可刚刚她只看到了八个,八个,比十九个差了十一个!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首长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神情隐隐激动:“你们阵地守得好,保卫了我们的国土,祖国和人民都感谢你们!”
  “为人民服务!”回答他的,是钢铁撞击般的声音。
  “祖国和人民,同样没有忘记你们,他们将从四面八方来看望你们,还要给你们讲一讲家乡的变化,说一说亲人的思念。同志们,有你们的坚守,才有了亲人们美好的生活,你们的血没有白流,牺牲没有被辜负!”
  “承平地区平德县平安庄籍战士,出列!”首长严肃的下达命令。
  早已经认出夏菊花的平安庄战士,有的眼圈都红了,一个接一个跑出队列,另行成横队站好。夏菊花一个一个数,一共十一个,原来刚才有三个她没认出来。
  这十一个年轻笔挺的身姿里,还是没有一个是□□,也没有一个是刘红亮。
  身子抖着,夏菊花一步一步走到班横列的队伍前,一个接一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脸、身子,还好,脸上热的,手是暖的,这十一个平安庄的孩子,身体是健全的。
  夏菊花手过之处,战士们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战场上的炮/弹、饥饿、纷飞的血肉没让他们掉眼泪,眼前这个送他们当兵,用粗糙的大手抚摸他们脸颊的农村妇女,让他们的眼泪如断线珠子一样收也收不往。
  “婶子。”
  “大娘。”
  “大队长。”
  战士们用在家时的称呼,一声声叫着,夏菊花边抹自己的眼泪边应,小声问:“昨天张记者把大娘给你们带的东西捎到了没,都吃了吧,咸不咸,就着点水没有?”
  战士们点头,再点头,眼泪随着动作四处飞溅。
  首长默默别过头,忘记自己曾经对年轻的战士们训过话:革命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他的眼角同样的湿润。
  张记者不停的把一幅幅画面定格到相机里,希望自己带的胶卷多些,再多些。
  因为平安庄籍战士出列,有些空缺的队伍,战士们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一幕,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敬礼!”
  齐刷刷的手臂取捷径上抬,向夏菊花一行行举手礼。
  夏菊花微愣了一下,放下自己抚摸着战士的手,后退了两步,平安庄的战士们同样向她敬礼,她深深弯下腰去,向战士们鞠躬。
  “夏大队长,使不得,使不得。”首长没想到夏菊花会向战士们鞠躬,忙上前扶起她。
  夏菊花擦干眼泪,冲首长笑了一下,面向战士们说:“这一躬不止是我自己要向你们致敬,全平安庄的人、全平德的人、全国的人都要向你们致敬。你们受得起,你们守住了国门,没给平安庄丢人,没给平德丢人,你们都是好样的!”
  说完,她自己控制不住的低下头,再抹去重新溢出的泪水。
  首长让其他战士解散,平安庄籍的战士则跟夏菊花他们一起到了会议室,叙说一下家常。刚下战场的孩子,夏菊花没问他们在战场上与敌人做战的那些事儿,只把各家的近况一一说给他们听。
  战士们刚开始只是听,慢慢的问起关心的事儿,夏菊花都能一一解答,也把大队对军属的优待政策又说了一遍:“家里你们都放心吧,就算是分了地,咱们大队有厂子,每年你娘的补贴都会发,哪家都有人在厂子里上班,现钱也不缺。”
  “你们自己的津贴,都不用往家寄,自己该用用、该吃吃。”夏菊花心疼的看着肤色与离开前深了不止一度的孩子们,有的脸上明显有被炮火擦破的伤痕,眼泪又有些止不住。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点头,眼睛看着夏菊花舍不得眨。夏菊花被看得心酸,小声安慰他们:“下来就好了,休整几天就能回西北,说不定都能休假,到时候都回家看看。大娘在家给你们包饺子吃。”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点头,眼睛依然舍不得眨,夏菊花就接着说:“咱们日子真好过了,刚才大娘没骗你们。”
  “嗯,我们知道家里日子好过了。”也是平安庄生产队出来的李再利,强挤出笑来对夏菊花说:“这几年大娘给我们寄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好,我们就知道家里日子好过不少。”
  夏菊花也强笑:“你们家新盖了房子,就在村西头,在志/军他们家后头,全砖瓦房,你娘把西厢房给你留着呢,大娘说你回家后再划宅基地她都不听。”
  听她提起□□的名字,李再利脸色一暗:“大娘,你没上医院看志/军他们呢?”
  在医院。夏菊花的心忽悠一下子,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人在医院说明命还有,该笑;好好的人进了医院,身体总有受伤的地方,该哭。
  跟最坏的结果相比,夏菊花觉得笑比哭好,便真的笑了出来:“你们人多,大娘当然先来看你们。”
  战士们一下全都低下了头,夏菊花有些不安的问:“志/军,伤得重不重,还有志亮,也在医院吗?”
  “志亮还没下来呢。”李再利摇了下头:“他是领导的通信员,得跟领导一起下来。”志/军那儿,还是等大娘自己看吧。
  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夏菊花整个人都快瘫倒在椅子上了,却还强撑着,把另外不在场的战士一一问了一遍。
  还没有下来的有五个,跟□□一样在医院救治的有两个,平安庄籍战士十九名战士,目前全部没有生命危险。也不全对,还没下来的五个……
  夏菊花不再想那五个,一心想去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三个平安庄孩子,她站起身来对战士们说:“看着你们好好的,大娘心里不知咋高兴才好。可志/军他们还躺在医院呢,大娘也得去看看他们。”
  战士们懂事的点头,眼睛依然盯着夏菊花不放松,她只好说:“过两天大娘还要给你们做报告呢,到时候大娘再跟你们说话。”
  “大娘。”李再利喊了一声。
  夏菊花回以微笑:“咋啦?”
  “熏肉大饼没吃够。”
  “行,大娘晚上跟你们部队借灶,给你们烙。”
  “大娘你说话算数。”所有战士一起问。
  夏菊花冲他们微笑点头:“小兔崽子,大娘啥时候说话不算数来着?你们爹娘都不敢不相信大娘。”
  “信,我们都信大娘!”
 
 
第185章 
  答应给战士们做熏肉大饼的夏菊花,与两位部长一起,被部队首长迎进军区医院。医院小路上、走廊上处处可见穿着病号服的身影。
  那些身影如此年轻,哪怕他们穿着病号服,身影依然是挺拔的,或自己慢慢走着,或被人搀扶着,他们的眼神里有的带些茫然,可后背是笔直的。
  “刘、志//军同志作战很勇敢,意志力也十分坚强。他负伤后,依然一个人守护着猫耳洞,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时刻保持着警惕,直到支援部队到达。他的坚持,保证了国土的完整,没有让敌人找到一丝可趁之机。”首长进了医院之后,看着那些年轻的身影,慢慢向夏菊花介绍起□□的情况。
  已经来到医院,夏菊花更不打听刘、志//军伤在哪里。她早想好了,只要人还活着,她就把人带回平安庄。她相信,平安庄会接纳自己的孩子,不会因为他的身体有问题,就把他排除在外。
  一直得不到回应,首长慢慢住了口,引着夏菊花等人走向刘、志//军所在的病房。
  医生正在查房,刘、志//军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大夫,我这还得几天出院呀,咋还不能我拆线呀。咝,医生你轻点敲,再敲我脑子要裂了。”
  夏菊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冲进病房。她的动作太快,门口的护士哎了一声没拦住,医生头也不回的说:“咋回事,没看到正查房呢吗?出去!快点出去,病人要是感染了你负责吗?”
  夏菊花顾不上他的口气不好,声音里透着训斥与怒气,眼睛不眨的从上到下打量半躺在病床上的刘、志//军:
  头上缠着绷带,眼眉沿到眼角处,有一条已经愈合的伤口,结成黑红的痂,让他本就方正的国字脸,看上去更冷硬了些。
  双手放在外头,左手同样缠着绷带,看形状还完整,右手倒完好的没有绷带,上头扎着针头,另一端连着输液管。夏菊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右手完好就行,能自己吃饭。
  想是这么想,夏菊花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被子盖住的下半身,声音颤抖着问:“咋还盖着被子,不热吗?”
  已经被闯进来的夏菊花惊着的刘、志//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直到她问自己,才惊喜的要用缠着绷带的左手掀被子,身子一下子坐直了:“大娘,你咋来了?昨天他们给我送熏肉大饼,我还以为是后方邮来的,原来是你带来的。你昨天咋没来看我呢?”
  在会议室被嘴馋的小伙子们岔开的眼泪,一下子又充满夏菊花的眼眶:“大娘不敢来,不敢问你在哪儿……”
  护士已经一把把刘、志//军按到床上:“还输着液呢,乱动啥,你脑子不要了?”
  医生听出夏菊花与刘、志//军的关系,着意看了她一眼,用跟刚才严厉的口气完全不同的声音对夏菊花说:“刘、志//军的手术是我做的,既然醒过来了,说明手术还算成功,虽然……”
  刘、志//军已经打断了医生的话,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大娘,你说我厉害不厉害,除了脑子里进了块弹片,别处都好着呢。”
  夏菊花微微一愣,上前一把掀起刚才他自己没掀开的被子,见他下身只穿了平角短裤,腿上虽然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双腿的确完好无损,不由呜呜的哭了出来:“厉害,志/军最厉害。”
  说完,想起医生刚才的话,站直身子就给人鞠躬:“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我们全平安庄都记着大夫的大恩大德。”
  刘、志//军咧了咧嘴,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站在病房门口的首长,小声对夏菊花说:“大娘,你别说了。”
  “胡说,人家医生救了你的命,就是我们平安庄的大恩人。你小子敢不认,回家我就扒了你的皮。”进了脑袋里的弹片呀,你当谁都敢往出取呢?
  刘、志//军无奈的看向医生:医生救了他的命,是他的恩人他认下,大娘咋能把全平安庄都拉上呢。将来报恩的只能是自己,可别让医生误会了。
  医生亲自上前扶住夏菊花:“前线下来的都是我们的战友,他们负伤不止你们家属心疼,我们医护人员同样心疼。只要有一分希望,我们都会尽量挽救他们的生命,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义务。”
  夏菊花嘴里还连连感谢着医生,让他理解了刚才刘、志//军的无奈,微笑着向夏菊花说:“其实说起来,我们这些人还得感谢你呢。你就是平安庄的夏大队长吧,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医护人员,都十分想亲自向你说一声谢谢。”
  完全被全须全尾的□□惊喜到的夏菊花,有些不解的看着医生,没反应过来自己向人道谢,咋还要被人感谢。
  就听医生说:“前线下来的战士多,我们一忙起来就是连轴转。以前都是有口吃的对付一下,可平安庄的酸辣粉和方便面,让我们下了手术马上能喝上一口热乎汤,体力得到补充,能更好的为负伤的战友们服务,难道不应该感谢你吗?”
  夏菊花连连摆手:“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我鞋里垫的鞋垫呢?”医生有意分散着夏菊花的注意力:“你们平安庄的鞋垫,现在在我们后勤部门可出名了。好些上前线的战士,都希望能得到一双平安庄寄来的鞋垫,大家都觉得又平整又结实,垫在脚下让人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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