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薄原极为淡然的说:“我们被锁住了。”
就意料之中的平静。
席梨芝下意识翻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她就满怀期待的看向薄原,想用他的手机,他倒是不紧不慢,拿出手机按主页键,手机还是黑屏的。
看起来也没电了。
她一时有点慌张,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席梨芝站在天台栏杆前,空气微凉,她望着不远处的路灯和零星的人影,犹豫了下,开口:“要不,我们在这喊人吧……”
三层而已,距离不算太远,真要是喊人救助,应该能被听见的。
只是要被发现她和薄原孤男寡女在天台待着,大概会成为这两座学校最劲爆的八卦话题了。
薄原却说:“来,坐我腿上,抱着给你暖暖。”
席梨芝呼吸滞了滞。
她也就完全忘了要想办法从天台下去的这茬。
初次坐男生的腿,薄原的手一揽,她整个人都窝进他怀里,昏暗的视野,近在咫尺,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削瘦的下巴,唇畔含着笑,好看的眼睛里只装着她。
席梨芝手拢了拢,鼻息间笼着他淡淡的烟草与洗衣液的清香。
她感觉耳朵又热了,却还是连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都想不到,最后想着哥哥席知州和嫂子程瑶的影视作品,鼓足勇气,把手搭到他肩膀上。
薄原将她的不自然和害羞的小模样尽收眼底。
他看着她,低低笑:“第一次坐么。”
席梨芝点头。
薄原嗓音几乎轻到虚化,对她耳朵说:“自家男朋友,羞什么。”
“我……我才没害羞。”她鼓起勇气,大着胆子仰头在他怀里亲了下他的唇。
而后,换来他的攻势。
席梨芝被他手掌掐着腰,不断贴合,亲吻之下,鼻息很快乱了。
全身的神经都被撩醉了。
两人唇间相抵,短暂的分开,又急不可耐重新汇合。
断断续续吻了好多次。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又先主动吻上谁的,席梨芝轻阖眼睛,睫毛在风中微颤,只记得自己最后情不自禁给他留下了一道吻痕。
清醒归来,她才咬紧嘴唇,将脸深埋进他胸膛,双手攥紧他的衣服,羞耻又欢喜。
薄原笑了笑,声音还很低沉黯哑:“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没有……”
她又强撑着辩解,从怀里挪出小脸蛋。
然而,煞风景的是雨后天台的夜里太凉。
她鼻腔受不了冷空气的袭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感受到怀里人的这个喷嚏,薄原才忽然拿出黑屏的手机。
手指长时间按了几秒,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开机的画面。
并不是没电,只是单纯关机而已。
席梨芝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后,脸又升温了几度。
原来……他也是想单独相处。
甚至比她还过分。
席梨芝只看到他唇边噙着笑意看向她:“我没说过手机没电。”
“所以你是故意的……”
“要听实话?”
她确定:“我已经猜到了。”
亲了不下十次吧。
还都是她主动的。
被骗的,亲他怎么了,亲十次又怎么样。
早知道被骗,就该使劲亲他一百次!
回去的路上,要坐他的摩托车后座。
风吹过,微微的凉。
薄原想起她体寒怕冷,将她的手从后腰环过,带入到外衣的口袋。
戴着头盔的席梨芝眨眨眼。
温暖从指尖,蔓延到手腕。
曾经几时,在她的记忆里,爸爸不善言辞,却很贴心温柔的帮她听力不太好的妈妈戴助听器。
那时她将一切看在眼里,懵懵懂懂,并不懂这种柔情。
直到现在成长,遇到了薄原,也被这样类似呵护。
她后知后觉,爸爸应该真的挺爱她的妈妈。
即便,不能给心爱的女人名分。
宿管阿姨正要关门,她忙喊了声:“阿姨,等一下。”
对方人还挺不错,笑着让她快点。
成功跑进寝室楼,隔着关闭的寝室楼玻璃大门,席梨芝看到薄原在朝她看着,眼尾微微扬起了下,似乎是笑。
夜里的大学区道路,空旷没有白天里的热闹。
等薄原回到校区,停好车前往男生寝室。
“没下雨吧,而且你出去的时候不是没拿伞吗?”
室友白林刚打完一场游戏,抬头看见薄原走进来,修长冷白的手里,多了把雨伞。
薄原没回答,把伞放到桌上。
白林看着他脱掉上衣,准备去浴室洗澡,忽然瞥见喉结旁边的一抹深紫痕迹。
“我操!”白林没忍住瞪大眼,秒懂之后,用老司机的眼神打量周身冷然气质的薄原:“老实交代,你出去干嘛了。”
薄原坐在电脑前,打开网页浏览最新篮球城市赛的讯息,边漫不经心的说:“要不要我把今天所有行程都告诉你。”
“行啊。”
“做梦。”他唇角是淡淡的玩笑。
“你不说我也知道,出去约妹子了,看你脖子让妹子给啃的,啧。”
薄原扯了扯唇角,没再说什么。
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看了看喉结的位置,果然是一小片旖旎暧昧的痕迹。
想到这是她留下的,记忆瞬间全部涌上来,喉结的皮肤似乎重温起她柔软的唇瓣,肩膀也有她双手搭过的痕迹。
他眼皮跳了一下。
忽然有些燥。
他低低的笑,拿出烟,点燃。
深吸一口直达五脏六腑,是烟草的沉苦。
稍稍缓解了想把她狠狠弄到哭的念头。
第34章 旎吻 请勿打扰。
席梨芝从外面回到寝室换拖鞋, 温晚晚正趴在床上看吸血鬼电影的系列二。
看到她回来,温晚晚有些出乎意料的暂停了电影,而后嘻嘻坏笑着说:“还以为你今晚上不回来了呢。”
席梨芝抿抿唇, 心虚藏了下他气息的痕迹, 努力从容的先给手机充上电,很快显示1%的电量开了机,脸还是不可抑制的有点烧:“要回来的。”
“你们约会了吗?”温晚晚好奇极了。
“……嗯。”
温晚晚简直替她兴奋, 眨巴着眼睛,神情八卦又带着几分可爱:“在哪在哪,公园?咖啡厅?还是电影院?亲爱的,快借我经验, 以后约会必用。”
这个问题……
席梨芝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
还真不太好回答, 也不太适合约会必用。
一想到图书馆天台,就能想起黑漆漆夜色里的暧昧亲昵。
她避开视线,接着脱掉外套,内心犹豫了一会儿,含糊说:“就在……外面,室外。”
“啊?”温晚晚听乐了。
室友也太纯太可爱了。
席梨芝脸红张张嘴,碍于记忆的羞耻, 实在说不出图书馆天台那几个字。
正进退两难间,她刚充上电的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刚好解除尴尬。
她悄悄松口气。
看到号码显示是郑戎管家, 席梨芝愣了下,又重新不安。
郑戎是爷爷住宅的管家, 平时不会来电话。
现在打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席梨芝接通电话,听着郑戎语速较快的说完, 而后,她很轻的应下,挂了电话就拿上充电宝再次起身准备出去。
温晚晚疑惑:“怎么了?”
“麻烦明天帮我给导员请个假。”席梨芝重新穿上外套,换鞋急匆匆的说:“我爷爷病了,我得回去。”
温晚晚明白过来,颇为贴心应下:“好,你别着急,会没事的。”
她出门前,回头:“谢谢。”
席梨芝简单带了手机和证件,心想着爷爷高血压的并发症越来越严重。
等她抱歉敲醒宿管阿姨的房门,对方听了缘由,表示理解。
夜色裹着凉意静悄悄,比她十分钟前回来的时候,好像还要寂寞冷清几分。
城区外的大学区,又是这个时间点,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被出租车司机接单了。
在下单后,她打电话给薄原:“抱歉……是不是吵醒你了,我想跟你说,周六的约会得推一推。”
“嗯?”
“我爷爷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现在要往回赶。”她正在往校区外赶,略有些断续的气喘。
薄原说:“在原地等我。”
席梨芝一时没反应过来,懵然停了脚,问他:“为什么?”
“我送你。”
他简简单单的说着。
深浓的夜色中,似乎有些水汽寒雾。
不一会儿,伴随着引擎声,薄原就到了。
戴上备用头盔,席梨芝上车,双手圈住他的腰。
风驰电掣,头盔外的风是冷硬的,她抱着薄原,紧紧贴着,觉得此刻的心是温暖柔和的。
不过十多分钟,到达机场。
薄原停好车,摘下头盔。
他说:“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到家,再回来。”
送她回家的意思。
这个决定要跨越千里,让席梨芝一下有些失神。
太超出预料。
她原本只是跟他电话道别,然而,被他亲自送到机场,还要陪她一起买票上飞机。
除了甜蜜感,席梨芝还有些负罪感。
这个时间点,正是睡觉休息的黄金期。
不过,她最终没能阻止薄原。
在他眼里,她安全落地,再亲眼看着她上到接她的席家车子,那才算稳妥,告一段落。
*
回到席家住宅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四点多。
清冷的天色蒙蒙亮。
席梨芝刚进门,管家郑戎就说着:“小姐,抱歉半夜通知你过来,昨晚老爷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不过,现在已经好转了些。”
“没关系,我去看看爷爷。”
席梨芝礼貌笑了下,走上通往卧房的楼梯。
她来到爷爷的房间。
刚靠近没两步,躺在床上的席京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乖孙女回来,他动动喉咙,说话的气还有些虚弱:“我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老毛病了,本想瞒着你,郑管家非要通知你回来。”
席梨芝却摇头,说:“告诉我才对,我们是一家人呀,爷爷如果有事瞒着我,我会不开心的。”
她说话的神情很认真,并不是单纯哄着人开心。
白发苍苍的席京看在眼里,眉宇间泛起惆怅。
他沉默了,而后若有所思。
其实,还真有个关于席梨芝母亲与她的秘密在隐瞒。
老爷子一直犹豫什么时候和她坦白,但没想到,犹豫之后,会是在他身体出现问题的今天。
他有些担忧,也有些释然。
也好,说完了,就再没了瞒着她的事情。
他年纪大了,谁也不知道哪天会出更严重的状况,席家不想自己走之后,孤苦伶仃的孙女有朝一日被迫接受耳聋的事实,才来怪他的隐瞒。
而那时,他已不在人世间,没法再宠着她哄着她讨原谅。
在九泉下也会不安心。
这样想着,席京:“陪我说会儿话吧。”
“好。”席梨芝乖顺点头,眉眼间温婉灵动。
落在席京的眼里,怎么看都觉得孙女像极了她已经死去的母亲。
基因越是传承相似,越是让他担忧。
床边馥郁清香,是新开不久的金叶美人蕉。
原本那盆景里的旧花枝枯萎,没想到,根部生出的新枝叶,如今开出了相同颜色的娇嫩花朵。
席京看着她:“你妈妈很漂亮,也很温柔,但常年需要戴助听器,还记不记得了?”
席梨芝点点头,虽然老爷子忽然提起妈妈,让她有些不能明白缘由。
记忆中的妈妈确实因为听力不好,常年都要戴着助听器,记得有次半夜她喊妈妈,摘了助听器的楚昭华就躺在身侧,却什么也听不到。
最后她抱住妈妈,楚昭华才睁开眼,赶紧戴上那对小小的仪器。
那也是年幼时的席梨芝第一次懵懂明白,原来妈妈的世界,没有了助听器,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即便,距离有多近。
席京长舒气息,闭了闭眼,似在追忆,也似有丝悔意:“你妈妈其实是你爸爸的初恋,两个人在一起,的确真心相爱,不过……被我棒打鸳鸯,你爸爸才不得已娶了你同父异母哥哥席知州的母亲。”
她愣了愣,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棒打鸳鸯。
从七岁时跟着老爷子在住宅生活,印象中的爷爷并不是以门当户对去衡量别人的狭隘者。
席京睁眼,看出她的表情困惑,笑着问:
“芝芝,你知道爷爷当初为什么反对吗?”
“为什么?”
她在心里翻来覆去寻找,却找不准原因。
席京忽然就不再笑了,而是用苍老的眼眸怜爱的看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事实:“因为你妈妈的耳疾不是后天造成的,而是遗传性耳聋。”
遗传性耳聋。
这话里的遗传两个字,是席梨芝的预料之外,她愣住,错愕睁大了眼睛,忽然就明白了许多事。
遗传,指的是由于基因和染色体异常传给后代。
至今,都没有完全治愈的可靠办法。
她明白了爷爷拆散有情人的初衷。